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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血裔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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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多微微一怔, 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一叠资料上。

他们驻留在这空旷的荒野之上,附近只有一个颇为荒废的小镇子。在这个车厢之外,人们热热闹闹地沉浸在纸牌游戏带来的愉快之中, 几乎忘记了他们以及这世界沉浸在什么样的困境之中。

但是西列斯从未遗忘。他同样也知道, 琴多从未遗忘。

隔了片刻, 琴多缓慢地舒了一口气。他说:“好的,我们……”他还是下意识停顿了一下, “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份资料吧。”

确认琴多没什么问题之后, 西列斯才翻开了面前的这份资料。琴多迟疑了一下, 最后还是伸手拿走了其中的一部分,帮助西列斯分担工作。

他的犹豫来自于他本身旧神血裔的身份, 而非不想帮西列斯分忧。实际上, 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帮着西列斯一起阅读。

很快,西列斯就沉浸在了阅读之中。

按照格罗夫纳曾经的说法,旧神只有在很特殊的情况下, 才会选择将自己的权柄与力量分割, 交给其他的存在。而那不能说是生物意义上的后裔,而是力量的传承者。

但是这种力量却能够在人类的血脉中传承。因此,琴多才会被称为“旧神血裔”。旧神的力量加上人类的血脉, 共同创造了这一批拥有神明力量的人类。

不过, 他们并不能说是神明, 也不能说是“掌握”了神明的力量。

从种种描述,以及西列斯对于琴多使用力量方式的观察来说, 他们更像是在“借用”神明的力量, 就像是小孩子借用大人的物品一样。

只不过, 神明宽容地放任了这一点, 而不是如同其他启示者那样, 会在遇到旧神力量的时候遭遇到严重的精神污染。

……又或者是,旧神血裔的意志足够抵挡这样的污染?更精准的词语或许是,免疫?

想到琴多99的意志属性,西列斯不由得若有所思地瞧了琴多一眼。

灵性、体质、意志。这三样分别对应神格、神位、神名。

琴多·普拉亚。这个名字象征着旧神血裔,同时这个名字加上这个身份,也是琴多的自我认知。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对自我的认知是独一无二、难以影响的,而那也的确可以解释他的意志为什么会如此之高。

但是如果从旧神血裔的角度来说,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骰子对于这个世界的定义,让西列斯骤然意识到自己的三要素理论还很有继续挖掘的必要。

就世界而言,他们所拥有的这三个要素,分别象征着什么意义?

西列斯将这个问题记录下来,但是仍旧将注意力的重心放在旧神血裔的相关问题上。

在这些资料中,西列斯并没能找到李加迪亚的血裔的相关信息,这让他感到些许的遗憾。不过,他同时也注意到,血裔的存在是十分罕见的。

西列斯所熟知的那十三位旧神,至少在明面上,每一位都未曾创造过血裔。

而实际上,李加迪亚就拥有血裔。此外,在詹·考尔德的《阴影下的神明与信徒》中,他提及撒迪厄斯和露思米曾经“孕育了一个孩子”。

这显然是一个隐喻,或许就意味着撒迪厄斯和露思米共同创造了一位血裔?

不过,死亡与星星。西列斯很难说这两种力量结合在一起,会让那位旧神血裔拥有怎样的力量。

此外,尽管詹·考尔德的种种说法都被论证,但也不能说那本书中提及的所有信息都是正确的。说不定这些信息就是真假混杂的,西列斯也不能忽略这种可能性。

因此,关于这位可能已经被历史遗忘的,死亡与星星的血裔,西列斯始终持有着一定的怀疑。

在这些资料中,西列斯也额外注意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要素,也就是,神明为什么要创造血裔。

在一些十分古老的,遥远到神诞纪和信仰纪的相关记录中,人们提及神明的“纯粹性”。因为不够纯粹,所以祂们需要将一部分的“杂质”排解出去。而创造血裔就成了一种更为方便的做法。

关于所谓的“纯粹”,资料中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只是似是而非地做出了一些描述,比如神明的“衰老”“疲倦”等等。

根据自己对于神明的了解,西列斯反而有了一些猜测。

神明的力量直接与概念有关。比如梦境与虚幻之神阿卡玛拉,祂的力量就明显与梦境、虚幻、真实等概念存在关联。

在阿卡玛拉的乐园中,这种概念都非常鲜明地存在着,甚至于阿卡玛拉的乐园本身,都不过是这位神明的梦境。

即便神明陨落,由力量铸就的梦境却仍未消失。

此前西列斯曾经产生过一个想法,与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概念相关”,那就是神明。

而相对应的,如果想要与所有人都“概念相关”,那么这种概念必定不可能非常庞大到无边无际,因为那可能就无法从所有人类身上都找到这样的共性。

比如生与死,人人都会经历生与死;比如星与山,人人都能看见星与山;比如梦与海,人人都可以接触到梦与海。

从这个角度来说,那十三位旧神都拥有十分鲜明同时也“寻常”的特质。

……祂们会将一部分不需要的、冗余的“概念”排解出去,而那就是祂们创造血裔的一种可能的原因。

这种做法更常见于那些更为古老、更为弱小的神明之中。祂们的力量本身就不怎么强大,因此更加需要这种排解的做法来让自己保持纯粹。

而那十三位旧神,祂们恐怕并不需要这么做。因为祂们的力量已经足够庞大了,即便有一些冗余和杂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祂们更加不乐意切割自己的权柄。

按照西列斯对这十三位旧神的理解,祂们甚至想要吞食彼此,以此更加扩大自己的权柄与力量范围。

从这个角度来说,普拉亚家族的存在,以及那位死亡与星星的血裔的存在,就更加难以理解了。有什么能让这些旧神改变以往的做法,切割自己的力量与权柄,创造出人类血裔?

这些资料中提及的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神明与人类的特殊关系。

那是存在于更为古老年代的事情。

彼时人们崇拜神明的力量,但是并不会那般信仰与追捧。神与人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许神更强大一些,人更弱小一些。

无论如何,在神诞纪和信仰纪早期,神与人的关系会更为亲密一些。神有钟爱的人类,人有热衷的神明。

不过在信仰纪的中晚期,这种事情就很少见了。神与人的差距在逐渐拉大,神的力量越来越庞大、宏伟、可怖,因此人类越来越诚惶诚恐、五体投地。

在那个神与人的关系仍旧亲密的年代,有些宽容的神明会将自己的力量分给自己偏爱的人类。那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庇佑者”,但比起庇佑者来说,这种“血裔”的力量更为平等与温和。

庇佑者的力量是神明的赐予,随时可以收回(尽管神明很少这么做);血裔的力量是神明的分享,是人类毕生都可以使用,甚至会随着血脉的传承一直延续的。

这种情况的确存在。这份资料中就收录了一幅来自神诞纪岩洞中的壁画,现代画家用更为细腻的笔触重现了那壁画的模样。

那是一尊猛兽,和一个拥有野兽特征的人类,并肩坐在桌前。他们的面前很有可能是部落中的其他成员。一些对于这个部落的考古研究证明,那尊猛兽是这个部落曾经崇拜的“兽”神。

但是,人类却与这兽神并肩而坐。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令当时的考古人员十分震惊。

……当然,考古。这考古活动似乎发生在帝国纪。绝大部分的资料都已经消失不见。阴影纪的历史断层也让这些珍贵的资料遗失大半。

西列斯对此深感遗憾。他知道往日教会必定收藏了一部分古老的资料,但是,即便是往日教会,他们收藏的资料也仍旧是残缺不全。

往日教会的背后站着现世唯一一位神明。因此,这就意味着,阴影纪发生的事情是一场巨大的、无可挽回的灾难。那就是这世界的一道伤疤,难以愈合。

西列斯不禁叹息了一声,随后合上这份资料。他望向对面的琴多,并且说:“怎么样,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琴多摇了摇头,他阅读的速度比西列斯慢,不过原本就没有拿太多资料。他说:“并没有提到普拉亚家族的存在。其他旧神的血裔也没有提及。”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认为格罗夫纳肯定是将往日教会中所有关于旧神血裔的资料都抄录了一份,然后寄送过来。但是,这些资料上却并不存在李加迪亚,以及其他旧神的血裔。

这就意味着,这些事情原本就是不为人知的。

此前琴多曾经说,连普拉亚家族本身都不知道旧神血裔会是家族中的哪个人。他们也需要安缇纳姆的“启示”才能明白过来。

因此,同样也是安缇纳姆将普拉亚家族的存在告诉了往日教会,让往日教会的高层对此有所关注。

他思索着这意味着什么。

一方面,安缇纳姆对于过去的事情似乎知道得太多了……当然,祂原本就是过去与历史之神,了解历史中发生的一切也十分正常。

但是,作为新神,祂却对旧神的故事了如指掌,甚至知道李加迪亚的血裔家族,这件事情就显得颇为奇怪。毕竟,李加迪亚失踪的时候,安缇纳姆仍未出现。

……不,应该说,明明安缇纳姆诞生于雾中纪,祂究竟为什么能通晓过去?是因为祂的力量就是这种“历史”的概念?

而这就带来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祂的“诞生”要如何解释?这个世界本就十分古老,拥有悠长的历史,为什么安缇纳姆偏偏在沉默纪结束的时候诞生?

第二个问题是,单纯就神明“诞生”这件事情本身,情况就已经十分特殊了。祂有具体的诞生时间、地点,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出生在这世界的人类。

……神明的出生?那让这位神明也太像人类了。更不必说,安缇纳姆的“历史”神格也十分贴近于人类文明。

祂真的如同某些人的猜测那样,只是更为强大的启示者吗?

另外一方面,安缇纳姆象征着过去与历史,但是祂的所作所为,包括庇佑迷雾中的人类、让往日教会关注西列斯并且暗中提供帮助、告知普拉亚家族旧神血裔的诞生……

这些事情,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指向了未来。

如果安缇纳姆与从前那些旧神是相同意义上的神明,那么祂不应该让人类继续沉湎于过去与历史,这样才能充沛祂的力量吗?

为什么祂的行为却与祂的力量概念格格不入?

无论如何,安缇纳姆,这位现世唯一的神明,显然也隐藏着不少的秘密。西列斯希望,能在真正面对这位神明之前,就首先解开其中一部分的疑惑。

他思索了片刻,然后就将思绪转回旧神血裔的事情上。

这份资料给出了两种神明创造血裔的原因:其一是神明排解自己力量中的“杂质”,其二是神明将力量分享给自己偏爱的人类。

无论哪一种,都无法解释琴多的存在,与那传闻中死亡与星星的血裔的存在。

关于李加迪亚的血裔,西列斯倒的确想到了一种可以解释的说法。

也就是,在阴影纪的时候,当李加迪亚踏上旅程,祂决定留下自己的力量分支,以防万一——虽然西列斯并不清楚李加迪亚究竟想要的防备什么。

这种做法就类似于,阿卡玛拉在乐园中留下那六个人偶,以及疑似在现实中也留下了一批人——比如那位神秘的摊主——作为提前的准备。

当然,这种猜测的前提是,普拉亚家族的确出现在阴影纪,在李加迪亚离开之前一段时间。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阴影纪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些神明接二连三地留下后手,就成了一个更为复杂的问题了。

撒迪厄斯与露思米的“孩子”,会是因为相同的理由而出现的吗?

西列斯将自己的猜测告知琴多,并且问:“普拉亚家族内部,有关于……”他斟酌了一下,“让你们去做些什么、未来的任务之类的相关说法吗?”

“未来的任务……”琴多想了一会儿,最后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我都没有听说过。”

西列斯不免叹了一口气,他说:“那就显得更加奇怪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资料上,同时听见大脑中传来【知识+1】的骰子提示。他心想,这一点知识大概是基于那些更古老年代的信息。

西列斯陷入了沉思,而琴多则懒得思考那么多了。他也没打扰西列斯的思考,只是自顾自把那些资料整理好,放到一边,然后撑着下巴,静默地凝望着西列斯。他总是这么做。

在这样静谧的下午时光中,时间也一点一点过去。

三点多的时候,那位醉醺醺的修理工终于姗姗来迟。他带了一批人过来,在检查了铁轨之后,他说那可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来整修。

乘客们都已经感到心烦意乱,因此对于这种说法也懒得计较那么多了。的确有一些冲动的乘客质问为什么需要那么久的时间,不过这种质问也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之后,这位修理工倒是与自己的同事认真做了一会儿修理工作,不过临近傍晚的时候,他就自顾自离开了。

天色如同颤巍巍的橘色花朵,花店的店主小心翼翼地用花瓣装点着天空的角落。吃过晚餐,西列斯与琴多一起在火车外散步。

他们又遇到了赫德·德莱森,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并且也变得冷静了不少。不过,他的语气仍旧带着那种十分神经质的感觉,恐怕那突然的打击仍旧不可避免地影响着他的心智。

他再一次认真地向西列斯道谢,并且询问,如果他想要调查黑尔斯之家相关的事情的话,那他得去哪儿?

“比德尔城。”西列斯说,“你可以在高尔斯沃的比德尔城碰碰运气。”

无论如何,高尔斯沃的城市,总比格拉斯通的驿站与村落来得安全。

赫德听得半懂不懂,西列斯便大体跟他解释了无烬之地的一些划分和区块,赫德这才恍然大悟,他连连向西列斯道谢,但也流露出一种颇为尴尬的窘迫。

那窘迫仿佛是在说,西列斯帮了他这么多,他却无以为报,甚至越发显出自己的无知与弱小,因此他越发感到不安与紧张。不一会儿,赫德便与西列斯告别了。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

琴多略微有些不快地说:“明明您帮了他,但是他却有种……”他琢磨了一会儿,“宁愿您别帮他的意思。”

西列斯说:“或许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局面。不过……”他瞧着赫德离去的方向,隔了片刻,又说,“他正慢慢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

如果是在安全的城市,那么这种性格可能无伤大雅;但是在现在这样命运的岔路口,这样的糟糕表现却可能是致命的。

无论如何,西列斯恐怕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求助对象;但是赫德始终保持着一种犹豫不决的态度,像是不确定是否应该让一个外人参与到他的家族的事务之中。

他的确告知西列斯一些信息,但是更多的信息甚至是西列斯自己主动询问的。

想了片刻,西列斯就摇了摇头,他没有就这件事情继续发表什么意见。他只是说:“我们得在这儿耽搁两天多的时间。幸亏出发的时候,行程安排没那么紧凑。”

“的确如此。那位女士很有先见之明。”琴多说。他指的就是贝拉教授。

不过,一直待在这样的环境下的确令人心生沮丧。

刚才吃晚餐的时候,西列斯甚至得知,火车上的燃料也要不够用了。

原本这趟火车就只携带了单程的燃料,外加一点备用;而现在,他们一直困在这儿,食物供应、热水等等都需要燃料,而他们之后还得继续往马尔茨出发。

远处只有一家旅舍,以及一个破旧的小镇子,即便他们可以找到一些供给品,但未来一两天的生活也可能较为麻烦。

乘客们不禁唉声叹气。

这趟列车上总共有将近一百名乘客。丧气的氛围几乎很快就笼罩了整趟列车。

琴多低声询问西列斯,是否有必要让他去更远的地方寻求帮助,或者传信给普拉亚家族,让他们过来接人。

“铁轨断裂,唯一的可能是使用马车。”西列斯冷静地说,“一辆马车最多能坐五六个人,再加上行李,你打算让人驾着二三十辆马车过来吗?现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不太现实。”

琴多叹了一口气,说:“那怎么办呢?”

“更可能的做法是快点把铁轨修好。”西列斯也微微叹了一口气,“明天我们去镇上一趟,看看修理进展和小镇的情况。

“如果情况很糟糕的话,那你就让普拉亚家族派人过来修理铁轨吧。我想,他们应该有这个能力?”

“当然,这是李加迪亚的信徒常做的事情——为旅途中的异乡人提供帮助。”琴多说,“那么,一切就都看明天的了。”

西列斯微微一怔,随后他突然望向了琴多。

琴多困惑地说:“怎么了?”

“李加迪亚的信徒经常会在旅途上为异乡人提供帮助。”西列斯慢慢说,并且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琴多,还记得我说过的,神明的概念吗?”

他们现在离家远行,并被困在这荒野之地。这很符合李加迪亚的相关概念。

琴多颇为迷茫地望了望那停驻的火车。在傍晚雪原夕阳的映衬之下,那灰扑扑的列车显得平凡无奇。他思索着西列斯的话,然后说:“您的意思是,这种场景很容易吸引到神明的力量?”

“是的,而与此同时,”西列斯想了片刻,便说,“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适合李加迪亚的力量发挥作用的场景吗?”

“所以,我可以直接让我们摆脱这样的困境?”琴多若有所思地说,“我可以,直接利用李加迪亚的力量,让我们继续踏上远行的旅途?从根本上改变这受困的局面?”

“起码这值得一试。”西列斯说。

他们稍微走远了一些,来到了山麓,确保不会有任何人关注到他们想要做的事情。随后,西列斯从领口拿出了此前琴多送给他的那条项链,解下来并且交给琴多。

“李加迪亚的护身符。【出行平安】这个仪式。”西列斯说,“或许这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他认真地思索着。

而琴多握住那仿佛仍旧带着西列斯体温的饰品。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手指都轻微地哆嗦了一下。他如此专注地注视着西列斯。

隔了片刻,琴多说:“我最希望的,是让您离开这样的困境。”

西列斯微微一怔,然后抬眸望了过去。他望见琴多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在夕阳的余晖下充满了一种专注的深情与痴慕。

琴多低声说:“可以让我拥抱您吗?”

“当然,琴多。”西列斯说,“这不用问我。你一直都可以这么做。”

于是琴多倾身拥抱住他,与此同时,他的目光望向西列斯身后,那辆停驻的火车与那断裂的铁轨。他用力地握住这枚护身符。

他想,如果他真的掌握着李加迪亚的力量,如果他真的就是李加迪亚的血裔,如果他能够拥有改变现状的力量……那么,他希望这力量能让他心爱的西列斯·诺埃尔教授,【出行平安】。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

在那一瞬间,他手中握着的护身符突然地氤氲出一片灰白色的雾气。那雾气小心翼翼地绕着他与西列斯转悠了两圈,然后飞向了火车所在的位置。

在夕阳斑斓的色彩之中,无形的雾气转到了铁轨那儿,三两下就把断裂的铁轨给“缝”好了。随后,原本积压在铁轨上的厚雪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柔地拂了过去。

当琴多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好像仍旧原封不动,但又好像一切都已经改变。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枚护身符,然后稍微松了一口气。他重新把这条项链挂在西列斯的脖子上,然后嘀嘀咕咕地说:“这是有用的。您得好好戴着。”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们都没能发挥出这个护身符的力量。

西列斯问:“好了?”

“好了!”琴多志得意满地说,“已经把那铁轨修好了!”

西列斯不禁一怔,惊叹着说:“这太神奇了。”

他与琴多一起走到铁轨附近。傍晚那名修理工走后,还没人来检查过这里的情况。西列斯戴上了【阿卡玛拉的眼镜架】,仔细观察着铁轨,发现那断裂的地方现在正有一股灰白色的雾气填充着。

于是,原本已经破烂不堪的铁轨,现在反而恢复了原貌,甚至变得更加坚固和平稳。

奇妙的神明力量。他不禁想。

不久之后人们就发现了铁轨已经变得完好无损,但是却没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西列斯与琴多混在人群中,看到周围人困惑而迷茫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提出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那个修理工已经把铁轨修完了,却忘记和列车长说了?”

“但是他不是说还需要一两天吗?”

“也许是列车长听错了!他的意思是我们只会在这儿耽误一两天的功夫!”

“有可能!这镇子上的人口音都挺重,而且那个修理工醉醺醺的,说不定口齿不清,压根没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幸亏我们还检查了一番,不然又得耽误一晚上时间。”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倒是顺理成章地将一切解释清楚。不过混在人群中的几位启示者,特别是往日教会的那几位,反而一脸困惑,全都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已经修复的铁轨。

不过,他们也说不上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感到有某种异样的氛围。

……或许,在他们谁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有强大的启示者修理了铁轨?

情况似乎是这样,但隐藏在人群中的好心人丝毫没有站出来的意思,于是,这恐怕就将成为铁路行业的又一古怪传说。

人们很快蜂拥回到火车上,并且催促列车长继续前进。列车长的神情十分迷惑,甚至亲自下车看了看那铁轨。他满脸不可思议,怎么也不明白,那几小时前还破破烂烂的铁轨,怎么就突然完好无损了。

他琢磨了老长一阵子,最后也还是想不通,只能通知列车员去确认乘客们是否都回来了,然后开动火车,继续向马尔茨前进。毕竟,他也受不了这困在冰冷雪原的冰冷火车上的日子了。

最感到莫名其妙的,或许就将是第二天照常来上工的修理工人们。他们可能会面对空空如也的山脚、复原如初的铁轨、突然消融的积雪,以及,这寂静空旷的雪原。

不过,那位一直醉醺醺的修理工,恐怕也只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酒喝忘了日子,直接醉过去一天。

“那铁轨能维持多久?”

在火车重新发动的时候,夜色也已经降临了。西列斯特地为这事儿多问了琴多一声。

“不能一直持续下去。”琴多说,“我之后会通知普拉亚家族的人过来修理——真的把那铁轨修修好,而不是虚假的修复。

“当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照那位大公的开发计划,很快将会有新的铁路投入运营,而现在这条拉米法前往马尔茨的老线路,或许也会遭到废弃。”

西列斯有些意外地听闻这个消息。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毕竟,现在这条火车线路是有些绕路的,目的是为了避开那些曾经被迷雾覆盖过的土地,以及一些仍旧被迷雾覆盖的土地。

但是现在,迷雾正逐渐消散,原本危险的土地也变得安全了,自然,公国方面会想要利用那些土地,修建更为方便、直达的火车线路,同时也开发出更多可供使用的建筑用地。

那是公国层面想要做的事情,西列斯也乐见其成。他转而说:“我明白了。所以,琴多,这一次的尝试有带给你什么改变吗?”

比起西列斯继承阿卡玛拉的力量,琴多继承李加迪亚的力量应该更为顺利和简单;但是,从琴多一直以来的表现来说,他似乎都没怎么考虑过这件事情。

他有点困扰地思索了一阵,然后才老实地说:“似乎没什么改变。”

他又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使用范本和抄本的力量,以及使用刚才那种力量,似乎各有局限性。

“前者的适用面更为宽泛,并且也是我熟悉的作战方式。我可以不假思索地知道我需要使用什么文字来应敌,并且可以十分习惯地将特定的字句摘出来。

“后者尽管更为强大,但是有着特定的使用场景,比如刚刚我们受困的旅途。这很难让我立刻运用到与他人作战的场景下。”

西列斯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琴多这可是货真价实从无烬之地的厮杀中成长起来的探险者。西列斯正在探寻的神明力量的本质,于琴多而言,只是一种不太顺手的“作战方式”。

他不禁笑了起来。

琴多困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琴多。”西列斯说,“我赞成你的想法,不过,既然是一种全新的力量使用方式,那么你也可以试着去使用和探索相关的可能性。那会大大加强你的战斗灵活性。”

“当然,我会这么做的。”琴多说。

火车正在慢慢加速。人们也都回到了自己的车厢,然后各自休息。他们在火车上多呆了一天,不过好在这也没有太超出他们的预期。这年头远途旅行本就意外频发。

西列斯的目光望着窗外飞速逝去的风景。夜色朦胧,他感到思绪也变得十分平静。

他想了片刻,然后说:“如果你能找到塔乌墓场,那么说不定刚才的事情会让你在塔乌墓场拥有不错的发现。”

这一点是比照西列斯在阿卡玛拉的乐园中的遭遇。

不过西列斯也补充说:“当然,也有可能李加迪亚的力量与阿卡玛拉的不一样。”

“希望能找到塔乌墓场。”琴多说,“希望这一次回去能有什么发现。”

西列斯也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就各自去休息了。第二天上午,他们抵达了马尔茨。久违的马尔茨。

贝拉教授先去买票,不过她也说了,她肯定会买明天下午的票,让一行人在马尔茨休整一番。贝拉教授的助理,一位颇为内敛沉稳的年轻人,去打听了附近合适的旅馆,然后带着他们过去。

那不是此前西列斯与琴多一起住过的利维旅店,不过也是一家不错的旅馆,名为康拉德酒店。这家酒店装饰典雅并且房间挺多,毕竟得容下他们二十七人一起居住。

琴多跟着他们一起,自己掏钱,订了一间双床房。为此,柜台后的女士特地确认说:“您是需要双床房吗?”

“是的。”琴多面无表情地说。

他倒是挺想订一间大床房,但是……算了。他心爱的神明还矜持得很。

不远处的洛伦佐和切斯特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并且很快因为彼此之间的默契而开始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

西列斯没注意到这些事情,因为他另外注意到,不远处的班扬似乎长久地注视着切斯特医生。当然,班扬骑士长没将这种举动做得太明显,不过西列斯的确注意到了。

西列斯想了想,便趁大家一同搬着行李上楼的间隙,走到了班扬身边,并且挺坦诚地问:“班扬,我注意到你一直在看切斯特?”

班扬吃了一惊,随后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温和地说:“是的,诺埃尔教授。看来是我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不过,我原本就想着什么时候与那位医生交流一番。

“如果您能挑个时机先跟他提一提这事儿,然后再为我引荐,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也头痛于如何坦诚地与他沟通此事。”

“因为他的身世问题?”

“是的。我们毕竟将要前往米德尔顿。”班扬说,他额外补充说,“我不希望您误会我们,教授。我们的确在调查医生的过去,不过那也是因为一些比较特殊的因素。

“总之,我们并不是怀疑切斯特医生参与了什么阴谋之类的,而是……他的那位母亲,本身就与往日教会有一定的关联。我们只是意外之下发现了医生的存在,并且因此感到了惊讶。”

切斯特的母亲。来自米德尔顿,在异乡诞下了一个身世不明的孩子,并且,还与往日教会有关?

西列斯想了片刻,便不由得说:“真是充满了秘密。”

班扬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们已经来到三楼,这一层都是他们这一行人的房间。班扬便说:“是时候好好休息了,教授。或许之后我们会有更多的时间来整理这些事情。

“如果您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也可以跟我说。”

西列斯刚想到自己没什么事,随后突然瞧见队伍中一个较为熟悉的面孔,迟疑了一下,便说:“劳埃德·霍布斯是跟随你的骑士吗,班扬?”

班扬有些惊讶地听见这个名字,他下意识抬眸望了望骑士团中的其中一名年轻人,然后点了点头,说:“是的。他是个优秀的年轻人。怎么了?”

西列斯说:“我认识他的弟弟达雷尔·霍布斯,我们有着不错的交情。”

班扬骑士长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微笑着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教授。我会帮劳埃德留意一下合适的职位的。说起来,他也已经在我的骑士团中训练许久,是时候独立完成一些工作了。”

“他的能力如何?”

“的确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班扬真诚地说,“您可以放心。”

西列斯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即便他有意为同伴的家人提供一些帮助,但这种帮助也不可能过于偏颇。他希望那对于劳埃德·霍布斯来说,只是一次出乎意料但的确有理有据的幸运。

他向班扬道谢。

班扬微笑着示意他不必这么客气。随后,他们与彼此告别,各自前往自己的房间。拉米法大学与往日教会提供了一大笔的资金用以这次学术访问,因此他们都得到了一个单人间。

因此,西列斯可以很自然地去到琴多的房间,而不是像在火车上那样,仍旧规规矩矩地和洛伦佐睡在一个车厢。

不过他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点燃壁炉,随后洗了个澡。虽然这还是上午,但毕竟在火车上呆了两天多,略有洁癖的西列斯已经有点受不了了。

不久,他穿上浴袍,在暖融融的房间里擦着自己的头发。门外传来敲门声,是琴多。他问:“您在吗?”

“我在。”西列斯说,他以为琴多有什么急事,就直接走过去给琴多开门。

“有一些同列车的旅客也住在这儿,他们说晚上要举办一场庆祝宴会……”说着,琴多就猛地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就定格在西列斯的身上。

西列斯刚刚洗完澡,只穿了一件浴袍。他的头发还是湿淋淋的,水珠从他的发梢落下来,然后划过他的脸颊、脖颈、锁骨,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水痕,最终消失在衣襟掩住的地方。

他的衣着打扮向来妥帖,意思是总将自己裹在修身的深色西装中,体面又正经,格外内敛沉稳,几乎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可是琴多第一次见他穿成这样出现。

即便之前在黑尔斯之家的时候,他见过西列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但那也是穿好衣服的模样,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穿着浴袍,以及那扑面而来的热腾腾的水汽……

……琴多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的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西列斯同样怔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似笑非笑地望着琴多。

而琴多耳根通红,尽管他的肤色略深。这肤色遮掩了他脸颊的热度,让他即便窘迫,也不太让人看得出来。

不过西列斯当然能从琴多的目光中看出名堂。

隔了片刻,琴多咳了一声,说:“您、您先进去。走廊上还是很冷,别冻到了。”

“……当然。”西列斯说,他往后退了两步,让琴多走进房间,随后伸手关上了房门。

“我来就是跟您说,他们似乎打算在晚上的时候举办一次宴会。贝拉教授大概是看他们在火车上熬得难受,就也同意了。所以,您晚上不如也去转转?可以放松一下。”

西列斯随手又拿起了毛巾,擦着头发,他说:“我知道了,我们可以一起去瞧瞧。”

琴多也点着头,他若无其事地靠着沙发,隔了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他说:“好吧,好吧……您可怜可怜我。”

西列斯停下擦头发的举动,抬眸望过去。

琴多低声沙哑地说:“瞧瞧我有多么渴望您。”

“需要我做什么?”西列斯问。

“……亲吻我。”琴多缓慢地说,“起码得亲吻我。”

西列斯笑了一声,说:“我还在想,你能忍多久。”

“一秒钟都忍不了。”琴多嘀咕着说。

“如你所愿。”西列斯说。他走过去。琴多已经坐到沙发上,抬起头,目光专注地望着西列斯。当西列斯俯身亲吻他的时候,他的双手局促不安地挪动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搭在西列斯的腰上。

他因为这种亲密而感到欣喜若狂。他喜欢那种被西列斯的气息包围的感觉。

隔了片刻,西列斯放开他。琴多感到西列斯头发上的水珠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一路顺着肌理起伏滑落下去。他简直浑身不自在。

他又说:“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洗过澡了。只是我洗澡的速度比您快一点。”

“那能洗干净吗?”西列斯假装听不懂琴多的意思。

琴多哀叹了一声,继续努力:“您为我检查检查?”

西列斯低沉地笑了笑。他说:“我相信你能把自己洗干净。里里外外。”

琴多反应了一下,然后张口结舌地瞧着西列斯,而西列斯已经若无其事地放开他,继续擦拭自己的头发。过了一会儿,琴多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

西列斯抬眸瞧了他一眼,问:“怎么?”

“……我不想听见您的声音。”琴多闷闷地说。

“为什么?”

琴多愤愤地拍了拍沙发的扶手:“我可不信您不知道为什么。”

这下西列斯是真的被逗笑了。他说:“好吧,琴多。给你一点时间,起码再让你自己翻个身,能理直气壮地坐在那儿。需要我多说两句话吗?”

琴多:“……”

这个问题可真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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