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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捕捉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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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3月1日与琴多分别, 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周。

当西列斯走出火车站,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抬头瞧瞧附近的情况,灰发棕肤绿眸的探险者就已经扑过来拥抱他了。

西列斯怔了一下, 然后微笑着拥抱他的恋人。

“您终于出现了。我恨不得……”琴多嘀咕着低声说, 但是没敢真的把后面的想法说出来。

西列斯与他拥抱了片刻,然后就牵住他的手。他与他十指相扣, 这才让饱尝分离之苦的琴多安分了一点。

琴多跟在西列斯身边, 非得黏糊地亦步亦趋,恨不得整个人都赖在他心爱的神明身上, 感受那令他安心与迷恋的气息。

西列斯这才有空抬眸打量周围的情况。

堪萨斯本身就给人一种十分微妙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来自于人来人往之间的那种沉默。即便是熟悉的人共同出游, 他们也很少交谈, 甚至永远保持着一种礼貌的距离。

西列斯说不上来这种距离感来自于哪里, 只能说他仍旧是一个外来者, 所以难以真切地感知到堪萨斯人的心理活动。

……呃, 起码琴多不是一个典型的堪萨斯人。

堪萨斯的城市面貌给人一种更崭新、更繁华的感觉。这里的楼层更高,来来往往的人们也都更加脚步匆匆。这里比拉米法城更多了一种忙碌和安静的压抑的感觉。

春天的气息已经在不经意间覆盖了堪萨斯。西列斯注意到周围人的衣物都不再像冬天那么厚重。事实上, 西列斯自己也不再穿毛衣了,只是简单的内搭加上一件大衣。

不过这也让琴多在握住他的手的时候, 低声说:“您的手有点冷。”

西列斯笑了起来, 他说:“冬天的时候, 你总是这么说。”

“是您不怎么注意自己的身体。”琴多理直气壮地说, “还记得那一次感冒吗?”

西列斯无言以对。他怎么也想不到,距离那事儿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他还能再一次被提醒当初因为疏忽而让自己生病的事情。

其实那只是一次小感冒,但他周围人的表现都显得, 那好像是一次重病一样。

他无奈地说:“我知道了, 琴多。”

琴多便笑了起来, 他转而说:“车已经准备好了。带您去试试?”

“车?”西列斯有些惊讶,“你是说,用星之尘作为燃料的车吗?”

“是的。”琴多说,“在堪萨斯,这种车子比较常见,不过在康斯特我没怎么见过。”

西列斯也点了点头:“的确。我在伯特伦那边见到过一辆,不过他也不常开。”

“伯特伦?哦,那位商人。”琴多想了起来,“往来无烬之地的商人们的确会听说这种车的存在。不过,星之尘的产量还是限制了车辆的开发。”

他们往路边走。

西列斯说:“但是,我也很怀疑这世界上究竟有多少星之尘。”

那是神明的骨灰。

西列斯曾经认为这就是异世界的石油,可现在看来,这两者有着天差地别。他很好奇,既然星之尘不能类比为石油,那么,这世界是否还存在“石油”?

这个问题也令他感到些微的不安。因为骰子曾经跟他说过,费希尔世界与地球的关系比他想象中更为亲密,而能源方面的问题显然可以成为一种例证。

这世界存在某种奇异的力量,而地球却没有;但是,如果两个世界的能源使用方式仍旧相同,那么,这两个世界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是相似的?

西列斯对此感到好奇,但又不太确定这个答案是否会是他想要的。

他们很快来到了那辆停在路边的车旁。这辆车比西列斯曾经见过的,伯特伦的那辆车漂亮得多。白色的流线型车身,车厢内的座位也经过了仔细的设计,整体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笨重和臃肿。

琴多说:“普拉亚家族可以说是在推广这种车辆。当然,只是缓步推进,毕竟技术开发上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事情。”

西列斯多少有些古怪地看了琴多一眼。他想,普拉亚家族已经成了这异世界中庞大的家族产业了,并且涉及到的领域横跨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这么想着,但同时也夸赞着这辆车的方便与漂亮。这种称赞是真心的,因为西列斯当然十分怀念地球上的小汽车的方便快捷。

他们便坐上车——琴多负责开车。就算西列斯说自己会开车,估计琴多也不放心让他驾驭这陌生的机械怪物。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西列斯不禁问。

克罗宁城是如今堪萨斯公国的首都,这儿的道路比拉米法城宽敞一些,马车以及偶尔出现的小汽车各行其道,给人一种效率颇高的感觉。

琴多说:“先去吃饭。我想您应该有些饿了,我为您预订了堪萨斯的风味菜肴,希望您能喜欢。对了,海蒂女士是今天晚上抵达,我已经安排人去接她。

“所以,等晚上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与她会面了。”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会将她安排住在普拉亚家族宅邸的客房。您觉得这样行吗?”

西列斯怔了怔,然后说:“当然可以,琴多。你完全可以自由安排这件事情。”

琴多松了一口气,然后才亲昵地说:“我只是感到,那已经不仅仅是我的居所了,同样也是您的。所以,让客人住进来的话,我也得跟您说一声才行。”

西列斯这才明白过来,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那反而是我见外了。我的意思是,琴多,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毕竟海蒂女士是客人。”

他们感到一种与与往常不同的,略微生涩的感觉。西列斯望着窗外,在这一刻突兀地意识到,他们将要比从前更加深入地参与到对方的生活之中。

当他们谈及接待客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两个同时都是这房子的主人,至少在关系上是这样。所以琴多才理所当然地询问他的意见。西列斯反而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他们的关系问题上,琴多似乎永远比西列斯更为敏锐一些。

这是一种新奇而微妙的感觉,好像那种毛茸茸的情绪更触及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生活与内心的某些区域,因而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西列斯得承认,这种感觉令人感到奇怪,但并不让他抗拒。

他的说法也令琴多轻松了起来。他还在开车,不好做出什么举动,他就只是喃喃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是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西列斯低声说。

他们很快抵达了一家餐厅。西列斯喜欢这家餐厅的炒菜,给他十分令人怀念的,地球的感觉。当然,或许口味上有些不同,不过也做到了七八分。

这让他的心情更加愉快起来。琴多同样如此,他一直望着西列斯,即便没喝酒,目光中也透露出一种微醺的喜意。

那种感觉大概类似于……“越看越喜欢”?

吃过饭,他们便回到了普拉亚家族的古老宅邸。

那与琴多的梦境中的宅邸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显得更为陈旧古朴一些。那是一栋多少给人些许阴森之感的房子,即便阳光洒落,也难以消解这种微妙的感觉。

这坐落于克罗宁城的郊区,四周都相当空旷,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宅邸的侧后方就是琴多曾经提及的墓场。

不过费希尔世界的墓场没有地球的墓场那么明显。放眼望去,西列斯感觉那更像是公园开阔的草地,只是整齐排列着无数的墓碑。他这才明白琴多为什么每年都需要回来一次。

而琴多也望着那片墓场,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便不由得问:“您会觉得这片墓场影响心情吗?”

西列斯怔了一下,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他说:“一旦想到这些都是死在异乡的人,我就觉得 ……”

他停了下来,没有将后面那句话说出来。

他只是感同身受。或许终有一日,他也将死在异乡,而永远不可能回到自己的故乡。

于是他顿了顿,转而说:“这没什么,琴多。不用担心。”

琴多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他只是突然想到,普通人或许不会愿意在墓场旁边休息。不过,他与他心爱的神明似乎也算不上是普通人,他们能对这事儿接受良好。

于是他就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儿也仍旧是他居住许久的地方。他希望西列斯能在这让舒舒服服地呆上几天,然后再返回拉米法城。

琴多就带着西列斯去了自己的房间。在梦境中,他的房间外面就是那无边无际的墓场,不过在现实中,他的房间其实看不到侧后方的墓场,而是能望见宅邸前方郁郁葱葱的树林与远处的旷野。

那仿佛能感受到一丝春天的气息。总的来说,这景象相当令人心旷神怡。

正如琴多说的那样,房间里摆放着那两张床。那显得有些滑稽,不过考虑到他们两个成年男人共处一室的风险……其实多少还是有必要的,特别是琴多越来越难以忍耐了。

当然,或许漫长的时间也能酝酿出更甜美的果实。

来到房间之后,西列斯便去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换好了衣服。琴多把他之前的衣服拿去洗了。这古老的宅邸中其实没几个人,更没有仆人。

按照琴多的说法,因为他一年到头可能也就回这儿呆几天,所以没必要在这儿留什么人。如果要回来的话,他会通知普拉亚家族的人过来收拾一下。

因此,洗衣服换床单这种事情也需要他们亲力亲为。当然,厨房里还是有厨师的,平常时候不需要他们亲自做饭。

他们将洗好的衣服晾在侧面的生活阳台上。

西列斯说:“或许回到拉米法城之后,就得买一些新衣服来度过这个春天和夏天了。”

“那我想跟您买一样的。”琴多说,“我还记得之前在地下通道的时候,那老头将我认成了您。这种误会在有些时候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西列斯怀疑地望了望他,他笑着说:“琴多,有时候可以坦诚一点。”

琴多望了望窗外的天空,然后老老实实地说:“我只是想跟您穿一样的衣服。那显得我们更加……般配。”

他特别认真地说出了后面那两个字。

西列斯一怔,心想,这世界似乎没有“情侣装”这种说法。不过,琴多倒是另辟蹊径地找到了类似的做法。

这让他感到些许的亲切与哭笑不得。

当然,他乐意在这种小事上放任琴多的幼稚。那是恋人间的乐趣。

于是买衣服的事情就被他们两个默认了。晚饭的时候,他们一起做了饭,没让厨师参与。琴多似乎得意于亲自做饭的行为,而西列斯则琢磨着火锅和奶茶的可能性。

嗯……首先,火锅约等于一锅乱炖,奶茶约等于牛奶泡茶。

这毫无问题,概括得相当精准。曾经被工业生产惯坏了的地球小说家镇定地想。

琴多对于西列斯用牛奶煮茶叶的行为颇为疑惑,但是最终的成品还是令他感觉味道不错。当然,西列斯做出什么来他都能夸奖。

除了,可能没夸到点子上的,番茄鸡蛋饼。

吃过饭,他们收拾好厨房,然后等待着海蒂女士的到来。晚上八点,占星师女士在夜色中搭乘马车抵达了普拉亚家族的古老宅邸。

海蒂又穿上了她那条绣满了星星的长裙。

这种装扮似乎意味着,她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占星师的身份。不过,当西列斯注意到她的表情的时候,他就知道,情况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海蒂的目光中有一种十分明显的惊慌,以及,愤慨。那些微的愤怒过于明显,以至于她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双手,都仿佛成为了这种愤怒的代价。

她静默地坐到了西列斯与琴多的对面,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他们此刻正坐在这栋古老宅邸的会客厅。这里的装饰低调而典雅,燃烧的烛光在墙壁上倒映出他们的影子。他们如同在进行一场密谈。

西列斯首先打破了平静,他说:“女士,我突然发现,我们过去几次交谈,都是我们三个人。面对面坐着,然后谈及自己的过去。”

海蒂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些微的笑意,像是感到了些微的轻松。她低声喃喃说:“的确如此。”隔了片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该从哪儿说起?”

“您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西列斯的态度相当温和。他看得出来,海蒂似乎得知了一些令她震惊的事情,因而整个精神状态都显得不太妙,起码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差得多。

他甚至考虑是否要第一时间给海蒂进行一次意志判定,不过他不确定那星图手帕究竟带来了什么问题,所以并不打算轻举妄动。

海蒂也慢慢平静下来。或许是这昏沉、安静的空间给了她些许的安全感。

她从手包里,将那张星图手帕拿出来。

西列斯瞥了一眼,瞧见那星图手帕上原本金色的丝线,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在蓝色的面料上,那星星点点的艳红色显得格外醒目。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有灵感从他的大脑中一闪而逝。

不过海蒂恰巧在这个时候说话了。

“这造成了许多的血案。”海蒂的声音有些颤抖。

西列斯一怔。

琴多下意识问:“许多?”

“你们此前告诉我的,发生在‘初雪之光’号列车上的,是第一件。”海蒂低声说,“在那之后,这条手帕又陆陆续续造成了好几件血案。

“得到手帕的列车员、听闻此事而感兴趣的探险者、以为这是什么宝贝的商人、认为这是诅咒而想要摆脱的流浪者……

“他们接二连三地死去。比德尔城的火车站听闻了此事,因此才到处寻找我,最终联系上了我,将这东西物归原主……他们说,他们不敢将这东西留在他们那儿。”

西列斯皱了皱眉,然后说:“但是,女士,这东西留在您这儿就安全了吗?”

海蒂沉默了片刻,说:“或许,是这样的。”

西列斯有些意外地听闻这事儿,应该说,他此前对这种事情闻所未闻。难道这种时轨还会认主不成?

他想到马戏团的力量,以及海蒂占星师的身份,一时间若有所思。

或许,这就是只属于占星师的时轨?如果被其他人得到了,那么就会成为失控的时轨;但是如果回到了占星师的手里,那么这个东西反而是正常的。

这似乎有可能。

一个可供类比的东西,就是西列斯的那些人偶。他掌握了阿卡玛拉的力量,因此才能够操纵那些人偶;而如果是无关人士得到了那些人偶,那么必定会遭到人偶的反噬。

再比如命运骰子。除却西列斯,这世界上恐怕也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能够使用骰子了。

因为那是某种特殊的力量的衍生物。

……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解释整件事情的发生。但是,对于想要摆脱占星师宿命的海蒂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海蒂还不知道西列斯已经想得这么远了,她只是说:“我感到……这东西,我是说……在回到我身边之后,变得……变得……‘安分’了。”

说着,她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她说:“您能想象那种感觉吗?某种避之不及的东西。好像它残害了那么多人的生命,就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这太可怕了,可怕到令人……”

愤怒。

这个词语她没有说出来,但是她颤抖着、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双手。她显然因为这事儿而感到无比的震惊、后怕和不安,以及,一种物伤其类的愤慨。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东西?”琴多相当直白地问,“一直带在身边吗?还是……”

海蒂沉思着,隔了片刻,她说:“我想将这东西毁掉。”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都仿佛安静了一下。西列斯几乎下意识瞥了一眼那星图手帕。他想,幸亏这玩意儿没有自主意识……应该没有吧?

海蒂说:“马戏团的人们的宿命,就是成为马戏团的一份子,然后死在马戏团。我们因为种种原因,躲过了这样的宿命。但是,这宿命好像也朝我们追了上来。

“我不想让其他人也承担这样的代价,所以,我希望一切都终结在我这里。我想要尝试毁掉这东西;如果毁不掉,那么我会带着它一同死去。

“在此之前,我需要联系马戏团里的其他人,包括小丑、驯兽师和魔术师。他们或许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也各自拥有自己的……‘物品’。我得提醒他们这件事情。

“……所以,我思来想去,意识到我唯一应该告知的人,就是你们,因为你们也参与进了与这星图有关的事情里面。我认为你们有知情权。此外,你们也对马戏团有所了解。

“我们被困住了,被这身份、被这职业、被这宿命。但是,我们不能永远困在里面。即便死亡……即便死亡……”

她的声音逐渐低弱下去,但是脸色也慢慢平静。她说:“是的。即便死亡。我要让一切终结在我这里。”

她的目光望向了那张星图,仿佛与那东西对峙。随后,她一把抓起那手帕,将其塞进了自己的手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西列斯整理着思路,然后说:“女士,我认为你或许可以联系一下往日教会。据我所知,他们有专门用以处理这些失控的时轨的办法。

“或许这星图有一些古怪的地方,但是,找到往日教会确认一下其真实状态,也是一个可行的办法。您没有必要将死亡看作是一种……手段。生命永远是最珍贵的。”

海蒂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说:“往日教会吗?的确。我一直生活在无烬之地,反而对安缇纳姆没什么了解。我会去联系他们的……拉米法城的往日教会吗?”

西列斯点了点头,补充说:“那可能是距离安缇纳姆最近的教会。”

……是的,当然如此。因为安缇纳姆就诞生于拉米法城的默林镇。

“我明白了。”海蒂轻柔地说,“谢谢您。无论如何,这的确是一个办法。”

西列斯保持着默然。

他希望海蒂不要将自己的死亡看得那么轻飘飘,仿佛那是用以抗争的一种手段。但是,他又有一种无法将这种话说出口的感觉,仿佛那是某种贪生怕死的行为。

他知道海蒂的意思。这星图手帕带来了如此多的血案,却仅仅只是因为离开了她的身边。

难道她在去世之前,还要专门找到一位占星师继承人,或者,将这手帕传承给无烬之地某个马戏团中的占星师吗?

或许曾经她乐意这么做,反正她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意识到,那不过是将麻烦转移给了其他人。

这是马戏团的宿命,也是占星师的宿命。但为什么非得将这样的命运传递下去?为什么命运的链条不能断在她这里?

她曾经面对罪恶而选择充耳不闻,现在却宁愿用死亡来终结这场罪恶的发生。

……海蒂闭了闭眼睛,最后她像是开玩笑一样地说了一句:“曾经有无数人找到我,希望我为他们观测命运的轨迹。可是到最后,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看清,更别说这世间千万人。”

西列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他说:“可是,也没必要看清所有的未来。”

海蒂怔了怔。

“您觉得,命运应当掌握在谁的手中?”西列斯问。

琴多望着他心爱的神明,在心中默默念出了一个答案。

不过他知道西列斯不会喜欢这样的答案,他也知道西列斯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所以他就只能在心中叹一口气,将自己的答案深深地埋在心里。

海蒂思考了许久,最后犹豫着说:“神明?”

西列斯笑了一下,他又说:“可是,神明就一定会按照你的意愿来决定你的命运吗?”

海蒂怔怔地望着他,最后,她缓慢地说:“自己?”

“是的。”西列斯低声说,“对于我来说,与其信奉神明,不如信奉自己。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放心,也最值得的。”

海蒂想了一会儿,然后苦笑了起来,她说:“您的想法真是比我还要大胆。我只是想要改变我与其他马戏团的人们的宿命,而您……您却想要这世界脱离神明的掌控。”

“为什么不行?”西列斯说。

他见过另外一个世界的发展轨迹。那世界的人类或许有着宗教信仰,可那信仰也不过是依从于人类而产生的。在那里,是人决定了神,而非相反。

在费希尔世界,情况有一点不同。但是也没有不同到夸张的地步。

大多数神明都已经陨落,只剩下安缇纳姆与不为人知的“阴影”。是的,这世界仍旧笼罩在阴影与迷雾之下,可是,未来呢?

过去指引未来,但从来都无法决定未来。决定未来的,只有现在。

西列斯理所当然的反问让海蒂呆了呆。她垂眸思索片刻,最后无奈地说:“您说服了我。不管怎么说,想要做到任何事情,起码得有这样的想法才行。”

这一点倒是令西列斯与琴多都点了点头。

这个话题暂且终结。海蒂说自己打算先寻找一下马戏团的其他人,然后再前往拉米法城寻找往日教会,看看他们是否有办法解决星图手帕的事情。

随后,他们将话题转向了那位神秘的德莱森先生。

海蒂说:“在黑尔斯之家覆灭之后,原先的许多探险者、商人、店主,都陆续离开了黑尔斯之家,去别的地方经营生计。不过,也有一些留在了如今的火鸟驿站。

“比德尔城也有这样的人存在,还有一些曾经是黑尔斯之家的管理者。我联系了他们,从他们那儿得到了一些消息。

“……的确存在这位神秘的德莱森先生。”

说到这里,海蒂停顿了一下。

“但是?”西列斯便说。

海蒂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说:“但是……却没什么人对他有印象。”

西列斯与琴多都怔了怔。

琴多疑惑地说:“你的意思是,人人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是……他如同影子一样,完全不引人注意?”

“是的。”海蒂说,“我也一样。当时你们问我‘德莱森’这个姓氏。我隐约有一些印象,但是却记不太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黑尔斯之家做什么。

“而当我问其他人的时候,他们的反应也差不多。似乎是有这样一个人,的确存在这样一个‘德莱森’,但是没人记得他在黑尔斯之家的身份。”

“……一个透明人。”西列斯低声说。

海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点恐惧的颤抖的语气,说:“是的。就是这样。如同……一片不为人知的阴影。”

“至少你们还对他残留有一些印象。”西列斯安慰她说。

海蒂苦笑了一下:“先生,您不觉得这更加令人觉得害怕吗?”

西列斯想了想,不禁感到无言。

确实,比起一个不为人知的隐形人,一个众所周知的确存在、但是却没给人留下任何印象的神秘人,似乎才是更加危险的。因为那就意味着,的确存在一个人在暗中窥探着这个世界。

但每个人都只能后知后觉。

不过,这种说法也令西列斯感到些许的惊讶。

他是说,这相当符合“阴影”的概念,不是吗?

不为人知的神明和祂不为人知的信徒,全都隐藏在阴影之中,或许能隐隐绰绰地被人注意到,但终究始终隐藏在暗处。

海蒂又说:“不过,虽然人们对他没留下什么印象,但是我也得到一条消息,说他是在黑尔斯之家覆灭之后,就消失了。

“有人说他是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也有人说他看见德莱森独自离开了……众说纷纭。您说他可能已经去世了,也有这样一种可能。”

西列斯点了点头,然后问:“这些传闻中,有任何关于他的个人信息吗?”

海蒂想了一会儿,然后不太确定地说:“或许……或许,他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我也不能确定。但是有人说,他年纪这么大了死了也正常……不过,这种说法似乎也相当含糊。”

对这一点,西列斯倒并不意外。那是赫德·德莱森的叔祖父,按照年纪来算,也差不多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海蒂突然想了起来,“那个看见德莱森独自离开的人,他说他是往北面走的,因为……

“因为他穿上了厚重的衣服。当时天气还没有那么冷,所以那个人就心想,为什么要穿这么多衣服,难道是要去北面吗?这个想法给他留下一点印象,所以他就顺口跟我提到了。”

西列斯恍然点头。

北面。确实有这个可能。如果德莱森家族的确与“阴影”有关,那么北面的福利瓯海很有可能就是德莱森的最终目的地。

况且,他写给家族的信件中,也提及要赫德去往北面的海边的灯塔。

或许在整个过程中,发生在北面的海附近的某件事情,才是驱使这个神秘的德莱森寄出那封信的真实原因?

琴多适时地说:“这么看来,我们有必要调查一下过去一段时间里,无烬之地北面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西列斯与海蒂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随后,海蒂露出了些许疲惫的神情。她也奔波了好几天,并且精神状态始终绷紧。于是她便与西列斯和琴多道别,然后独自回客房休息了。

西列斯则与琴多留在这儿继续讨论着这事儿。

“所以,事情很有可能的顺序就是,黑尔斯之家出事,德莱森决定去北面的海看看情况,然后在那儿遇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最终寄出了那封信?”琴多分析说。

西列斯说:“那么问题就是,黑尔斯之家的事情,和福利瓯海、和‘阴影’,有什么明确的关联吗?”

“或许是因为‘阴影’?”琴多猜测着,“胡德多卡的神位就是‘世界的阴影面’。祂或许就与那位‘阴影’神明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

西列斯想了片刻,不禁摇了摇头。

胡德多卡的神位、露思米的“光下,必有阴影”,以及“岛鲸”很有可能是贴米亚法的乐园的猜测,这些信息,都让这些神明与“阴影”产生了关联。

可问题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关联?

“阴影”是后来的神。奥尔德思·格什文曾经说,“后来的神是不可能打败最早的神的”,“阴影”是通过某种特殊的办法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考虑到奥尔德思的家族渊源,他所说的信息应该是正确的。但是,这信息本身就如同是一个谜题,其背后的答案是相当复杂而难以理清的。

西列斯说:“或许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信息。”他顿了顿,便转而问,“塔乌墓场中的情况如何?”

“还是没能找到船桨。”琴多困惑地皱了皱眉,他说,“我甚至开始怀疑,这船桨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东西,而不是如同现实中的船桨。”

西列斯若有所思,隔了片刻,他说:“不如你去翻阅一下普拉亚家族的档案。”

琴多怔了怔。

“既然在神明范本中有提及‘黑暗之海’,那么说不定也会提及相应的‘船’‘船桨’等等。只不过你之前没发现塔乌墓场,所以也没意识到这条信息的重要性。”西列斯冷静地说。

琴多恍然大悟,他立刻说:“您说的有道理。”他看了看时间,他们与海蒂的对话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他便说,“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去休息吧。

“明天我们一起去普拉亚家族的藏书库看看?”

“当然。”西列斯笑了起来,他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琴多望着他的笑容,倒是也觉得愉快起来。不过同时他也在心中哀叹一声。他想,什么时候他心爱的神明对着他也能“迫不及待”一点呢?

……不过他也相当有自知之明地不打算将这样的想法坦诚,毕竟,他知道自己在西列斯的眼中已经是相当幼稚的形象了。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心爱的神明也包容着他的不完美。这一点令他志得意满、心满意足。

他与西列斯十指交握,然后回了卧室——一人一张床,当然。

第二天清晨,他们前往餐厅吃早餐,恰巧碰上了海蒂。

“早上好,两位。”海蒂的表情看起来明快了许多,她微笑着与他们打招呼,“我正打算与你们告别。”

西列斯吃了一惊,说:“您奔波了好几天,不如在这儿休息一阵子。”

海蒂摇了摇头,说:“我得尽快返回无烬之地,去寻找小丑他们。我认为他们很有可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好了。”

西列斯也只能无奈地同意这一点。

不过海蒂还是留在这儿跟他们一起吃了顿早餐。她提及一些在无烬之地的事情,更平常地谈及自己的过去。

西列斯对占星师的身份也有些好奇,他斟酌着语气说:“女士,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昨天您提及,有许多人曾经来让您帮忙占卜他们的命运?”

“是的。”海蒂说,“听起来相当荒谬,不是吗?这世界又没有掌握命运的神明;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么那位神明与祂的信徒、代行者、庇佑者,或许可以占卜某人的命运。

“但是我并不是。我只是能望见星辰运行的轨迹,而那还得依靠这张星图手帕。人们听闻星辰运行的轨迹,然后将自己的命运对号入座;这才是他们的习惯做法。”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有点困惑地问:“星辰的轨迹,这种概念与露思米有关吗?”

这个问题也让海蒂愣了一下,她思索了一会儿:“是的,当然。不过……我的意思是,人们对于露思米的信仰似乎更局限在‘光明’‘希望’这些概念上,而不是……外界庞大的宇宙。”

“的确如此。”西列斯低声喃喃说。

露思米曾经的神国,也就是帝国纪时候的“明光帝国”,曾经想要在那个时候探索宇宙。但那种探索更类似于……他们认为天空上的星星是露思米的栖息地,所以他们想要与神明更加接近一些。

至于星辰运行的轨迹,这种东西他们或许也会研究,但那只是作为露思米力量中的一小部分——甚至是不被重视的一小部分。

海蒂又一次将那张星图手帕拿了出来。那星星点点的血迹显得有些异样,好在他们现在已经吃完早餐了。

海蒂为他们指明星图上每一颗星星的名称。西列斯与琴多都饶有兴致地听着,因为那是他们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应该说,这个世界在物理学领域的发展是停滞不前的,并且与普通人的差距相当之大。普通人最常能接触的、与宇宙有关的职业,反而是海蒂这样的占星师。

海蒂说:“露思米的信徒更加关注太阳,因为太阳能为我们带来光明。而我这样的占星师,我们关注所有星辰的运转,一视同仁。”

她的手指在手帕的布料上挪动着,如数家珍地介绍着上方用金色丝线绣出的星辰。

慢慢地,西列斯走了神。

他望见那被血液染红的金色丝线,那连成一片,共同构成了星星的光芒与轨迹。那宇宙空旷浩荡,而星辰的光芒充斥着寂静的黑暗空间。

金色的丝线密密交织,组成了复杂庞大的星图,如同……

蛛网。

……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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