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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神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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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觉得, 如果人类拥有了神明的力量,那么,人类可以被称为神明吗?”爱德华问。

这个问题让西列斯怔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意识到, 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着的一种可能性。

他想了片刻, 才谨慎地说:“我不认为是这样。神明需要神格、神位、神名,而非仅仅只是神明的力量。”

爱德华怔了一下,然后不禁笑了起来:“是的,我差点忘了您的三要素理论。神格、神位、神名……的确如此。可是如今, 人们已经很难接触到同时拥有这三要素的神明了。

“除却安缇纳姆。而安缇纳姆又不怎么出现在人类的面前。于是,当一个人拥有神明的力量, 那么,许多人或许就会将他看作是神明。

“……应该说,人们需要这样一个‘神明’, 作为他们的心理寄托。”

西列斯沉默了片刻, 然后缓慢地说:“所以, 十四年前的那场实验,成功了,是吗?”

爱德华惊讶地望着西列斯, 然后苦笑了一声。他说:“是的, 成功了。尽管那个年轻人很快就发疯死了, 但是……的确, 他复现出了神明的力量。”

西列斯斟酌着说:“您能仔细说说那场实验吗?”

爱德华叹了一口气, 便说:“当然可以。不过,诺埃尔教授, 我必须得提前说说我的想法。我的意思是, 力量有时候也会带来灾难, 而往往人们都无法意识到这一点。

“当人们得到启示者的力量, 他们会想到这是一种武器,好像这力量就只能用来彼此戕害;而实际上,如同您现在正在研究课题一样,那其实可以用以其他目的。”

西列斯说:“我明白了……所以,那个时候,有人心动了?”

“当然有人心动了。即便是我,我也不能说那个时候我完全对神明的力量无动于衷。”爱德华说,“更不必说那些比我还老一点的家伙。

“我得说,就那么一两天的时间里,人心异动,那速度可能比得上他们这辈子思虑的事情。然后,那个年轻人死了,哈,一切成空。

“或许人们都想掌握神明的力量,但是就那么一两天,似乎也不值得献出自己的生命。”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他都感到,关于十四年前的事情,人们似乎都过于语焉不详了。

既然是在历史学会内部进行的课题,那么当然也有着为数不少的知情者。即便西列斯曾经那个几乎被视为禁忌的三要素理论,在历史学会内部也广为人知。

或许那个课题年代更遥远、性质更严重,但在人们的风言风语中,也必定会透露一些风声;再者说,那只是十四年前,当初目睹那场实验的研究者,说不定也还在历史学会中。

比如那位被除名的前任长老福雷斯特。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却好像都遗忘了十四年前的事情,起码明面上,西列斯从未听任何人提及那场实验的过程和结果。

他的确因为十四年前的事情而被人告诫过,但是,也没人告诉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还是这位已经离开历史学会的前研究部主管,将这个真相彻底掀开。或许正因为他已经足够苍老、彻底与历史学会没了关系,所以才能够提及往事。

……那个人心浮动的年代。

爱德华说:“当时人们选定的旧神,是翠斯利。”

西列斯怔了一下。这个选择在他的意料之外。

翠斯利象征着自然、山川、河流与荒野,祂是自然的代名词,同时也是野性的象征。

“关于选择这位旧神的原因……是一个很难说明的问题。应该说,在当时那个环境下,人们都认为,翠斯利是一位较为无害的神明,所以,说不定祂的力量也一样。”爱德华说。

西列斯想了想,便说:“因为自然?”

“可以这么说。”爱德华说,“况且,拉米法城也拥有着坎拉河。我不知道这两件事情在多大程度上相关,但是,当时那场实验是在坎拉河附近进行的。”

这又是一个令西列斯感到惊讶的线索。

翠斯利是高山与河流之神,而拉米法城恰好拥有一条横贯城市的坎拉河,因此,这场实验就发生在坎拉河附近。这听起来挺有道理的,也很符合神明的概念。

但是,西列斯却感到了些许微妙。

那给人一种很强烈的,生搬硬套的感觉,仿佛有人刻意选中了翠斯利一样。

爱德华继续说:“我没能亲自参与那场实验……那个时候我还不是研究部主管。当时的研究部主管福雷斯特因为这个课题而成了长老,但是之后又被除名,彻底离开了历史学会的中心。

“我是在福雷斯特之后才成为研究部主管的,因为种种原因。不过,我认为这个位置十分令人头疼,毕竟需要处理相当多的行政事务。”

爱德华不禁摇了摇头。

西列斯意外地在这里听见了福雷斯特的名字。他斟酌着说:“我曾经遇到过这位……福雷斯特。”

爱德华也怔了一下。

西列斯同时也说:“正是他将一份危险的资料,交给了巴特。这是我从巴特那儿听来的说法。”

爱德华难以自制地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隔了片刻,他才感叹着说:“竟然是这样。当我得知有人将一份危险的资料交给巴特的时候,我完全没想到,那居然会是福雷斯特。”

西列斯默然着。他想,爱德华似乎对福雷斯特挺熟悉。但是,与此同时,又是另外一个人告知他关于抄写员巴特的事情。

历史学会内部,尤其是高层,其盘根错节的人际网络,实在令人惊叹。

……反正西列斯完全不想参与进去。

“我与福雷斯特的交集,仅限于曾经在研究部的某些场合。”爱德华说,“他实际上比我年轻得多,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又不是非常……沉迷于研究。

“他是个有观点、有靠山的人。当然,我也不知道他的靠山是谁,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当研究部主管的那些年里,研究部整体的氛围还算不错。

“福雷斯特不太管我们这些研究者做什么,只要我们按部就班地从事自己的研究,不要搞出乱子,他就懒得管我们。

“应该说,他有自己想要研究的事情,也有跟他一起研究那个课题的其他启示者。而研究部主管这个位置,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他行事而已。”

西列斯点了点头,说:“也就是复现旧神的力量?”

“的确如此。”爱德华说,“发生在坎拉河附近的那场实验,我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一些消息。据说那个年轻人的确展现出……某种可以操控河流的能力。”

西列斯有些意外地听到这个说法。

操控河流——或许还符合了某些历史传说中,对于翠斯利的力量的描述?——那恐怕立刻就让当时的旁观者相信,人类可以拥有神明的力量。

事实情况也的确如此。西列斯心想。只不过,人类很难拥有匹敌旧神力量的对应意志,因此,短暂的辉煌之后就是一瞬间的破灭。

……从这个角度来说,从地球而来的西列斯,天然就拥有着近似于外神的位格,只不过他一开始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连那个年轻人自己都十分惊讶。”爱德华说,“当时他又哭又笑,人们几乎以为他疯了。而实际上……他之后也的确疯了。但没人知道为什么。”

西列斯默然听着。

“那可能就是一两天里发生的事情。”爱德华解释说,“第一天实验成功,第二天那个年轻人疯了,第三天那个年轻人死了;等到了第四天,福雷斯特就被长老会除名了。

“在差不多同一时间,康斯特公国高层也出了一些事情……这一点你恐怕也知道。有一些风言风语说,那场实验的某些信息,甚至传到了公国那边,并且造成了那边的混乱。

“……无论如何,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尽管那后患无穷。”

说着,爱德华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西列斯整理着思路,然后说:“那个年轻人究竟来自何方?”

“你是说这场实验的幕后推手?”爱德华也相当敏锐地意识到西列斯的问题本质,他摇了摇头,“没人知道。人人都说那是个莽撞的年轻人,没人认为他背后还有什么人的指使。”

西列斯不禁皱了皱眉。

爱德华说:“至少我不知道。同时我认为,绝大多数的长老也不知道。”

西列斯想了想,便不禁问:“那么,福雷斯特呢?”

“福雷斯特……”爱德华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出现在更早之前,我不确定他是在什么时候加入历史学会的。十四年前的时候,他才四十岁左右,当时他已经是研究部的主管了。

“所以,他想必是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加入了历史学会,不然不可能成为主管。他自身似乎没有什么研究成果,总是埋头在一些……不清不楚的研究中。

“我听闻过一些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不过那也是十四年前的消息了,我有些记不清了……事实上,如果不是您今天提及他,我都快要忘记他的存在了。”

西列斯说:“他的确没什么存在感。”

爱德华也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

他们在之后短暂的时间里没有继续交谈,而是吃着各自的午餐。西列斯也整理着自己的想法。

总体而言,与爱德华的这一次会面,他原本以为会了解到关于抄写员巴特那边的问题,但是却意外得知了十四年前那场实验的内幕。

此外,福雷斯特的相关信息也显得十分令人惊讶。他居然就是爱德华之前的研究部主管。

应该说,福雷斯特曾经当过长老又被除名的事情,实在令人惊讶,所以他们完全忘记了,福雷斯特在成为长老之前,也必定在历史学会内部担任过某些职务。

只不过,从福雷斯特的性格与行为来看,他恐怕在这些职务上都未曾有过什么建树,因此也完全被人遗忘了。

至少在西列斯进入研究部之后,他还从未听人提及过爱德华之前的那一位研究部主管。爱德华和福雷斯特的年龄差距,也很容易让人忽略这种可能性。

然而实际上,如今历史学会几个部门的主管,年纪都不是很大。福雷斯特在四十岁的时候担任研究部主管,也并非不可能。

一些年纪大的研究者可能还记得这位主管的存在。但是他们可能不会知道福雷斯特的私人信息,毕竟那是他们的上级。

想了片刻,西列斯便将话题引回了自己最初想要询问爱德华的事情,他问:“所以,您知道福雷斯特究竟将什么交给了抄写员巴特吗?”

爱德华敏锐地瞧了西列斯一眼,他说:“您实际上就是为了这事儿才给我写信的吧?”

“也可以这么说。”西列斯说,“那份资料……相当令人震撼。”

爱德华说:“可别这么说。我是个快七十岁的老头,承受不了繁重的好奇心。”

西列斯失笑。

爱德华转而说:“不过,能让您这么上心,恐怕……”

“是与旧神有关的资料。”西列斯声音低沉地说。

“……我就猜到。”爱德华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人人都以为十四年前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可现在看来,那从未结束,其影响只是潜藏了起来。”

西列斯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如今看来,发生在拉米法城内的许许多多的事情,都与十四年前的变故脱不开关系。此外,单就十四年前的事情本身而言,西列斯越来越感到,其后很有可能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幕后推手。

为什么福雷斯特和那个年轻人决定复现翠斯利的力量?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况且,如果将复现翠斯利的力量这件事情,与福雷斯特交给巴特的那份童谣对比一下——尤其是童谣中“小羊走在青草上”的相关描述——那么情况就更加显得令人惊讶。

他们似乎不是随便选定翠斯利这位神明,而是基于某种特殊的目的。如今西列斯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那有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刻意痕迹。

爱德华说:“关于您提出的这个问题,我可能没法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当时我只是听我一位老朋友说,在长老会内部发生了一场争吵,关于那些抄写员的问题。

“他们似乎得到了一些资料,不知道是从哪儿得来的,不过这世界总能找到这种奇奇怪怪的资料。他们不敢自己翻阅,因此打算找抄写员抄写。但这显然是一种不怎么道德的行为。

“有人指责他们的行径,但是却得到了反驳。其中就有人在混乱中提及,‘已经有人将资料交给一个叫巴特的抄写员,或许你们回头也可以找这个人。’

“我的老朋友将这事儿分享给我。不过,我没想到那会是福雷斯特。”

西列斯微微皱了皱眉。

在这件事情上,他突然意识到,福雷斯特也未必就是爱德华提及的那场争吵的相关人士。长老会内部有人将某些文件交给了巴特,但福雷斯特已经不属于长老会。

……所以还有另外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文档?

西列斯一时间若有所思。他明白这是很有可能的。

巴特将他手中的一份他认为十分重要的资料抄本交给西列斯。但是,那并不意味着他手中就不存在其他重要的资料。

只不过那些资料没让巴特觉得那么危险,又或者没让巴特用上“复现自我”的仪式。此外,巴特也不知道福雷斯特的真实身份,他只是将福雷斯特当成历史学会高层的大人物。

换言之,这从头到尾,可能就是一桩巧合。

爱德华得知长老会有人将内容危险的资料交给抄写员去抄写(这实际上相当常见,从巴特的说法来看),因而引发了一次争吵,其中提及了巴特的名字。

他自己曾经受到过巴特的主动帮助,因此就让巴特参与到西列斯的“复现自我”仪式的实验中。而巴特因此成功地祛除了一部分精神污染。

彼时西列斯受到历史学会内部的排挤,巴特因此决定将自己手中一份借由“复现自我”仪式才得以抄写出来的童谣抄本交给西列斯。

巴特认为这份来自历史学会大人物的资料,说不定能帮上西列斯某些忙。而这份童谣资料,却并非爱德华听闻到的,那些来自长老会的资料。

但是西列斯在此之前也不清楚这个问题。他以为能从爱德华这儿听闻一些相关的消息,比如爱德华为什么会让巴特参与进实验,比如那份资料究竟来自何方。

为此,西列斯特地写信给爱德华,却误打误撞得知了福雷斯特以及十四年前那桩实验的相关信息。

……一桩神奇的巧合。命运的力量。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眼睛。他感到自己仿佛在迷宫中奔走,但是每一次命运的拐角,都能让他有所收获,即便那收获不是他本来想要的,但总归能帮上他什么。

他大致跟爱德华解释了其中的过程,爱德华听得也十分惊叹。他说:“这真是奇妙的巧合啊!”

巧合。西列斯心想。他真是与这个词语脱不开关系了。

他们又聊到别的一些事情。爱德华顺口问起西列斯的课题的事情,西列斯同样没有将“生物留影”的相关可能性说出口,他只是说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

爱德华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他甚至还嘱咐说:“教授,尽管您现在在历史学会内部相当低调,但是,仍旧有一些人会关注着您。风言风语总是伤人。

“因此,如果可能的话,您完全不用将自己的课题进展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您的思路与解决办法。那的确会惹是生非。”

“我明白,感谢您的提醒。”西列斯说。

午餐过后,西列斯便与爱德华告别。他还得回拉米法大学参加学生社团活动。

幸运的是,时间还来得及;不幸的是,临走之前,爱德华那惊愕的眼神,仿佛是在说,“差点忘了,您还是位货真价实的大学教授”。

西列斯:“……”

……算了。

这个下午的时光,西列斯在拉米法大学的主城堡,与瑰夏文学社的学生们共同度过。

多萝西娅和朱尔斯在此之前给文学社的成员们安排了一个自由构思和阐释的主题,让他们在这次活动的时候分享自己的想法。

而邀请西列斯过来,也正是为了让教授的想法做个参考;当然,如果西列斯不来的话,那么学生们也会彼此评价与讨论。

……西列斯的时间表总是不太确定的,尽管他尽量让自己能够参与这活动,但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做到。

因此,当他出现在活动教室的时候,学生们都显得有些意外和惊喜。

多萝西娅甚至额外跟他解释了一句,说她今天没将西列斯需要的那些关于辛西娅的资料带过来,因为她不知道西列斯是否会来到社团活动,而她的爷爷更不让她将那些珍贵的资料随便带出家门。

西列斯微微笑了一下,让她不用着急这事儿。他猜测格兰特家族的那些资料中可能会有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他毕竟已经知道了坎约农场的存在,所以多萝西娅这边也就没那么紧迫了。

他落座,随后活动开始。他专注地听着学生们观点的分享,并且给出自己的见解。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很少能如此专注,彻底抛开旧神相关的事情。

只有偶尔的片刻功夫,他分心想到,当他沉浸在那些宏大的、复杂而阴森的事务之中的时候,关于拉米法大学的这些事情给了他难得的亮色。

……至少能让他松一口气,意识到在这神明的阴影之下,这世界仍旧在运转之中,这世界的人们仍旧在旧日的迷雾中挣扎着找寻未来的出路。

这或许就是已经是一件好事。

下午四点,其余的学生们都已经离开了。西列斯静静地坐在那儿,走神去想其他的事情。

门口传来敲门声。西列斯下意识抬头望去,然后怔了一下:“琴多?”

他有些意外,没想到琴多会来学校。

“下午好,诺埃尔教授。”琴多一本正经地说,“您忠实的琴多助教想问问您,晚上要不要去外面吃顿大餐?”

西列斯莞尔,他说:“当然可以。”

琴多也笑了起来,他来到西列斯身边,亲热地吻了吻他的唇瓣,然后说:“学生们都走了,您怎么在这儿独自坐着?”

“在思考一些事情。”西列斯说。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他意识到,往常他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时候,他总是需要自己给自己找出一个答案;而如今,他会和琴多说说自己困扰的地方。

他不能说这两种方式有什么高下之分,他的意思是,生活似乎在悄无声息间就改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而他自己也沉浸其中。

琴多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那丰富了他的人生。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琴多,同时也说起了今天上午与爱德华的会面。当他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讲完的时候,那点复杂的情绪就已经消失殆尽。

他便站起来,转而说:“所以晚上去吃什么?我想你已经挑好了餐厅。”

“当然。您真了解我。”琴多志得意满地说,他总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才来和西列斯提出建议,“我们现在就过去?”

“那走吧。”西列斯说,“我不打算在今天晚上做什么正事。或许也该让自己在这种忙碌的生活中放松一下。”

琴多拥抱了他一下,轻柔地说:“您早该这样。”

他总是担心西列斯是否思虑过重,毕竟需要西列斯去解决的问题有这么多。他当然相信他心爱的神明,但是这种担忧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当西列斯乐意让自己放松一点的时候,琴多也会松一口气。

他们就一起去吃了晚餐,然后度过了一个放松的晚上。

第二天上午,西列斯前往拉米法大学与两名学徒见面。他从多萝西娅那儿得到了一叠资料。

他没急着看,仍旧将该进行的课程按部就班地完成。等两名学徒离开之后,他才大体翻阅了一下这叠古老的资料的内容。

西列斯几乎有些吃惊,因为这叠资料实在有些古老。其纸张使用的是细腻的羊皮纸,三分之二的纸张上都是手写,剩下三分之一则是其他一些资料的摘录。

根据多萝西娅的描述,这部分内容都是《小辛西娅的世界》相关故事的整理收集,以及这本书出版过程的相关资料记载。

恐怕是格兰特家族在得到这本书之后,花费了一些功夫将其收集起来,而如今则到了西列斯的手中。

他若有所思地想到,格兰特家族信奉死亡与灾厄之神撒迪厄斯的古老家族。他们为什么会收集关于阿卡玛拉的相关资料?

他在这个问题上想了想,不过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倒不如说,是因为他本身倾向于谨慎和全面地思考,所以才会想到这件事。

这些旧神彼此之间的关系相当复杂。根据骰子的说法,祂们的关系可以用“兄弟姐妹”这样人类的关系来大体参照,但是,在“阴影”袭来之后,甚至在更早的某个时间点之后,祂们的关系就破碎了。

如今西列斯仍旧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旧神吞食彼此、反目成仇,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发生——至少不是人类概念中的一朝一夕。

他将这份资料小心地放好。等到下午的课程结束,西列斯便带上这份资料返回了凯利街99号。

琴多正在厨房里对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汤锅发呆。西列斯回来时候关门的声音惊醒了他。

“您回来了?”他从厨房探出头,“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哦,那份资料?”

“是的,需要助教先生帮忙阅读。”

琴多怔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相当愉快的微笑:“是琴多助教的荣幸。”

西列斯走过去与他交换了一个吻,然后才说:“希望能有一些收获。”他想了想,又说,“或许我该给本顿写一封信。”

“为什么?”

“《自辛西娅踏上旅程》这部剧目的剧本,似乎是由本顿的长辈负责出版的。或许他也知道一些相关的信息。此外……”西列斯斟酌着,但摇了摇头,“算了,或许可以到时候再说。”

“……您总是卖关子。”琴多嘟囔了一句,但也没有多问。

应该说,自从他意识到,西列斯的迟疑不决,很有可能是类似于“他来自费希尔世界之外”这样令人惊愕和回不来神的消息之后,他就更加理解西列斯的难处了。

他便问:“晚上打算做点什么?”

西列斯想了想,便说:“我得先和骰子聊聊。上一次和骰子交流是19号,但是这么几天功夫,就又积累下一堆问题。”

他原本是打算昨天晚上和骰子交流一下,但是昨天晚上拿去放松了。不过,现在也不迟。

琴多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于是等吃完晚餐、收拾好厨房之后,西列斯便独自来到书房——琴多在楼下看书——从小房间里拿出了短笛,佩戴好【阿卡玛拉的眼镜架】以及【沉静的心】的胸针,然后进行了一次判定。

“你好,守密人。”短笛说。

西列斯等待了一会儿,意识到骰子居然没有絮絮叨叨地说更多,不由得用惊异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短笛。

他与短笛面面相觑片刻。

然后短笛咳了一声,继续严肃地说:“如果您有什么问题,那可以询问我,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地给予您回复。”

“……你遇到什么事了吗,骰子?”西列斯近乎忧虑地说。

闻言,短笛吹奏了一连串十分凌乱的曲调,然后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地、气愤地用笛身敲了敲桌子。它说:“我与安缇纳姆见了一面。祂居然怀疑我的话太多让您觉得烦了,哈,祂居然怀疑我!”

西列斯:“……”

他不动声色地掩饰了自己的笑意。

他想,安缇纳姆果然……相当亲切与体贴。

短笛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大概是在说安缇纳姆的怀疑令它感到心碎之类的话。随后,它有点困扰地说:“我真不明白,安缇纳姆为什么会来找我?”

西列斯十分平静地说:“或许是因为坎约农场。”

他认为,过去一段时间里,在他这边发生的、值得安缇纳姆专门找骰子的事情,也就只有坎约农场了。

“坎约……哦,坎约!”短笛不可思议地说,“您怎么会……”

“你知道阿卡玛拉为什么会将祂的乐园命名为坎约吗?”西列斯问。

短笛摇了摇身体,示意自己不知道,不过它也十分不甘寂寞地说:“那些神明想怎么命名自己的乐园,都是祂们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可能什么事儿都知道。”

“但是,坎约就是辛西娅的家。”西列斯说,“在辛西娅的剧本中,剧作者将辛西娅家的农场命名为坎约。我想,正是因为这样,阿卡玛拉才会将自己的乐园变作坎约农场。”

短笛沉默了许久,随后,它干巴巴地说:“哦,哦……居然是这样。”

西列斯反而怀疑地问:“所以,你不知道坎约农场的来历吗?”

骰子明明知道辛西娅是阿卡玛拉的化身,也知道辛西娅是多尔梅因中上演的第一部 人偶剧。在这种情况下,骰子难道对辛西娅的故事毫无了解吗?

短笛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最后,它叹了一口气,用一种难得如此沉郁的语气说:“我并不想欺骗您,守密人。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并非现在这样。”

西列斯怔了怔。

短笛又说:“当时的‘我’陷入了漫长的沉睡,要么可以说,半梦半醒。所以,‘我’其实没怎么关注过的那些事情。‘我’知道,是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了解。”

西列斯皱起了眉。他暂时跳过坎约农场这个话题,转而问:“‘你’?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当时的你和现在的你有什么不一样吗?”

“是的。”短笛低声说,“的确不太一样。”

它似乎并不打算解释自己哪儿不一样了。

西列斯默然片刻,然后问:“所以,‘阴影’是想要得到命运的力量吗?”

短笛发出一声非常古怪的嘟哝声,它惊异地说:“您怎么会……!”

就如同刚刚对“坎约农场”这几个字感到惊讶一样,现在骰子也因为西列斯的这个问题而感到震惊。

西列斯说:“因为,我感到‘阴影’来到费希尔世界,终究有什么目的,而不是漫无目的。”

“……一个沉重的话题。”短笛评价说,“我不能说您的想法有什么错,但是您对于祂的一些想法,可能基于身份和立场,会产生一些根本性的误判,这无法避免,我也没法现在就纠正这一点。

“总之,您的想法是对的。尽管一些出发点可能不太一样,但是,的确,祂想要得到命运的力量。”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同时也在想,安缇纳姆对于骰子的提醒似乎起了作用,骰子还真的没有原来那么唠叨了……这直奔主题的速度,甚至让他有点不习惯了。

“我明白了。”西列斯又转而说,“既然这样,那么我应该怎么去寻找……按照你所说的,一个可以让我们畅所欲言的地方?”

短笛说:“现实世界之外。您需要寻找这种地方。”

“那么,神的乐园算吗?”

“那是现实世界与非现实世界的交界处。”短笛说,“……唉,守密人,我得说,这概念总是不清不楚的。如果我能向您将这种概念彻底解释清楚,那么我反而觉得舒服多了。

“可情况就是,我们没法解释清楚。您眼中的世界,可能和我眼中的世界截然不同。我们在这儿交谈,您可能望着短笛;而我只能接触到硬邦邦的桌板。情况就是这样。

“即便您真的能来到我这里,那么情况也是截然不同的。的确,在那里,我可以将一切都告诉您,但是实话实说,到那个时候,也未必需要我。安缇纳姆就可以将一切都告诉您。”

短笛又暴露本性,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但最终却绕回了一个令西列斯有些惊讶的话题。

他便问:“安缇纳姆反而无法在现实中与我交谈吗?”

他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原本的想法,也仅仅只是他还需要更高的意志才能直面神明,但是现在,他却因为短笛的说法而产生了另外一个想法。

或许,安缇纳姆也不能长时间出现在现实中……就与骰子类似?

“您可以这么认为。”短笛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语气说,“就如同您对‘阴影’的猜测一样。的确可以这么说,不过出发点可能有所不同。”

……西列斯认为骰子似乎越来越熟练这种语焉不详的谜语人口吻了。

他便干脆将话题转回了自己好奇的那件事情。

“所以,‘西列斯·诺埃尔’这个身份以及过去,是提前准备好的吗?”他问。

短笛安静了很久,像是在思索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样。最后,它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视死如归一般的口吻说:“是的。”

西列斯怔了一会儿,感到这个猜测尘埃落定、变为现实。他反而有一种彻底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他当初听骰子说,他有办法回到地球的感觉,是一样的。即便不知道要怎么达成,但是仅仅知道这件事情本身,就令人感到宽慰。

不存在的母亲、不存在的坎约农场、不存在的西列斯·诺埃尔。他想。当初他调查“不存在的城市”的相关传言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也是“不存在的”。

他又转而想,既然这个身份是借由阿卡玛拉的力量造就的,那是否意味着,“西列斯·诺埃尔”也同样是阿卡玛拉认定的力量继任者?至少是更容易拥有祂的力量?

他考虑到这种情况,但是又不禁感到,如果真是这样……那琴多探索塔乌墓场的过程,与他探索坎约农场的过程,未免也太大相径庭了。

李加迪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力量安放在塔乌墓场,同时还特地构建了旧神血裔这个身份,并且创造了普拉亚家族,为继任者铺平了道路;而阿卡玛拉的力量,却仿佛全凭继任者自己琢磨。

……这就是李加迪亚与阿卡玛拉的区别?西列斯不禁有点哭笑不得。

短笛的声音甚至有点颤抖了,它抖抖索索地说:“所以……那个……守密人……您,您会觉得……生气吗?”

西列斯一怔:“为什么我会生气?”

短笛像是怔了一下,然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它几乎立刻就神气活现起来。它说:“我只是担心,我们将您带到了这个异世界,还给您提供了一个虚假的身份,这会让您感到被欺骗了。”

西列斯失笑。他说:“我反而认为,虚假的身份会令我松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并不存在一个真实的、被我取代的生命。

“况且,你们为我提供的那些记忆中,关于‘西列斯·诺埃尔’这个身份被我取代之前的情况,始终不清不楚。这曾经困扰了我很长一段时间,而现在终于得到了解答。”

短笛却恭维他说:“无论如何,是因为您足够理智、足够成熟,所以才能明智地看待这一切。我代表这个世界,为您的到来而感到欣喜与荣幸。”

西列斯默然片刻,心想,骰子还真是越来越肉麻了。

不过……“代表这个世界”?西列斯的想法在这个问题上转了转。

他没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所以,为什么你们能够利用阿卡玛拉的力量创造‘西列斯·诺埃尔’这个身份,以及我拥有的这些记忆?

“以及,我在服用魔药之后能够看到的那些蓝色光辉,和特殊的仪式满契合度,也是因为这个吗?”

短笛迟疑了一下,然后说:“这其实是两个问题。”

西列斯安静地听着骰子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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