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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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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惊异过后, 他们也不禁感叹这缘分的巧合之处;在场总共也就四个人,其中三个就曾经与荷官有所联系,这一点实在令人惊讶。

他们就彼此的身份颇为讨论了一番, 带着点对于彼此生活与真面目的惊异。

贵妇懒洋洋地说:“要把沙龙中的你们和现实中的你们联系在一起, 还真是有些困难;但仔细想想,好像你们本来也就是那副样子。”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样子?”报童反问。

“呃……”贵妇思索了一会儿,“不存在的人?”

他们都笑了起来。的确, 当隐藏真面目的时候,他们自然很难想象,在此地与自己谈话的人,实际上在外界也离自己相当近。拉米法城毕竟只是一座小小的城市。

“所以,你可以把决赛的门票寄给我了。”报童说,她扯了张纸写下了自己的地址, “谢谢。”

“不用客气。”贵妇说, “你这么说, 甚至让我觉得肉麻了。”

报童翻了个白眼。

骑士也跟着写了自己的地址, 温和地向贵妇道谢。

贵妇又看向荷官。

荷官摇了摇头,说:“我恐怕没有时间去观赛。”

“哦, 忙碌的诺埃尔教授。”报童不禁说,“我们会连带着你那份一起看的,别担心。”

荷官:“……”

看来到哪儿都免不了被调侃忙碌了。他无奈地想。

“希望这比赛能顺利进行。”贵妇说,“我记得,是在晚上举行纸牌决赛?下午我们还可以在沙龙这儿看看擂台赛的决战。”

“我认为那没什么悬念。”报童客观地评价说, “科林·莱恩表现出了相当强悍的实力。我记得他曾经被精神污染所困扰, 但是如今有了教授的仪式, 他的实力也成倍增长。”

贵妇若无其事地撩了撩头发, 又说:“的确如此。我还特地询问过他是否乐意参与我的商队。不过, 他拒绝了我的招揽……似乎也拒绝了别人的招揽。”

“他只乐意当个普普通通的第三走廊打手吗?”报童不禁问。

“打手也没什么不好。”贵妇说,“至少第三走廊只是为第二走廊和长老会卖命……也说不上卖命。如果他真的接受他人的招揽,那才是真正的卖命。”

看得出来,经历了商队在无烬之地出事的事情之后,贵妇也明显对在无烬之地经商的危险程度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或许未必会是每一次旅程都会出事,但是一旦出事,那很有可能就是相当惨烈的结局。这种风险显然也令贵妇感到了动摇。

荷官倒是心中一动。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科林·莱恩是第三走廊的启示者,那么他似乎可以试着从科林这儿了解到关于福雷斯特的事情。

尽管达雷尔·霍布斯也是第三走廊的成员,但是他年纪还小,还在训练中,也不可能参与到第三走廊的日常事务——比如跟随第二走廊一起行动。

不过,科林·莱恩显然是一位资深的启示者。

他将这事儿记在心中。

回过神的时候,贵妇已经将话题带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她说:“我正打算做点城内的生意……没那么危险的。你们有什么推荐吗?”

“商人们早就将城内的生意瓜分了。”报童说,“你指望能做什么生意?”

贵妇想了想,不禁叹了一口气。她的生意显然是通过无烬之地发家,但是如今那地方却是个是非之地,让她暂时有了些心理阴影。

荷官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这儿有个可能的商机,不知道您是否感兴趣。”

贵妇眼前一亮,不禁问:“是什么?”

荷官便将自己最新的课题,以及对于“复现自我”仪式推广的一些看法,告知了贵妇。如今他的课题仍旧在进展之中,短时间内可能无法推广民用,所以他更多地提及了“复现自我”这个仪式。

他说:“我认为历史学会在这个仪式的推广方式上有些游移不定。在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本该有更多启示者从这个仪式中受益,但实际上却没有。”

他自己也多多少少疏忽了这个问题。荷官不禁想。启示者从来不只是历史学会内部的这一些。

贵妇不由得怔了一下。

骑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在历史学会之外,这个仪式几乎没有被推广出去;我知道往日教会那边正在做这件事情,但那也只是教会体系内部。”

报童有些不解地说:“所以,只局限于往日教会和拉米法城的历史学会……这似乎是个相当狭窄的范围吧。”

贵妇回忆了一阵,然后惊讶地说:“我还真没在外界听闻过‘复现自我’这个仪式。应该说,的确有人有所耳闻,但是对于具体的做法却没什么了解。

“之前从无烬之地回来的商队,他们也从未提及无烬之地的探险者开始使用这个仪式……但他们可以说是最需要这个仪式的群体了!”

想了一会儿,贵妇便不由得惊异而欣喜地说:“这的确是个潜在的商机!我可以免费推广这个仪式的做法,但是顺带卖一些独特、新奇并且适合这个仪式的物件,让他们用这些物品作为时轨!”

荷官心中莞尔。

这个想法与赫德·德莱森的想法差不多。肉眼可见的是,“复现自我”这个仪式会成为启示者未来必备的一个仪式。

而既然是生活所需,那么就肯定有人乐意购买更加符合自己心意的时轨。

就好像,假如有人以一支钢笔来作为自己“复现自我”的时轨,那么他肯定会希望这支钢笔是自己精心挑选的、爱不释手的,实际上这种精神状态也更加适合用来“复现自我”。

人们的需求自然也就意味着商机。

而在赚钱的同时,商人们也不可能不宣传“复现自我”这个仪式的好处;事实上,他们肯定得把这个仪式吹得天花乱坠,才能让启示者们对他们的商品心动。

就这个仪式的推广而言,商人们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到最好,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至于历史学会和往日教会,只能说,他们的推广都各有其局限性。

贵妇思索了片刻,便说:“我会先去调查一下这个市场如何,以及这个仪式的推广情况。另外,诺埃尔教授,请您放心,我不会将您的存在说出去。

“我会另外找个理由来解释自己涉及此事的目的——当然这也很好解释,毕竟我是个商人。我喜欢赚钱,没理由错失这个商机。”

她笑着耸了耸肩。

贵妇显然也是位老练的商人。在“复现自我”仪式的推广上,其发明者的立场反而是最为尴尬的,尤其是如果让人知道他拜托其他人来推广这个仪式的话。

因此,以一个见钱眼开的商人身份涉足其中,反而是最好的。

荷官点了点头,不禁说:“感谢您的体贴。”

报童摸了摸下巴,她说:“所以,您实际上只是想推广这个仪式?”

“是的。”荷官声音低沉地说,“我认为有更多人值得被帮助。”

报童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摇了摇头,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只是转而说:“那也很简单,我会在贩卖无烬之地地图的时候,顺带和那群探险者说一句。”

荷官怔了一下,不禁向报童道谢。

“您道什么谢呢?”贵妇相当心直口快地说,“明明您发明了这个仪式,却反而向我们道谢。我们才应该谢谢您的智慧与才华,免得我们受苦。

“……对了,还有那个新课题。那会提高许许多多人的生活质量。对于很多启示者来说,您的想法或许就已经是相当令人惊叹的了。”

荷官心想,他的很多想法也只是来自于他的故乡地球……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不过贵妇反而有点激动起来。她怔怔地发了会儿呆,然后感叹说:“我们仿佛在悄悄改变这个世界。”

他们也都因为这个想法而惊讶了一下。

时间临近傍晚,他们就与彼此告别。不过这一回他们没分开走,而是一同离开房间去了沙龙,甚至还结伴观看了一下下午未曾结束的一场擂台赛。

荷官原本在思考是否有可能在今天下午遇到科林·莱恩,不过这位启示者的强大实力显然让他在很早之前就解决了战斗,此刻早已经离开,因此荷官也只能遗憾地打算之后再找机会。

骑士与他一同在沙龙中观看着比赛,他偶尔瞧一瞧四周,感受到沙龙中热热闹闹的氛围,不禁说:“这如同一台戏剧。”

荷官怔了一下,望向他。

“人们都披着假面,络绎不绝。”骑士低声说。

荷官静默了片刻,然后不禁说:“如果这真的是一台戏剧,那么或许下周六就将是高潮。”

骑士并不知道他指的是5月23日这个特殊的日期,他以为他指的是擂台赛的决战。他便莞尔,说:“的确如此。尽管许多人都认为科林·莱恩会是胜者,但也或许会有别的黑马。”

这么一说,荷官也对未来的比赛有了些兴趣。

骑士低声和荷官介绍着如今的几位选手。这个周六在进行的比赛已经是半决赛,只剩下最后四名参赛者。除却已经解决战斗的科林·莱恩和他的对手,另外正在上演的便是他们面前擂台上的这两人。

他们一个来自第二走廊,一个来自第三走廊,场面看起来颇为焦灼与僵持。周围人的呐喊与加油声此起彼伏,甚至为了自己支持的参赛者而怒视彼此。

荷官还是头一回在拉米法城看到这种画面。

他们站了一会儿,直到这两名启示者分出胜负——最终是第三走廊的那名启示者胜利了——才决定离开。第二走廊那名启示者的支持者嘟嘟囔囔地离开了,而胜利者的支持者自然欢呼雀跃。

荷官对骑士说:“这场面的确很热闹。我想历史学会之后可能会继续进行这样的擂台赛?”

尽管一开始只是基于私心,但是这样的反响恐怕超乎历史学会高层的预期。

骑士也点了点头,他说:“或许之后会让更多的启示者参与进来,而不是只基于历史学会内部的启示者。”

“这是个好主意。”荷官说。

光是拉米法城内的这些启示者,实际上也有着各自的圈层;历史学会的,其他一些小众学会的,往日教会的,还有一些干脆没加入任何组织自己瞎琢磨的等等,这些启示者很少会与不同圈子进行交流。

但这样死气沉沉的状态显然不太符合费希尔世界整体的发展趋势。

当大公提出枯萎荒原开发计划的同时,康斯特公国内部也发生了种种变化;城市的改造、交通的建设、商业的发展、不同国家与地区之间的交流……而超凡力量这边,自然也不例外。

往常总局限在自己圈子里的启示者们,恐怕也需要与彼此交流,正如同拉米法大学都专门派了个学术团队,前往过去闻所未闻的国家进行学术访问一样。

或许这会带来一定程度的混乱,但那也是必经之旅。

很快,他与骑士告别,离开了历史学会。他照例去了费恩家吃饭。

当西列斯返回凯利街99号的时候,琴多已经在等他了。琴多的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来自往日教会的。”琴多说,带着点卖关子的语气,“您猜猜信里写了什么?”

西列斯想了想,便说:“关于医院?”

琴多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下,就戏谑地说:“好吧,您也算猜对了。”

“所以没完全猜对。的确是与医院有关,但不是医院?”西列斯又思索了片刻,“休谟药铺?”

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这间药铺的存在;对于普通人(特别是穷人)来说,那是看病买药的地方,而对于启示者来说,那也是一个可以购买魔药的稳定渠道。

当然,没有启示者资质的普通人可能压根不会注意到魔药的存在。曾经埃里克·科伦斯就是因为这一点而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拥有启示者的资质。

不过……西列斯现在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埃里克是在往日教会的休谟药铺发现启示者的资质,最终却来到了历史学会?

而且,显然那不可能是埃里克第一次前往休谟药铺;为什么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启示者资质?是有什么东西增加了他的灵性,让他能够涉及到超凡力量?

西列斯的思绪在这些问题上停了停。

而琴多已经相当惊叹地望着他:“您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我始终为您的敏锐感到钦佩。是的,往日教会在信中提及了休谟药铺。在调查中,一名东城休谟药铺的店员提及了一件事情。

“他说大概是在四月初,曾经有一位怀孕的女士独自到店里来购买安胎的药材,同时还购买了魔药。她一共去了两次,每一次都购买了十份安胎药,并且还分别购买了三瓶和两瓶魔药。

“不过,这位女士也只是在那段时间里出现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因为独自出现、没有家人陪伴,同时还购买魔药的孕妇相当少见,所以那位店员对她印象深刻。”

西列斯默然片刻,然后不禁说:“玛丽娜·凯兰?”

“没法确认她的身份。”琴多说,“店员说她是金色长发、幽蓝色的眼睛和苍白的皮肤,长相十分漂亮。我记得,那位侦探曾经说,玛丽娜·凯兰是棕色长发?”

“棕色长发的玛丽娜出现在订婚仪式上,或许是她的假发。”西列斯无法否认这种可能性,“或许金色头发才是她的本来模样。后面那两个特征都相当符合其他人的描述。”

琴多点了点头,便说:“所以,她曾经特地去药铺购买魔药。”他顿了顿,“为了什么?”

“有什么事情需要她购买魔药?而且,那群人愿意让她独自出门吗?”西列斯同样对此感到了困惑,他又问,“她出现的药铺位于哪儿?”

“东城,是阿瑟顿广场附近的一家药铺。”

西列斯几乎下意识说:“她想去往日教会或者历史学会求助吗?”

阿瑟顿广场附近有许许多多的建筑物,但是能直接与启示者有所关联的,就只有往日教会的中央大教堂,以及历史学会那栋建筑。

此外,休谟药铺本身就是往日教会的产业。如果玛丽娜·凯兰在那儿传递一些信息,那也不是不可能。

西列斯的第一反应就是玛丽娜·凯兰想要求助,但是他想了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也或许,只是她如今住在这附近。”

求助……一个孕妇的求助。这一点本身就让他感到些许的不安。从某种角度来说,如果这真的是玛丽娜·凯兰,如果玛丽娜·凯兰真的怀孕了,那么她的反抗反而会更加困难一些。

那些人可能会给玛丽娜更多的自主权,但是也会更加严加看守;而对于玛丽娜来说,怀孕的身体也会让她感到虚弱与不适。

……不管怎么说,至少玛丽娜还活着。

西列斯下意识捏了捏鼻梁,思索片刻,便感到这个消息是一个意外之喜,但是也带来了一些问题。

他不禁说:“我认为那伙人未必会乐意让玛丽娜·凯兰独自出门。所以这很有可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机会……她想暗示我们什么?”

琴多想了片刻,然后相当客观地说:“就算她想暗示我们什么,我们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

西列斯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又将往日教会的那封信看了一遍,确认他们没有错失什么信息,便将这封信收起来。

他说:“往日教会也没有在医院那边得到什么消息。这么说来,我们可以确定,他们是打算让玛丽娜·凯兰在家中进行分娩。”

“5月23日。”琴多琢磨着说,“这是他们选定的,那个孩子的诞生日吗?”

“我认为是的。”西列斯说,“而这个孩子……他是否能顺利出生,恐怕是一个问题。”

琴多怔了一下,不明白西列斯怎么会突然说到这个问题。

西列斯便将今天与福雷斯特的对话告知了琴多。

琴多恍然大悟,他坐在那儿,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便露出了一个玩味的表情,他说:“生命的诅咒……这样的话,如果这个孩子能够顺利出生,那反而是件好事。

“如果这个孩子没能出生,半途夭折,那可能反而意味着这伙人真的无形中契合了阴影纪的事情……尽管这反而离他们复活‘阴影’的目标越来越远。

“而实际上,‘阴影’也完全不需要复活。那完全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西列斯点了点头,说:“所以他们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但是,这仍旧是可怕的阴谋。”

“婚姻与生育仿佛都成了他们随意玩弄的概念。”琴多也不禁叹了一口气。他似乎还想到了什么别的,不过没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西列斯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不过没急着问。他继续说:“现在看来,玛丽娜·凯兰恐怕是真的怀孕了。但是,不确定她究竟已经怀孕多久了。”

琴多想了一会儿,便说:“她与布鲁尔·达罗是去年八月初见面的。但是没几天布鲁尔就被杀了。从去年八月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个月了。

“这似乎有点……久了。我记得,九个月左右就是正常的预产期了?不过,这个孩子真的是布鲁尔·达罗的吗?如果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那么就不能这么算了。”

西列斯想到今天福雷斯特提及布鲁尔·达罗的事情,便摇了摇头,他说:“布鲁尔不是随便选的,这伙人对达罗家族有所图谋。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布鲁尔的。”

说到这里,他便顺便和琴多说了达罗家族的事情。

“或许我们得调查一下达罗家族,也就是,克里莫家族来到康斯特公国之后的事情……这个家族可能隐藏着我们没有想到的秘密。”西列斯说。

琴多怔了一下,也点了点头。他想了一会儿,不禁说:“我们似乎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过去他们调查到达罗家族曾经是克里莫家族,曾经信仰露思米这一步,便停止了调查。他们认为那已经足够将布鲁尔·达罗扯进这事儿里。

然而实际上,从克里莫家族到达罗家族,再到布鲁尔·达罗,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为什么即便他们改变姓氏、抛弃信仰,也仍旧有人能够知晓和了解这个家族的过去?亦或是,达罗家族自己也参与其中?

达罗家族在拉米法城经历了怎样的故事?他们为什么会从开国功勋(大概可以这么类比),沦落为几乎失去贵族头衔的普通家族?

西列斯赞同了琴多的说法,并且说:“我会写信给我认识的那些贵族们,问问他们对于达罗家族的了解。我甚至对达罗家族的过去感到好奇了。”

琴多不禁笑了一下,他倾身,亲昵地蹭了蹭西列斯的脸颊。夜色渐深,琴多便说:“我会让普拉亚家族调查调查这事儿。”

西列斯说:“期待着能有什么好消息。”

“那么,工作时间结束?”琴多说。

西列斯想了想,就回复:“明天是周日,上午没什么事。”

他的言下之意是今天晚上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不过琴多倒是带着点笑意,低声说:“不过,阿卡玛拉本来就庇佑着我们。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能准时起床。”

西列斯:“……”

他眯了眯眼睛,然后说:“琴多,最近你似乎很喜欢挑衅我?”

琴多吻了吻他,问:“所以您被我挑衅到了吗?”

西列斯注视了他片刻功夫,然后微微笑了一下。

第二天上午琴多没能准时起床。

西列斯仍旧准时在七点钟醒来。他吻了吻琴多的脸颊,在琴多含糊的呢喃声中,西列斯低声轻柔地说:“你可以继续睡,时间还早。”

琴多闭着眼睛本能地朝他这边蹭了蹭,然后继续陷入沉睡。

西列斯起床洗漱完,又回到卧室看了琴多一眼,注意到琴多已经不知不觉睡到了西列斯原本在的那一边。他不禁因为这个画面而莞尔。

他去了楼下厨房自己做了顿早餐。他估摸着琴多可能起床的时间,然后也提前准备好了一份早餐。这已经是五月份了,天气温暖,所以他也不用担心早餐完全冷掉。

八点多的时候,琴多才从楼上走下来。彼时西列斯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琴多坐到他身边,抱住了西列斯的手臂,发了片刻的呆,然后才低声说:“早上好。”

他的声音仍旧有些沙哑。

“早上好,琴多。早餐在桌上。”西列斯说。

“……先让我在您身边坐一会儿吧,我不会吵您的。”琴多说。他侧头靠在西列斯的肩膀上,也懒洋洋地望着西列斯手中的报纸。

隔了片刻,他低声说:“我爱你。”

西列斯怔了一下,说:“我也爱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只是感到,这是一个适合说这话的早上。”琴多说,“有时候我担心我说的还不够多。”

西列斯低声笑了笑,他侧头吻了吻琴多的唇瓣。

他突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昨天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他便说:“昨天晚上我们提及婚姻与怀孕这个话题的时候,我注意到你似乎想到了别的事情。你想到了什么?”

琴多茫然地回忆了片刻,然后才想了起来。他有点含糊其辞地说:“那没什么……”

“真的吗?”

琴多那双翠绿色的眼睛近距离地注视着西列斯,隔了片刻,他突然泄了气,承认自己没法拒绝西列斯的提问。他便低声说:“好吧……但是,如果我说了,您可不能笑话我幼稚。”

西列斯安静地倾听着。

“我只是想……我的确没法怀孕,我是个男人。但是,我们是否有可能结婚呢?”琴多的声音很轻,“我只是想到了……我们。婚姻。”

西列斯怔了一下。他或许对这个话题有所预计,但当琴多真的说出口的时候,他也仍旧感到一丝惊异与触动。他们已经谈了许久的恋爱,也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但这是他们第一次谈及婚姻。

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我乐意当您的地下情人。”琴多说,“当别人称赞您、崇敬您,而我却拥有您,这让我感到不由自主的窃喜。这原本已经足够了,但或许……我真的是一个相当贪婪的人。

“我爱慕您、信仰您,而当您真的给予我回应的时候,我又想要得寸进尺。您能原谅我这一点吗?”

他略微有些羞愧地、轻轻地贴了贴西列斯的唇角。但是他还是坦诚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说:“我希望您能成为我的丈夫。”

西列斯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将报纸随手放到了一边。他说:“琴多,据我所知,费希尔世界的国家似乎没有同性婚姻法。”

琴多眨了眨眼睛,有点意外地望着西列斯。他不太明白西列斯为什么会突然提及婚姻法。

“所以……”西列斯也难得有些许的紧张,他尽可能仔细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在这里,当法律无法定义我们的关系的时候,就只能由我们自己来定义。婚姻是一种法律关系,也是一种情感状态。”

琴多还没反应过来,仍旧怔怔地望着他。

“你就是我的伴侣,琴多。”西列斯说,“如果你希望这个词换成丈夫,那也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可以自己来定义这件事情。

“如果你想要将我们现在的关系称之为‘婚姻’,那么这就是婚姻,没人能否认这一点,我也同意这样的形容。我们已经生活在一起了,如同常人所提及的婚姻。

“只不过,我还欠你一场婚礼和一对戒指,是吗?”

琴多终于理解了西列斯的意思,他几乎下意识说:“是的。”他停顿了片刻,然后语气逐渐理直气壮了起来,“是的,一场婚礼,还有一对戒指。”

他想了一会儿,又说:“这算是求婚吗?等等,这算是……”

“那么,你愿意和我结婚吗,琴多?”西列斯说。

琴多一下子没了声音,他凝视着西列斯,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仿佛目睹美梦成真的表情。隔了片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回答什么。

他像是生怕西列斯反悔一样,慌乱地说:“愿意、当然愿意……我非常愿意。我、我简直迫不及待。”

西列斯不禁笑了一下,他拥抱着琴多,亲吻他的唇瓣与脸颊,让他冷静一点。琴多看起来就快被这复杂的信息量整个吓呆了,说什么都是凭借本能。

琴多稍微缓了缓情绪,他用力地拥抱着西列斯,目光中仍旧带有一种茫然而惊喜的情绪。恐怕他自己都没想到,只是昨天晚上一个恍神联想到的问题,却在今天上午开出了一朵璀璨而迷人的爱情之花。

他惊叹于他心爱的神明的敏锐与温柔;当他感到些许困扰的时刻,西列斯就已经给了他一个足够肯定的答案。

隔了片刻,琴多继续说:“我知道您的意思,世俗的观念无法干涉我们的关系。我们已经成为伴侣,过去这么长时间以及未来漫长的一生。没人能否认这一点。

“……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来否认这一点。”

他的语气带着点执拗的意味。这位在无烬之地待了许多年的探险者,恐怕本性中也仍旧残留着那点张扬傲慢的余烬。

他在西列斯面前当然相当温顺听话,但是如果真要有人来否认他们的关系,那么琴多可能又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了。如今西列斯许下了一个婚礼的承诺,琴多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这未来的婚礼。

“是这样没错,琴多。”西列斯安抚地摸了摸琴多的头发,低声说,“而且,我说的是费希尔世界,我的意思是……”

他迟疑了一下。

琴多有点困惑地望着他。

“你可以认为我是一个保守的人。”西列斯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希望让我的父母见过你之后,再向你求婚的。尽管费希尔世界没有同性婚姻法,但是在我的家乡地球,我们可以结婚。”

琴多惊讶地听闻这个消息,他几乎脱口而出:“您原本就已经想好了。”

在西列斯的观念中,婚姻当然与家庭密不可分。而他的家人远在地球。他当然希望,琴多在见过他的——贺嘉音的——家人之后,再真正意义上成为他的婚姻对象。

先见家长,后求婚和结婚,这是他心目中的顺序。如他所言,他是个稍微有一些保守和古板的人,或者说,他希望以一种更严谨、更认真的态度对待这件人生大事。

“是的,我的确考虑过这个问题。”西列斯吻了吻琴多。

琴多有点羞愧地说:“是我太着急了……”

“不,不是这样的。”西列斯说,“这是我的家庭观念。但是,琴多,你已经是我的人生伴侣了。我父母的认同和法律的认同都只是锦上添花。我应该早一点跟你讲明这件事情。

“琴多,你从来不是我的地下情人,你是我人生重要的一部分。我从遥远的故土来到这个世界,与你相遇、与你相爱,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是我人生中的奇迹。”

琴多有点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他的表情在短时间内变得柔软而专注。隔了片刻,他低声嘟囔地说:“我如何敌得过一位小说家的情话。”

西列斯莞尔。

琴多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您同样是我生命中的奇迹。我出生在这个世界,等待您从那遥远的世界来到这里,等待您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我用我的一生来等待您。谢谢您的出现。”

西列斯亲吻着琴多,然后说:“谢谢你的等待。”

琴多的情绪有点激动。他拥抱着西列斯,隔了许久才平静下来。他突然说:“我感到我们这两段话,更像是在婚礼上会说出的誓言。只不过,没人见证。”

“时光与命运见证着我们的誓言。”西列斯说。

琴多怔了一下,他想了一会儿,便笑着低声附和了一句:“真实与虚幻目睹了这场无人的婚礼。”

这两句话在某一刻同时触动了他们的心灵。

他们都安静了片刻。

清晨的阳光自凯利街99号的落地窗洒了进来。落地窗外,玫瑰盛开;落地窗内,小巧的茶几上还摆放着今天的报纸,不远处的餐桌上,琴多还没来得及吃的早餐静静地放置着。

这是普通而平凡的一天;他们等待着旧神追随者未知的行动,等待着来自过往的谜团一步步消弭与湮灭,等待着遥远未来的时光给予他们更多的答案。

谁也不认为这一天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改变,时光的长河永远静默地流淌着、永远安稳地注视着人间。他们同时望着窗外的阳光。

“……该去吃早餐了,琴多。”西列斯回过神来,提醒着琴多,“八点半了。”

“让我在您身边再呆三分钟……不,五分钟。”琴多跟他讨价还价,“看在李加迪亚和阿卡玛拉刚刚见证了我们的誓言的份上。”

西列斯无言片刻。

李加迪亚制造血裔的时候,肯定想不到祂的其中一位血裔,未来会因为不想吃早餐而将祂搬出来当借口。

至于阿卡玛拉?

阿卡玛拉一定觉得这事儿相当好玩。

琴多又在他身边赖了整整五分钟,然后才起身去吃早餐。

西列斯则继续看报纸。距离5月23日还有一周的时间,商人兰米尔在报纸上近乎疯狂地宣传着这件事情。西列斯的思绪也不知不觉中转移到了那一天的种种事情上。

恰好在这个时候,邮差送来了今天的信件和其他文件。

西列斯起身去开了门,向邮差道谢,然后从邮差手中接过那叠纸质文件——总是很多,从来如此——他走回客厅,在桌子上整理着。

隔了片刻,他说:“都是你的,琴多。”

琴多叹了一口气,郁闷地啃了一口鸡蛋饼。他说:“原来曾经的我有那么闲。”

西列斯忍俊不禁。他又翻阅了一阵,意外从中找到一封写给自己的信。来自卡洛斯·兰米尔。

……关于那位名叫凯兰的画家,卡洛斯调查出了什么?

带着些许的期待,西列斯拆开了这封信。

“尊敬的西列斯·诺埃尔教授:

“我仍旧想要为之前莽撞的行为道歉……我越想就越是感到自己的行为如此愚蠢。我得硬着头皮来跟您道歉才行。

“不过,我也希望这封信能让您消消气。希望信中提及的信息能帮到您。

“总之,关于这位名叫凯兰的画家,过去几天里我找到了不少人询问相关的信息。我得说,我之前没想到这位画家有什么重要的,但是如今进行的调查却出乎意料。

“我大约询问了三批人。首先是如今与我一同在兰斯洛特剧院工作的朋友们,其次是兰斯洛特剧院如今的工作人员,最后是兰斯洛特剧院曾经的拥有者。

“我的朋友们没能提供什么信息,他们和我知道的差不多。不过他们中的其中一位比我更加细心一些。他说,这位凯兰每一次过来,都坐在同一个位置上。

“……这一点其实有点令人意外。虽然没多少人来兰斯洛特剧院看剧,但是每一次都买到相同的座位,可能也需要售票员帮忙留心才行。

“于是就到了第二批人提供的信息。那位售票员先生说,凯兰从很久以前就经常到这儿来看剧,他认识他……呃,或者她?所以会特地给凯兰留下视野最好的位置。

“而其余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在兰斯洛特剧院工作了许多年的人,都对我说,凯兰有着过来看剧的习惯,唯独去年夏天开始,出现了这漫长的缺席。

“这一点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我没想到他们居然都认识凯兰。

“而第三批人——也可以说是这个人,他给出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答案。他是一位如今慢慢落魄的商人,因此才会在去年决定出售兰斯洛特剧院。

“而实际上,这剧院也是他从另外一个人手上买过来的。您猜怎么着?是的,当时的卖家的姓氏,就是凯兰。

“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那可能是我们认识的这位凯兰的父亲或者其他长辈……考虑到您说的凯兰女扮男装的问题,那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凯兰的母亲。

“总而言之,这恐怕就是凯兰和兰斯洛特剧院最初的渊源了。也难怪凯兰会喜欢《金盏花的故事》这部剧,那说不定就是他(她?)的某位长辈写就的。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兰斯洛特剧院曾经是凯兰的家族产业,而即便凯兰家族已经将这个剧院卖出,但是凯兰仍旧时常到这里来看剧,即便……呃,我得承认,我们的剧目演出一般般。

“于是,您想要调查的事情也借机水落石出了。

“……哦,迷人的命运巧合。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希望能将这一切写成一部剧目,然后在兰斯洛特剧院真实地上演。我不知道这是否能博得观众的喜爱,但我得承认这个巧合把我迷住了。

“最后,希望这些信息能给您带来帮助。另外,关于您想要将小说改变成戏剧的事情,您可以随时给我写信。

“要么寄到我家里来,您似乎知道我家的地址?要么寄到兰斯洛特剧院,地址是康斯托克街32号。

“……呃,顺带一提——我认为可以将这事儿放在信的末尾,希望您不要以为我是在和您套近乎,只是我突然想到了这事儿——关于去年我卖给您的那本探险者游记。

“当那本游记出版之后,我也去购买了一份。我感到十分惊讶,我没想到您真的最终找人将其翻译出来了。而且,游记中提及的关于无烬之地的事情,也让我惊叹万分。

“我想有机会的话,我也可以去一趟无烬之地。不过,不管是从那本游记,还是从报纸上的一些新闻来看,无烬之地都是一个过于危险的地方。希望枯萎荒原开发计划能尽早取得成效。

“……希望您别觉得我唠叨。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与您有关的事情,认为有必要跟您说一声——是的,我的确也阅读了那本游记,那相当有趣。

“卡洛斯·兰米尔。”

西列斯阅读完卡洛斯的这封信,一时间若有所思。

兰斯洛特剧院正是凯兰家的产业吗?这的确是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

五十年前,《金盏花的故事》在那儿上映;二十五年前,很有可能是玛丽娜·凯兰的母亲将其卖出;如今,卡洛斯·兰米尔成为了这个剧院的主人,再一次上演《金盏花的故事》。

西列斯完整地回顾这个流程,意识到玛丽娜·凯兰会不停前往兰斯洛特剧院观看戏剧演出,也是相当合情合理的事情。

如果那近乎诅咒一般的命运始终笼罩在凯兰家的女人身上,那么,再一次成为孕育者的玛丽娜·凯兰,她会以何种心情来面对《金盏花的故事》的重演?

一种复杂而沉重的思绪笼罩了西列斯的心灵。

琴多吃完了早餐,过来迎接他今天的工作,正巧望见西列斯拿着信纸发呆的场景。他便问:“谁的信?”

“卡洛斯。”西列斯说,他顺手将信纸递给了琴多。

琴多也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惊异的表情。他望向了西列斯,斟酌片刻之后,便说:“您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

“什么?”

“仿佛出现在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一个独特的用途?某种功能?”琴多说,“比如卡洛斯·兰米尔,很长时间里,您恐怕都要忘了他。

“但是就在调查的过程中,您突然想到将小说改编成戏剧、进一步掌握阿卡玛拉的力量的可能性,于是卡洛斯就顺理成章地登场了。”

西列斯说:“这听起来像是什么小说中的安排。”

琴多也点了点头,他转而说:“况且您也是小说家。”

西列斯不禁莞尔。

关于这个话题,琴多看起来比西列斯想象中还要更加认真一些。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封信,再一次说:“的确很像小说……我的意思是,命运的力量。”

西列斯也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说:“我可以利用小说这种……创作方式?”

“如果,您提前设定好了剧本,而现实也依照您的剧本进行呢?”琴多想到了这种可能,“预言、先知……这听起来相当符合命运的力量。”

西列斯微微怔了一下。

他感到意外。不是说这个提议本身,而是指,这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跑团的剧本。

按照骰子的说法,那正是命运的一次预演。而某种程度上,那也同样象征了他对于命运的力量的第一次掌握,与第一次干涉。他挽救了切斯特医生必死的命运。

他想了片刻,便真诚地说:“你提醒了我,琴多。我想我之前的确忽略了这一点。”

落于笔下的文字——落于笔下的命运的轨迹。虚幻的剧本与真实的命运。

……阿卡玛拉的力量与命运的力量,似乎也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的。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片刻之后,他回过神,不禁低声说:“我得去和骰子聊聊。”

琴多点了点头,他将卡洛斯的这封信叠好,放回信封,一边随口说:“不过,还真是巧,兰斯洛特剧院就在康斯托克街,还是32号。我们以前也住在洛厄尔街的32号……等等。”

西列斯原本已经从琴多手中接过信封,打算到三楼书房进行判定和骰子谈话,但是闻言却停下了脚步。他望向了琴多。琴多也愣在那儿。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几乎异口同声地说:“3和2!”

当那个疑似玛丽娜·凯兰的女人前往休谟药铺购买安胎药和魔药的时候,她分别去了两次。第一次购买了三瓶魔药,第二次购买了两瓶魔药。

……3和2。

卡洛斯的这封信也提及了32号。这个巧合让他们骤然醒悟过来。任何巧合都可能是命运之手的精心安排。

琴多惊异地说:“她在暗示某条街的32号?她在暗示兰斯洛特剧院吗?那洛厄尔街32号会与这事儿有关吗?还是……其他街道的32号?那有可能是她如今的……住址?”

“至少兰斯洛特剧院的确和她有关系。”西列斯低声说,“……我记得,现在租住洛厄尔街32号的,似乎是一位单身女士?”

琴多皱了皱眉:“是的……但是我不知道更多。我会去问问房屋中介。”

西列斯点了点头,又说:“或许也可能指向其他街道的32号房屋。”他又说,“当时她还购买了安胎药,两次都购买了十副药剂……这是否指向什么?”

“如果3和2指向的是32号房屋,那么十副药剂可能是指某条具体的街道?”琴多说,“结合起来就是一个明确的地址……但是这似乎有点太明显了。”

玛丽娜·凯兰的确在尽力给他们提示,但是她也不可能做得太明显,否则有可能得不偿失。当她前往休谟药铺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四月初,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西列斯琢磨了一会儿,心想,两个10……能代表什么?

是数字的含义,还是与之相关的什么?如果是像3和2和一样一目了然的情况,那么10……能指向什么?

想了片刻,他也没能得出一个结论,便摇了摇头,说:“32号房屋已经是我们的意外之喜。希望这能将我们引向玛丽娜·凯兰的所在地。”

琴多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希望如此。”

这明朗温暖的五月,是否能迎来玛丽娜·凯兰人生的崭新篇章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西列斯。直到他从小房间拿出短笛,再一次听到骰子那絮絮叨叨的声音,他才收回注意力,专注于和骰子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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