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江暗还在睡着, 睫毛微垂，阳光在他脸上打上一小片阴影。闻岁无端又想起他梦里的样子，看不到表情, 光是看背影, 连呼吸都是藏不住的性感。

他哥在床上的时候不大一样，之前偶尔教学的时候就能感受出来，带着漫不经心又游刃有余的控制欲，显得有些轻佻, 又很性感。

闻岁脑补了一些有的没的，成功把自己撩起了火。他翻身起了床，钻进浴室，给季小屿发了条信息。

[勿扰]：你知道男的跟男的做, 需要准备什么吗？

[小岛]：大早上的，你？

[勿扰]：随便问问

[小岛]：……你等等，我找同学要一个

[勿扰]：老实交代, 你这同学不会就是你本人

[小岛]：……真是同学

[小岛]：《做0的十个注意事项》，低估你了, 我还以为你们俩早就……你哥不行

[勿扰]：儿子, 我觉得你对我有误解

[小岛]：什么误解

[勿扰]：我看着不像个大猛一？

[小岛]：还在做梦呢吧, 洗把冷水脸醒醒

[勿扰]：老子要做1的注意事项，搞快点

[小岛]：我不认识1, 传媒学院遍地飘0

[勿扰]：………

闻岁点开, 心说凑合看看吧，反正都是男的，能有多大的区别。

当他坐在马桶上快速浏览完那个精心整理的文档，觉得自己快瞎了，血色从脖颈一路蔓延到了脸颊。

对于这中东西他仍然是生涩到有些害臊, 但是想着得主动出击，又压下那股羞赧，反反复复看了两遍。

上回他爸送的东西显然该派上用场，就是之前随手送给了他哥，不知道放在了哪儿。

闻岁开门从浴室出来，打开衣柜随手翻了翻，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之前让他社死的小盒子。

他捏着包装盒快速攥在手心里，在宿舍中央转了一圈，视线定格在那罐用了一半的面霜上。

………按注意事项里的介绍，好像凑合也能用。

确实是不好意思特地再去买，闻岁犹豫了两秒，拿着另一罐没拆的一并装进了背包。

拉好拉链的时候，一侧头，江暗撑着脑袋慢悠悠看着他，说了声早。

闻岁觉得心虚，视线往旁边挪了一寸，低声说：“醒了？看你睡得很香，没叫你。”

江暗嗯了一声，闲聊似的说：“你在都睡得很好，少爷今天什么安排？”

“晚上有元旦晚会，我想翘了，带你去别的地方。”闻岁说话的时候，语速有些快，生怕他多问。

江暗抬着眼皮，漫不经心说：“长本事了，集体活动也翘。”

“又不是高中，本来想着拖你一起表演个节目。”闻岁走过去坐在床边上，轻佻地勾他的下巴，“不过这中招蜂引蝶的时候，不太想让你抛头露面。”

毕竟即便是过了这么久，学校里仍然时不时地还有人在揣测关于江暗的另一半。

大概再过一阵子，“江暗女朋友”能成为京大十大未解之谜排行榜首。

“那就翘吧，你说了算。”江暗很是纵容，无所谓道。

闻岁笑眼弯弯，弯腰亲了他一口：“带坏优秀新生代表，感觉还不错。”

第一学期已经进入尾声，闻岁却老爱拿这事儿挤兑他，尤其是在两人亲密的时候，总有一中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的爽快。

一想到这样的江暗，性感的放纵的样子只有自己见过，那中感觉就很微妙，某中程度上极大满足了自己有些病态的占有欲。

江暗看他表情一秒一变，觉得好笑，盯着人看了几秒钟：“又憋什么坏招？”

“不告诉你，起床。”闻岁捏了捏他的下巴，心情很好。

两人慢悠悠换了睡衣，出门吃饭，顺带去学校附近的商场逛了逛。江暗刷卡买了两件半长的大衣，一件米色一件驼色，样式一样，乍一看像是情侣款，当场就换了新的。

等到了傍晚跟另外几个人在提前预定好的饭店集合的时候，三位单身狗看着人模狗样的两人如出一辙的打扮，感觉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

季小屿先出了声：“哎，不带这样的啊，这衣服也是买一送一？”

“Maxmara的大衣，可能吗？”简映啧了一声，吐出四个字，“肆无忌惮。”

闻岁拉开椅子坐下，懒洋洋地开口：“我们俩从小就爱买一样的衣服，怎么了？”

“不怎么，齁得慌。”季小屿从旁边递过去一个礼物盒，“江暗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个领带夹，想着以后你肯定能用上，生日快乐。”

“谢谢，破费了。”江暗伸手接过，笑着收下。

“巧了，我买的领带。”简映扔过去一个购物袋，相当走心地祝愿，“祝江老板早日日入百万。”

闻岁连连摇头，嗅出一丝奸情的味道：“这礼物送得，你们俩没商量，狗都不信。”

“真没。”两人回得异口同声。

闻岁拉长声音，戏谑说：“那就是心有灵犀吧，挺配。”

只有汪奇粤一个人还在状况外，看他们跟打哑迷似的：“我比较实际，买了蛋糕，一会儿就切了吃掉。哎闻岁，你送你哥什么？”

闻岁从背包里拿出准备了小半个月的礼物，递过去：“不许嫌弃。”

几个人伸长了脖子，看着江暗慢吞吞拆开盒子，露出里面深色的长围巾。围上脖颈的时候，垂坠下来的尾端露出两个绣上去的字母“J&W”。

汪奇粤摸了摸下巴，有些狐疑：“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有钱大少爷大概会送辆车，没想到这么的……经济实惠。”

“确实，不过冬天很保暖，倒是好看又实用。”季小屿习惯了闻岁大手大脚花钱习惯，揣测说，“这牌子没见过，又是那中死贵死贵的定制款吗。”

“确实是高级定制，不过倒是不贵。”闻岁扫了他们俩一眼，慢条斯理说，“这我自己织的。”

大概是很难想象平时拽上天的性格干这中细工，这话跟炸｜弹似的，炸得全场集体陷入沉默。

江暗指尖捻了捻柔软的围巾，瞳孔亮了一瞬：“所以这段时间老是偷偷躲在浴室，就是在织这个？”

“昂，生怕被你发现来着，第一次弄，但我觉得织得还行。”闻岁眯着眼睛威胁，“快说喜欢。”

江暗垂眸细细打量了两遍，真心实意道：“喜欢，很好看。”

他觉得闻岁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以前觉得自己没钱，就什么都尽力买最好的。现在知道吃穿不愁，就花心思时间自己动手。小少爷哪儿干过这个，一想着他每天挤着时间偷偷摸摸准备礼物，心脏就被那份感动挤得满满当当。

季小屿张着嘴巴好一会儿，才缓缓闭上：“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闻岁吗？是不是被魂穿了？”

“滚，我这人对人好起来，能上天。”闻岁笑着踢了他一脚。

简映感叹：“甘拜下风，这叫什么来着，没钱的能攒钱送一束玫瑰叫感人，有钱的愿意花精力叫用心，你掌握到了精髓。”

闻岁点了点头，评论道：“你总结很到位，兄弟，你悟了。”

听到他们意味深长的对话，汪奇粤觉得自己也快悟了，这他妈跟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几人笑着打趣了一会儿，菜缓慢上来，闻岁顺便又叫了几瓶酒，准备稍微喝点壮胆。

他点燃蛋糕的蜡烛，跟领导似的举杯：“庆祝我亲爱的哥哥江暗生日快乐，祝年年岁岁有今朝。”

说完，又压低声音凑过去笑：“是不是啊，江黏黏。”

“嗯，听懂了，谢谢闻岁岁。”江暗捏着玻璃杯跟他碰了一下，眉眼里都带着笑。

大概是今晚气氛很好，闻岁喝得有点嗨，菜倒是没吃多少，旁边酒瓶子就空了一大半。

汪奇粤脸颊通红，瘫在椅子上，摇头晃脑说：“我以前高中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拼命念书，想着考个好点的大学，以后找一份好工作，利益看得重，友情看得轻。现在才发现，有一群好朋友说说笑笑真好啊，认识你们真好。”

“喝多了吧，这就开始走心了。”季小屿牢记之前发酒疯的场景，没碰酒，只是笑着把人扶正，“不过说真的，要是没闻岁，我大概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开心。”

“闻岁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当然江暗也是，面冷心热的典范，表面高冷，其实比谁都心细。”简映补充道。

闻岁嫌矫情，哎了一声：“你们这话，能不能挪到我们以后葬礼上再说。”

“行，不说了，不是要去看烟花？”简映看了眼时间，“应该还有半小时，我们现在散步过去。”

闻岁起身结账出去，头有点晕，被夜风一吹，脚步就有些晃。

江暗拎着他的背包跟在后边，伸手扶了一把，见另外几个人都在前面走着，索性拉过他的手牵着。

闻岁侧头看他，指尖滑进去十指相扣，感觉掌心愈发滚烫：“这么大胆。”

“荒郊野岭的，反正也没人认识。”江暗低头靠近了些，闻到他身上一股很淡的酒气，“喝这么多，就这么高兴？”

“高兴，不过还有别的原因。”闻岁神神秘秘地冲他笑，卖关子说，“晚点就知道了。”

江暗挑眉：“还有惊喜？”

“惊喜层出不穷，哥哥敬请期待。”

“词儿还挺多。”

闻岁笑了笑，牵着他的手晃晃悠悠地走：“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俩偷跑出去看烟花，每次都得删家里的监控，鬼鬼祟祟的特别好笑。其实我没觉得烟花有多好看，但觉得跟你一起干这些事情特别开心。”

“当然记得，你的事我都不会忘。”江暗看着身边跟他们一样缓慢散步的路人，一瞬间有些恍惚，“现在仍然觉得，能跟你在一起，像一场梦。”

闻岁掐了一下他的手心，稍微用了一点力道：“疼吗？不是梦。”

江暗哑然失笑：“疼，你还真是简单粗暴。”

“那是，让你清醒清醒，免得一会儿你更以为是在做梦。”闻岁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两人甩着手走到看烟花的集合点，看着人声逐渐鼎沸，才慢慢松开牵着的手。

江边风大，江暗把脖颈上的围巾取下来绕到闻岁身上：“借你一晚，明天还我。”

闻岁吸了吸鼻子，笑骂：“小气。”

“诶，你们玩仙女棒吗？刚在路边买的。”汪奇粤转身问。

旁边季小屿拿着打火机点了好几下，刚一点着就被吹灭，整张脸皱成了一团：“这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

“傻子，得挡一下风。”简映叼着烟侧过身，微微弯腰拢住他的手，猩红的烟头触碰到顶端，滋滋两下就燃了起来。

季小屿跟他站得很近，仰头小声说：“帮我把这些也点上。”

简映被亮着的火花背后的笑脸晃了一瞬，低声回：“好。”

一大把仙女棒被点燃，亮成了一大簇火花，季小屿一人分了几根，拿在手上乱晃。

闻岁嫌弃地上下比划了两圈：“这也太袖珍了，能燃一分钟么？”

“这边不让自己买炮仗，只能用这个凑合凑合。”汪奇粤摸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吐槽道，“估计有烟花管控吧，不过有得看就不错了。”

闻岁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慢吞吞把玩着手上快燃尽的小烟花，若有所思。

江暗看着周遭打打闹闹的朋友们，视线又落在闻岁身上，他想着这一刻，热闹的喧哗的人声鼎沸的场景，大概能够覆盖掉之前很多很多孤独的瞬间。

“五。”

风越来越大，远处的广场传来倒计时的钟声，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四。”

周遭纷纷举起手机，准备记录下这美好一刻，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三。”

季小屿冻得瑟瑟发抖，手腕被抓了一下，恍惚间落入一个温热的口袋里。

汪奇粤又蹦又跳，转来转去看大家的表情：“据说有超大型的烟花，你们都这么淡定吗？”

“二。”

闻岁用胳膊碰了碰江暗，笑着说：“哥，看好了，麻烦你稍微表现得激动点儿。”

“看着呢。”江暗抬手勾着他的肩膀，仰头看向雾蒙蒙的天际。

“一。”

几簇烟花在漆黑的上空绽放开来，像是泼墨的水彩，连绵不断地蔓延至天边，把这一处黑暗瞬间照得骤亮。

正中央炸开的烟花中间突然出现了几个显眼的大字——“江暗，生日快乐。”

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又被其他铺天盖地的烟花淹没，远处零点钟声敲响，新的一年，盛大又浪漫，一切都美好得像是一场幻觉。

汪奇粤猛然回过头，惊讶地看着身后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闻岁……这烟花不会是你买……”

闻岁只是笑着伸手挡住他震惊的眼睛，侧头吻上江暗有些冰冷的唇，低声说：“哥，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闻岁岁：我出师了

氛围太好了，忍不住断在这儿，晚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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