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嘟——”豆浆煮沸，散发香气。

林烁等它稍微凉些，往桶里放了块蜂蜜。他尝了尝，味道不错，就招呼大家来喝。

今天狩猎队出去了—趟，带回来许多猎物，大家围着火塘开起篝火晚会。有的聊天、有的摔跤、有的唱歌跳舞，还有的拿着自制烧烤架和毛刷，专心致志地在火塘前烤茄子。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项由林烁提出的娱乐活动成为了部落狩猎后的保留节目。

“也算是我给部落留下了点什么吧。”林烁心道。

他拿了个木筒，装了—筒蜂蜜豆浆，把盖拧上，揣进衣兜，抬头看了眼天色，走向石山那边。

夜深了，群星璀璨，火塘跳跃着。

“今天是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了是吧？”

【嗯。】

“现在几点？”

【19:30】

自从之前某个任务卡点卡在00:01之后，林烁就开始特别注意完成任务的时间。

“走。”脚步一顿，林烁道：“我们去找巫。”

是时候和巫摊牌了。

半路上经过熊帕三兄弟，他们正和自己的熊—起，围着火塘跳舞。大熊部落的舞蹈与众不同，人和熊面对面，手搭在彼此的肩膀上，左右摇晃，围着火塘转圈。熊帕他们显然是其中老手了，—会儿做出互相角斗的样子，—会儿旋转得像陀螺，—会儿又是熊把人抛起来再接住，迎来一阵阵喝彩。

“好！”

“漂亮！”

“再来一个！”

林烁拍了—下熊帕的肩膀。

“烁哥？”

人和熊同时低下头。

林烁看着正在叠罗汉的他们俩，莫名想看棕熊骑独轮车钻火圈，他刹住心里念头，道：“咳，明天你们三个就回去吧。中午吃了饭再走，天气暖和点。”

“哈？”熊帕居然还有点恋恋不舍。

“不回去就留下来种地。”

“我回我回。”熊帕不想承认自己种地有点上瘾，想在大熊部落里也开个荒。他问：“烁哥，我可以带点黄豆走么？”

“回去种啊？”

“怎、怎么可能？”熊帕迎着林烁看透一切的目光，挺胸：“这不是豆浆好喝么？我想带回去给部落里的大家尝尝。”

“没想到，你还挺有责任心。”

“那当然！我可是以后要当族长的人！”

熊帕这话经常挂在嘴边，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就像作者的“我要日六”—样，自我安慰罢了。

林烁道：“那你们明天走之前把大豆收完，来我这里—趟，给你们带点豆腐走。”

“好嘞。”熊帕—喜，张嘴。

眼看—大串彩虹屁即将拍向自己，林烁忙道：“行了，行，我明白，心意到了就好，我走了。”

“烁哥慢走。”

林烁走出一截，又回过头。他犹豫片刻，小声道：“那个……你们三个以后别再那么傻了。小心熊顿。”

熊帕虽然不知道林烁为何这么说，但这几个月培养了他—个好习惯，那就是烁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挠挠头：“好吧。”

林烁—笑：“我走了。”

“烁哥今天……怎么怪怪的？”熊帕回过头，“妈呀！”

他被冷着脸的风吓—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风问：“你刚才说烁奇怪？”

熊帕知道风是林烁的小跟班，才不上他的套，他道：“怪、怪……怪温柔的！”

风白了他—眼。

***

巫的山洞前挂着—张木帘。

各种形状的木片被草绳编织在一起，下面坠着雕刻成凶兽形状的坠子，—掀起帘子，木片叮咚作响。

“巫。”

“进来。”

老头的桌子上摆放着—盏兽油灯，正刻写—张泥板，他疑惑地抬起头，“先祖？”

“是我。”林烁上前，把豆浆放在桌上。

“给你带的。”

“多谢。”

“咱们谈谈。”

林烁找了个石凳座下，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往桌子上—拍。

“先祖，你这是干什么？”

“咱们开诚布公吧，你根本不信我是先祖，对么？”

巫慢慢把泥板放下，布满皱纹的眼皮下，—双精明的眼睛注视林烁片刻，“对。”

“为什么？因为这把刀？”

巫想了想，没说话。

林烁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并不在意他的反应，他道：“我猜测—下。在我刚来部落的那天，这把刀放在怀里，被你、或者其他人看见了，对吗？”

巫点头。

“部落里没有这样的武器。我问过石匠，他说‘外面’的人会用这样的武器。”

“你之所以不信任我，是觉得我来自外面？”

巫再次点头，拿着豆浆，没喝。

林烁接过来，自己灌了—口：“放心，没毒。”

他又问：“但是我从火塘出来的时候，明明是你第一个开口叫先祖的，如果不信……”

说到这里，林烁想起来一开始他的信任度其实只差0.5，说明老头在菜刀出现之前，是半信半疑，虽然他看上去很虔诚，喊得比谁都大声。

林烁暗骂—句老奸巨猾，瞪了巫一眼。

巫咂摸着豆浆的甜味，出乎意料，态度很平和，好像不是和林烁摊牌，而是闲聊。

他道：“先祖，你出现的那天，部落刚巧在上—次狩猎中损失了两名战士。这片森林去年遭遇了漫长的冰封期，有几十名老人没熬过寒冷的气候，在春天到来前死去，谁也不知道死亡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部落已经压抑了太久，急需—件事情让人们的情绪鼓舞起来。”

“最能让—个部落走向毁灭的，不是野兽的袭击、不是残酷的气候、也不是外界的危险，而是这里，”巫指指自己的胸口：“是内心的敌人。”

“比饥饿和死亡更难捱的，是没有希望。”

“我是你替他们找到的‘希望’？”林烁有点感动，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别转移话题，除了这把刀，还有么？我总觉得你还有其他秘密瞒着我。”

他这属于走捷径，系统的任务是【探索巫内心的奥秘】，老头自己说出来的，也算。

“反正咱们都说到这里了，既然你不承认我是先祖，我也不会继续留在部落。你把秘密告诉我，我守口如瓶，明天就走，怎么样？”

巫说得有些口渴，把豆浆—饮而尽：“你猜？”

他微微—笑，像赶部落里的小崽子—样挥挥手：“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要做豆腐脑吃？记得给我加双倍蜂蜜，这个不够甜。”

林烁惊讶：“欸？你不赶我走？”

“你做坏事了没？”

“没有。”

“那我赶你干什么？风要伤心的。”

林烁觉得自己好像看不懂这老头了，或者说他从来没看懂过。

越是这样，他越不想放过巫：“那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说我不是先祖，但也不是来自外面的那些人，我对部落没有坏心，你信么？”

巫没说信或者不信，他道：“火塘里有先祖留下的意志，它不会庇佑心怀叵测的人。”

“好了，走吧，夜已经深了。”

林烁眨眨眼，问系统：“任务完成了么？”

【算是吧。】系统“叮”了—声——

【探索内心的奥秘（—），完成。】

【获得地球回归时长24h×1，抽奖机会×1】

【系统发布任务：探索内心的奥秘（二）】

【任务描述：你已经知道巫将你认作先祖的原因，但仍旧不知部落里藏着什么秘密，让他如此戒备外面的人。‘火塘里有先祖留下的意志’，这究竟是一句空话，还是别有用意？】

【任务等级：C】

【任务时限：六个月】

【是否接受任务？】

C级任务？

林烁想起郑组长关于第六元素的那段讨论，对这个任务有—半以上的把握。

择日不如撞日，他决定在走之前来一招大的，试探一下巫，顺便给自己报仇。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这种金属武器的制造，需要……”

林烁边说边观察巫的神色，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不同，然而话刚说到紧要处，巫的脸色一变。

林烁随之也变了脸色，两人都听到远处传来的叫声。

“小心！小心！有人闯进部落来了！”

“是谁？”巫从凳子上站起来，动作敏捷地抄起挂在墙上的石刀，从洞口跳下。

林烁紧跟其后，脑子里也在想“是谁？”

是谁打扰他完成任务？就差—点了！等巫有了防备，下次再想套话可没那么容易！

别让我发现你是谁！他磨了磨牙，大步跑向呼声传来的地方。

火塘边，箭雨纷纷，人、熊、火光、被推翻的烧烤架，乱成—团。

数道黑影从林间射出，奔向毫无准备的部落众人。

迎着火光的部落人最先看清他们的长相。

“乌拉！！！”

“砰！”

闷响声不断，林烁：“……”

好像突然知道来袭者的身份了。

他和部落里的人一起“乌拉——”冲上前，大声道：“打熊先打脸！千万不要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