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瞳神秘兮兮地告诉林烁回音谷的传闻，据说在这个地方过夜的话，能够听见从神秘之处传来的回声。

林烁：“真的假的？”

“都说是传说了么，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们来过这里几次，什么都没听见，唯一一次以为听见回声，结果是隔壁的人晚上说梦话，还磨牙。”炎瞳道。

林烁：“……那你们还带我来？”

“来都来了，不睡一晚多可惜。”炎瞳领着人从驼驼兽背上卸下绳索、兽皮和一些削好的木棍，要在附近扎帐篷，他用手遮着嘴巴：“再说，回音谷也不光有听见回音一个传说，要不怎么说这里既是禁地，又是宝地呢？谷底能捡到宝贝。”

“宝贝？”由于先前的事，林烁对这句话有点怀疑。

“是真的。”炎瞳让他看自己的刀：“我这把刀，就是在谷底捡到的，可锋利了。”

林烁先前没注意过炎瞳的刀，他接过一看，刀把是环形的，上面缠着布条防滑，刀刃和一般的刀刃不同，布满三角形锯齿，像是鲨鱼的牙，稍微一动，反射寒光。

最主要的是，这把刀的颜色是白亮的，屈指一弹，发出清脆嗡响，弹性很好。

“这是锯子啊！”看样子还是精钢锻造的。

“管他呢，砍人很顺手。”炎瞳挠挠头。

林烁对谷底的宝贝有些好奇了，“那里很多这种刀刃么？”

“没有，”炎瞳自豪挺胸：“来这里七八次，只有我运气好，挖到了这把刀。”

“不过谷底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人捡到过贝币，小发了一笔。”

“今天晚了，明天我们有一整天时间寻宝，烁哥你在谷底仔细找找，你眼光好，说不定能捡到好东西。”

寻宝游戏啊……林烁摸下巴，眼睛发亮——开宝箱是人类的天性！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落到回音谷里的，风沙么？

旁边，一个执政官和罗什窃窃私语：“炎瞳很喜欢书记官哦。”

“就是，平时他那把刀都不让我们碰的，多看一眼都不行。”

“那是炎瞳的心肝来着。”

“心肝都给书记官看了哦。”

罗什：“少说几句话，会活得比较久。”

对上城主冷冷的目光，执政官们停止八卦：“哦。”

他们挠挠头，去帮侍从搭建帐篷。

林烁一开始怀疑帐篷搭在哪，假如搭在裂谷下面的话，不怕一阵风之后被沙子埋了吗？

走近后，他才发现两道裂谷的上方横贯着一条黑色石桥，石桥大概有十几米宽，上面很干净，两边的沙子被风吹下来后，都滑落到山谷里。石桥中央比沙丘高出一点，可以很好地俯瞰周围的景色，以及渐渐下沉的夕阳。

侍从们把帐篷搭在石桥正中央，驼驼兽跨过沙丘，走在石桥上，一颠一簸。刚走上石桥的时候，身边还是夕阳的血红色，走到石桥中央，天已经暗下来，夜空中繁星闪烁。

“不早了，休息吧。”罗什道：“明天再寻宝。”

“哦，好。”林烁找自己的帐篷，炎瞳一指中间最华丽的那个，道：“你和城主一顶。”

“为什么？”林烁数了一下：“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十三个人，我和你们挤挤，让你们城主自己住一顶。”

罗什看他一眼。

炎瞳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城主还不折腾死我？

他道：“那顶帐篷是给小城主的。”

“嗯嗯。”其他人被他一提醒，纷纷点头：“小城主身份高贵，一头龙一顶刚刚好，颜色也很搭。”

奇迹：“唧？”

它看懂了那间白色帐篷是自己的，歪头，脖子钻进去，身子露在外面，然后翅膀一耷拉，小母鸡蹲，把头搁在地上：“唧唧。”

龙要休息了！

林烁：“……”

他看了眼只够奇迹睡一个头的帐篷，无奈道：“好吧。”

你们开心就好。

傍晚，林烁正准备进帐篷睡觉，突然风过来，拉着他走到一边去说话。小狼崽眉头紧皱，显然被什么问题困扰住了。

罗什在后面望着，就见林烁伸手摸了摸风的头，叮嘱几句，然后一同走回来。

看口型他在说：“别担心，会找到答案的。”

罗什走进帐篷，把相邻两张铺盖铺好了，整理一下。两个人睡觉的地方挨得很近。

林烁之后回到帐篷，正好看见罗什伸手掀开帐篷顶端的一个天窗。

帐篷设计得很巧妙，没有雨的时候，背风那面的顶端可以卷起来，人睡在帐篷里，抬眼就能看见漆黑的夜空，闪烁的繁星，感觉到沙漠里略微干燥的风吹在脸颊上。

这里没有林烁熟悉的星座，可是当人注视着亘古不变的星空，以及几亿年前遥遥递来的星光时，永远都能获得心灵的静谧与安宁。

在庞大的宇宙与永恒的未知面前，自己是那样渺小，又是那样短暂。

林烁躺在舒适的垫子上，问罗什：“回音谷里的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不知道。”罗什支起下巴，斜靠着床铺，面对林烁：“炎瞳他们说是风沙从别的地方卷来的，我觉得不像。”

“为什么？”

“贝币和兵刃还能说得过去，他们捡到的一些东西，不像是沙漠之城的，长得奇奇怪怪，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看林烁有些好奇的样子，罗什道：“完整一些的都放在城主府的库房里，有些还挺好看，你要喜欢的话，可以回去挑几个玩。”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烁眼睛一亮，他随即又问：“那你们以前，在回音谷里发现过活物么？”

“没有。”罗什回忆林烁是从什么时候不对劲的，他问：“为什么问这个？风和你说什么了？”

“你知道风是石匠从沙漠中捡到的吧？”林烁把身子侧过来，“不知道也没关系。刚刚风说，按照石匠的话，他当初就是在这附近捡到风的。”

“所以风怀疑他的来历和回音谷有关？”

林烁点头。

罗什想了想：“可能性不大，回音谷的暴风每年要刮几百天，风沙大的时候，周围的沙子像刀子一样，待久了驼驼兽的皮都能被刮穿，风那时候才几岁，怎么可能长时间待在沙暴里？”

林烁觉得有道理，他又怕风听见——风的帐篷就在他们隔壁。

于是林烁道：“小声点。”

“你说，风是不是被人丢弃到沙漠里的？石匠也说，捡到他时他身上的斗篷完好，还很新……刚好就在回音谷的风停之后没多久，好像有点太刻意了。”

“你说得对。”罗什微微靠近了一点，或许是不经意，两人的嘴唇短暂碰触一下。

林烁的瞳孔有一瞬收缩，像是被惊吓到一样，他抬起手摸嘴唇——软的。

罗什后撤，道歉道：“不好意思，忘了中间没有墙壁隔着。”

这段时间两人睡隔壁，晚上常常打开隔板说话——也没什么主题，有时候谈论一些黄沙城的事情，更多的时候只是睡不着，盖着被子东拉西扯。

好像有一层纸糊在中央，不过谁都没戳破。

罗什问：“你不会介意吧？”

林烁还能怎么说：“不介意，大家性别相同，有什么好介意的？再说你比我漂亮，要吃亏也是你吃亏。”

罗什唇角微微上扬。

这些天他掌握一个规律——一旦某人话多的时候，就说明他开始心虚了。

“那睡吧。”

“睡就睡。”林烁抱着被子，盯着星空看了看，突然问：“唉，你这是初吻吧？”

“？？？”

“就是第一次。”面对罗什一脸茫然，林烁伸出两根拇指对了对。

“为什么问这个？”

林烁摸了下脸，把头扭到一边：“不是第一次的话，感觉我比较吃亏。”

“……”

过了会儿，罗什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了，“嗯。”

“嗯什么？”

“我说，是第一次。”

“……”这回反而轮到林烁不自在了，他捏了一下被子，心跳乱了一瞬，道：“睡觉！”

等到他真的不出声之后，罗什闭上眼，把被子拉好。

他问：“系统，在么？”

【干什么？】

“帮我看一眼，他是不是脸红了？”

系统：【……】

【关小黑屋中，勿cue！】

……

深夜，林烁刚入睡没多久，耳边听到一阵声音。

“轰隆”声随风从裂谷下方升起，带来剧烈的回响，宛如山崩海啸一般，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道：“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林烁一下子清醒了，他推了推罗什。

“怎么？”

“你听到没有？”

“什么？”

林烁皱着眉——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听见了？

没理由啊，两人明明是一个帐篷的。

他又侧耳去听，那声音的余波还在耳边，渐渐扩散、平息。

“别吓我，你真的没听见？”

“没有。”罗什从垫子上坐起来，眼底残留几丝倦意。

也是，那声音那么大，假如听见的话没理由不惊醒。

林烁把衣服披上，扭头道：“你继续睡，我出去走走。”

“这么晚了，干什么？”

林烁走出帐篷：“我冷静一下。”

他把门帘拉好，望着星空——吓人了。

听见奇怪的声音还是其次，最令林烁在意的是，那句“东风快递，使命必达”，听起来明明是他自己的声音。

“怎么回事？做梦？精神错乱？还是穿越时空？”

沿着石桥向前走，帐篷里的人都在沉睡，看来只有自己听见了那道响声。

林烁走到最边缘的帐篷，转过身，从另一边向回走，突然他看见一道身影。

“风？”

风站在石桥边缘，望着下方黑暗，正在发呆。

林烁问：“这么晚了，你站那里做什么？”

“睡不着，你呢？”

“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出来冷静一下。”

风猛地扭过头：“你也听见了？”

“什么意思？”

夜风有点冷，两人一起向回走，风皱着眉头，困惑道：“我刚睡着没多久，听见了有人在耳边说话。”

“没听见一声巨响？”

“没有。”风看林烁一眼，道：“是两个人，一个问‘真的要把他送走么？’，另一个答道‘必须是今天’，然后声音就停下了。”

“……好像是我被抛弃之前发生的事。”

林烁点头，他思忖，这么看来，风听到的声音和自己完全不一样，怎么回事？

他低着头，天色又太黑，因此没发现，风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迷惑不解。

“太晚了，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风点头，将林烁送回帐篷。

林烁掀开门帘那一瞬间，他朝帐篷里的罗什看了眼，眼神和刚才盯着林烁的眼神，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