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您到哪去。”

“霍氏大楼。”

“哦，在霍氏工作，不错，有前途。”

王格本着鼓励霍凌天不要轻生的心态，抓着点子，变着法的夸他。

他有钱有事业，生活还是又盼头的。

闻言，霍凌天笑了一下，心底突然窜出一丝感激。

这个陌生的老大哥。

挺善良的。

明明对他这种出轨的人非常不齿，但还是在好心的开导他。

婚内出轨，罪无可恕。

这种话，没人敢对他说。

整个洛城，所有人都只会说他多情，说他有被女人爱慕的资本。

那种话，似是一种褒奖。

他们不会讨伐他玩弄感情，只会把他的女伴放在一起对比，分出一二三四。

见面的时候，会拼命的恭维他，讨好他。

什么好听说什么。

他喜欢听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黎晚追他的那会儿，有不少人都踩着这根线，说黎家独女痴人说梦。

说她异想天开。

说她纠缠不休，不知羞耻。

再难听的话他也听到过。

那时候，他不过置之一笑罢了。

心情好的时候也跟着附和几句。

现在想想，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说他自己。

是他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是他恬不知耻，纠缠不休。

后来，大婚当日黎晚悔婚。

那段时间洛城私下里的舆论和笑话是那样的激烈。

可不管任意场合，他在的时候，他们还是要拼命的陪着笑脸。

一个劲的奉承着。

从来不会当面提半句他的难堪。

昨天煜哥说的对，今天王格说的也对。

他不配。

不配爱黎晚。

肮脏卑劣的灵魂，配不上骄傲艳丽的红玫瑰。

霍凌天闭着眸子，收在衣袖中的指尖微微蜷起，渐渐捏的骨节泛白。

王格的话就像是一把把软刃，刀尖锋利，没入血肉的时候看不见伤口。

只有拔出来的时候，才会发现，身上早已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密密麻麻的疼痛一下一下的戳着男人的心窝。

“小兄弟，快到了，祝你好运。”王格说完，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眉眼之间尽是倦意。

霍凌天掀开眼皮，懒散的扭着脖子。

思索了两秒，翻出一个名片递了过去。

“霍氏缺个司机，你拿着名片，去应聘吧。”

王格抿了下唇，回了下头，毫无防备的伸手接过名片。

他知道像霍氏这种大企业，当个司机都要比别人体面。

眼下这位小兄弟是霍氏的员工，那招聘司机这个事，多半是真的。

他想去试试看。

能不能应聘上就全看天意了。

但下一秒，他撇了一眼名片上的内容。

洛城霍氏集团总裁，霍凌天。

“！！！”他眼花了？

王格吓得勐一刹车，四十多岁的心脏差点吓出病来。

车子轮胎和地面极速摩擦，发出尖锐的刺响。

男人迅速回头，灰白的头发微微遮住眼睑。

王格伸手扒拉一下，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又十分好奇的盯着霍凌天上上下下打量。

霍凌天微微拧眉，眸中多了一丝不悦。

下一秒，男人的嘴角勾出一抹浪荡笑意，“我是霍凌天。”

“……”久仰大名。

王格年纪大了，虽说不关注这个事情，但他从他乘客的口中，也听到过不少消息。

霍凌天的大名如雷贯耳。

渣男的名头人尽皆知。

王格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一直都知道霍氏总裁霍凌天不是个好男人。

哪成想，今天被他遇到了。

遇到的还是情场失意，半夜买醉，并且一直忏悔“企图轻生”的霍凌天。

他还开导了半路。

王格的脸上突然有些许难看。

一时间觉得刚才说过的话有点可笑。

不过转念一想，他四十岁了，还操心别人的情情爱爱，本就不妥。

但他还是不大能接受霍凌天这样玩弄感情的人。

男人攥着名片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犹豫了好几秒，他才开口确认：

“您…要聘我当司机？”

“嗯，当是谢礼。”霍凌天咬着烟嘴，神色带了一抹澹澹的感激。

感谢他的当头一棒，将他所有自我良好的感觉尽数打碎。

让他认清了现实。

王格弄不清霍凌天感激他啥。

或许是感激他大半夜带他往南走吧。

也或许是他一路上絮絮叨叨，有两句讨到了霍凌天欢心。

他们这些有钱人，为一句话一掷千金是常有的事。

若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人是霍凌天。

估计是不会说出“浪子回头金不换”这种话的。

也不会费劲心思昧着良心劝解开导他。

毕竟浪子也是分人的。

有的人，是浪子回头，改过自新。

有的人，是浪子回眸。

回到一半就被一个肉包子唤回去的那种。

狗改不了吃屎。

王格只是社会最底层挣扎的苦命百姓。

他触摸不到金字塔的顶端，也不大想和这种年轻人打交道。

他只想努力攒钱，治好儿子的腿。

他可以拼命工作，但儿子等不起。

看着手里的名片，王格彷佛看见了大把的钞票。

那是他儿子的希望。

他嘴角蠕动几下，最终只道：“谢谢霍总。”

霍凌天哪里看不出王格眼中遮挡不住的不屑和纠结。

隔了两秒，他轻声开口，像是妥协，又像是自嘲，“别纠结了，你不是我的专职司机。”

王格明显放松下来的嵴梁狠狠刺痛了霍凌天的神经。

他从来没这么直观清楚的知道，原来在平常人的心里，他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

车子悠悠停在霍氏楼下。

王格殷勤的替霍凌天拉开车门。

霍凌天缓缓下车，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他站在王格面前，阴沉的压迫感尽数向男人身上攻击。

霍凌天轻轻抿唇，从喉间溢出一丝轻笑，缓缓道：

“你现在看看，我知错能改，还算是善莫大焉吗？”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王格张了张嘴，也想要奉承霍凌天两句。

但他尝试了一番，发觉那些自欺欺人的话真的说不出口。

“好，我知道了。”霍凌天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男人脚步踉跄，用落荒而逃来形容再好不过了。

沉默往往才是最真实的态度。

你看啊，他连一句奉承的话都说不出口呢。

或许，是觉得恶心吧。

【作者题外话】：王格代表的是一部分努力打拼的普通人。

普通人的出身，普通人的看法，

是没了利益纠缠下最真实的感受，

是霍凌天认清现实的导火线

【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