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天瞧着突然闯进视线里的雪白小手，眸光呆住。

他抬头，狼狈的又哭又笑。

男人虔诚的将纸巾接过，就像是捧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他的眼眶止不住的泛红发热，泪珠顺着鼻尖滴落到纸巾包装上。

男人慌张无措，伸手去擦。

泪水染开手掌上干枯的血迹，弄的纸巾原本干净好看的外包装一片混浊。

他更慌了些，双手一个劲的抖，像是做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他把黎晚送来的宝贝弄脏了。

黎晚见状，深深的拧了下眉，语气带着几丝不善：“让你擦脸！”

“哦…好，我，我擦，你别生气！”

霍凌天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张纸巾，在脸上认真的擦拭。

鲜红的血迹很快把纸巾染的肮脏且不忍直视。

他把用过的和没用的纸巾全都仔细收好，放在他的衬衫口袋

黎晚垂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紧，随后又松开，无力垂下。

眼前的男人砸去一身傲骨，摒去一身嚣张，简直不能再狼狈了。

女人眸光微深，冷漠开口：

“霍凌天，我不爱你，你的私事我管不着，你无需这样。”

男人擦拭脸颊的动作顿住了。

跪的笔直的身形忍不住轻晃一下。

“你，再说一遍。”

黎晚抬手按着太阳穴，脸上多了一丝不耐烦：“你的私事我管不着。”

“老子说的不是这句，上一句！”

霍凌天咆孝，猩红一片的眼睛硬生生闯进黎晚漫不经心的双眸。

女人顿了一秒，童孔转了转，她重复：

“我不爱你了。”

语气决然，冰冷且狠。

可霍凌天不信。

黎晚刚才明明犹豫了。

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给了他莫大的希望。

“黎晚，你心里还有我，你犹豫什么，你说，老子哪点让你不满意了，你说！”

“我只是可怜你。”

轻飘飘的几个字压下，砸的霍凌天头脑眩晕。

他想也不想，下意识的回答：“那我求求你，多可怜我一点行不行——”

“徐佳的孩子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咳咳！”

霍凌天说的愈发急躁，咳出来的唾液带着丝丝血液。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丝，沙哑的声音带着誓不罢休的气势，

“下午出报告，我能证明孩子不是我的。”

黎晚探身，伸手揪住男人的衣领，强势打断他的话：

“霍凌天，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

“没有徐佳，还有张佳李佳刘佳。”

“我就是你睡过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和他们一样，过客而已。”

“别这样，潇洒一下，去找下一个徐佳吧。”

黎晚的语气总是这样，带着劝解，不经意间就能插到霍凌天的心头上。

都说心头血最温最热，摸不得碰不到。

可黎晚就这样轻易的将他的心头戳的千疮百孔。

滚烫的心头血流的到处都是。

一颗跳动的心再也没了活力。

他死了。

死在多年前，他第一次推开黎晚的那一天。

男人的情绪完全崩溃，他的过往就这样横在他们之间。

挣不脱逃不过，忘不掉抹不去。

他可以摸着良心说他没碰过小雅，也敢拍着胸脯保证孩子不是他的。

可他不能说他没碰过徐佳。

他也不敢说徐佳这女人他没见过。

他睡过她。

是啊，不睡一觉，哪来的孩子？

不睡一觉，哪里还会这么多能够要命的操.蛋糟心事。

没有这些，他早就，早就抱着黎晚花前月下，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他一直逃避的，掩耳盗铃不愿说出来的。

全让黎晚一句话点了个透彻。

霍凌天嘴唇泛白，脸色差到极点，彷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黎晚嘴唇抿了抿，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了，随即松开男人。

“不是，不是这样的黎晚，你不是徐佳，你是黎晚啊。”

霍凌天一个劲的摇头：

“你不是过客，我告诉你，你是我老婆，是那种死后要葬在一起的妻子！”

“黎晚，老子一颗真心都捧到你眼前了，你看一看，看一看，啊！”

霍凌天的咆孝声震耳欲聋，黎晚本能的皱眉，依旧是那一副处变不惊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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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起眉梢，眼角泛出一抹极其澹薄的笑，像个玩弄感情的渣女：

“你给我我就得要啊，白送给我我都懒得瞧。”

“一颗心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多年前男人教给她的原话，她如今，字字句句，悉数送还。

敢问君，还满意吗！

黎晚身子往后仰，以一个王者的姿态，睥睨着眼前完全崩溃的男人。

“咳，黎晚，我——咳！”

女人凉薄的话让霍凌天喉间一片腥甜，止不住的呕出一滩鲜血。

话很耳熟，是他当初羞辱黎晚时的原话，一字不差。

是在一个小型宴会上，在无数名媛千金面前说的。

害得黎晚一个青涩稚嫩的小丫头被整个圈子嗤笑好久。

霍凌天绝望的闭上眼，将涌出来的腥甜往回咽。

黎晚，过往种种，错的离谱。

你忘不掉，我抹不去。

你说，我该怎么弥补你啊。

男人的状态看起来着实不太好，彷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似的。

黎晚眸光闪了闪，缩在衣袖里的指尖紧紧蜷缩。

她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可是……

这是他教的啊。

黎晚抿唇，语气依旧很澹：

“徐佳和小雅的事我本就不放在心上，你不需要再解释，”

“我既不生气也不吃醋，收拾小雅是因为她伤害了小崽子，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那个什么徐佳我连见都没见过，更不关心她的孩子跟谁姓。”

黎晚语速很快，可是每一个字霍凌天都听的很清楚。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铁锤，狠狠的敲在他的心坎上。

男人心脏像是被铁丝紧紧缠绕，每一下跳动都带着万般疼痛。

这种疼痛融入骨血，顺着血管延伸到每一处细小的毛细血管里。

将他折磨的遍体鳞伤。

男人半睁着眸子，眼前一片朦胧，大脑愈发混沌。

他看到女人殷红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

她说：

“霍凌天，我现在就是当初不爱我的你，你当初什么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