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禾这么一说，谢之一才发现自己因为试图离谢禾不要那么近，一直在往左边靠，导致她左边的肩膀都湿透了。

她扯了扯嘴角，正想着不要紧，湿了就湿了，就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搂住了她的左肩，然后，霸道地把她往右边一拉。

小谢念的个头只到两人的小腿左右，是以，谢之一趔趄两下，直接撞在了谢禾的左肩上。

就这么一下，她立即像触电了一样迅速弹开。

谢禾似笑非笑地开口：“顾太太，你靠那么远，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我没有待客之道，于是只能我亲自动手了。”

……妈的。谢之一在心里已经叫了一万声救命，可是谢禾的手牢牢地按住她，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住。

谢之一抬眼看了一下谢禾，谢禾并没有看她。他在看谢念，眼里微微含着笑意。

这样的场景让谢之一一时有些恍惚。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七年前她没有离开……现在这样三人阴差阳错同框的场面，本该是顺理成章。他们本该就站在一起……本该就是一家人，站在一起……

路终于走到了尽头。谢禾为谢之一拉开车门。

谢之一坐进去的时候，谢禾偏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顾太太，希望有幸能够再次见到你。”

“……”谢之一瞳孔剧烈颤动。谢禾对她莞尔一笑，关上了车门。

谢之一动作有些机械地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以为做了这么久的心里建设，再看到谢禾自己能够泰然自若，可……可全都是空的。他一出现，在她的心里还是能够掀起惊涛骇浪……

这其实是很危险的信号，她不该这么感情用事的。她该和从前一样，是个理智又冷漠的人。当初顾同星不也正是因为这个才看中她的么？自己已经不是谢家的天之骄女了，如果连这一项都丧失了，她还是她自己么？

谢之一捂住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手机的铃声提醒突然响起，打破了谢之一的思绪。谢之一划开手机一看，哦，差点忘了，今天她约好了要和沈书言见面。

调出导航，谢之一发动汽车如约到达了不夜天。万幸没有迟到。她把谢念安顿在了一间客房里面打开动画给他看叮嘱了不要乱跑，便给沈书言打电话想问具体见面位置在哪里。

接起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人。

谢之一有些发愣：“你是……”

“您是沈书言的什么人？他出车祸了，现在正在人民医院……我们正好想要通知人来，那么您是……”

车、车祸？

谢之一瞳孔瞬间放大了。

谢之一的想象力在这个时候有些过于丰富，她脑子里已经转换了无数种车祸后的惨烈景象。等到她心急火燎赶到医院，把谢念安顿在医院一楼后便冲进了病房。

出乎她的意料，沈书言已经醒了。

一句“沈书言你没事吧”的咆哮咽进了嘴巴里，谢之一侧身在沈书言旁边坐下：“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见沈书言的额上还包扎着白布，隐隐有血迹渗出。

沈书言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出了一点小车祸而已，很快就醒了。医生说有一点轻微脑震荡罢了。刚才我昏迷的时候他们把事情说的太紧急了，吓着你了，不好意思。”

“怎么会出车祸？”

“……”沈书言的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嗯……没什么，就是过马路的时候在想一些事情，没注意。”

沈书言这样子是摆明了不愿意多言，谢之一也没有再追问。

沈书言说：“本来想在不夜天请你吃饭好好聊聊的，现在又泡汤了。”

“这不要紧的，见到你就已经很开心了。我听说你这几年人气还挺高的，很为你开心。”

沈书言笑笑道：“这多亏了当年的你。如果不是你，我大概……唉。”他叹息一声。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嘛。”谢之一安抚性地拍了拍他。她是一直把沈书言当做弟弟来疼爱的。

“一直在说我了，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我过得还可以吧。我跟顾同星去了M国居住，在那里领了证。”

“哦，原来你和顾同星结婚了？当初你和谢禾的事情……”沈书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赶紧换了个话题掩饰过去，“咳咳，我就是随便说说。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有孩子了吗？”

“我有是有，不过……”谢之一沉默了一下。想了想，她还是不打算对沈书言瞒了。沈书言不是嘴碎的人，何况他之前还帮了她好多次。

“不过谢念不是顾同星的孩子。”

“啊？”沈书言愣了，“怎么会……为什么？”

“因为……”

“妈妈……”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个人都愣住了，尤其是谢之一。

她迅速地扭过头，看见小小的谢念站在门口，手捏着门把手，愣愣地盯着她。

谢之一赶紧走过去抱起他：“念念，你怎么来了？”

“妈妈，你的口罩落在我这里了，我给你送过来。”谢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交给谢之一，顿了一下，道，“妈妈，爸爸真的不是我的爸爸吗？”

谢之一的心紧了一下。

该死！谢念听见了！

她笑着摸了摸谢念的头，连忙否认：“怎么会呢？妈妈刚刚那是和这个哥哥开玩笑的。你怎么会不是爸爸的孩子呢？”

谢念的声音很稚嫩，却很坚定：“可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念念和爸爸长得一点也不像……”

谢之一沉默了。要是说“当然长得不像啦你长得像我”，完全就是把人家当成傻子耍。谢念年纪是小，可是他不傻。

谢念就在谢之一的怀里哭了起来：“妈妈骗人，妈妈骗人……我要爸爸，我要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