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有大哥吗？”小妹一本正经地说，“大哥能挣钱的。”

“靠大哥挣那点钱能还清债么？就算能还清债，也供不起我上大学了。”郄向阳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事了，没啥意思。”

小妹有些难过地说：

“二哥，我真替你惋惜。”

“没啥好惋惜的，不就没机会上大学嘛。”郄向阳故作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了，上大学也不是唯一出路，还可以找别的出路呀。”

“说的也是，二哥，没准这摆地摊也能摆出大富豪来呢。”

“只能说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很小，几乎是微乎其微。”

“那你干嘛还干这个呀？”

“我现在干这个有两个目的，一是挣更多钱尽快把债还了，好存钱供你上大学；二来是想学习做生意，等有机会了做更大的生意。”

“这么说，摆地摊只是你一个跳板，不是你一辈子要干的事，对吧？”

“当然，你二哥怎么会一辈子干这个呢，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嗯，我也是这样么想的。尽管二哥你不说，可我觉得你是个志向远大的人，肯定不乐意摆一辈子地摊嘞。”

“看来你还蛮了解二哥的，嗬嗬！”

“这还用说，你是我二哥嘛，我哪能不了解你。”

“说的没错，小妹，二哥也了解你，晓得你有抱负有理想，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的。好呀，我们老郄家就靠你扬眉吐气了。”

“说错了，二哥，还有你呢。虽然你没上大学，但是你有志气，又勤劳肯干，将来一定能挣好多好多钱，一定能成为有名的大富豪。”

郄向阳回头冲妹妹笑了笑，用玩笑的腔调说：

“嗬，你对二哥倒是满有信心的嘛。二哥可得努力呀，要不就得辜负你的期望和鼓励了。”

“我也一样。”小妹认真地说，“从现在起，我要更加努力学习。”

兄妹俩彼此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句：

“一起努力吧！”

聊着聊着，兄妹俩就来到了自家门前。

郄向阳把大板车搁在大门一旁，跟着妹妹跨进了厅堂。

这时，母亲恰好端着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瞧见一对儿女，便笑吟吟地招呼他们上桌吃饭。

于是，一家三口便坐在饭桌上吃饭。

母亲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瞅着儿子问：

“向阳，一上午卖了多少呀？”

郄向阳瞅着母亲笑了笑，照实说：

“不算多，总共才卖了八块钱。”

小妹惊得瞪大眼睛说：

“八块钱，还不多呀！”

郄向阳摇摇头：

“不算多，要在城里，一上午可以卖十五六块，翻倍了呢。”

“那是，我们村里哪能跟城里比呀。”母亲笑着说，“城里人山人海的，村里就这么些人，卖东西的人自然就少喽。”

小妹眼珠子转了一转，盯着哥哥问：

“二哥，那你干嘛不去城里摆摊子呀？”

“想呀，不过现在还不行。等条件成熟了，我就照你说的做。”

“好，二哥，我相信你一定能说到做到。城里能赚更多的钱，你肯定会去的，要不就不是我聪明的二哥喽！”

说罢咯咯笑了笑。

母亲心疼儿子，关心地说：

“拉着大板车去城里，少说也得两个小时，回来就得四个小时，还得吆喝着卖东西，够累了，还是别去的好。”

“不累的，就走走路，动动嘴皮子，轻松着呢。要说累呀，妈累，大哥累，小妹读书花脑筋也累，就我轻松点。”

“向阳呀，你就光晓得心疼妈心疼哥哥妹妹，不晓得心疼下自己。”母亲含笑地瞅着儿子说，“其实，你才最辛苦，劳心又劳力的。”

“不辛苦，妈，我真觉得不辛苦。”郄向阳呵呵一笑道，“再说了，只要能多挣钱，就算再辛苦也值的。”

小妹拿快子指着哥哥，开玩笑道：

“妈，你看二哥像不像个财迷呀？”

“啥财迷呀，你二哥是想多挣钱好还债，好供你上学嘞。”

“这我晓得，刚才呀，只是开二哥一个玩笑嘛。”

“是呀，小妹，你已经上初中了，接下来就是上高中上大学，学费贵着呢，还有生活费也不便宜，所以二哥得发狠赚钱呀。”

母亲想起儿子辍学的事心里就难受，叹口气说：

“本来再过一两月就要高考了，可现在拉大板车摆起摊子来了。”

听母亲这么一说，郄向阳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却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宽慰母亲：

“没啥，妈，上不了大学，也照样能赚钱，照样能把日子过好的。”

“话是这么说，可这做买卖哪比得上吃公家饭呀。”母亲笑中带涩地说，“妈也晓得，你是一门心思要上大学，只是家里供不起你。”

“好了，妈，这事都过去了，你就别再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说也没用，只是心里添堵。”母亲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问儿子，“向阳，卖了八块钱东西，能赚多少呀？”

“也就四块钱吧。”郄向阳答道，“要不是便宜一分钱给小妹的同学，还能多赚两三毛钱嘞。”

“一上午能挣四块钱呀！”母亲又惊又喜，笑道，“照这样算一天就能挣八块钱，这还真蛮赚钱的哟。”

小妹瞅着母亲，打趣地说：

“瞧把妈乐的，都快合不拢嘴巴喽。不过，妈，我那些同学不会天天去买发夹绸子这些东西的，只有等坏了或者是丢了，才会再买。”

“说的也是，这些东西又不能当吃，哪要天天买呀。”母亲脸上倏地罩起层忧虑来，“村里就这么多人，就算人人都买，也有买完的时候，这样一来过段日子不就没人买了，就得收摊喽。”

“不会的，妈，我除了在村里摆，还要拉到别的村买，这样天天都有人跟我买东西，天天有钱赚。等攒足了本钱，我再去城里开店。”

“这拉着辆大板车走村串户也够辛苦的，比在工地上砌墙还累。”母亲寻思着说，“要真这样，还不如跟你哥去工地干活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