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芸汐的一声长叹，沉苍生似乎也若有所感，两人身处不同的王府之中，对着天空，做了同样的动作。

临近十一月，帝都的温度越来越低，空中的雪花不断的飘落而下，整座帝都都被一抹雪白，完全包裹。

沉苍生走出王府，看着冷清的帝都街道，愣了一下，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流寇，盗贼的肆虐，帝都元气大伤，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度恢复那片繁华的景色。

缓步走到帝都的街头之上，随处可见，寻常百姓，抱头痛哭。

每一步的落下，似乎沉苍生的情绪都会再度沉重了几分。

抬头望去，面前出现了一位，双目紧闭的僧人，让沉苍生有些疑惑。

无眼僧人停在沉苍生的身前，双目紧闭：“施主，似乎有些心事。”

沉苍生疑惑的看向无眼僧人，这也是两人第一次的见面，沉苍生并未回应他的话语，反而反问道。

“禅师，为何会来到这贫瘠的神武帝国？”

无眼僧人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随后缓缓解释到：“贫僧游历天下，普化众人，感受到这东方怨气冲天，哀嚎四起，所以行走了过来。”

“在西方的一处灰尽之中，贫僧感受到了数以百万计的冤魂，在那里，我停留了七日，为他们诵经超脱，重入轮回。”

听到此言，沉苍生的眉头顿时一皱，想起了当日火烧林元城的惨剧，那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本人。

双手合十，对着无眼僧人拜了一拜：“禅师高义，在下佩服。”

无眼僧人微微颔首，摇了摇头：“小僧，不过是这世间的一缕浮沉，为这乱世，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沉苍生感受到无眼僧人周身有些许澹澹的金光，其上的光芒，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这正是他的功德之光。

“禅师，在下有一个疑惑，不知禅师能否解答？”

无眼僧人依然双目紧闭，回应了一声：“施主，尽管问变好。”

沉苍生抬头看了看天空，神色悲凉：“敢问禅师，杀一人可救百人，此可为大善？”

无眼僧人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情，最后摇了摇头：“杀一人可救百人，对那百人来说这是善事，但是，施主可曾想过。”

“对于那一人来说，你是否跟他一样？”

“我佛曾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若我面对，此等情况，我愿以身度化，但是，面对十恶不赦之魔头，亦然，只有超度一途，别无他法。”

沉苍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禅师高义，在下佩服，但是在下却不敢苟同。”

“禅师一路行来，号称度化天下。敢问禅师，你又救了几人？”

无眼僧人似乎被沉苍生问住了一般，有些错愕的愣住了身形。

没有回应沉苍生的话语。

沉苍生也并未在意，而是继续问道：“敢问禅师，凭你一人之力，你又能救几人？”

“你穷极一生，又能救几人？”

沉苍生的一连三问，在无眼僧人的心中炸响。

让他的眉宇间，闪过几分疑惑，随后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小僧愿竭尽所能！”

沉苍生微笑着摇了摇头：“禅师，你可在林元城诵经，度化百万冤魂，自然功德无量，但是在这天下乱世之中，禅师一人之力，终究渺小。”

“穷极一生，恐将碌碌无为，禅师胸怀天下，以佛法度化世间之人。”

“但是，佛陀法相，亦有金刚怒目！”

“杀一人，可救百人，此为大善！”

无眼僧人听闻沉苍生的话语，双目紧闭，没有答话。

良久，沉声回应一句：“施主此番言论，你我不能同一而论，不如各自而行，应征者一切。”

沉苍生澹然一笑，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我们各自而行，以自己的方法，改变这乱世。”

无眼僧人默念一句法号：“阿弥陀佛。”

随后，两人擦肩而过，在这帝都城的街道之上，背道而驰。

一人一席白衣风度翩翩，神色澹然，彷佛万事了然于心。

一人衣着简陋，双目紧闭，周身有澹澹的佛陀金光，胸怀天下。

两道身影在帝都城的太阳之下，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街道之中。

良久，沉苍生回头望去，无眼僧人的身形已经消失。

但是，沉苍生却默默的记住了，这位苦行世间，度化天下的佛陀。

双目紧闭，而衣着简陋的小和尚。

也记住，两人今天的约定，沉苍生的内心再度坚定了几分，缓缓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