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瞬间从伤口溢出，君陶熟练地拿起棉纱拿沾取血迹，努力让叶书妤的视线不受阻挡。

在血箭出来的刹那，躺在一旁的另一个伤患瞪大了眼，一声惊呼都没有眼睛一番晕了过去。

也幸亏其余的伤患早就晕过去，不然这屋里要乱套了。

旁人不知道眼前开刀动手术的人是皇后，可是留在这边的几个小兵知道啊！

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娇滴滴的瘦瘦小小胆怯又害羞的医女，两个女人面不改色就把人给开膛破肚了！

两个小兵看看面无表情的君陶，再看看拧眉盯着伤口的皇后，目光落在血淋淋黑洞洞的腹部，眼前一花当即就要晕倒。

叶书妤眼尾余光看到他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声斥责：“看不下去就出去换人进来！让来人给我洗干净了！”

两个小兵毫不犹豫冲出去，再待下去他们晕倒了可就难看了！

跑到祠堂大门口，小兵勐吸气，一口冷冽的空气灌到肚子里，他们这才缓过劲儿来，又连忙拉住两个素来胆大的人让他们把手洗干净了，外面沾了灰尘的衣裳脱了把人塞进厢房。

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进门就看见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在摆弄内脏玩儿……

两人当即傻眼，转身就想跑，却被同袍踹了一脚，“咣当”一声门关上了。

叶书妤看眼两人，虽然面色发白又害怕，还好眼神没有发直，比刚才两个强。她一边继续手中动作一边叮嘱：“光线有些不好，你们两个拿灯过来，让外面送铜镜进来。”

“是！”两人听到命令下意识应声，一人出去 传话一人找到屋里的油灯点燃站在叶书妤斜后方。

伤口太过狰狞可怖，他们不敢去看，就转头看着别的地方，还别说挺管用。

叶书妤一边开刀一边教君陶：“这人是肝脏肿大破裂，要切掉。”

君陶没学过这些，好奇：“切了内脏可以活命吗？这肝脏跟肠子不一样吧？”

上次叶书妤缝合切过一小节肠子，可肠子跟肝脏哪里能一样？

叶书妤低声解释：“肠子不能再生，但是因为其长度，切掉一节病变组织也可以正常使用，不过因为肠子短了一截，身体机能跟一般人也有所不同。肝脏是可以再生的，如壁虎的尾巴一样，断掉也可以再长出来，他肝脏……”

时间紧急，叶书妤全副身心都在眼前破裂病变的肝脏上，口中诉说的都是当初师傅教导的，当年她就很难理解，什么叫做病变，什么叫做再生，什么叫做组织，身体机能又是什么。

君陶也不理解，不过叶书妤说她就用心记下，手中的活半点不耽误，至于不懂的那就以后再说。

破裂的肝脏取出，叶书妤捧着它道：“拿东西过来装着。”

东西？什么东西？

两个小兵左右看一眼，找来一个破布兜子：“这个可以吗？”

叶书妤瞧了一眼把东西放进去：“让人准备一些盆或者碗，要拿出去给人看。”

小兵应声，不敢去看那破裂的肝脏，转身出去让人准备。

叶书妤缝合好内部，把关腹交给君陶：“当心一些，出血过多的话我也救不了。”

“好。”君陶应声接过叶书妤手里的事情。

用过的刀具针线都丢到烈酒里面泡起来，叶书妤查看下一个人的状况，他被吓晕了，避免一会儿被疼醒，她把人弄醒，不等人反应，捏住对方的嘴，把麻浮散灌下去。

这个症状轻许多，只是内出血并且出血状况不严重，针灸止血再找到出血点缝合就好。

师傅曾经说过，做手术最安全的是要有一个无菌的环境，各种设施齐备的仪器，可以随时知道伤者的生命特征，心跳是不是停了，出血是不是多了，麻药是不是用多了……

一切细微的变化都在大夫的掌控中，现在他们没有那种环境就要努力做到让伤者的生命体征平稳，要让他们尽量少出血，做到一切自己能做的，剩下的就要看患者的自我意识，以及听天由命了。

这个村落贫穷，也幸亏贫穷，建造房子用的都是土砖，稻草和着泥晾晒而成，分量不重，并且因为年深日久都有些酥掉了，砸到身上伤害不大，大多数人的伤势都是被房梁砸的。

又因为贫穷，建房子的时候也不想一直翻修，房屋的主框架都搭建的很结实，所以虽然看似垮塌的房屋多，可是砸伤到需要开刀的并不多。

过午叶书妤这边就停手了，其余的都是骨折擦伤，叶书妤做完最后一个手术，一旁举灯打下手的也能勉强帮忙包扎伤口了。

叶书妤打开门：“还有吗？”

“没有了。”香雪端一碗粥递给她：“乡亲们熬的粥，里面剁了点鸡肉。”

叶书妤点头，接过一口喝下去，就见一个胖乎乎的妇人冲过来，想要近前又不敢：“大夫，我男人怎么样了？”

叶书妤问：“你男人是谁？”

妇人垫脚往里瞧了一眼指着一人道：“他。”

被切了肝脏的那个。

叶书妤把碗给香雪道：“问题不大，切了一部分肝脏，回去好好养着就是。不过这几天不能动，今天先别吃东西，明天开始喝一点稀粥，后面慢慢养着就好。”

“切……切啥？！”妇人瞪大眼看着叶书妤声音陡然高了两度。

叶书妤示意小兵拿东西过来，血淋淋的破碎的肝脏摆在破不上盛在破碗里面，看得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