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护国公又差人来传了顾之音，说是有事交代于她。

顾之音犯懒，不大想去。

赤阳小口小口吃着西瓜，随意道：“昨日才说了那些话，老头子不会是想给你说亲吧？”

“说亲？”

说哪门子亲？

赤阳笑得像个傻子，“去国师府提亲啊！”

“……”

顾之音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大步流星便走了出去。

护国公是断然不敢去国师府提亲的，还别提国师大人愿不愿意，就是皇上那里，他也无法交代清楚。

“那你叫我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一时间顾之音便是放松了许多，往身后一靠便坐到了椅子上，拿了块点心吃起来。

“卿与下个月便要回京，华菁书院路途遥远，我想让你去接一接他，顺便自身也历练一番。”

“……顾卿与？”

顾之音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这原身本是有个弟弟，名叫顾卿与，年少时便去华菁书院求学，已经好些年未曾归家了。

要说起来，记忆里也能找到一些影子，不过是个跟在她身后鬼叫的小屁孩罢了。

不过……那华菁书院，远在千里之外的华青山，举世闻名，会不会有玄冥珠的消息？

想到这里，顾之音拒绝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好啊……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应该去接一接他。”

这个消息没花多久，就又传到了司婉的耳朵了。

她挥手便摔了桌上的茶具，眼中带着些许疯狂的意味，“又是她！又是她那个妖女！她害了护国公府还不够……如今还想去害我的儿子！”

顾问深伸手将她抱到怀里安抚，眼中各种情绪交织挣扎，最终还是弱的一方败下阵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然坚定无比，“明日，便带上之音一起，去护国寺为此行祈福吧！”

司婉身边的丫鬟去了月华院给顾之音传话，这大小姐那一身气势让人不敢直视，她低眉顺眼地道：“夫人明日想带小姐一起去护国寺上香，为小姐此行祈福。”

顾之音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地轻笑了一声，“……是吗？我竟不知，自己有个这般好的娘亲啊！”

这话说得丫鬟也不敢接话，低着头等她回话，眼睛都不敢乱看。

顾之音的手指轻轻在小蛇头上点了点，半晌之后才道：“去便去吧，我也想看看，这护国寺的神明，到底有多灵验。”

“……是。”

丫鬟总算是松了口气，若是大小姐说不去，她回去还不知如何交差。

司婉听着她的回禀，捏着手帕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嘴里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总算要结束了。”

“你相信她是为你祈福？”

赤阳看着顾之音一直盯着大夫人院中的方向，还以为她信了这等鬼话。

顾之音收回目光，伸手从旁边摘下一片树叶，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映在深灰色的眸底，“你信？”

“鬼才信！”

赤阳嗤了一声，“她平时那样子，恨不得你早点去死，怎会好心为你祈福？”

“所以……”顾之音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不用脑子都能看出来。”

她看着手中的树叶，冷哼一声，“她这，可不就是为了送我去死么。”

“那你发什么呆？莫不是没得过娘亲的疼爱，看上那蛇蝎心肠的女人了？”

顾之音危险的目光在他身上晃了一眼，“她？怕是去本座宫里扫地都不配。”

她极轻地叹息一声，“不过是，忽而有些为这顾之音不值罢了。”

当真是爹不疼娘不爱，半个将她放心上之人也没有。

……这府中的老头子，暂且算上半个吧。

但也毫无作用。

尘世一遭，她竟来与没来无甚区别，只往那纤尘不染的灵魂上抹了一笔。

“她这一世，应当会过得很好吧！”

赤阳也十分感慨，这女魔头善心大发，可是以往从未有过之事啊！

可他却是不知，顾之音并非善心大发。

而是这具身体里尚且存着这顾之音的记忆与情感，如今她随是换了一个人，可那些真切的酸楚仍能感受一二。

遂才会有这一番感叹。

但这对于顾之音来说，如同漫长岁月中的零星风景，不过须臾之年便会忘记。

……

星河璀璨的夜转瞬即逝。

一早，顾之音收拾好出府，司婉已经站在马车旁等了些时候，难得脸上挂着得体的丝丝笑意，“之音可用过早膳了？”

顾之音要笑不笑的瞥了她一眼，“大夫人今日当真是心情甚好啊！竟会知道关心我了？”

司婉气急，但那情绪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硬生生的挤着笑脸，“……之音这是说哪里的话？娘亲自是一直都关心你的。”

“娘亲二字，大夫人就不要说来恶心我了。”

顾之音说完，也不去看司婉脸上的表情变了没变，径自上的后头的一辆马车。

不得不说，司婉倒是十分有先见之明的，备了两辆马车。

若是与顾之音坐在一处，要么被气得吐血，要么被顾之音扔出去。

如今各坐各的，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事。

护国寺在距离皇城十几里地的围城山上，沿途的路被修得十分规整，竟与大官道一般无二。

“你说，这老妖婆到底是想将你诓到山上去干嘛？难不成真觉得你是妖，去寺庙里能将你捉住？”

赤阳从顾之音的手腕上爬下来，现如今他在外头都是当个假镯子盘在她手上，单独在一处才下来放松放松。

“管她做什么？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

顾之音十分不将她放在眼里，她魔界之主，连佛主都不怕，会怕这人族的破寺庙？

笑话。

“……你也别将话说得太满，难不成你如今的情况自己不清楚？”

若是那小白脸也来了便不说什么，可顾之音如今之身一人……

……好吧，还有他在。

可绕是如此，在这凡间施法简直就是自损八百，更何况这女魔头如今，不过一二成的法术在身。

【作者题外话】：这两天晕晕乎乎啊昨晚睡了三个多小时到现在我可真是个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