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山西面，何启文的右军将攻击的矛头对准了距离最近的中军，骤然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攻击。

前一秒还在并肩作战，后一刻却兵戎相见，被偷袭的中军将士都还没反应过来，便瞬间殒身于右军将士的战刀之下。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此时，右军将士展现出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实力和超强的灵活性。

新法阵被何启文完美地应用在了战场中，数万人极其默契地组成了一个巨大法阵。在何启文的指挥和控制下，法阵不断变换，冲向依旧在顽强抵抗的中军阵营，不断攻击中军将士。

成梁凶狠的目光从姜易年身上收回，最终落在了正在操控法阵的何启文身上。

“何启文，你竟然背叛我？！”成梁怒吼道。

圣灵军的五军之中，郑千硕、石锴两位主将与他素来不合，执掌后军的主将袁宇自一开始便投靠他，而右军主将何启文则一贯是墙头草，摇摆于几人之间。

成梁本也知道何启文这个人靠不住，但他依然将右军拉上了战场。

他的目的是让郑千硕和石锴所率领的将士们明白，何启文的右军已经投靠了他成梁。

如今大师鲍松昏迷不醒，他成梁更是掌控了圣灵军最强的三支军队，仅凭郑千硕、石锴手下的兵卒，根本没有任何希望与他抗衡！

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冥顽不灵，继续跟随郑千硕和石锴，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何启文的投诚，成梁极为谨慎，为了防止何启文身在曹营心在汉，与姜易年秘密接触，他派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密切监视着何启文的一举一动。

不仅如此，成梁还让何启文纳了投名状，这才对他放下心来。秘境的消息是何启文透露给姜易年的，而去秘境的路上，埋伏的杀手是成梁培养的死士。就算何启文有心投靠姜易年，成梁猜想姜易年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可能参与刺杀自己的行动的人。

只是，成梁万万没想到，何启文竟会在进攻骨山的关键时刻倒戈。

何启文听到成梁的话，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他脸色少见地变得阴沉起来。

“成主将真是好大的口气，你是中军主将，我是右军主将，圣灵军也并非口属于你，何来背叛你这一说？”何启文不疾不徐地道，“倒是你成梁，弑师叛族，人神共愤！”

看着坐镇于新法阵中的何启文，成梁眯起细长的双眼，冷笑道：“弑师叛族？我可承受不起！何主将，谋害我师父的人就在这骨山之上，你可莫要在这两军阵前说胡话！”

“我清醒得很！”何启文盯着成梁，冷冷地道，“成主将，你莫不是忘了派人在黑骨山脉追击同僚之事？也对，你派出的死士都被除掉了，大家自然对黑骨山脉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听到何启文提及黑骨山脉追击之事，成梁顿时心中一惊，扶在战车上的手攥成了拳，看来这何启文知道的事情不少。

“黑骨山脉追击之事？是什么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郑千硕听得仔细，诧异地道。

般若抬了一下眼皮，淡淡地道：“我们刚来军营的时候，正巧碰上你们前军统领聂兴外出狩猎，林姑娘和唐兄弟便跟着聂统领一道进了黑骨山脉狩猎。在狩猎途中，他们遇到了夜袭的黑衣人，一战过后，狩猎小队损失惨重，林姑娘和唐兄弟追踪黑衣人进入山脉深处，聂统领则带着残存的狩猎小队队员退出了黑骨山脉。”

听到聂兴的消息，郑千硕立刻紧张地问道：“可是，聂兴一直没有回到前军，是否出了意外？”

般若摇摇头，解释道：“林姑娘说他们从黑骨山脉出来时，碰到了聂统领，聂统领他们狩猎小队在退走时又遇到了黑衣人，几乎全军覆没，现在正在城外一处村落里养伤。”

聂兴是前军的统领，郑千硕自然是了解手下的脾性的，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聂兴绝对会第一时间回到前军，而不是藏起来，恐怕聂兴也发现了事情很棘手，不想将毫不知情的郑千硕拖下水。

“活着就好。”听到般若说聂兴只是藏起来了，郑千硕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聂兴外出狩猎，久不归营，郑千硕也私下派人进黑骨山脉找寻过，始终无所获，现在终于知道了聂兴的下落，郑千硕也放下心来。

“聂统领受了点伤，林姐姐和唐师兄给他送了疗伤丹药，郑主将不用担心。”姜易年见郑千硕担忧聂兴的安危，开口说道。

郑千硕点头，问道：“聂兴到底因为什么才躲藏起来，甚至都不肯与我联络？”

“此事说起来有些复杂，简单来说，我们与黑衣人交手后，从黑衣人身上得到了一件法宝，聂统领认出那法宝是圣灵军中的白焰封灵网，我们猜测黑衣人的背后主使是圣灵军中的某位主将。”姜易年简短地解释道。

白焰封灵网！听到这名字，郑千硕顿时脸色大变，喃喃道：“难怪他不肯与我联络……”

“你们很早之前就怀疑……成梁了吗？”喃喃自语过后，郑千硕脸色恢复了正常，目光再次落在了姜易年等人身上。

姜易年点头默认，他们来到圣灵军驻地没多久，接踵而来的事情便让他们不得不怀疑成梁的用心。

“那何启文所指的追击之事又是哪一件？”郑千硕现在真的是一头雾水，他觉得眼前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提及何启文所指之事，姜易年等人都沉默了，般若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一个名字：“何承武！”

郑千硕一脸茫然，显然是第一次听到何承武这个名字。

“何承武跟何启文是同胞兄弟，何承武受我外公之命调查原中军统领失踪、遇害一事，随后遭到黑衣人的追击。林姑娘他们在黑骨山脉救下了身受重伤的何承武，还差点将他错认成何启文。何承武临终时将一封密信交由林姑娘他们，请他们转交给何启文。”般若见郑千硕真的不知道何承武是谁，便耐着性子解释起来。

“密信？”郑千硕立刻抓到了关键，问道，“何承武让你们转交密信，为什么不直接让你们给鲍大帅？”

萧陌没好气地瞥了郑千硕一眼，道：“那时候外公他老人家正闭门养伤呢，成梁每日伺候在身边，万一密信被成梁夺去怎么办？再说何承武当时也未必完全信任我们，当然优先选择交给自己的亲哥哥了。”

郑千硕干笑了两声，道：“也对哦，不过这些事好复杂，我脑子笨，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明白。”

萧陌脸诧异地看着郑千硕，道：“你这智商怎么当上主将的？我觉得你现在能活得好好的，肯定都是石主将的功劳。”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啊？”郑千硕瞪了萧陌一眼，他只是不擅长权谋而已，那些费脑筋的事太麻烦了。

萧陌大笑起来，赶忙转移话题：“我赌两颗丹药，成梁现在肯定气死了。”

骨山下，成梁眼中弥漫着杀意，他现在恨不得一掌拍死何启文。

“成主将可能有所不知，我有一同胞兄弟，名叫何承武，我们两人是鲍大帅早年安排在军中的心腹，一明一暗，监察着军中心有不轨之人。”何启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成梁心中大惊，他并不知道何承武是谁，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知道，何启文从始至终都是鲍松的人！

“成主将派出那么多黑衣人，是在黑骨山脉追击什么人吗？”何启文盯着成梁，继续不紧不慢地道，“原中军统领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鲍大帅早就怀疑军中出了内鬼！我弟弟何承武受鲍大帅之命，暗中调查此事，而他在黑骨山脉救了你正派人追击的原中军统领王奇！”

当何启文将原委娓娓道来时，中军将士脸色齐变，虽然中军统领和小队队长大多被成梁换成了他自己的心腹，但是中军有数万将士，那些低层将士跟随以前的统领或小队队长已经多年，多年的同袍之情岂是说忘就忘的？

“原来的另外几位中军统领死了，而王奇失踪了，王奇为什么失踪？因为他发现圣灵军中有人要害他，便逃进了黑骨山脉。”

提及几位原中军统领的死，何启文冷笑连连：“成梁，你还真是心思缜密，利用一种能激发潜能，快速提升实力的药物，将几位原中军统领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若不是王奇谨慎，逃进了黑骨山脉，并被我弟弟找到，恐怕成梁你做的这些事情已经无法查证，无人可知！”

何启文将事情一一讲出来，成梁的脸色愈发阴沉了。

“其实，如果你派出的黑衣人成功地除掉了我弟弟何承武，也就不会有后续那些事了。好巧不巧的是，进山狩猎的唐兄弟他们撞上了那一幕，你手下的黑衣人全军覆没，唐兄弟他们更是将我弟弟的密信带了出来。”

何启文眯了眯眼，继续道：“从弟弟的密信上，我得知了你的计划。说来惭愧，我得了密信，紧赶慢赶，可还是晚了一步。我赶回驻地时，听闻鲍大帅在观看演习之时突然昏了过去，成梁，你下毒手可真快啊！”

成梁心知计划已败露，深吸一口气，道：“何启文，你方才不过是空口无凭，信口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谋害我师父的是郑千硕，是石锴！诸位将士，冲上骨山，擒拿叛贼，届时公审那几个恶贼，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证据？成梁心中冷笑，到时候，我成梁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何须证据？！再说了，我可不会留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