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的文明之争，在今天似乎有了个分晓，三百年前还是东方文明一边倒的优势，如今已经被席卷世界的西方教育完全横扫。在今日的世界，随着“哈利波特”系列电影的上映，魔法世界影响了几乎所有少年的童年，而知道东方的玄幻传说的人则越来越少，所谓三教之争，如今又有多少人了解呢？

龙究竟是有翅膀的，还是没有的，这是东西方奇幻世界最不同的一个标志。在东方人的心中，一样东西会飞，完全可以不拘泥于任何形式。在西方人的概念里，既然会飞的只有鸟，那当然一切会飞的东西都要有翅膀，即便没有翅膀，也要有某样工具，比如骑着扫把。从这一点来说，我们真的是两个种族。

在现在的孩子眼中，越来越多的龙是有翅膀的，没有翅膀的金龙，只能出现在古老宫殿的石柱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被越来越多的形式主义所束缚，但我想，对我们东方人的传统思维来说，这些并不需要太过担心，一切兴衰自有时，三百年后或许一切又会不同。

一定会有人纠结，在东方人和西方人同时出现的事件中，龙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其实大可不必，东方人和西方人的样子不同，东方的龙和西方的龙自然也会不同。

（一）

异现场调查科成立于1981年，是从国际刑警的未知罪案科发展而来。从组织上来说，采取的是三巨头管理体制，各分部办案的组织方式，即日常的权力分配分为统筹工作、外交工作和ECIS宝库系统。行政统筹上的生杀大权在丹尼·肖恩手里，马琳达·洛佩斯负责组织的外交，飞利浦·隆管理ECIS宝库。

但从一开始确立了丹尼·肖恩的领袖地位后，这个权力架构就是畸形的。因为作为异现场调查科首要战力的肖恩不愿意做一个精神首领，而是更热衷于参与第一线的办案，导致原本需要他来做的行政工作，完全由伦敦总部的科长瑞恩·豪斯来代理了，因此伦敦总部的科长又被称为ECIS第一科长。

所谓现官不如现管，在伦敦探员的眼里，这个科长大人的实际权力真是生杀予夺，再加上豪斯那愤世嫉俗、斤斤计较的刻薄个性，更让人对他非常害怕。即便是诸葛羽，也很少愿意直接面对豪斯。

由于铁南在追捕萨拉斯的时候受伤住院，诸葛羽特意去向豪斯汇报了办案过程，结果豪斯居然让他写了长达二十页的情况汇报。这又不是写小说……

诸葛羽埋头打字抱怨着，事实上他自己左臂的骨头，从左肩到手腕几乎被全部震碎了，经过飞利浦的治愈才算保住，只是短期内如果再受伤会很麻烦。这让很多年后诸葛羽想到那个大僵尸还是咬牙切齿。铁南倒下的那一刻虽然吓人，但并没有生命危险，诸葛羽说那叫傻人有傻福。不过铁南也乐于有傻福，有运气总比死掉好。经过这次事件，他和诸葛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那个萨拉斯究竟是什么能力？他突然拉开距离的行为很像魔法师的瞬间移动，但距离更远。”诸葛羽向丹尼请教，“而且，他可以突然移动到警车里面去，他是不是传说中的空间能力者？”

丹尼摇头道：“没亲眼看到我也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肯定不是空间移动的能力。如果是那个，你早就被杀掉了，他又何必一路奔袭几公里，一直跑到圣灵空间才消失。”

“别小看我啊，老大！”诸葛羽痛苦地抬了抬手，话题一转又道，“查理的僵尸很厉害。”

丹尼笑道：“僵尸将军法兰克·斯丁当然厉害。诺兰-赫本联盟的四天王之一。他可不只是仆人。当年他也是一方豪雄，地中海魔法岛的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抓住。说起来，十多年前的地中海魔法岛死亡集中营，也算是异能界历史上最后一个集中营了吧。”

“不还有我们的奥隆戈监狱吗？”诸葛羽问。

“奥隆戈是监狱，不是集中营，这可是有本质区别的。说起来查理手下很多都是被他从集中营解救出来的，法兰克·斯丁是一个，吉格飞·康斯坦丁也是一个。”丹尼倒上咖啡，拍了拍诸葛羽的脑袋，“一些事情如果不需要我知道，查理不会告诉我，但他不会骗我，所以这个案子和他不会有关系。但萨拉斯为什么要把你引到那里去，我也不明白。他只在名义上是诺兰家的外围小兵，你知道诺兰家有多少小兵吗？一个人怎么能管那么多人的事情，就好像我们ECIS随便一个探员杀了人，都要我负责，我哪里负责得过来呢？”

诸葛羽沉默不语。他可以相信丹尼，但他无法相信诺兰，尤其是当他的左臂还在剧痛的时候。“我们真的要为了马琳达的野心独立出国际刑警吗？”他问。

“马琳达是有野心，但独立出国际刑警并不是错误的决定。问题只是，什么时候去做，怎么去做。”丹尼缓缓说道，“我们会处理好的。”

“为什么你那么信任诺兰？你看，马琳达明显就不信任他。”诸葛羽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全不顾边上杰克·诺兰的鄙夷眼神。

丹尼笑了笑：“这个问题我很难和你解释。你为什么爱端木？只是因为她漂亮吗？你可以说一百个理由，却说不清为什么爱，怎么会爱。信任和爱情一样，一定有其理由，却无法说清楚。不过，我和查理不多不少认识也有十年了，争争吵吵不断，也自然有一定的感情了吧。”

诸葛羽龇牙笑道：“老大，你不觉得你这个回答，很搞基吗？”

啪！丹尼甩手就给了他个脑瓜子。

端木笙来到接待室。接待室里挂着两块大屏幕，一块播放着英伦各地的犯罪要闻，另一块则滚动播放着异能世界各种新闻。在法国马赛，记者正在一处古堡灭门惨案现场采访周围的目击者。据不完全统计，该灭门案有二十一个吸血鬼被处死。记者猜测该案件和最近日益升级的吸血鬼和东欧异能势力的冲突有关。

他们家族的端木泽已在那等候了很久，那两道墨刀般的眉毛，看到端木笙立即舒展开来，微微欠了欠身道：“少主，我一会儿就要回东欧前线了，特来辞行。”

“你才回来没几天，这次他们征召你的理由是？”端木笙从边上酒柜倒出一杯威士忌，递给对方。

“前线血族联军司令是我的好友，他说要组织一个精锐小分队来看一下东欧异能军团的底细。我在二战的时候，指挥的就是侦察连，所以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会努力在万圣节之前回来的。”他低声道，“瑞德近来常驻伦敦，伦敦周围有不少家伙跟我说，最近多了许多新生儿。梵蒂冈和各大势力的人也都到了伦敦，或许有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不管怎么说少主你都要小心，族长的身体一直不好，你是我们端木家的希望。”

端木笙笑道：“事实上，近年来的事情都是你和端木刃在管理，要保重的是你们两个才对。”

二战之后，为了抵抗希特勒和斯大林(1) 的双重绞杀而创建起来的血族军团大规模裁军。在东方早就没有亲人的辜鸿泽无处可去，尽管路易·瑞德一再表示会对他重用，但血统只是杂牌血族的辜鸿泽，无意留在贵族意识强烈的王廷权力中心，瑞德于是请求同是东方血统的端木家接纳辜鸿泽。辜鸿泽遂改名端木泽，原本被誉为“血衣之魂”的辜鸿泽从这个世界消失，一晃近五十年了。

“我本是天涯散人，能有端木家栖身，自然该微尽绵薄。”端木泽喝下威士忌，笑了笑，如深潭的双目微微眯起，嘴角划出漂亮的弧度，颇有儒雅的气质，另外还带着点狷狂的感觉，“我最近跟踪了雷蒙托夫一段时间，他和他的助理战斗力都不是普通级别，你们如果要和他打交道要非常小心。另外我有一些疑虑，苏联人在伦敦，身边却没有血族王廷的人跟踪，这很没道理，但我暂时没有办法追这条线了。”

“多谢！”端木笙心头感动，双手抱拳施以古老的礼节。说来，为了和诸葛羽更好的交流，她还特意向端木泽请教了许多关于中华文字和历史方面的知识，那时候她才知道，面前的这个所谓的天涯散人学通古今。这些年来，说是端木家照顾了这个人，其实是因为他的存在，让瑞德对端木家多了很多照顾。

之后的几天，“无头案”并无进展，尽管ECIS和诺兰家的人都在搜寻，但罗杰·萨拉斯没再出现。

理乍得·伯格和玛丽·菲尔的隐藏身份依然无法证实，怀疑方向为他们是苏联间谍，但没有证据。他们毕竟无法翻看克格勃的档案资料，诸葛羽只能把可能涉及到的人员一一排查。这里的事情千头万绪，由于最有经验的铁南身受重伤，很多事情诸葛羽和端木笙夜不知怎么处理。诸葛羽重新翻看布莱尔给的关于伯格的文件，希望能从中找到突破点。伯格的档案中每个名字，他在详细地排查后，果然牵扯出更多人来。

于是怀疑被萨拉斯杀的被害者名单上又增加了八人，分别是一年前、半年前以及三个月前的案子。只不过这些案子都不是发生在伦敦，所以之前没有被归在一起。但经过分析后，这些案子的出现反而把案情弄得更加复杂了，因为其中两件案子几乎发生在同一天的同一个时间，而两个案发地却远隔重洋。就算萨拉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时间。而且萨拉斯也没必要把两个案子一定要安排在同一个时间，那样作为一个杀手就太不专业了。

用ECIS行政人员的口头禅说起来就是，日程表就是一切。各行各业要把业务做大都需要一个日程表，不管是政客、妓女，还是杀手，无一例外。

诸葛羽开始想念铁南，如果他能够健康地参与数据整理，也许就能找到共同点。

“大羽，反正我觉得现在的好消息是，只要抓到萨拉斯，这案子就算了结了。我们眼下的线索都指向他，你就不要把半年前的案子也掺和进来了。”看诸葛羽一副纠结的样子，端木笙想要开解他。

“结案什么呀？死者的头都没找到。”诸葛羽皱眉道，“我也说不清楚。如果只看伦敦的案子，也许萨拉斯的确是凶手，但他只是那把刀，我们应该把主使他的人也抓了。而且他们为什么把头拿走？头在哪里？我们新找出的案子，也都是无头案。”

端木笙抓了抓头发：“你还是想要对付查理·诺兰吧？你这脾气就是倔，这案子根本就没和诺兰扯上关系呀！”

“按照你的说法，难道我可以结案了？”诸葛羽看着天花板，光影里文件室的圆形吊灯仿若独眼怪物的眼睛。

“抓到他再说吧，年轻人！”端木笙笑着拍了拍诸葛羽的头。

诸葛羽看着厚厚的文件堆，自语道：“也许凶手不止一个，只要多一条线索，我就能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只要多一条线索……”

在他们两个讨论案情的时候，肖恩这个常年游手好闲的老大难得严肃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面前桌案上的个人徽记“迷你双管猎枪”，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ECIS三巨头关于退出国际刑警的分歧并没有放在明处，世界议会的常委会议将在11月9日进行。这一个星期马琳达在和方方面面交流意见，希望得到最大的支持。

周末之前，飞利浦·隆宣布了两个人事变动：丹尼·肖恩不再参与日常办案工作，转而专注于接下来的世界议会常委会议；诸葛羽和杰克·诺兰分别成立独立的办案组，端木笙转为马琳达·洛佩斯的首席助理。

丹尼·肖恩并不质疑这项决定，据说他最终被马琳达说服，加入了她的大ECIS计划。既然老大表示接受，原本的小组成员杰克·诺兰、端木笙、诸葛羽自然都不能说啥，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杰克和诸葛羽要分别构建自己的小组。诸葛羽的徽章从原来的铜质徽章改成了银质，但他总觉得丹尼的脾气变了。

不出意外的话，诸葛羽的小组成员会有铁南，这是病床上的铁南乐意看到的。但现在的诸葛羽无暇顾及这些，他目前最大的心事是晚上的端木山庄之行。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日子平静得有点无聊。一直到这个时刻，除了某些人似乎感到有些不安，比如说天生敏感的瑞恩·豪斯，比如说感觉正被时代的浪潮取代的丹尼·肖恩外，还没有人觉得接着会有大事发生。

办公大厅里面的电视板播送着一周要闻：“10月25日，香港歌星丹尼·陈，因为逐渐性脑衰竭在医院逝世。陈百强，1958年9月7日出生于香港，香港乐坛的重要歌手，1992年陈百强因服食过量药物而昏迷，至今已有17个月……”“10月31日，马拉多纳在阿根廷国家队复出，在世界杯预选赛附加赛中，淘汰了澳大利亚队。”

诸葛羽看着这两条新闻，愣了一愣。

“名人吗？”杰克·诺兰抱着厚厚的文件路过，皱眉问道。作为查理·诺兰的弟弟，在查理退出异现场调查科后，小哥哥十岁的他几乎算是双方联盟最重要的桥梁。而在这几年，杰克的工作也越发努力，在伦敦的异能办案界声名鹊起。

“我们那里很有名。”诸葛羽回答，然后自语道，“今年是怎么了？先是家驹(2) ，然后是他。”

“至少另一个是好消息，马拉多纳回世界杯了。”杰克耸耸肩，继续处理手里的事。

诸葛羽站在他背后：“老黑，你看过我手里这个无头案吗？现在进入死胡同了，你怎么看？”

“我肯定不会觉得是查理做的，理由和丹尼说的一样。”

“我也没指望你会怀疑查理。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有一点我尤其想不通，收集人头代表了什么？是一种仪式还是别的什么目的？这个案子显然不是精神变态作案，所以不存在收集癖好的问题。”

杰克转过身，低声说道：“我也无法确认这究竟是什么目的，但我这次去了苏联地区，听说有一种魔法相信，人最重要的器官是大脑、心脏和生殖器。大脑里面包含了很多生前信息，所以，我胡乱说一句，也许他们收集人头是为了做研究。但我觉得你当前的第一要务，不是研究人头哪里去了，而是要研究，这些在档案里新找到的死者，互相之间的联系在哪里。既然他们是被一个杀手或者一伙人杀的，那就一定有联系吧？”

诸葛羽敲了敲额头。这最后一句话，杰克说的是对的，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这时诸葛羽的电脑收到了在医院的铁南的抱怨邮件，那家伙利用电子邮件和新的互联网技术把医院网络和ECIS的电脑联网。“互联网”这项新兴技术从1991年开始，被越来越多的技术人员应用在生活中，但显然在90年代初，这些技术和资源是远远不够铁南解决日常问题的。

铁南汇报说在最近一周里面，苏格兰场也没有找到关于萨拉斯的更多线索，因为他还不能到处走动，所有的事情只能用电话和电脑解决。那家伙在邮件最后抱怨说，真希望活在所有事情都能用电脑做好的时代啊！

“和当事人见面这种事情，我想任何时代都不能用电脑来代替的。”诸葛羽回复道。

“老大，红脸盆男人的答案我知道了。”铁南发来新邮件。

“说！”诸葛羽的回复很简单。

“你果然不知道答案吧？我觉得答案是这样的：男人代表嫌疑犯，他顶着的红脸盆代表犯罪证据，嫌疑犯和犯罪证据，总是出现在光天化日下的。嫌疑犯总是小心翼翼地隐藏犯罪证据，混淆视听，而我们追问的人就是寻求真相的人。”

“……”诸葛羽打了一排省略号，“你想太多了。我很确定，端木不会说那么复杂的东西。”

网络另一头的铁南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翻了翻床头的《天下武神周刊》，问道：“老大，如果遇到了天下前十级别的罪犯，你能对付不？”天下武神周刊是美国克罗斯公司的刊物，引领格斗界异能界的最新动态，它最受人关注的是每月更新的世界格斗榜。此刊会根据每月最新的事件，排列出一百个高手的名字。

“问得多余，打了才知道吧。”诸葛羽简短回复一句，低头继续看书面报告。

但铁南却用邮件把天下十大高手的名单发了过来，明显不看好他：“第一，艾哲尔，西伯利亚老营；第二，克拉布克·戴普，美国克罗斯；第三，光·恩廷斯，梵蒂冈；第四，查理·诺兰，诺兰-赫本联盟；第五，石永，诺兰-赫本联盟；第六，孔雀，印度；第七，加藤信长，日本静龙社；第八，吉格飞·康斯坦丁，诺兰-赫本联盟；第九，东方碎，美国星辰学院；第十，乌鸦，亚洲。”他还把杨梦第二十九的排名给标注了出来。

杨梦排名那么低，是因为平时太低调吗？诸葛羽又看了一遍十大高手的名字，回复了一句：“抓紧时间把所有死者的关系创建起来，其他的事情与你无关。”然后关掉邮件，不再理那家伙。忽然他桌上的电话响起：“大羽，你现在到我这里来。”端木焦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距离下班还早。”诸葛羽重新看了看办公室的大钟，这才下午三点出头。

“我们端木山庄出现了情况，你赶快来，把杰克也叫来，具体的等你来了再说。”端木笙飞快地说道。

诸葛羽立即站起，招呼了一下相邻桌子的杰克，两个人第一时间冲出了ECIS，全不顾看到他们异常举动的豪斯在背后大叫。

豪斯张大嘴自语道：“难以想象，什么情况需要出动两个组长去处理？我们这里要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你尽快给他们提供备选的组员吧，不然他们老以为自己还是一个小组的。”马琳达刚刚送走一批客人，踌躇志满地对豪斯说道。

豪斯冷笑：“我怕那时候就是两组人冲出去了。”

马琳达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大办公室，皱眉道：“丹尼人呢？”

豪斯摊开手道：“刚才还在这里的。”

光·恩廷斯拿着传真来回踱步，传真最后就写着这句话“一切兴衰自有时——艾哲尔”。

“这是对雷蒙托夫的答复。”他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了屋外黑衣短发的青年，接着又道，“和马琳达·洛佩斯的见面我不去了，你去向她转达我的承诺。我需要安静一下，其他人的会面也都取消。”

“迈克尔·克罗斯也不见吗？”青年问。迈克尔·克罗斯是世界议会五大常委之一，美国克罗斯家族的族长。

“他暂时不会来找我。”光·恩廷斯说着摆了摆手，“其他事情你做就好了。”

青年点头退了出去。

外面大厅内众多长袍及地的魔法师见到青年，恭敬地喊道：“恩廷斯先生！”

这个青年也叫恩廷斯，他是光·恩廷斯的弟弟暗·恩廷斯。哥哥大弟弟五岁，喜欢穿白袍，而弟弟则喜欢穿黑衣。他们来自意大利西西里岛，最初人们只是通过服饰来区别他们两个，因此一个叫光·恩廷斯，一个叫暗·恩廷斯。两个人的全名其实是雅戈布·光·恩廷斯和约翰·暗·恩廷斯。

整个魔法世界中，魔法师兄弟并不少，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时代一样，拥有两对才智绝伦的兄弟。这就是站在光明教会这边，近五年中如彗星般崛起的恩廷斯兄弟，和站在灰色地带，雄霸天下已有十多年的诺兰兄弟。

数千年的魔法世界，一直把魔法分为两个阵营：光明的白魔法，幽冥的黑魔法。事实上，白魔法亦可杀人，黑魔法亦可助人，世上的事充满了两面性，并不仅仅是光明和黑暗。数千年的人类历史中，有着各种各样的魔法传说，西方的魔幻世界，东方的三教之争。在今天，当东方的道法远离尘世隐藏得越来越深，而西方文明席卷世界的时候，魔幻世界涉及的利益亦空前的大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涉及的利益越大，争夺的人就越多，争夺的人越多，破坏力就会像滚雪球一样，最终把一切都毁灭掉。

暗·恩廷斯亲手把哥哥的回复发送给了雷蒙托夫。在传真发出的一刹那，他自语道：“每个人都有伟大的瞬间。此时此刻，诺兰你在做什么？”他拍了下传真机，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伊娃把传真交到雷蒙托夫的手里，雷蒙托夫看着上面写的“祝顺利”，没有说话，重新思索着桌上的棋局。

“画师开始行动了。”伊娃低声道，“我仍然觉得如果让画师去对付别人，哪怕是一个黑暗军团他都没有问题，一旦真的动手，他是我们这里能牵制查理·诺兰的极少数人之一。如今用他一对一地对付肖恩，是不是有点浪费？”

雷蒙托夫吸了口雪茄，说道：“一点也不浪费。因为那个是丹尼·肖恩，他的事迹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传奇了。只要肖恩不见了，整个ECIS就会变得缺乏反击的力量。你去策应他，我相信画师可以坚持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情况就会变得难以控制。你尽可能多收集些信息。”

伊娃皱眉道：“如果肖恩真有你认为的那么厉害，那我们就等于……”

“用画师抵掉了对方的王牌，这手棋划得来。”雷蒙托夫接口笑道。

丹尼·肖恩拿着最新的《天下武神周刊》，坐在露天公园的长椅上。头版上最醒目的是两条新闻：一是光·恩廷斯来到伦敦，新闻标题是《同一片天空下的魔法——恩廷斯和诺兰都在伦敦》；另一新闻是把吸血鬼对东欧的进攻愈演愈烈，作为头版头条，是血腥的字样《红祸？——瑞德说我的要求不多》。

“他当然这么说，很多人都这么说过。德国人、日本人、美国人都这么说过。”丹尼喝了口咖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不远处的另一条长椅上，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人正默默地看着手上的画板，丹尼看了眼，奇怪地问道：“这几天我每天都看到你，你每天都对着同样的画发呆，没有增添任何一笔，这不是都画好了吗？还纠结什么？”画里赫然就是面前这个露天公园。

“不，还缺少些东西。”中年人表情有些纠结。

丹尼笑道：“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世界，这个公园太小。”中年人摇动画笔说道。

周围的天空骤然一暗，面前的中年人消失不见，丹尼觉得所站的地方似乎发生了变化，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肖恩先生，很高兴和你对话。我是一个画者，既然你来到了我的画里，就请安静休息吧。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想留你在此待几日。”声音从遥远的空中传来，丹尼根本看不到对方。

丹尼不动声色地看着四周，道：“你的能力很神奇，但我从来都不会任人摆布。”

“如果你能够脱离，也大可试试看。”画师的声音也异常平和。

丹尼看到小广场上所有的雕塑都变成了活的，而草坪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他看了看手中的咖啡，耸耸肩道：“我当然会试试看。只是留我在这里，对你有何好处呢？”

“这个我无须告诉你。”画师说着在画板上画了一个囚笼，丹尼被关在了囚笼中。

丹尼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囚笼，摇头道：“既然这里都不是真的，那一切都成为灰烬吧。”他手中多了一柄红色的斧头，那斧头噼在了囚笼上，囚笼立刻变成一堆废渣，然后点点星火沿着他走的路燃烧出去，整个广场都成了火海，那些士兵也全都被火焰卷走了。丹尼在火中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依旧昏暗，丝毫不受地上大火的影响。

画师笑道：“世事向来如此，只是谁都不知道，我们的这个世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丹尼的大火一路延伸到街道，对方这幅画好像无穷无尽地向远方延伸，他尝试跟外界联系，但一切通讯都已切断。“连天都给我烧了吧！”他深吸口气，全身上下笼罩着火焰，向着更远的地方走去。

（二）

血族里的素食者，端木家族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据说他们的先祖原是汉朝时期征伐匈奴的大军将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流落欧洲。很少有人知道的是，端木这个姓氏有个名扬天下的先祖，那就是孔子七十二门徒中的子贡。

《史记》有云：“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这就是端木子贡。留在中华的端木家，代代皆有能臣名士，而亡命海外的某一支，则变成了另一种生物。

距离伦敦东北一百公里的端木山庄，如今虽然还有一些东方韵味的建筑，但实际上这里的血族已不受东方文明的感召很久了。端木笙作为族长大女儿，甚至只能用英文写信，而不能读写中文。她所会的中文，还是在认识诸葛羽后，拜托端木泽给她强化的。

五百年前，端木家族的族长端木锦云在游历了中华后，回到欧洲决定领导整个家族开始他们的素食生涯，将不吸食人血定为家族的铁律，吸食人血的家族成员会被处死。之后一百年的时间中，端木家和各大吸血鬼家族间征伐不断，原本已有千多人的大家族，一下锐减到了三百人左右。族长端木锦云在征战中调整了策略，最终和其他血族达成了和解。素食铁律只是端木家的铁律，和其他家族原本无关。

而今端木家族的族长是端木若曦，也是家族的首任女族长。她拥有六百年的生命，执掌家族已有两百年。但在长达六百年的生命中，她从没见过今天这样的情况。端木山庄西面出现了隶属于不同家族的众多血族，数量远远超过百人，分别来自伦敦五大血族。而在山庄的南面则有报告说，出现了来自欧洲大陆的猎魔人，虽然并没有进攻的迹象，但这些猎魔人为何会在这里集结呢？

“血族那边派人出来了，我去见一下，搞明白他们为何来此。”端木笙在门外道，“另外我ECIS的朋友很快就会赶到，母亲大人不要担心。”

“好。”端木若曦点头道。她给供桌上的灵牌上了一炷香，灵牌上写着“端木锦云”和“端木千城”的名字。“如果笙儿是男娃，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了。”她自语道，“但如果她是男娃，只怕也活不到现在吧。”

端木笙走在长廊的最前面，身后跟着面目苍白、穿着老式西服的中年男子。她不常在山庄，通常家里的日常事务都是这个端木刃处理。家族两大护法，端木泽负责外事联络，端木刃处理内部杂务。

屋檐上忽然飞落几片落叶，在转角灯火的照耀下，仿佛两片火花。“火羽……”端木笙忽然想到这么一个词，她停下望了眼远方的天空，寻思着如果诸葛羽来得及时，或许就能给母亲留下一个好印象，但今天注定会是麻烦的一天。端木笙心头浮起落月山庄的火光，难道王廷把手伸向端木山庄了？

诸葛羽的车开得飞快，虽然他从没进入过端木山庄，但这条路却开过很多次。他还记得第一次送端木笙回家，那销魂的告别之吻。他当然也记得，那是一处树木茂盛到把晴朗的阳光也能遮蔽起来，到了傍晚就雾气缭绕的地方。端木山庄位于山谷内，绕过狭长蜿蜒的谷道，隐约可以看到那石堡和飞檐结合的老旧山庄。

“诸葛停车！”杰克·诺兰大声道。

诸葛羽的思绪一下被拉回到现实，前方的道路有个恐怖的裂口，他勐踩刹车，车子滑出十多米停在了塌方前沿。那深沟宽约二十米，深约三十米，足以阻拦绝大多数的正常人。

杰克皱眉问道：“这里距离端木山庄还有多远？”

“全速前进，大概要二十五分钟的路程。你和端木认识那么久，没去过吗？”诸葛羽道。

“谁没事情去吸血鬼城堡？”杰克苦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绿色的种子，埋入土中。他双手高举，口中念念有词，四面八方有晶莹的水元素和风元素聚拢过来，地下迅速长出一根巨大的蔓藤。蔓藤的枝叶不断延伸很快就把深沟覆盖了。

诸葛羽指着山腹中那片庄园道：“就在那里了。这里面光线不好，即便是白天也好像黄昏，每天过了四点就差不多像晚上一样暗了。”

杰克道：“抓紧吧。”

两人刚转过山湾，前方便出现了一道诡异的景象，令他们不得不又停下来。昏暗倾斜的山崖上，盘旋着一大群乌鸦，而漫天鸣叫的乌鸦下，一个身着黑白格子裙，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女冷漠地注视着他们。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和乌鸦一起晃动，让人觉得不知道是天在倾斜，还是山在震动。

“无论是谁都不能在现在去端木山庄。”那少女有着一副沙哑干涩的嗓子。

杰克的脸色阴沉下来，低声道：“你冲过去，我来对付她。”

“真的是她？怎么会？乌鸦怎么会只是个小女生？”诸葛羽皱眉。

杰克握拳道：“虽然我不明白这里到底怎么了，但面前这人的确是天下黑榜排名第十的乌鸦。”

“诸葛，你冲过去。乌鸦守在这里，端木那边一定很危险。”杰克飞快地说道。

诸葛羽冷笑：“不，我们合力击垮她！”不等杰克答应，他就高速冲向那个女子。而几乎在同时，漫天的乌鸦全部向他冲来，前一瞬还是乌鸦，后一瞬乌鸦化作了红色的火焰。

杰克·诺兰念念有词，地上无数蔓藤迎向了火焰。绿色的植物和红色的火焰撞在一起，火焰先是把前方的枝叶吞没，但紧接着植物却暴涨了一倍。诸葛羽咬牙冲到那叫乌鸦的少女面前，近距离看到那少女的面容不禁为之一愣，对方戴着面具，面具是一张五官扭曲的脸，所有的器官都不在该在的位置。他一怔之下，挥刀而出，而那少女无视他的匕首，探出死人一样的手掌按向诸葛羽的额头。

一股阴冷之气印入诸葛羽的印堂，诸葛羽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虚脱了，忽然他腰部一紧，杰克甩出蔓藤拉住诸葛羽的腰，随后化作一只雄鹰向着山谷盘旋而去。

“诸葛，你最好冷静些，刚才太冒险了！”杰克用那老鹰的嘴巴抱怨道。

诸葛羽低声道：“没想到乌鸦竟那么厉害，另外我们也的确没有时间，她守在外面，山庄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杰克扭头看了他一眼：“我对你们俩的关系没有意见，只是你那么着紧端木，不知道她究竟对你怎么样。”

“为什么这么说？”诸葛羽问。

杰克道：“端木她已经活了三百年，有过很多过去，不是只有二十多岁光知道恋爱的小姑娘。你们的感情不容易，人会自然地做出取舍，我相信她也会。”

诸葛羽没有说话，杰克也就不再说了。

乌鸦踏前一步，发现胸前渗出了几点鲜血，方才诸葛羽的刀刃虽并未砍到她，但单是刀风已是凌厉无比。“比预期的厉害！”乌鸦手指沾着自己的鲜血放入嘴里，冷笑着。

“既然杰克·诺兰在预料中入局，我们这次一定能成功。”阴影中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面具女笑了笑，化成白色的乌鸦飞上天空紧追下去。

查理·诺兰舒服地坐在摇椅上，身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认真地为他展现着东方茶艺，那孩子有着奇迹般美丽的容颜，举手投足有种特别的神秘气质。简单的茶具在她的手里仿佛仙境中的法宝，洋溢着华丽的光泽。

“罗沁儿，你把你灵儿丢给法兰克管，真的放心？”查理笑问。

“有什么不放心的，难得能来你这里过万圣节。难道我还要做保姆？”罗沁儿撅嘴道。

查理笑了笑道：“随便你。”他摸了摸罗沁儿的头，全不顾小美女露出不开心的表情。（罗沁儿和罗灵儿是从东方送来的魔法奇葩，现在罗沁儿七岁，灵儿只有三岁。她们被人贩子抢走后，被ECIS救下，之后查理一直视若珍宝地照顾这对姊妹。该案件详见E科故事《救救孩子》）

手腕上的紧急联络器鸣叫起来，查理沉声道：“怎么了？”

“主人，最新的消息，克格勃第零局说服了恩廷斯接受他们的条件。一旦他们可以入常，他们和恩廷斯会把我们诺兰-赫本联盟连根拔起。恩廷斯麾下力量正在伦敦集结，而克格勃第零局的刺杀行动将在今晚零点，也就是万圣节的凌晨展开。”休斯飞快地说道。

查理皱了皱眉，低声道：“我知道了，等我命令。”

“可是……”休斯没想到查理没有马上布置任务。

查理挂断联络器，默默看着前方的池塘，几分钟后，按动了联络器的按钮，低声道：“石永，你这里的进展是？”

“主人，雷蒙托夫最近没有出门见过任何人，但伊娃和光·恩廷斯的弟弟关系很好。根据之前对雷蒙托夫的了解，他这样的举动说明即将开始行动，不是在今夜，就是明天。我对他们那些重要人物的调查有头绪了，我会把他们栖身的地方传给你。”石永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他所在的位置显然信号不好。

“我知道了。”查理沉声回答，挂断联络器后，一份魔法传真出现在了他的手边。

查理看了看传真，高声叫道：“法兰克，现在几点了？”

法兰克从院后出来道：“不到四点，主人。”卷毛头的灵儿在他僵尸的大手里，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识，伸手抓法兰克的僵尸绷带打着结。

“让杨梦布置下去，今晚十点，摧毁第零局在英国的所有据点。”查理从法兰克手里接过了灵儿，低声道，“让大家提高警惕，对手同样都是高手。”

大僵尸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查理转过身，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是为什么，信息得到了双重确认，难道还不够吗？灵儿的小手抓向他的头发，他轻轻让过，发现自己的衣角被罗沁儿抓住了，那小孩脸上居然满是醋意。查理莞尔一笑，低声道：“两位姑娘，在万圣节的前夜，世上多流一点血，撒旦也会高兴的吧？”

罗沁儿没有说话，罗灵儿则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院内池塘中荡起一阵阵的涟漪，刚还是晴朗的下午，却又开始下雨了。

要不要给丹尼和杰克打个电话呢？查理犹豫着。

刚才退下的法兰克·斯丁回到院中，低声道：“主人，比利·李克菲林求见。”

查理点头道：“让他去书房。”

世界议会五常委之一的李克菲林家族又称为“浅红家族”，早在长腿爱德华(3) 时代就是英国的贵族，他们拥有古老的威尔士血统。相传英国向拿破仑的宣战，也依赖于李克菲林家力量的推动。威灵顿公爵“浅红队列”步兵的直接指挥者，就是当时家族族长的长男。这些当然都是古老的话题了。

现在的李克菲林家族族长已经八十九岁，所有的家族事务其实都是这个伦敦代表比利·李克菲林在打理。大家族都会遇到这种问题，名义上的家族接班人往往不是那么理想，而真正做事的那些人血统又不那么纯正，这样就会因为继承权出很多问题，轻的走下坡路，重的就会家破人亡。中国有老话叫做“富不过三代”，当然这里说的只是兴衰，一个家族的历史久了，就和国家民族一样自然有兴衰，这是正常的。

比利·李克菲林四十岁左右，在诺兰的面前恭敬得像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自打十年前他成为家族在伦敦的代表，就一直对诺兰行后辈的礼节。查理也很欣赏他，一度想把他吸收入诺兰-赫本联盟。但比利不愿意放弃在李克菲林的地位，而“浅红家族”这种古老的贵族也不会允许他和一个死灵法师走得太近。

李克菲林脸上颇为焦虑：“我本来是有一件事需要诺兰先生帮忙，但我刚才收到了一条奇怪的信息。”

“什么信息？”查理问。

“您知道，我们家族在伦敦各个区域都建有信息收集站，今天在伦敦东北角的山区收到了一条求救信号。”李克菲林看了看查理的脸色，低声道，“是您的弟弟，杰克发出的求救信号，信号是给您的。他说在奔赴端木山庄的路上，遭遇了乌鸦以及其他强大的吸血鬼，他个人的力量应付不过来。但那边的魔法信号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封锁了，没有消息能够送出来。当然，可能ECIS有官方通讯送出来，但魔法信息一定是被封锁了。我想您一定没有接到这条求救信号。”

查理微微皱眉，看着对方的眼睛没有说话。李克菲林沉声道：“我也不知道信号是否准确，按说杰克这个大德鲁伊应该不会有危险。但想到端木山庄本来就和其他吸血鬼水火不容，而那边的族长长女和诺兰先生也算朋友，所以特地来告诉您。”

“你原本为什么事情来求我？”查理问。

李克菲林道：“最近半个月，苏联的异能者有不少来到了伦敦，而伦敦原本的吸血鬼家族和他们争斗不断，导致市面很不太平。我们各方面的商会和公司，都希望您能负责调停一下。毕竟他们东欧的事情，干吗要闹到我们英伦三岛来？”说着他递上了文书，“这是我们各界的联名请求。”

查理接过文书，点了点头。比利·李克菲林也不再多说，恭敬地退了出去。

查理第一时间拨了肖恩的魔法通讯器，但没有接通。他又拨打了杰克的E科联络器，同样没有接通。他再拨打端木山庄的电话，仍然打不通。查理搓了搓手，起身朝外走去。

大僵尸法兰克道：“主人，要去哪里？”

“我去端木山庄看看。”查理道，“你看着姐妹俩，我去去就回。”

“我通知杨梦和强尼？”法兰克问道。

查理笑道：“不用，杰克也在那里，你不用太担心。杨梦他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法兰克目送查理离开，牵着两个小女孩慢慢走回屋内。他回望了一眼院外的天空，扭动了一下僵尸脖子，今天天黑得特别早，天好像越来越冷了。

诺兰圣灵空间距离端木山庄并不算近，他驾驭着巨大的骨龙贴着青葱的树林低空掠过，带起阵阵林涛。

翻过前方的山坡，就是端木山庄所在的山谷，山坡上突兀地站着一个身形瘦小、眼睛眯成细缝、蓄有短须的东方人。查理·诺兰能够感觉到对方站在山巅时所拥有的强大气势，但他并没有理睬，直接从对方的身旁掠了过去。

“诺兰先生，若我是你就会仔细考虑这个陷阱。”那东方人按着腰间佩刀高声道，声音厚重响亮，远远传出。

查理飞行速度不变，飞出很远才自语道：“看样子是日本的加藤信长，很有架势嘛。”他拨通手腕上的魔法通讯器，说道：“杨梦，强尼，你们两个听着，今晚的行动提前到七点。”

穿过长长的过道，前方的水池边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聚集在水池边，端木笙目光扫过，细数了一遍，敌人比预期的更强。活跃在伦敦的五大血族，每个家族都有高手在这里，这算什么意思？在ECIS的九年，对她三百年的生命来说并不算长，但她在和丹尼·肖恩的相处中学到，任何看来毫无缘由的袭击，背后多可能有着深沉的阴谋。

领头的是巴鲁迪斯和一个陌生的长袍血族，刀削般的面孔和森寒的气质彰显著他的与众不同。

“终于出来能做主的人了。”巴鲁迪斯看到端木笙，大大咧咧地朝前跨了一步。

“索林·巴鲁迪斯，你这算什么意思？”端木笙冷冷地质问道。原本对峙着的端木家护卫，表情严肃地退到了端木笙身后。

巴鲁迪斯冷笑道：“我还想问你们。”他是巴鲁迪斯家族在伦敦的代言人，巴鲁迪斯是西班牙的老牌血族，在伊比利亚半岛说一不二。

“有话明说。”端木笙道。

巴鲁迪斯缓缓说道：“我们家族出了个不争气的小血族，名字叫迪亚哥，他爱上了人类的女子。这真是罪孽，他爱上了人类的女子，却不愿意把她变成我们的血族，还拒绝再吸食人血。端木小姐，请问这事情该怎么处理？”

端木笙皱眉道：“这是你们的家事。”

巴鲁迪斯拍了拍手：“果然是少族长，还是你懂道理，知道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今天是来这里要人的。我得到明确的消息，迪亚哥带着那个女人在昨夜逃入了端木山庄，所以希望端木小姐能够把人交出来。”

端木笙扭头看了眼背后的端木刃，端木刃摇头道：“绝无此事。”

端木笙冷笑道：“那我如果说没有这种事，你难道还要搜查我们端木山庄？”她上前一步，目光冷冷地望向人群，“你们其他家族也都有子弟失踪了，他们也都不愿意吸食人血，都来我这里找人？”

其他血族发出一阵干笑，并没有说话。巴鲁迪斯道：“我们就是怕出现在的情况，所以邀请了其他各家的朋友来做见证，看端木家是否一定要干涉我们巴鲁迪斯家的家事。”

端木笙笑了起来，美丽的笑容让见惯了美女的众吸血鬼们都为之心动。她慢慢靠近巴鲁迪斯，低声道：“你是三百年来，第一个敢出言要搜查端木山庄的家伙。”然后她提高声音，“孩儿们，有不知死活的说要搜查我们端木山庄，说我们干涉他们家事！”

“杀了他！”“杀了他们！”四周的院墙不知何时出现了众多东方面容的血族，足有两百人之多。

端木笙的眼眸呈现出银色的华彩，盯着巴鲁迪斯道：“我们只是不喝人血，不是不杀生。我先杀了你，然后上书血族之王路易·瑞德，让他主持公道。”

巴鲁迪斯料到端木家一定会抗拒，他慢慢转过身，五大家族的血族中有二十多个分解成了蝙蝠形态，大约五六百只蝙蝠高高地覆盖在端木山庄的上空。

端木山庄的另一边传来了枪声，是银子弹的枪声。端木笙微微变色，那些猎魔人居然和这些血族是一伙的，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发生了？巴鲁迪斯打了个唿哨，那近百名血族一起向前冲。端木笙一咬牙，张开双臂拦在了巴鲁迪斯的前方。

巴鲁迪斯伸手抓向端木的脖子，端木速度奇快地绕过。巴鲁迪斯冷笑着反手刺出一刀，不料端木这次根本不躲，任由刀锋刺入背嵴，双手凌厉地扣向巴鲁迪斯的胸口。巴鲁迪斯没想到那么美丽的女人会如此拼命，根本不及躲闪。端木笙把巴鲁迪斯高高举起，对着四周大声喊道：“退回去！不退回去我就杀了他！”那把短刀还插在背上，她低声对端木刃道，“你去南面稳定局面，这里有我。”

端木刃点头，带着二十多个卫士，急匆匆地朝庄南跑去。

巴鲁迪斯的鲜血不断流淌下来，他无助地望向四周，却发现包括他们家族的血族在内，没一个有退后的意思。那些血族有的生出巨大的蝙蝠翅膀，有的化作蝙蝠群，从四面八方飞向端木山庄。那个长袍刀削般面孔的老血族看着巴鲁迪斯反而笑了起来。

端木笙面色惨白，高喝道：“统统杀了！”一道黑光在端木山庄的飞檐上蔓延开，那些经过黑光的蝙蝠全都被击成碎片。高墙上拿着弩箭的端木血族不断开弓放箭，但第二道黑光还来不及释放，那高墙就被那长袍血族的双拳击毁了。

尘埃高高扬起，双方展开混战。端木笙双手用力，把巴鲁迪斯撕成两半，血花飞溅开来。她拔出背上的短刀，伤口迅速愈合，飞身拦下长袍血族。

“你……是谁？”端木笙大叫。

“我是威尔·桑蒂，血族血衣战士的统领。”对方冷冷地回应。两人在空中交换一拳，端木笙被震退十多步。

外来的五大家族大声咆哮，迅速冲破了头两道防线。

桑蒂冷笑道：“你杀了巴鲁迪斯，会付出代价的。”

端木笙发出一声轻吟，背后生出一对黑色的蝙蝠翅膀，一双银眸露出血红色，满头黑发开始化作银白，身体高速旋动，同时拦下了好几个高龄血族。

桑蒂冷笑道：“你以为你可以一个对多个？”

高龄吸血鬼各自露出恐怖的本来面目，尤其是威尔·桑蒂，蝙蝠巨翼呈现出暗银色，那颜色让端木笙心头一惊，这显示对方是七百年以上的吸血鬼。

一批批的吸血鬼围拢过来，任端木笙平日经常面对强敌，面对现在的围攻也已经是非常吃力了，尽管她牵制住了对方的高龄阵容。但桑蒂乘势不断屠杀着其他的端木子弟，那些端木家的子弟没有一个能抵挡住他一招，而南面的枪声却越发近了，显然端木刃无法对付那些猎魔人的进攻。身边越来越多的族人倒下了，这次来进攻端木山庄的吸血鬼没有低于百年的，个个都是五大家族的精锐。若不是依赖端木家原有的防御系统，只怕端木子弟一个照面也坚持不住。

端木笙暗暗着急，一个没注意被一爪扣住肩头。敌人大吼一声，把端木笙从空中按了下来。端木笙护住了心口，背上的伤口却挨了其他血族一脚，她一时失去平衡撞向了围墙。忽然一个熟悉温暖的手掌托住了她，端木笙一直焦虑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诸葛羽扶住心爱的女人，无数蔓藤从地上蔓延开来，护住了围墙，护住了院落中的草木。杰克双手高举，大大小小的绿色光球环绕在他四周。

诸葛羽微笑着对端木笙道：“没事了。”

“年轻人，你本就有伤在身，为何来管我们血族的事？”桑蒂冷冷地说道。

诸葛羽右手握着拳头，傲然抬头说道：“这儿的事就是我的事。对付你们，一只手就够了。”

杰克·诺兰的蔓藤把五大家族大多数的吸血鬼都拦下了，地上凌乱地躺着双方近百具吸血鬼的尸体。

突然，一个吸血鬼从端木山庄的内院飞掠出来，那家伙是卡雷拉斯家族的。他两手提着一男一女，高声道：“即便是异现场调查科，也不能管我们血族的家事。我已经找到我们要捉拿的目标了！”

端木笙吃惊地看着那对男女，她从没见过他们，更不相信从不过问别族的端木家会有人庇护巴鲁迪斯家的血族。难道家族里面出了内鬼？

卡雷拉斯冷笑着大声道：“事情很清楚了，巴鲁迪斯家的男子看上了人类，他们妄图脱离家族私奔，而你们端木家本就是吃素的，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想要吃素的小鬼。”

“放屁！”诸葛羽骂道。

“事实在此，要不要把她弄醒对质？”卡雷拉斯拎着这对男女，那男吸血鬼已经死了，而女的则呈现半昏迷状态。

诸葛羽扫了眼那个女人，对端木笙摇了摇头。这是一个陷阱，让这个女人对质，她只会说谎。

端木笙完全理解诸葛羽的眼神，她深吸口气，望向敌人道：“你们可以一个劲儿栽赃，但我们绝对不会承认。现在双方都死了很多手足，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这件事理亏在端木家，除了毁了你们端木山庄，我们别无选择。”桑蒂冷笑道。

“就凭你们？”诸葛羽冷笑。他自问可以和杰克一起对付面前的这个吸血鬼，但让他担心的是乌鸦，他能感觉到对方就在附近，那家伙何时会出手呢？

桑蒂和卡雷拉斯站到了一起，他们带来的那些吸血鬼主力尚在，依旧有六十多个。端木笙则示意庄里的子弟退到第二道院墙后，外面只有她和诸葛羽、杰克·诺兰。

“还有别人支持吗？”端木笙低声问。

“有，路上我发消息给铁南，让他告诉丹尼，派人支持端木山庄。”诸葛羽道。

杰克道：“我担心的是并没有消息回复过来。不管是总部还是铁南和丹尼那边，都没有回音。我们进入山庄的区域后，通讯似乎都被切断了。”

端木笙皱眉道：“看你们的样子，难道对面还有我没看到的敌人？面前这些家伙我们三个差不多有机会赢的。”

诸葛羽道：“乌鸦。”

“乌鸦？天下第十？”端木笙吃惊地说道，可惜端木泽不在，否则她并不担心乌鸦。

“我想或许还不止乌鸦一个。我对你们的种族不算熟悉，但这个家伙很厉害。”杰克看着外围黑沉沉的院落，在五大家族的吸血鬼后面，走来一个花白头发的高大男子。

端木笙愣了一下，嘴唇微微发抖，自语道：“这不可能……”

她背后端木家的护卫中已有人叫道：“少主！”“是少主回来了！”

“他是谁？”杰克问。

诸葛羽露出奇怪的表情，低声道：“他们在叫少主，这居然是端木的哥哥？端木千城？”

“不！这不可能，我哥哥早就死了！”端木笙怒吼道。

“笙儿好久不见，这五十年过得真不容易呢。”端木千城道。而随着他的出现，更多的吸血鬼出现在了山庄的围墙上，那些吸血鬼统一的有着三只眼睛，背上的蝙蝠翅膀都是天青色，这些足以显示出他们的年龄都不低于两百年。

端木笙迷惑地发现，这些血族居然都是他们家族的成员。“千城，你真的没有死？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端木笙问。

端木千城拨了一下白发，冷冷说道：“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家对我来说太远了。”他说着话，脚步未停。

“你现在总算回来了……但你不要再靠前了！”端木笙道，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面前的情况太乱了。

端木千城已在他们面前五米之处，他高举双手，摇头道：“原来你并不欢迎我回来。”他举起双手就带来了巨大的气浪，一下子把整座内院围墙完全击碎了。墙后的二十名端木家护卫同时被气浪抛出。然后他叹息道：“你不欢迎我是对的，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了。”他的双手再次举起，无数螺旋气劲四散发出，直接把残存的外围魔法塔全部击破了。

端木笙向后飞退，她一退连同身后的其他护卫一起朝后退。此消彼长下，外来的吸血鬼连续突破端木家的防线，直接进入内宅的小院。所有端木家的子弟都不知道该不该对端木千城动手。

诸葛羽一肚子火气，他一个箭步冲向端木千城，却被卡雷拉斯挡住了。杰克·诺兰怒吼一声，身形变成一只巨熊，扑向端木千城。而其他吸血鬼亦冲向杰克，地上无数蔓藤如流水般流动伸展，把卡雷拉斯绑住。

端木千城无视那巨大的熊掌，平稳地向前跨了一步，杰克冲到他身前一米处，仿若撞到了强大的气墙，近两米半高的大熊被弹出十多米远。端木千城双手一划，一道光刃噼了出去。杰克由熊变成雄鹰，才盘旋躲过。

诸葛羽和卡雷拉斯电光火石地换了十多招，但那行动不便的左臂让他的左半边身体连续遭到重击，诸葛羽嘴角溢血，索性不躲，左手拉住卡雷拉斯的翅膀，同归于尽般地噼出匕首，刀锋旋转过处把对方的头颅割下了。

正在屠杀端木家子弟的威尔·桑蒂飞掠而至，一掌扣向诸葛羽的左臂。诸葛羽依然不退，半转身如陀螺般旋转，匕首划出美妙弧线脱手而出，刀锋绽放出刺眼的刀芒。桑蒂倒吸一口冷气，身躯化作一群老鼠四散奔逃。匕首在空中一个旋转，又奇迹般地回到诸葛羽手中，桑蒂变身的鼠群退出二十多米才重新恢复人形。其他吸血鬼纷纷向他靠拢，把他保护在身后。

桑蒂看着诸葛羽被他扭曲的左手手指，冷笑道：“你就是端木笙看上的人类吧？我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何会那么不要命了。”

诸葛羽右手把左手的骨节重新接上，剧痛让他额头不断有汗水滴下，但他任由自己被其他吸血鬼包围，也不后退，像颗钉子一样站在内宅长廊之外。在他的身边足足围拢了三十多个吸血鬼。

杰克在空中一个盘旋，落在了诸葛羽的身边。他扭头看了眼率众退入内宅重新启动防御阵的端木笙，又看看似乎并不着急进攻的端木千城，苦笑道：“菜鸟，这次有点难搞了。”

诸葛羽冷笑道：“哪次事情不难搞？还不是活到现在。”

杰克手掌托着碧绿的生命精灵，注视着端木千城，低声道：“我觉得那家伙不是活的。”

“废话，他是吸血鬼。”诸葛羽道。

“你仔细感受下，别那么大火气。那家伙也不像是吸血鬼。”杰克摇头道。

诸葛羽揉着左臂，默默把意识投向端木千城，然后苦笑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他如果也不是吸血鬼，他是什么东西？”但敌人不允许他们继续交谈，吸血鬼轮番扑了上来。诸葛羽叫道：“杰克，你拦住其他家伙，我上去切了就知道他是什么了！”

杰克·诺兰还没答应，诸葛羽就冲了出去。杰克只能双手一合，念起古老的咒语，身躯完全树干化，端木山庄内的树木一下子行动起来，二十多棵树木变成了一个高大的树人，地上的蔓藤变成了绿色的屏障，绿色晶莹的光芒把昏暗的山庄照亮了。

诸葛羽右手挥刀如电，如勐虎般扑向端木千城。端木千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探出两个手指，但诸葛羽居然预判到了他的行动，第一时间转向了端木千城的左侧。那匕首化作一道飞虹，由后方飞向端木千城的后心。诸葛羽的右手则泛起红色的刀芒，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轰破了端木千城面前的气墙，直取他的心脏。

端木千城双手护住前心，和诸葛羽极具破坏力的右手碰在一起，诸葛羽只是晃了晃，端木千城就被直接轰了出去，在地上连滚了五六个跟头。远处其他吸血鬼要抢端木千城，都被杰克的树人士兵阻挡住了。但杰克不明白的是，为何刚才还那么厉害的端木千城，却那么快就被诸葛羽打翻在地了。

诸葛羽握着拳头，高声道：“杰克，只要攻破这小子外面的气墙，他本身并没有太强的实力，这家伙不是活人，只是个机械傀儡！”

端木千城半坐在地上，胸口碎裂开来，露出不知道是纤维还是机械的内脏。

杰克没空回答他，而是在嘴里念念有词，召唤出更多的树人来，原本被树木覆盖的端木山庄，开始映照下更多的月光，变得更明亮起来。也在同时，那“傀儡”端木千城哗啦啦肢解开来，周围那些三眼的护卫纷纷扑过来分食他的身体，看得诸葛羽皱起眉头。

那些三眼护卫紧接着身体发生了扭曲，一个个都变成了类似“端木千城”的样子。院落中一下多了二十多个“端木千城”！

“奶奶的，这是我见过的最诡异的事了。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诸葛羽自语道。

内宅的端木笙大叫道：“大羽！老黑！快趴下！”诸葛羽和杰克不及多想赶紧卧倒。内宅的飞檐上发出银色如月光般的寒芒，院内包括卡雷拉斯在内，一半的吸血鬼都化作了飞灰。那些“端木千城”也一起高举双手反击，无数凌厉的光刃四散飞出，端木内宅的房顶都被掀了去。端木笙和她的母亲端木若曦站在断墙上，端木若曦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修长丰满，一身长袍，仪态雍容。她们身边虽只剩十数子弟，但仍都努力维持着防御魔法阵。

远方端木刃带着几个子弟跑了回来，高声道：“族长，我们顶不住了，那些猎魔人太多！”再看他身后，黑压压的一大片猎魔人高举武器从远方跑来，足有两三百人。

诸葛羽看了眼杰克，两人同时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愤怒和无奈，这是一个陷阱，他们却不知道谁是布局的人。诸葛羽从口袋里拿出ECIS的证件，那新作的银质徽章在刚才的战斗中留下了裂口。他大步飞奔冲向蜂拥而来的猎魔人，大吼道：“我是异现场调查科的诸葛羽，不许再靠前一步！这里的血族都是合法的居民，谁再上前就是在向ECIS宣战！”

杰克化身巨熊，带领着五十多个树人护卫，冷冷地逼视着剩下的由桑蒂带领的吸血鬼和傀儡兵。

桑蒂露出残酷的笑意，高声道：“我说了今晚要毁了端木家，杀了！”

端木刃突然拔出银色短刀刺入端木若曦的后心。端木若曦面色煞白，重重一掌拍在端木刃头上，端木刃的脑袋一下子四分五裂。然后端木若曦身体不停地抖动，跪倒在地，端木笙抱住母亲，看到伤口流出的都是黑色的鲜血。端木家最后的防御魔法阵，随着端木若曦的倒下宣告失效。

几乎在同时，数个猎魔人向前勐扑，诸葛羽身受三刀，仍将那三个家伙全部击倒。其余猎魔人不断大喊：“你也是人类，为什么要帮吸血鬼？”

诸葛羽半步不退，指着那三个被击倒的家伙道：“再上来就不是被击倒了！我是异现场调查科的诸葛羽！不要再上前！”

“端木笙，自杀吧！”桑蒂慢慢向前，所有的吸血鬼一起进逼，变成了外来的吸血鬼和猎魔人同时包围端木家族的情况。

“笙儿姐，我们来帮你！”内宅的地道中一下涌出二十多个少年血族，大的十六七岁，小的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为首的是一个扎着细长辫子的英俊少年。

“都给我回去！”端木笙怒道，这些纯血是端木家的希望，损失任何一个都是非常痛苦的事。

但那些少年在她和端木若曦的周围纷纷维护着，端木利冷冷看着周围的敌人道：“我们端木子弟永不低头。”

“不知死活！”桑蒂狂笑举手，所有的傀儡“端木千城”同时发出光刃。

诸葛羽、端木笙和杰克的脸上都露出悲愤的表情，他们知道即便自己能躲过攻击，其他人也无法幸免。

漫天都是光华夺目的光刃，无数蝙蝠笼罩在天空中把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

那些猎魔人也在一片惊呼中纷纷后退。

看着这吞噬一切的刀光，端木笙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那时候父亲和哥哥都在，这个山庄的子弟也比现在多，包括端木刃也是忠厚老实的样子，哥哥常会告诫自己少靠近人类，而父亲则希望她能多去东方看看。只是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吗……她几乎正面迎向了扑面而来的刀光。

诸葛羽飞身过去把端木笙扑倒在地，肩头挨了一下，变得血肉模煳。他目光死死地看着四周，绝不相信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杰克操纵蔓藤维持着防线，但疾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轮又一轮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他的植物防线濒临崩溃。

院中的塑像发出龟裂的摩擦声，小喷泉的水池也已经满是红色。端木笙看了眼身边昏迷的母亲，对诸葛羽满怀深情又很无奈地笑了笑：“不该让你来的，抱歉！”

杰克的蔓藤防御完全被毁，一片光刃直飞过来，杰克咬牙拦在了那些端木家少年的前头。

突然一个金发灰衣人站在了杰克的身前，院子中所有的光刃分别从各个方向自动飞向了那个身影。那灰影只是张开双臂，所有的光刃就到了他的手掌中。光刃汇聚成一个炽烈的光球，被他轻松送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天上一瞬间仿佛出现了两个月亮。

“杰克，你还是不能照顾好自己啊。”查理·诺兰扭头微笑。

杰克看到大哥出现，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查理微微侧身扫视四周，冰冷的眼神透出无边的杀意。

猎魔人中有人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失声叫道：“上帝啊！是查理·诺兰！”威尔·桑蒂周围的吸血鬼也纷纷后退，仅有桑蒂还在最前面，一些胆小的吸血鬼甚至都跪了下来。

桑蒂握着拳头，沉声道：“诺兰先生，这是我们血族的家事。”

查理·诺兰一拳挥出，凌空把桑蒂打翻在地，回头问杰克：“他是谁？”

杰克道：“似乎是吸血鬼老桑蒂家的，年纪很大了，具体不清楚。”

“杰克不知道你很正常，你在伦敦不认识诺兰吗？”查理面对桑蒂冷笑问道。

“我……”桑蒂犹豫了一下，“我认识。”

查理逼视着他：“我要你一只眼睛，然后你们所有吸血鬼都可以离开，希望你不用我亲自动手。”

桑蒂低头道：“可是，诺兰先生，这事情是伦敦五大家族下的令，我只是执行命令。端木家的问题是我们血族自己的问题，你的弟弟原本就不该插手，而您……诺兰大人，当然也应该理解，我们都是下面做事的，上命难违。”作为七百年以上的吸血鬼，他现在的态度真是极尽屈辱。

查理·诺兰冰冷地说道：“我不听解释。端木家是我的朋友，你回去告诉你背后的大人物，不要再妄图动端木家。你们不继续行动，一切就到此为止，我不管端木家复仇的事。若你们继续纠缠不清，就是对我诺兰宣战。”他的目光望向黑暗深处的阴影，那阴影里有危险的力量在，他能感觉到。

端木笙正和他们的子弟救护伤员，对查理这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所有端木子弟的脸上都毫无表情，除了查理的声音外，整个端木山庄就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

“我要你一只眼睛。”查理·诺兰伸出手掌道。

“可是……”桑蒂还想要说些什么。突然他的左眼脱眶而出，血淋淋地落入了查理·诺兰的掌中。桑蒂发出长长的惨叫，大量的鲜血不停地从他那空洞的左眼涌出……

查理把眼球踏在脚下，低声道：“这里是伦敦，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另外告诉你，虽然你们吸血鬼能自我恢复，但你的左眼因为是我动的手，不会再有了。”

两个吸血鬼过来把昏死的威尔·桑蒂抬了下去，剩余的吸血鬼慢慢后退，那些“端木千城”也无声无息地向外走。

“等一下，”查理微笑道，“我说所有的吸血鬼可以走，这些傀儡不是吸血鬼，必须留下。”他说着打了个响指，地下冒出了两个戴黑色衣帽的巫师，巫师只对那些傀儡招了招手，那些傀儡就全部肢解了。

“包括那个女人！”端木笙忽然道，“必须要留下那个诬陷端木家的女人。”

查理低声道：“端木小姐，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端木笙道：“就算是尸体也要留下。”

搬尸体的吸血鬼惶恐地鞠了个躬，什么都不敢说就直接退走。查理回过身，那些原本在这里的猎魔人更是早已走得干干净净了。

诸葛羽注视着正沉默着望向山谷深处的查理·诺兰，那肃杀凛冽的身影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

查理·诺兰感觉到黑暗深处，有不只一股强大的力量隐藏着。他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对一个战略家来说，每一个布局都有它的作用，所有这些的目标到底是针对自己的，还是针对异现场调查科的？

（三）

杰克第一时间赶回ECIS总部，但他并没找到丹尼·肖恩。

马琳达·洛佩斯冷静地听完了杰克的汇报，美丽的脸上疑云密布。那么多年的人世浮沉让她了解，任何一个小的波澜都可以引发剧烈的地震，何况这次查理·诺兰等于是公然和伦敦吸血鬼五大家族对抗，对抗的过程中还牵涉到了三个ECIS探员。

“吸血鬼若是故意找茬要灭掉端木家。端木笙作为我们ECIS的成员，我当然会支持她。”马琳达缓缓说道，她个人对端木笙很有好感，所以才把端木调到身边做助理，“现在的局面有点复杂。我们马上要和常委谈判，这次谈判涉及吸血鬼、第零局和我们的未来，在这时候和吸血鬼翻脸并不是好时机。”

“我明白，但如果这一切是有预谋的，他们吸血鬼到底要我们怎么样？”杰克问道。

“也许是他们在赚取筹码。”马琳达皱眉道，“丹尼到底到哪里去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办公室门口，豪斯敲了敲门，苦笑道：“大事件了，马琳达。”

“怎么了？”马琳达问，她看出豪斯的脸色很不好，心马上吊了起来。

豪斯拿出一份简报放在桌子上，低声道：“今夜七点，克格勃在英伦三岛的所有据点都被诺兰-赫本联盟拔掉了，带队的是四天王之一的杨梦。这次行动杀伤的不仅仅是异能者还包括普通的谍报人员和文职。第零局大约死了七十人，受伤的难以统计。另外……”他顿了顿，才道，“丹尼也参与其中。”

“这不可能。”马琳达和杰克同时否决道。

“有很多目击者。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豪斯很确定地说道。

深夜，ECIS宝物库。

威廉·舒兰特看着值班室电视里，“异能频道”不断重复播放着丹尼·肖恩用火焰燃烧克格勃据点的镜头。同样是火系魔法修习者的威廉摸了摸小胡子，叹息道：“看这魔法的纯度，的确是丹尼·肖恩啊！这下真的大事件了。”

忽然值班室的电话响起，那头传来了飞利浦·隆的声音。舒兰特听了几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紧接着又皱眉道：“如果我去总部，仓库这里就缺人了。”

飞利浦低声道：“紧急状态，在所难免。威廉，这次做好了，你也不用回仓库了。”

舒兰特舒展了下身子，看着身边周围的一切，作为ECIS首席寻宝探员，这里的生涯就要结束了吗？他笑了笑，吹起口哨，手插裤兜摇摇晃晃地向宝物库深处走去。

诸葛羽坐在端木山庄的凌虚小筑中，窗外是平静如往昔的夜空，但整个端木山庄正被浓重的悲伤所笼罩。查理和杰克都已离去，而他今天本该在这赴宴，此时似乎也没有离开的理由了。但留下来能做什么，他其实并不知道。

他脑海中依旧是查理·诺兰举手之间击退强敌的身影，这个查理才是传说中的那个黑暗世界的主宰吗？他们那么多人那么辛苦地抵御那些吸血鬼，而查理·诺兰轻而易举就把对方击退了，这就是天下黑榜上排名第四的力量吗？丹尼·肖恩能不能做到？天下第一的艾哲尔又会是怎样的呢？

“这个天下实在太大了，你还不够强，诸葛羽，你还不够强……”他看着酒杯中的憔悴人影自语道。

墙上古老的挂钟鸣响了十下。

诸葛羽的魔法联络器也同时响了起来：“诸葛羽，我是丹尼。”丹尼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大，我们一直在找你！端木山庄出事了！”诸葛羽道。

“端木山庄怎么了？我被人困在一幅画中，到现在还没走出来。”丹尼·肖恩说。

“吸血鬼伦敦五大家族袭击了端木山庄，两方面都损失惨重。而查理出手帮助了端木，现在可能会变成查理和吸血鬼之间的战争了。先不说这个，我们该怎么办？我怎么可以帮你？”诸葛羽问道。

“你们的力量还不够，对付我的人能用图画创造一个空间，是非常麻烦的异能。我已经被困了很久，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据我所知，拥有这种能力的是一个苏联人，所以你们快去告诉马琳达和查理，他们都会有办法。”丹尼·肖恩飞快地说道。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你。”诸葛羽道，但丹尼·肖恩那边再也没有发出声音，魔法通讯器显示无通讯信号。

这时，端木笙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低声道：“丹尼出事了。”

“我知道。”诸葛羽道。

“你知道？”端木笙吃惊地反问。

诸葛羽感觉到端木语气不对，问道：“你先说，他出什么事情了？”

端木笙把传真交给诸葛羽，道：“马琳达发来紧急通知，寻找丹尼·肖恩。因为在不久前，丹尼参与了诺兰-赫本联盟的行动，对第零局的伦敦据点进行了攻击。马琳达要求所有在英国的银质徽章探员一天内在总部集结。”

诸葛羽翻看了传真，皱眉道：“这不可能。”

“我也觉得丹尼应该不会煳涂到这个地步。”端木笙点头道。

“不，他刚刚跟我联系过，说他被苏联人困住了，要我联系查理和马琳达，而且他是被困住很久了。你知道丹尼不会对我撒谎的！”诸葛羽摆手道。

“怎么会？”端木笙坐在地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乱死了！”

“那些家族到底想做什么？我以为其他血族家族和你们家早就停战了。今天的事情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诸葛羽问。

端木笙道：“我妈说，最近血族之王来到伦敦，他下面的心腹卡雷拉斯家族的老大传令让所有族长前去听候差遣，我妈妈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也许是这个原因吧。但我们家族向来都是不听调遣，远离政治中心的，瑞德对此一直都是默许的。”

诸葛羽关切地问道：“你妈妈怎么样了？你背上的伤口好些了吗？”

“妈妈在恢复中，但……她原本就弱的力量只怕也恢复不了了。我嘛，你知道我们恢复能力很强。我背上的伤口基本复原了。”端木笙看着诸葛羽依旧在渗出血水的肩膀，低声道，“如果你也能那么快恢复就好了。你最近接连不断地受伤，我很担心。”

诸葛羽笑道：“受伤又不会死。不要瞎担心。马琳达的传真让我们回去集合，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一晚，我先回去。”

端木笙点头，再次给诸葛羽的伤口换药。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端木忽然说道：“我想办法把你变成血族好不好？”

诸葛羽愣了愣：“什么？”

端木笙很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成为血族，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真正的永远在一起。你也会更加强大，凭你的实力，或许能一下子变成诺兰那个级别的家伙。”

诸葛羽看着端木笙布满血丝的眼睛好久，才道：“别傻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拍了拍女人苍白的面颊，“而且你根本没有力量转化我，你以前说过，要转化一个异能者，需要有比这个被转化对象强大百倍以上的力量才有可能。你觉得什么血族能比我强大百倍？”

端木笙抓住诸葛羽的手腕，眼中满是热切的光芒：“我们先不说谁能做到，只要你愿意，我就一定会去想办法。诸葛，你想一下，那样我们就有真正的永远了。”

“疯了你！”诸葛羽挣脱了端木笙的手。

端木笙大声吼道：“我是疯了！但你最近伤了多少次，你自己不知道？你每次出去执行任务我都提心吊胆，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和我在一起多久？”

诸葛羽看着端木笙的眼睛说道：“能在一起多久就多久。我要回总部了，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然后他就打起电话道：“铁南，我的魔法通讯器方才收到了一个通讯，你帮我查一下来源。”

端木笙失落地看着诸葛羽转身，目送着男人坚强倔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深深叹了口气。她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方才母亲端木若曦对她说的话。

端木若曦中的刀伤含有剧毒，原本成熟美丽的容貌，此刻显得极其苍老。事实上历经几百年的战争，她的身体早就不如从前了，今天更是被毒刃激发了所有的旧伤。她用那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你喜欢的诸葛羽，的确很不错。如果再有十年……他会成为像丹尼·肖恩那样的人。但那时的他就比你看起来老了十岁，而且……一天老过一天。这个家族，迟早是你的。你作为族长……不可能和一个人类长相厮守。”

端木笙倔强道：“能在一起多久就多久。”

“你的确可以，但你不能嫁给他。因为……你将是族长，你有你的责任。”端木若曦道。

端木笙道：“我不要做族长！”

“除了你……我们……这里还有谁能做？你相信……我的话吗？接下来一定……会有血战，一定会流很多……很多血。”端木若曦看着天花板，声音微弱，“如果……诸葛羽能成为血族，那当……然好，不仅你们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端木家……会重新振作，他也会突破一个境界，说不定路易·瑞德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的性格，他的性格……我看得很清楚，他不会……答应你的，不管他多爱你……也不会答应你的。这就是男人的固执。”

端木笙的眼泪顺着脸颊肆意地流了出来。

端木若曦握着女儿的手道：“我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但如果他……不是血族，你就不能嫁给他。”她拉住端木笙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们的永远，不是同一个永远。对我们血族而言，五十年算什么？”

“永远又是什么？”端木笙想着诸葛羽方才的眼神，再一次流下泪来。即便拥有三百年的生命历程，但永远到底是什么？

“人类和吸血鬼的结合，从来都是痛苦的。”端木泽出现在了廊檐下。

端木笙转过脸，尴尬地抹去泪水，道：“你何时回来的？”

端木泽苦笑：“抱歉我回来晚了。看来这次征招，是瑞德故意把我调开山庄的。你准备如何反击，我来安排。”

“我们有反击的能力吗？”端木笙反问道，端木家只剩下不到三成的人还有战斗力了。

“就常规来说，集合死士，刺杀瑞德，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但现在整个欧洲都战云密布，随时都会有变化发生，机会就变成了五分之一，甚至更高。”端木泽盘膝坐在廊下，侃侃而谈道，“所以只要你想，我就去谋划。”

端木笙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心里很乱。反击的事我们一定会做，但当下更严峻的任务是让端木家免于被围攻的局面。”

“好，我亲自去和瑞德谈。”端木泽看着美目中满是抑郁的端木笙，叹了口气，“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轻易你还是不要打转化诸葛羽的主意吧。毕竟也许这十年他是爱你的，但二十年、五十年以后呢？你有什么权力改变他的生命？”

端木笙没有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黑沉的夜色。端木泽亦不再多说，感情的事情局外人无从管起。他心里在琢磨的是，该怎么去对付路易·瑞德。作为一个千年的血族王者，那个家伙几乎没有弱点。

查理·诺兰的大书房内除了石永其他人物都聚集齐了。

两份战报放在查理的手边，他的金色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面色阴沉。这两份战报，一份是杨梦提供的实际战果，另一份则是异能世界新闻里面传播的以及各个势力反馈来的信息。这是差距很大的两份战报。

“我们被克格勃耍了。”杨梦打破了沉默，“我们一共袭击了他们二十一个据点，总共杀死了抵抗人员五十六个，没有重要人物。而他们却夸大了事实，说我们袭击了包括吸血鬼和狼人在内的三十九个据点，杀了两百四十九人，其中包括平民五十六人。”

“我查了，这个数字没有夸大，的确那些据点都被袭击了，只不过不是我们诺兰-赫本联盟动的手，甚至有一部分是在我们原定攻击时间十点以后被袭击的。”休斯缓缓道来，“我们的攻击计划在一早就泄漏了。”

杨梦道：“晚上主人又救了端木家，变相对伦敦的五大吸血鬼家族宣战，这一切应该都是连环设计的。”

休斯道：“我们在准备对付克格勃的时候，他们也在准备对付我们，只是到底谁是内鬼？我们的行动计划知道的人并不多。”

“那你说谁会是内鬼？你的人还是我的人，还是杨梦的人？”吉格飞怒道，“该死的！就算是吸血鬼和狼人一起向我们宣战，也没什么好怕的。”

“稍安勿躁，没人说害怕。”杨梦用手指点着额头道，“但要想出对策。”

“记住自己是谁，记住敌人是谁。”查理·诺兰一说话，其他人就都安静了下来，他抬头笑道，“雷蒙托夫不是鲁莽的人，他也不会小看我们。现在看来，是我之前小看了他。他到今天为止的一系列行动，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孤立我们。我想，他的目的是取代我们或者ECIS在欧洲的地位。”

“他不可能做到这个。等等……”杨梦皱眉道，“所以他才扯上了丹尼·肖恩，这一系列陷阱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他扯上了丹尼·肖恩这一点上。他要在政治上取代ECIS，地盘上排挤掉我们。”

“肖恩那怪物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做掉吗？”吉格飞不以为然地道。

休斯冷笑道：“丹尼这几年没有怎么出过手，实力也许大不如前了。我知道他几年前中了不知名的毒，身体一直在加速衰老。”

杨梦道：“分裂异现场调查科，拉上吸血鬼和狼人，加上克格勃第零局本身的力量，差不多可以和我们一战了。但吸血鬼和狼人战斗力有限，真要开战，吉格飞一个就可以挑翻他们，就算加上我们之前不知道的秘密杀手也没有关系。我们需要知道的是，他们是不是还拉了其他力量，比如说已经到了伦敦的恩廷斯。”

休斯摇头道：“恩廷斯如果加入他们，就意味着美国的克罗斯家族和西伯利亚老营的力量都会在他们那边。如果这样，他们直接就杀过来了，不用设陷阱了。”

查理·诺兰转动着桌案上的水晶球，想到了在去端木山庄的路上遇到的日本人，低声道：“他一定会到处拉人，至于人会不会被他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杨梦，我们应该怎么还击？”

杨梦眯着眼睛，微笑道：“我们分几步走，第一要找到丹尼·肖恩。我们必须要把ECIS拉回到同一战壕中。第二，就看老大的魅力了。您得去和恩廷斯他们交涉。第三，吉格飞，我知道不管对手是谁你都不会害怕的，你想办法找到那个挂名在你麾下的罗杰·萨拉斯，我敢确认这个家伙是第零局的人。立威是我们必须要做的。”

吉格飞道：“说到立威，排第十的乌鸦，这次公然站在端木家的对立面，我是否也该收十掉她？”

休斯道：“那当然好。但法国那边的常委会成员黄金狮子家族遇到了麻烦，请求我们支持。”

查理拍拍大僵尸法兰克的肩膀：“你去一次马赛，去保护法国人。在这种日子，那边不能出问题。其他的按照杨梦说的办。”

“好的，主人，虽然我不喜欢法国人。”法兰克答应道。

“主人，石永那家伙现在什么情况？”杨梦问。

查理低声道：“虽然他一直有消息发回来，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强尼，你负责跟他联络，让他回来见我。”

休斯皱眉道：“如果是石永出了问题呢？”

查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他是否出问题，留给我判断。”

马琳达·洛佩斯独自坐在会议室内，思索着诸葛羽提供的情报。丹尼的情况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他真的和查理一起行动，那她不得不宣布捉拿丹尼·肖恩，异现场调查科就会分裂。也许询问查理·诺兰相关情况是最简单的办法，但她和丹尼不同，她无法相信诺兰的话。即便是诺兰说丹尼·肖恩没有一起行动，她也无法相信。

第二天各大势力的代表就会齐聚伦敦，异现场调查科如果还想拉着第零局和血族来谈相关的成为常委的事，就必须和诺兰-赫本联盟决裂。但一旦和查理·诺兰的组织划清界限，查理那家伙的战火就可能蔓延到ECIS来，当丹尼不在的时候，这场战争该怎么打？手下这些新人看上去不错，但都没经过大的场面，危急时刻是否靠得住还很难说。

杰克·诺兰和诸葛羽一起等在会议室外，他们身边除了本部的科长豪斯外，还有来自ECIS宝物库的舒兰特，以及正好在伦敦述职、最近在美国工作风头非常强劲的新任科长墨菲·斯隆。斯隆是个黑人，他剃着光头，相貌粗犷，个子很大，超过一米九。

对于诸葛羽来说，接下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丹尼，各个力量的平衡问题不是他要关心的。而现在身份最尴尬的是杰克，即便他在异现场调查科也是老臣子了，但他毕竟是查理·诺兰的弟弟。其他人则是各怀心事，尤其是舒兰特，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会议室的大钟钟摆不断晃动，诸葛羽来回踱着。

一切政治问题都是取舍的问题，马琳达·洛佩斯走出会议室，对在外面等候了很久的众人道：“我们对外不评价肖恩是否和诺兰-赫本联盟的人一起行动这件事情。杰克和诸葛羽，你们两个负责寻找丹尼。他是在查理那边也好，是被苏联人诱捕了也好，我们都必须找到他。你们有任何消息要第一时间向豪斯报告。舒兰特，你协助我处理世界议会的相关事务。斯隆负责总部的保卫工作，豪斯平时的工作都不能停，这里的情况你最熟悉，我和丹尼的日常工作还是需要你帮忙兼顾。明天我们的首要工作仍然是早上十点开始的世界议会常委会议。现在解散，这不是世界末日，养足精神，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做。”

杰克·诺兰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听到这样的工作分配，他知道必要时马琳达会舍弃和诺兰这边的关系了。诸葛羽跟着他一起走回位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要我们找到丹尼，就能扭转局面。”

杰克笑了笑，他知道诸葛羽也并不信任查理，所以他们目的虽然一致，但想法却是不同的。他扭头看了眼舒兰特，低声对诸葛羽道：“既然马琳达重新任命了助力，那我想端木家在必要时也是可以舍弃的了。你要叫端木笙小心。”

诸葛羽点点头，但他的心里却在想，即便端木家被舍弃了，难道自己就能建议端木笙去投靠诺兰吗？

（四）

在异现场调查科成立前，丹尼·肖恩已经是异能界非常著名的法师了，并且一度占据天下十大高手的前三位置。六十年代时，他帮助国际刑警创建了未知犯罪科，十年之后他开始筹划创建ECIS。1981年异现场调查科在伦敦成立时，他对异能者来说已经被传奇到了神奇。

尽管像诸葛羽这样的年轻人抱怨天下前十这样的榜单很少有变动发生，但事实上现在天下十大榜单和七十年代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除了目前排第二的克拉布克·戴普外，那时候的前十人物都已经不在榜上了。

这个世上英雄多数都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倒在阴谋诡计中，甚至一些小沟小坎里面的。肖恩在几年前的一起事件中，中了一种特别病毒，身体自那时就开始每况愈下。那种病毒让才五十多岁的他，精神力虚弱得好像七十岁的人一样。对于法师来说，精神力远比体力更重要。

在空旷的街道上走了不知道多久，肖恩的怒火变得难以遏制了，他释放火焰一条一条街道地进行扫荡。对手同样坚持着，最初还派出各种敌人来对付他，后来他烧的快，前方的街道出现的也快，他停手，四周也变得安静了。

这个空间的世界和外面看似并无不同，但就是没有时钟。大笨钟的指针永远指着丹尼陷入这个地方的时候，下午三点四十三分，这就像个魔咒一样让丹尼焦躁不安。进来到底多久了呢？他摸了摸胡子，凌乱的胡茬告诉他时间真的过了很久了。体内的魔力濒临枯竭，丹尼在河边坐了下来，外面一定很乱，他丢了颗石子到河水中，河面波澜不惊。他还记得不久之前，天上还有飞鸟，地上的草木还会跟着风动，现在好像一切都静止了。那家伙也很疲劳吧？

“你觉得我们谁会先倒下呢？”丹尼忽然说道。

“如果是当年的你，我想我困不住你，现在的肖恩就不好说了，也许我会赢。”画师生硬蹩脚的英语回荡在空中。

“当年的我？”丹尼苦笑了下，我也很想见他，可惜人是不能老的。

“当年的你也不会问出这个问题的。”画师的话里透着一些惋惜。

丹尼拍了拍面颊，站了起来：“是啊，难得你们还记得当年的我，我老人家自己都快忘记了。好吧，我一定会赢的。”

“那时候，你们ECIS已经输了。”画师并不在意自己的胜负。

“走着瞧。”丹尼手指一抬，整条泰晤士河都沸腾了起来，“马琳达……我真希望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铁南根据诸葛羽的吩咐停下手里所有事情，优先搜寻先前肖恩发到端木山庄的那个通讯的信号。为了使用更好的设备，他还提前出院，回到了ECIS总部。但是由于是魔法通讯器并不是普通电话通讯，他所知不多，要追踪这条过期的信号并不容易。几个小时的时间耗去，终于发现那个信号是来自伦敦市区的一处花园别墅，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是谁的房子？”诸葛羽问。

“好像是一个老贵族的房子。”铁南看了眼房产证上陌生冗长的名字，他和诸葛羽都不是英国人，对这些名字一点概念都没有。

“杰克如果回来，你告诉他我去了那里。”诸葛羽看了看周围空着的桌子，端木并没有上班，而杰克似乎也没有准时报到。

铁南皱眉道：“老大，你不要一个人去，如果丹尼也被他们抓住，那边一定有可怕的人物，等杰克一起去比较好。”

“丹尼等不起，我也没有时间。”诸葛羽脑海中始终摆脱不了的是查理·诺兰那凛冽肃杀的身影，我的确没有时间了，他这么想着。

“那跟豪斯说下。”铁南道。

诸葛羽看了眼远处忙着应付各路势力的瑞恩·豪斯，摇头道：“你去说吧，我走了。”

铁南皱眉，赶紧跑去豪斯面前，但豪斯的确很忙。他又打电话给杰克道：“诺兰，我是铁南，我们找到了肖恩发出消息的地址。诸葛已经出发了，我拦不住他。”

“地址给我。”杰克低头抄下了地址，低声道，“放心，我马上去。”他放下电话，对边上的查理·诺兰道：“诸葛弄到了丹尼的消息，我去找他。”

“杨梦你和杰克一起去。”查理道，“如果你事情办得快，再回来我这里跟我去谈判。”

杨梦点头，紧跟着杰克走了出去。

查理低头看了眼桌面上写着地址的纸条，微微皱眉：“有点眼熟，这个地方难道我去过？”

挂上接不通的电话，豪斯皱眉瞪了铁南一眼。他很想给铁南一个耳刮子，他更想打的是诸葛羽，怎么肖恩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这样，他们就不能相信一下管理层，就不能不要自作主张吗？“舒兰特！”豪斯叫道，“你来接待一下这些客人我出去一下。我去找诸葛羽。”

“我去找吧？这里离不开你。”舒兰特道。

“不，你不认识诸葛羽，他不会相信你的。而且……”豪斯苦笑道，“他去的那个地方，涉及一些敏感人物，我亲自去比较好。”

“好，保持联系！”舒兰特微笑着把豪斯身边的客人接了过去。

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地方，在闹市区寸土寸金的位置有着梦境般的漂亮房子，走在房外的街道上，你会想这是谁的产业，如果自己有这么一栋房子该多好。你还会想知道，这房子里曾发生过怎样的故事，这里面会走出怎样的人。

诸葛羽去的就是这么一处地方，从围墙外望去就能看到院落里斑驳的枝叶，这样的院子在阳光好的时候真是人间天堂。他并没有走正门，而是在后街找了个僻静的角度飞身跃入了院中。丹尼·肖恩在不在这里？

他还记得初次和丹尼见面时，很难相信这个中年胖子就是那个活着的传奇。“中国人？现在伦敦的中国人真是越来越多了。豪斯，给这个苦力一些活干。”丹尼当时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丢下他不管了。

诸葛羽站在房子后院里，周围静悄悄的，现在正是午睡的时间，如果这里有丹尼，应该守备很森严吧？他把意识慢慢释放出去，去感受屋子里的情况，三层楼的小楼，二楼屋内有两个人，一楼有四个人，三楼并没有什么动静。但他感到一种不安的气氛弥漫在四周，这里的确有敌人。他小心地推开屋子的后门，勐地旋动身体，一脚把躲在门后的人踢翻在地。

躲在房间其他角落的人一起拔枪：“不许动！苏格兰场！”那些人一起大叫。

在他们叫嚷的同时，诸葛羽已出手，他第一时间挥出拳头，那些人连枪都没来得及开就都被他击倒在地了。然后诸葛羽才拿起地上这些人的证件，皱着眉说道：“苏格兰场？”

“苏格兰场！”院外不知何时冲入了很多制服警察，为首的人道：“这里是苏格兰场，里面的人放下武器，举手出来，你被包围了！”

“真他妈荒谬！”诸葛羽嘟囔道，他意识到自己被人设计了，但是这个陷阱有多大他还不知道，这时他的联络器忽然响了起来。

“诸葛你在哪里？我一直呼不通你的联络器。”杰克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被苏格兰场抓了。你不要到菜鸟南说的那个地址来了，是陷阱。”诸葛羽也不多作解释就挂断了通讯器。他挠了挠头，高举双手走出了房子。外面的苏格兰场的警探迅速将他包围，并把他袖子里的匕首搜了去。

“你将被指控意图伤害玛格丽特·撒切尔(4) ，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那个领头的警探高声说道。

“谁？”诸葛羽张大了嘴，这里住着玛格丽特·希尔达·撒切尔？那个保守党的前首相？执掌了英国超过十年的女人？他抬头望向三楼，那里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老年女子的身影，那就是她吗？

诸葛羽微微鞠躬施礼，然后才转头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从后门进来？找人需要带刀？你……”那警察说到一半愣了下，他看到了诸葛羽的ECIS证件，这个机构他听说过，但是没有接触过。

诸葛羽低声道：“你联系一下我们总部，会证实我的身份。”

苏格兰场给他戴上手铐，拍了拍诸葛羽的肩膀把他带走了。诸葛羽老老实实坐入警车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次被捕将成为一个标志，之后的腥风血雨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杰克远远看着诸葛羽被带走，拳头砸在行道树上，怒道：“这家伙就知道冲动，现在麻烦还不够多吗？”

“不是他太冲动，是对方又比我们多算了一步。他们是一股力量在行动，而我们没有统一的指挥。现在引起混乱的两条消息，分别是诸葛羽收到的肖恩的联系，以及大家看到的肖恩放火的录像。如果这两条都是假消息呢？如果都是对方故意提供给我们的，那我们就被牵着鼻子走了。这都是丹尼不在造成的问题。你不用担心，现在反而好了，对方的牌都打出来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主动进攻我们诺兰家了。”杨梦嘴角挂起了冷笑，“第零局会发现，这是他们不可能解决的问题。”

豪斯在半路接到杰克的电话，他知道诸葛羽因为侵入撒切尔夫人的临时府邸，被苏格兰场带走。豪斯破天荒地没有骂人，对手把一切都算得很清楚，他们不能再心浮气躁了。他打了个电话给国际刑警的柳生龙行，让他和和苏格兰场的高层沟通，请他们释放诸葛羽。不多久柳生龙行回复说他虽然打了招呼，但最后还是要豪斯自己去解决，国际刑警不能帮他做保人。于是豪斯打电话给舒兰特，告诉对方，自己要去苏格兰场保释诸葛羽。

苏格兰场总部和ECIS总部很近，豪斯把车在地下车库停好，思索着该怎么措辞才好，那些平时算是熟人的家伙，通常到了关键时候都不一定靠谱。

停车场里很安静，天花板上几个灯忽明忽暗地亮着。豪斯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打瞌睡的警卫，按了下电梯按钮。电梯数字从四跳到了一，然后到了地下一层，地下二层。

豪斯倒数着数字，隐约觉得有些恍惚，他看了看表。电梯门平稳地打开，一道黑色的光芒骤然爆炸，豪斯眼中光芒闪动，手中的公文包同时爆开，银色的光芒拦向了黑光。一道凌厉的刀光突然出现在他的后脑，豪斯来不及转身，但他右脚一跺，突然朝斜后方飞出去十米，然后他奋力奔向出口。

出口处，一个高大的东方男子出现在他的前方：“瑞恩，快走！是第零局！这里交给我！”

豪斯吸了口气，转身面向追来的敌人道：“我和你一起……”

柳生龙行突然一刀挥出，直接把豪斯噼为了两半。

电梯中矮小的东方女人慢慢走出，脸上的面具四分五裂，露出毫无特征的苍白脸庞。她嘴角挂着鲜血，低声道：“很厉害，这家伙！”

柳生龙行看着另一边的萨拉斯道：“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在我们的联手下逃生。”

化装成警卫的萨拉斯却还在介意之前那刀怎么会被豪斯闪过，看着手里的短刀有点不舒服。

他们离开了现场，任由豪斯的尸体留在冰冷的地上，天花板上的灯依旧闪烁着，地上的鲜血越流越多。

查理·诺兰挂断电话，面色依然平静地说道：“不好意思，ECIS死了一个干部，刻薄的豪斯死了。”

他对面有着古罗马人英俊相貌的男子低声道：“没关系，差不多我也该去开会了。”

“我知道，差不多你们的常委会也该开了。”查理笑着站起身。

“是啊，其实都是扯淡的事，谈判跟谈天一样，浪费时间。千百年来，凡是开会都不解决问题，不过大家还都喜欢装装样子。”男子也站了起来，拿起了墨镜，微笑着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美国人对于苏联人也没有好感，所以我们一定不会直接去支持第零局的。只是查理，我的朋友，你也应该知道，很多时候我们这些看似能做主的人，其实做不了主。最关键的还是你自己不能露出破绽啊！”

“谢谢你，迈克尔。”查理同对方握手，“只要你这么说，我就能放心把第零局解决了。”

两人一起走出咖啡厅，附近街角有一个留着小胡子的老男人等候着。他带着黑色小礼帽，除了那叫人恼火的小胡子外，其实非常英俊。

“克拉布克各方面都很好，但是作为保镖太引人注目了，和他在一起好有压力啊。现在如果没大事，我都不让他跟着。”迈克尔摇头道。

查理哑然失笑。克拉布克·戴普在天下黑榜排名第二，有这样的人做保镖，迈克尔·克罗斯居然还挑三拣四。

边上有人开车过来，司机是个红发青年。克拉布克替迈克尔拉开车门，迈克尔对查理挥了挥手，进入了车子。

目送加长的劳斯莱斯离开，杨梦靠近查理道：“真难想象他才三十出头，就坐稳了克罗斯家的头把交椅。”

“大人物，从来都和年龄无关。”查理低声道，“他实际上是美国的头把交椅才对。克罗斯家最近三代头目，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那个很帅的大叔就是戴普，我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见到了他。克罗斯家真是不好惹。”杨梦想起了很多年前初见查理的事情。

“时间过得真快，不是吗？”查理笑了笑，初次遇到杨梦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杨梦才刚从ECIS青年学院毕业。

杨梦低声道：“我有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听说这次戴普比克罗斯早到了一周多，而且如克罗斯所说，这几年他们两个很少合作。在美国的朋友说，戴普和克罗斯的关系没有外界认为得那么好。”

“迈克尔·克罗斯、光·恩廷斯、艾哲尔是铁三角，是站在世界异能食物链最顶层的人。他们的联手，正是我们五年来眼睁睁看着恩廷斯在欧洲崛起，却不能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我们没有拉过戴普，ECIS应该也没有。如果他和克罗斯有矛盾，那他背后会是谁呢？你先确定他背后的人。”查理摸了摸下巴，看到了克拉布克，他也想去留小胡子了，然后他换了话题，“准备好了吗？”

杨梦点上一根烟，点头道：“都安排好了，我想这个时间吉格飞已经盯上了萨拉斯。这次行动只有你、我和吉格飞三个人知道，万无一失。”

查理眯着眼睛望着远方，嘴角绽起微笑，他很喜欢现在的感觉。

罗杰·萨拉斯转过街角，靠近了一个玻璃橱窗，里面有一套刀具颇为精致。他看了两眼，忽然觉得有人站在背后。萨拉斯转过身，三步外有一个高大的青年，说对方是青年似乎不妥，那家伙白发苍苍，脸上布满皱纹，只有一双眼睛依然清澈。

“骷髅王康斯坦丁……”萨拉斯全身绷紧，这家伙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他紧接着问自己。

“你就是那个打着是我外围手下旗号，最近做了很多破事的小子。”吉格飞·康斯坦丁嘴里叼着香烟，微笑道：“我是来杀你的，向天祈祷吧。”

萨拉斯冷笑道：“我知道你很厉害。在这样的街头，如果趁我不注意，或许能偷袭得手，但既然让我转过身，又告诉我要出手，以为你能成功？”

吉格飞皱起鼻子笑了笑，道：“不祈祷也是要死的。如果一定要解释，我只能告诉你，我从来不在别人背后出手。”

萨拉斯目光扫向四周，边上路人看来，他们两个似乎是在闲聊，而他知道吉格飞还没出手，却已经把四周的出路全都封死了。对他来说，无非是出手进攻，还是选择逃跑这两条路。世界黑榜第八位，骷髅王康斯坦丁到底有多强？该不该试试看？萨拉斯想想都热血沸腾。但一旦不是对手，就会失去逃跑的最后机会，活着总比死了强。他偷袭过太多的人，知道没有人会记得死了的人。

萨拉斯一跺脚，身体向后飞退，背后的橱窗玻璃化成碎片，那些玻璃碎片和橱窗中陈列的刀具一起飞向吉格飞。然后他集中精神，想要躲入未知的空间中。

吉格飞左手隔空一抓，周围的空气仿若凝固。萨拉斯居然不能遁入空间，他从未遇过这种情况，眼中立时被恐惧填满。吉格飞咧嘴一笑，肩头摆动，右拳重重挥出，拳风聚成凝固的气墙。那些刀具和碎片都在拳风下四下飞溅，萨拉斯震碎了橱窗但无法再后退半步，他伸手拔刀意图还击，而拳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巨大的冲击力把他的脑袋砸得从脖子上脱离飞出。那没有了头颅的身体，依然拔刀出手，无奈刀虽出鞘，却只刺出一半，身体躯干就倒在了满地的玻璃碴上。

吉格飞吸了口烟，那半截烟忽然断了。他掏出一支烟重新点上，低声道：“生死之间，犹豫只会死得更快。”他看了眼商店里面木雕一样的服务生，掏出几张英镑丢在地上，笑了笑转身离去。

杨梦挂断移动电话，低声道：“萨拉斯死了，但休斯那边还是没有肖恩的消息。”

查理并不作声，他走在街道上，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微微低着头，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

街道两边有一群身着皮衣的人几次想靠近他俩，但上前几步又退了回去。这群家伙个个身形高大、长发披肩、蓄有络腮胡，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着各种文身。他们越聚越多，虽然不敢直接上来，但却仗着人多开始拥堵在道路的前方，并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杨梦傲然望向四周，高声道：“作为狼族，你们不适合在光天化日下出来活动。回去告诉你们的头领，万圣夜血案和诺兰大人无关，莫要纠缠不清。若定要不分是非，我们也会一并接下来的。”他的声音远远传开，把周围那些狼人的说话声都压了下去。

查理·诺兰看也没看他们，笔直向前走，他脑海中有的唯一疑问是，丹尼到底会在哪里。这个世界上真的有ECIS和他诺兰都找不到的人？

狼人中间有个特别高大的中年人，凶悍的脸上有一道红色的刀疤。他跨前一步意图动手，但就在跨前一步的瞬间，他骤然感到杨梦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阴森的人影，那是一个周身穿戴着青铜甲胄披着红斗篷的东方武士，光影中他看不清楚那武士的模样，只觉得古代武士的双目有着暗红的血腥，仿佛沉睡多年的死神苏醒一般。中年人生生后退了两步喷出一口鲜血。

那些狼族原本计划在这里拦截查理·诺兰，即便不能把对方怎么样，也要展现一下实力，如今见带头人莫名其妙地受伤了，其他人更是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任由查理·诺兰和杨梦在他们中间走过，百多狼人只是老老实实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五）

世界议会的前身是异能世界的黑暗议会。它原本是家族性质的欧洲组织，有点像商会联盟，只不过参加的既不是各个地区的社团，也不是商会，而是有异能背景的家族或者门派。直到百年多前，这个会议还只是局限于欧洲的组织，它排斥大洋另一边的美国人参与，也无法把势力渗入到神秘富饶的东方。但随着一次大战和二次大战的进行，这个世界终于一体化了。

黑暗议会只是一些元老嘴里的名字，公开场合通常被称为世界议会。

看着坐在对面的柳生龙行，马琳达·洛佩斯面容平静。尽管他们在豪斯被杀的现场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都表明动手的不仅仅有天下第十的乌鸦，更有日本刀手完成了最后一击，但这个刀手到底是柳生还是其他日本人还不确定。

研究了刀口后，舒兰特认为，只有熟人才能在那个角度出刀，所以柳生龙行的嫌疑最大。马琳达也认同舒兰特的想法，但是对付柳生等于直接面对国际刑警，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行。

圆桌前坐着各个势力的代表人物。

比利·李克菲林，作为“浅红家族”的发言人代表着大不列颠的利益。

迈克尔·克罗斯点着万宝路香烟坐在他边上，在迈克尔掌权以前，他们家族势力范围还仅限于美国，如今他拥有的已是整个美洲的力量。即便是美国另一大异能者组织——生化危机中心也不愿和他正面抗衡。

克洛斯的对面则是约翰·暗·恩廷斯，恩廷斯不仅仅代表亚平宁半岛，还是梵蒂冈在异能世界里的代表。梵蒂冈的力量在西方世界无所不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梵蒂冈才是西方的最大势力。

恩廷斯左边位子空着，那里本该是中国龙家的代表，但龙家代表赵东临并没有到。据说赵东临统领了大陆大批异能者，是诸葛羽的启蒙老师。中国人向来守时，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会晚到。

另一个没有到的人是法国“黄金狮子家族”的克伦达尔，家族负责人索伦·克伦达尔久病缠身，他的公子血刃·克伦达尔据说正被一些非洲事务所扰，但他们送来了对这次议案的意见书，并保证会在后续会议中出席。

暗·恩廷斯看着周围的人，ECIS的警卫长威廉·舒兰特也在会议室外，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他这时对几个家族代表全力出手，整个异能世界的格局岂不是就要改写？

这个念头当然只是一闪而过，暗·恩廷斯很清楚，无论他大哥多么厉害，和世界议会常委作对，都不会有好结果。他瞟了眼在会议室外旁听的路易·瑞德和雷蒙托夫，微微冷笑，想来在这个会议室，除了洛佩斯，没人真的愿意用心思考其他势力入常的事情吧？毕竟，谁不希望只是自己说了算呢？对世界而言，五家说话本已太多，加到七家谁会愿意。至于ECIS，他们如果宣布脱离国际刑警，然后申请入常，那倒有点棘手。

整个世界议会的格局是，中国代表亚洲，美国代表美洲，法国代表欧洲，当然苏联地区不归他们管，意大利代表梵蒂冈，英国代表英伦三岛和大洋洲。ECIS和国际刑警作为世界警察旁听，但没有投票权，仅仅是作为一种舆论而存在。

柳生龙行摇了下铃铛，高声道：“我们开始吧。赵东临先生临时有事，但他会尽快赶来。我们先开始会议的议程。”

马琳达·洛佩斯道：“我想大家都知道今日的议题了。今天要讨论的事情主要是俄罗斯第零局和血族瑞德王朝入常的事。各位手中的资料，是血族和第零局递交上来的组织资料，大家之前应该都已经看了，现在仍然可以再看一下，等赵东临先生来了，再一起投票。”

比利·李克菲林和柳生龙行低头翻起手边的材料，迈克尔·克罗斯则保持着吸烟的姿势，面无表情地听着。暗·恩廷斯心里思忖道：“谁会率先发难？”

诸葛羽在拘留所已有半天，ECIS并没有派人来把他接出去，似乎一时间都没人有空管他的事了。而苏格兰场的人虽然并不为难他，但鉴于他在撒切尔夫人的居所被抓，也没人敢轻易放他出去。长期以来，都是诸葛羽抓人，自己从没有在铁窗内待过。坐在公共牢房的角落里，诸葛羽懒洋洋地打量周围的囚徒，小偷、拉皮条的、街头混混，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坐在牢房另一边的一个戴眼镜的东方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家伙目光很稳定，当诸葛羽扫描他的内心时，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并且有多重人影闪烁。这是个危险人物，而更让诸葛羽感到好奇的是，那个家伙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场景，场景中丹尼·肖恩凭空进入了一幅图画中。

诸葛羽慢慢来到眼镜男的面前，低声道：“老兄，你昨天下午三点多钟在哪里？”

眼镜男没有理他。诸葛羽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几乎在同一瞬间对方忽然消失，然后又出现在了诸葛羽的侧后方，按住诸葛的背嵴。对方的速度快得出乎意料，诸葛羽被对方一下子掀翻在地。

牢房中的人看到有人打架第一时间把二人围起来，防止外面的警卫看到。但所有人都只是看着，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诸葛羽护住脑袋，肋部连中对方两刀，伤口有鲜血流出，身上的力量迅速消失。他平生第一次感到恐惧，对方的力量拥有压倒性的优势。他的头变得非常沉重，呼吸也瞬间困难，那刀上有毒。诸葛羽怒吼一声，右手把全身仅有的力量一起释放出来，但他的头上迅速又挨了一拳，拳头的力量把他的意识都打得恍惚了。

如果就这么死了，端木该怎么办？诸葛羽一瞬间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就在诸葛羽要失去意识的瞬间，那个眼镜男突然向后飞了出去，诸葛羽挣扎着爬起，眼镜男凭空消失了，包括同一牢房的其他人也惊呼起来。而后诸葛羽就看到牢房外站着一个一身黑色中山装、头发花白、下颚有一颗细小红痣的男人。

“老爹……”诸葛羽惊喜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晃又单腿跪在了地上。

牢门外的警卫迅速打开牢门，赵东临将诸葛羽扛出牢房，把他放在休息室的长沙发上，把手搭在了他的脉门，思索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药丸给诸葛羽喂了下去。

不多时，诸葛羽睁开了眼睛，苦笑道：“老爹，真的是你来了，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还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你刚才就完了。看来你还有点运气。”赵东临丝毫没有大人物的架子，半蹲在了长沙发前。

诸葛羽道：“刚才那个家伙……很厉害，而且凭空就消失了，难道是忍者？”

“不，那个不是忍者，是隐形能力。”赵东临道。

“隐形？”诸葛羽拍着脑袋坐了起来，全身上下无处不疼，他捏了捏拳头，身上居然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老爹，我这身体现在什么情况？”

“那把刀上的毒很特别，我虽然给你用了保命的药，但能不能根除，我没把握。”赵东临停了一下，道：“你的力量会逐渐恢复，我只是不知道这毒在什么情况下会复发。”

“那么厉害的人，怎么还会在刀上用毒？”诸葛羽皱眉道。

赵东临若有所思道：“大羽，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隐形人是谁吗？”

“谁？”诸葛羽问。

赵东临低声道：“武神榜排第五的，诺兰家四天王之一的石永。攻击你的那个人正是东方人，而能让你在瞬间失去抵抗能力的高手，这世上并不多。”

“这就奇怪了，诺兰的人为何要攻击我？”诸葛羽挠头道。

赵东临拍了拍诸葛羽的肩头，笑道：“我们出去再说。”他从口袋里拿出诸葛羽被拘留所保管的随身物品，又道，“东西都在这里了，你身上居然枪都不带，异能又不能在光天化日下乱用。”

“老爹，拜托！枪也一样不能乱用的。这里在开枪前首先要大叫我是警察。”诸葛羽困惑地问道，“不过我真可以离开这里了？刺杀撒切尔夫人的罪名没有了吗？”

赵东临冷笑道：“我拜托的布莱尔很看好你，他帮我给苏格兰场上层打了招呼。那个布莱尔啊，总有一天会执掌英国的，我们都很看好他的政治前途。你最近做事情是越来越莽撞了，我本以为你来到陌生的环境后，会成熟得快些。现在看来你混得并不好，进了牢房都没人管你。你说你平时是不是很不讨上司喜欢？”

“又是靠布莱尔。”诸葛羽尴尬地说道，“其实我在ECIS还好吧，也就是豪斯那个刻薄鬼老挑剔我。”

“诸葛羽。”赵东临打断了他的话，“瑞恩·豪斯死了，是在来保释你的路上被杀的。”

诸葛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转过身去，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力量没有恢复的他，拳眼直接裂了开来。

赵东临低声道：“你不能太依赖心灵倾听了。我们办案子还是要靠分析，心灵倾听了解的信息越多，越容易让事情变得复杂。而你又不爱动脑子，很容易被多余的信息迷惑。我来之前打听了你最近的一些事情，你太依赖能力了，那些线索你真的都分析透彻了吗？”

诸葛羽咬着牙，只能低头听着。

“我本以为你跟着肖恩，能学会一些东西。他这个大魔法师没有给你在精神修为上多加指点吗？”赵东临叹了口气，他一直觉得魔武双修的肖恩是最适合诸葛羽特点的老师。

诸葛羽苦笑道：“事实上，他有对我们这些探员的日常训练作指点。他告诉了我一些释放精神力的敲门，但我并没有怎么琢磨。老大……这里比中国要忙上十倍。最主要的是这里的执法者一点特权都没有，简单的事情都会复杂化。我……对不起。”

“道歉是软弱的表现，诸葛，修为毕竟是你自己的事。”赵东临看了看他，严肃地说道，“克格勃第零局，诺兰-赫本联盟，吸血鬼，这些势力到底谁才是你们ECIS的敌人？眼前危机四伏，你可要打起百分之两百的精神来，否则会死的。”

说话间，两人到了外面的街道，诸葛羽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道：“知道了，老爹。”

“虽然你最近晕头转向，但有一点是对的，找到丹尼·肖恩才是一切的关键。”赵东临也皱眉看着天空。他认识诸葛羽已经很久了，之所以把他最看重的诸葛送到伦敦来，是因为他觉得这里的天空才足够广阔。但会不会飞得越高，摔得越重呢？

“老爹，那你觉得我们ECIS真正的敌人是谁？”诸葛羽问。

“是你们的野心。你们如果想成为常委，那么天下人都是你们的敌人。黑暗议会常委只有五个名额，这个数字已经维持了百年，谁想改变这个数字，就是和天下为敌。”赵东临拍了拍诸葛羽的肩头，贴近他的耳朵道：“我这次来接你，也是为了告诉你，一旦ECIS这条大船沉了，你随时可以回来。只要你选择回国，一切腥风血雨都和你没有关系了。”说完老头子笑了笑，转身向ECIS的大楼走去。

听完赵东临的话，诸葛羽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红绿灯，街面上所有看似自由的人和车辆都在等着红绿黄三色的标示灯调度。这个世界的规则从来都不说话，但破坏了规则就可能会死。他愣了半天，终于下了某个决心，拿出联络器说道：“杰克，我要见你哥哥。”

墙上的大钟分分秒秒地走着，一直到赵东临进入会议室，屋内的气氛始终非常沉闷。

暗·恩廷斯瞟了眼在投票时间前进入会议室的赵东临，这老头子正装模作样地拿起老花镜，恩廷斯站起身道：“不用浪费时间了。作为梵蒂冈这方面，我们不同意吸血鬼进入常委，这是绝对绝对不容许的。我们是常委，一票否决权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他连用了两个绝对，然后冷冷地看了外场的路易·瑞德一眼。

外场的老吸血鬼依然漫不经心地喝着酒，显然恩廷斯的态度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克罗斯微笑道：“我同意恩廷斯先生的观点。只是如此说来，第零局是否也同时失去资格？毕竟六个常委在某些情况下会很难作决定。”

柳生龙行笑问：“这个问题要另外看，克罗斯先生的意思是否是，俄罗斯的第零局具备进入常委的资格？但是因为只有他们一家，所以才无法进行这个流程？”

克罗斯熄灭了香烟，侧头看着众人：“不，我的意思是，不用多做评估了，第一个条件就不具备。”

“那我还可以做出新的推荐，其实我们国际刑警手上还有个国家希望加入常委。”柳生龙行拿出了一份议案，“日本，日本的代表是静龙社。日本和俄罗斯都希望能够入常。”

马琳达微微皱眉，这是个突发情况，居然日本人先提了出来。她摇了摇手边的铃铛，微笑道：“事实上，我们也有一个国家希望入常，是德国。”

“谁代表德国呢？据我所知，德国并没有真正具备力量的异能者组织。”恩廷斯不冷不热地接话道，“即便东西德统一了，他们也还不够分量。”

“我们异现场调查科，宣布退出国际刑警组织，将代表德国加入议会常委。”马琳达·洛佩斯站起身道。说话时她头微微仰起，明亮华丽的吊灯下，金发闪烁起骄傲的光芒，好像一头狮子。

柳生龙行冷笑道：“退出国际刑警组织这么大的事情，你能做主吗？另外，你们如果要代表德国，至少总部要在德国吧？”

马琳达冷冷地看着他道：“我既然说了就能做主。总部搬迁也不是问题。”边上有人送上了ECIS申请入常的资料。

赵东临起身说道：“事实上，亚洲不需要第二个国家入常，日本那票，我否决了。”

恩廷斯笑道：“赵东临先生，如果你要这么说，那欧洲也不需要那么多人说话，德国和俄国我都否决了？事情怎么能这么做呢？”

李克菲林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嘴脸，笑着说：“大家都不要意气用事，今天原本是为了讨论血族和第零局的事情。既然血族被否决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仓促做出决定。另外，克伦达尔公爵他们的代表也没来。”

柳生龙行也圆场道：“这点上我同意李克菲林先生的意见。我们今天就把ECIS、日本静龙社以及俄罗斯第零局的议题都收下，下次会议再讨论。我想下次会议克伦达尔家的代表也会出席的。”

马琳达·洛佩斯问道：“下次会议大家准备在什么时候？”

“一周以后吧。”暗·恩廷斯回应道，“你们怎么看？”

“好。”包括赵东临和马琳达在内，基本上所有人都一起答应了。

“洛佩斯，你最好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ECIS会毁在你手上的。”柳生龙行阴森森地提醒道。

“柳生先生，你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暗中作了什么。”马琳达同样冷冷地回敬他。

迈克尔·克罗斯点起香烟带头朝外走。似乎没有人关心这样否决了血族的提议，吸血鬼继续东侵俄罗斯会发生什么。也没人关心ECIS当众宣布退出国际刑警，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暗·恩廷斯走出会议室，瑞德冰冷的目光朝他望来，他视若无睹地从对方身边走过。

瑞德低声道：“我知道你们会投反对票的。”

“是吗？很明显吧？”恩廷斯一笑。

“你最近有没有去过非洲，那边黑人还在争取民权。曼德拉这样的家伙关了三十年才被释放。”瑞德冷冷地说道，“你们人类对自己的种族都是如此，又何况是对我们呢。但总有一天世界会改变的。”

“瑞德先生，世界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情改变的。”恩廷斯同样丢下了一句冰冷的话语。

外面飘起了小雪，暗·恩廷斯叹息道：“今年伦敦的雪来得特别早啊！几年前没干完的那场架，不用等十年就提前开始了吧。”

“有什么不好？该干的架总是要干，生活才能不无聊。”边上有个留着小胡子的英俊老男人经过恩廷斯的身边，微笑着说道。

暗·恩廷斯看到这男人小心翼翼地给克罗斯打起了伞，然后拉开了车门。恩廷斯在心里笑了笑：“克拉布克·戴普……我居然觉得好兴奋。”

瑞德来到大楼外，街道对面端木泽正安静地望着他，瑞德向他挥了挥手走了过去。

“你为何要动端木家？”端木泽问，他点上一支烟，还习惯性地递给瑞德一支。

“因为我需要所有血族的力量，而端木家总觉得自己可以不参加集体活动。”瑞德接过烟，让对方替自己点上，继续朝前走道，“你抽烟的老毛病还没改掉？”

“反正不会得肺癌，为什么要改？”端木泽低声道，“路易，你知道，我轻易不会来找你的。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动端木家。他们收留了我五十年，你知道我向来恩怨分明的。”

“可以。”瑞德看着端木泽的眼睛，“只要你做族长。以你的本事，事实上你做族长之后，端木家就会有更大的发展。而且，我也没兴趣干涉他们的素食铁律，我只要求他们奉诏行事罢了。”

“你知道这不可能的。”端木泽笑道。

“我知道。”瑞德也笑了起来，“你也曾经有恩于我，所以这是我对你最大的让步了。其实辜先生，你本身并不是端木家的人，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

“我们东方有句老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端木泽拍了拍瑞德的肩膀，扭头对一直跟在后面的老卡雷拉斯点了点头，“后会有期了，各位。”

瑞德想了想，对身后的老卡雷拉斯说道：“即刻开始，派五组血衣去骚扰他。”

老卡雷拉斯上前一步：“辜鸿泽当年，为了刺杀希特勒深入柏林，三日内击毙党卫军里面的高手二十多人。他曾经是血衣第一高手，血衣成员多数是他的战友，真的会对付他吗？”

瑞德微笑道：“我有分寸。即便辜鸿泽再有力量，也只是个百年生命的杂牌血族，精力有限。而且这家伙极度念旧，你派他的老战友去，不仅不会有事，还能拖住他。”

街角处，马琳达·洛佩斯的黑色賓士一闪而过，开过两个街口后，李克菲林下车离去。然后车子又开过几个路口，停在了意大利领事馆前。

光·恩廷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车子里，马琳达对司机点了点头，车子缓缓开动。

“约翰对你转达的我的承诺还不够吗？马琳达，你为何坚持要来见我？”光·恩廷斯十指交叉，目光看着前方，似乎不敢正视马琳达。

马琳达注视着恩廷斯的侧面，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丹尼，并且我希望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一遍，你会支持我们ECIS入常。”

光·恩廷斯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知道肖恩在哪里吗？约翰说，他认为肖恩应该是被困在克格勃的基地。但克格勃的基地，只怕是世界上最秘密的地方了。”

马琳达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对方，好像一个妻子看着外出许久刚刚归来的丈夫，又好像姐姐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弟弟。

光·恩廷斯深吸口气，看着马琳达迷人的眼睛，低声道：“如果常委可以变成七个，ECIS一定是其中之一。我可以保证你们的资格，但是另两家的敌人太多，我的承诺只能给到这里。”

“谢谢！雅戈布，我想你。”马琳达在恩廷斯的面颊吻了一下。

恩廷斯道：“七个常委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接下来你不仅要照顾好ECIS和自己，还要照顾好别的人。你觉得自己真能做到吗？”

“为了ECIS，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马琳达迷人的眼波被坚毅的眼神所取代。

光·恩廷斯看着马琳达绝美的面庞，轻轻叹了口气消失不见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我都没看你联系他，他怎么知道我们到门口了，又怎么这样就消失了？我的意思是丹尼也能到处飞，但丹尼的传送门还是有痕迹的。”一直在做司机的舒兰特问道，“我看过光·恩廷斯的资料，他不是空间能力者，他是魔法师。”

“没有为什么，光·恩廷斯的力量比从前更强了。接下来我们去诺兰家。”马琳达说道。

舒兰特点了点头，汽车加速向前开去，但即将经过下一个街口的时候，突然前方一声巨响，足以穿透人双目的白光笼罩了车子。

（六）

诸葛羽坐在诺兰的书房中，认认真真把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遍。包括之前可能是克格勃第零局主谋的案件以及肖恩出事后和他的通话，还有在苏格兰场的牢房内他受到仿佛是“石永”的人袭击的事情。他一面注意着查理的反应，另外也很意外这次居然没看到那个大僵尸。

查理斜靠在沙发上，等到诸葛说的告一段落，问边上的强尼·休斯道：“你怎么看？”

“石永不可能会背叛你。”休斯回答。

查理冷笑道：“我问的是所有这些事情汇总到一起，你觉得接下来克格勃会怎么干？”

休斯思索道：“如果他们能够找人冒充石永，冒充肖恩，那他们一定会继续冒充我们的人，为我们更多的树敌。如果之前诸葛羽死了，在没有肖恩的情况下，ECIS一定会和我们正式决裂。”

“样子或许都是冒充的，能力也能冒充？”诸葛羽问。

查理笑了笑，挥手让其他人离开，然后他站起身倒了杯酒，亲手递给诸葛羽道：“诸葛，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世界一切都不是确定的。我们看到的东西，听到的话，都不是它原来的样子。既然样子可以模仿，那能力为何不能模仿？”

“这……”诸葛羽若有所悟，“这么说，你相信石永不会背叛你？”

“我从来不怀疑我的兄弟。”查理道。

“这样你很危险。”诸葛羽道。

“人生本来就是危险的。我个人冒一点险就能团结大多数人，有何不可？”查理道，“我们虽然也算认识了一段时间，但你并不知道我手下的帝国有多大。”

诸葛羽赞同道：“是的，我不知道。”

“我也以为你不会有兴趣知道，所以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查理笑着说，“看来，之前我也小看了你。一个学会信任人的诸葛，是可怕的啊。”

诸葛羽道：“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形势比人强。异现场调查科很危险，丹尼很危险，我也很危险。我转了一圈，思前想后，我觉得也许我的确是因为对你的组织有看法，才没能辨别清楚目前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然后我想，在这个乱局中也许可以相信你。”

查理喝了口酒，低声道：“你错了，在这么混乱的局势下，你谁也不能相信。”

“你刚才还说学会相信人是好事。”诸葛羽皱眉道。

“世上事本就充满矛盾。”查理走了两步，“现在至少对你有一个好消息，你一直在追捕的萨拉斯，被我家吉格飞干掉了。”

诸葛羽沉默了一下。

查理接着说道：“罗杰·萨拉斯是杀手，主要受雇于克格勃第零局，是雷蒙托夫的王牌杀手之一。他一度用我们诺兰家外围子弟的身份作掩护。和他交过手的吉格飞说，他的能力不是空间能力，而是大的瞬间移动，当然具体细节怎么解释已经不重要了。你如果不想结案，那就继续追踪第零局，这样我们至少有共同的敌人。”

诸葛羽慢慢说道：“你是想跟我说，无头案的凶手已经杀死，我可以结案了。但是很可惜，无头案的人头还没找到。整个作案的细节和原因我都还没查清楚，所以不能结案。但如果萨拉斯是杀豪斯的凶手之一，那我很感谢你作出的贡献。在公在私，我都欠你一个人情。”

查理抬手笑道：“不客气。我认同你的态度，所以，等到这次找回丹尼，把这个难关渡过去，你如果要继续敌视我们诺兰-赫本联盟，也随便你。”

诸葛羽努力理清思路道：“现在我该怎么办？你又会怎么做？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丹尼？”

“先看看你中的毒。”查理拿出一根细针，从诸葛羽在手上取出一滴血，他在研究那滴血后，调配了一杯威士忌。

诸葛羽在这段时间尝试倾听对方内心，无奈什么也没感觉到。

看着诸葛羽把酒喝下去，查理才慢慢说道：“这杯酒可以压制你身上的毒，我再给你点药，相信你会没事的。我听说克格勃第零局里有个毒王，他弄出来的东西的确不好办。找丹尼的事情让我去做，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让杰克告诉你。我不会派其他人来联系你，这样在你我之间，你就只需要相信杰克一个人。你在ECIS继续日常工作，什么事情也不用向我报告，继续做你的本职工作就好。我想你师父赵东临说得很对，接下来就是腥风血雨。至于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不用管。”

诸葛羽正想要说些什么，查理却拦住他道：“努力活下去。你提供的信息很有用，如果克格勃里面有能力模仿者，事情会很麻烦。你把刚才告诉我的事找机会一点不漏地再告诉马琳达一遍。她只是被野心冲昏了头脑，但并不傻。”

“那女人觉得她比谁都强大，ECIS比任何组织都强大。”诸葛羽嘟囔道。

“ECIS的确很强大，只可惜目前在伦敦汇聚了世界上所有的强人，而ECIS的精锐散落在世界各地，短时间恐怕都无法回来。”查理拍了拍诸葛羽的肩膀，“我有确切消息，此时此刻，艾哲尔已踏足伦敦了。”

诸葛羽深深吸了口气，天下第一的艾哲尔啊。他以前一直很不服气这些排名，如今的他却有点害怕了。他很不喜欢自己的害怕。

查理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低声道：“艾哲尔也是人，这世上没有永远的天下第一。只是他的参与的确让局势变得更危险，也更有趣了。”

艾哲尔让局势变得有趣吗？诸葛羽嘴巴有点发苦，他并没有问查理有没有信心面对艾哲尔，他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成功。

“我虽然不会心灵倾听，但一眼就能看出你心事重重，你在担心什么？”杨梦送诸葛羽走出白房子。

“艾哲尔是怎么样的人？”诸葛羽停下脚步问。

“艾哲尔……”杨梦抬头看天，“怎么跟你说呢？他是天生的武者，其实他岁数也不大，比我们主人要年轻。他和你我一样都是东方人，虽然取了个看似西方人的名字。他从八十年代中期出道到现在也没有几年，说起来应该比我还年轻。”他又看了诸葛羽一眼，苦笑道，“当然他比你要大，但听说比我年纪小，真实年龄当然没人会去问他。说起来最近几年已经很少有人去挑战他了，你知道真正的英雄豪杰，都是少年成名，三十岁就独霸一方了。”

真正的英雄豪杰……诸葛羽只觉得头顶上笼罩着一个巨大的黑影……

诸葛羽离开后，杨梦、强尼·休斯重新进入了书房。

“主人，石永的问题该怎么解决？我想无论怎样都要让他回来一次，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了。”杨梦问。

“我也觉得该让他回来一次，如果他敢回来就说明没问题，如果不敢……”休斯冷笑道，“那就不好说了。”

查理低声道：“这样的话，你们让他今晚回到这里吧。”

休斯问道：“主人，你怎么看世界议会下次会议要等一星期这事情？”

“这一个礼拜的缓冲，就是用来做事的。”杨梦沉声道，“能利用的力量要拉上，不能利用的力量都除掉。”

“我们要不要出手？”吉格飞问。

查理站起身道：“杨梦，说下你的计划。”

杨梦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对世界议会没兴趣，只要这个世界保持原状就符合我们的最大利益。接下来这个星期一定会死很多人，告诉下面的人轻易不要行动，若要行动就一定要有斩获。我们的目标是克格勃第零局和吸血鬼，解决掉每一个落单的家伙。梵蒂冈和ECIS那两方面的人暂时不要碰，多线作战虽然刺激，但会影响战局。今天吉格飞干掉了萨拉斯，这只是一个开始。”

强尼·休斯心里莫名升起某种感慨，每次杨梦都能替查理布置计划，查理甚至都不做暗示，杨梦就能知道主人的想法。所以杨梦在诺兰-赫本联盟的地位，他是永远无法取代的，想起来自己还有点辛酸的感觉。

“石永那边我一直联系不上，这次你试试看？”休斯问。

杨梦道：“行，这次我来联系。你去找一下狼族，看看他们到底会站在哪头。今天白天他们围堵了主人的路，告诉他们不要有下次。”

“好的。”休斯望向查理。

查理·诺兰推开窗子，屋外已是一片白色。这时候电话响起，吉格飞接起电话，然后皱眉道：“主人，最新消息，马琳达·洛佩斯的车在来这里的路上被袭击，她身受重伤正在医院抢救。”

查理转过身，对一直等在外面的杰克道：“伙计，你进来！”然后做了个让房间里的人都出去的动作。查理看着杰克，沉声道：“杰克，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杰克·诺兰露出倾听的表情。

查理继续道：“你记住三件事情，第一，只要丹尼回来了，那么ECIS就是可以信任的；第二，你马上回到ECIS的秘密基地，大战之前，马琳达、飞利浦，他们都不能死。你要像保护我一样的保护他们；第三，血浓于水，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你，其次是丹尼·肖恩。不用事事请示，做你觉得该做的事情就好。”

(1) 斯大林，1879年12月21日--1953年3月5日。苏联重要的领导人之一，二战重要人物。

(2) 黄家驹，1962年6月10日—1993年6月30日，中国香港殿堂级摇滚乐队Beyond的主唱兼节奏吉他手。

(3) 爱德华一世，1239年6月17日—1307年7月7日），英格兰国王（1272年—1307年在位），亨利三世之子。又称“长腿爱德华”（Long Shank）金雀花王朝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

(4) 玛格丽特·希尔达·撒切尔：1925年10月13日出生。她是英国保守党这块“男人的天地”里的第一位女领袖，她是英国历史上第一位女首相，而且是创造了蝉联三届，任期长达11年之久的记录的女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