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生物迄今被文献订名和记录的大约有一百七十多万种，实际数量应该远不止如此。

地球并不只是人类的地球，她属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鉴于宇宙中可能存在其他宇宙人，我们称自己为地球人。那么如果在太空中的其他星球也存在老虎，地球上的老虎是否该被称为地球虎？

地球上曾经有八种老虎，其中三种已灭绝，现存五种，都濒临绝种。一百年前还有大约十万只老虎在地球上，但现在野外的老虎也仅仅不到七千只了。百兽之王尚且如此，其他的生物呢？

所有的生物都有他们的生存权，但并不是所有的生物都能让你听到他们的怒吼。

在我们并不了解的异能世界，又在发生着什么？

（一）

蓝天，白云，一片又一片的农田。

丁奇皱着眉望着田野间的三具尸体，又看了看两旁的农舍，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似乎是随机作案，但为何我有不好的预感？”

苏七七则对唐飞道：“你一个人从天虹来的？没拉着罗灵儿一起么？枉费我把你们两个合租在一个公寓。”

唐飞道：“那丫头？她说她从来不到案件现场，只需要把我们带回去的东西作分析就好。这丫头受不了现场的恶心气氛，等一下会自己去一百零九层。”

苏七七笑道：“听那丫头瞎掰，她不用到案件现场是不错。但她会准时上班那才奇怪了。”

唐飞轻轻打个哈欠，嘟囔着说：“我估计也是。但她说要保证睡眠才能有如花容颜。”

苏七七轻抚自己面颊，笑道：“我就不用保证睡眠。昨晚我可是在魔兽中熬到凌晨四点。”

唐飞淡淡一笑：“是啊，变形能力者当然不用保证睡眠，天知道你这个花容月貌是不是你的本来面目。”

苏七七笑了笑没有说话，唐飞不由一阵得意，但还不等他继续嘲讽对方，屁股上就已重重挨了一脚，差点摔倒在地。然后就听到诸葛羽冰冷的话语：“条令都背熟了么？菜鸟？是谁允许你作为探员来现场的？”

苏七七低声道：“高级探员洛柯死后，我们小组差个人……”

诸葛羽没有理她，只是看了眼唐飞，命令道：“那去给丁奇打杂。”说完径自向农地走去。

唐飞奇道：“我本来不可以来现场的么？”

苏七七苦笑着回答：“这是一条老规定，清场人不参与查案。但基本上没人理睬这条规定，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提起。”

“清场人不参与查案。”唐飞低声重复了一遍，自语道，“似乎清场人守则上是有这么一条，但我一直把这条当作笑话看，不参与查案还算是E科探员吗？那和杀手有啥区别？”

此时，丁奇的声音远远传来：“小飞，你不过来帮我搬这些尸体吗？可怜我老人家一把年纪。”

唐飞看了眼远处诸葛羽的背影，摇了摇头向丁奇说话的位置跑去。看到那尸体他亦不由一愣，只有传说中的妖怪才能弄出这种尸体吧？

“值班的警察看出尸体的异常，所以拨通了他上司的电话，而他们的上司马上找到了我们E科。”丁奇低声介绍了情况。

他们面前是三具被抽干了血液的尸体，这样的东西在东方的神鬼故事中亦极为少见。

唐飞将尸体搬上了殓尸车，耳边犹自响着丁奇的话语：“吸血鬼这一神秘的种族之所以变得路人皆知，真要感谢现代的传媒，电影和小说把这一古老的种族宣传的光鲜无比。但实际上，他们绝对是妖怪中乏味、古板，而又凶残的一族。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天空大厦一百零九层，上海异现场调查科。

今天的一大早，罗灵儿就来到了办公室，当然对她来说所谓的一大早，也已经是早晨九点了。但鉴于她从来没有准时上班的习惯，对于她的提前出现其他人还是非常意外。她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向玻璃房间望去，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向实验室走。

苏七七一把将她拉住，问道：“灵儿，你做什么？”

罗灵儿笑着回答：“我来看诸葛啊，他之前只是临时来代理科长，我特地早点来看他是不是还在嘛。”

苏七七奇道：“你很希望他留下？”

罗灵儿揪了揪金色的辫子，答道：“那当然！谁不想成为传奇？和传奇在一起工作，一定也可以成为传奇吧？”

“罗灵儿！”诸葛羽沉厚的嗓音从玻璃办公室里传出，“你今天迟到了十五分钟。如果明天再迟到，你会为和传奇一起工作感到后悔。”

罗灵儿吐了吐舌头，忙不迭地向实验室跑去。

苏七七看着罗灵儿的背影，自语道：“说来，一星期只需要在白天报到三天，还一直迟到是有点说不过去。”她转身推开玻璃门，对诸葛羽说：“总部说接替洛柯位置的人选还没确定，恐怕这周没人到岗。”

诸葛羽扬眉道：“分部高级探员的位置也找不到合适人选吗？伦敦那些家伙平时在忙什么？”

“天知道。”苏七七耸了耸肩，她看了看重新布置过的办公室，轻轻吸了口气，目光落在桌面那个鼠标大小的羽扇摆设上。“这个算是诸葛亮的白羽扇？”她笑问。

“这是总部的家伙给我的科长徽记，走到哪里就要放到哪里。”诸葛羽拨弄了一下扇子，羽扇灵动的旋转了一下。

苏七七笑道：“司徒的是一个指南针，原来你的是扇子。想来你也是挺喜欢的，否则会那么听话？”

“每个分部首领都要把自己的标记放在桌上，这是规定。作为科长要带头遵守规定。”诸葛羽的语气淡淡的。

“就像老虎要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苏七七拉长了语调，笑着转身离去。

诸葛羽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一个淡蓝的光环闪烁而出，里面出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诸葛羽道：“老黑，你连个高级探员都给不了我么？”

被他叫做老黑的男子是异现场调查科总部的三大官员之一，被称为伦敦之狼的杰克·诺兰。他尽管一头白发，其实并不老。他皱眉道：“诸葛，不就是眼下没有人给你吗？这么点事也需要你来找我？”

“废话。”诸葛羽没好气道，“你怎么不说那么点小事你也不给我办好？”

杰克推了推粗框架的眼镜，说道：“好吧。虽然暂时没有高级探员给你。但是有一个消息对你很重要。”

诸葛羽摆手道：“别拿什么消息煳弄我，如果是关于上海E科的事你本就该告诉我。根本没有啥资格拿来做交易。”

杰克压低声音道：“端木家族三天前到了上海。”

诸葛羽没有说话，但少见的露出吃惊的表情。

杰克道：“你今天早上有没有看过E科早报？他们先去的日本，东京E科不知道从哪里收到风声，直接在机场拒绝他们入境，现在他们到了上海。”

诸葛羽眯着眼睛道：“她来了吗？”

“当然，她是族长嘛。”说完杰克的影像缓缓消失在光环中。

“他们来了上海，那今天早上的案子是否就该落在他们头上？”诸葛羽挠了挠头，站起身向丁奇的停尸房走去。

丁奇一袭白色长袍，与其说是医生更像是古代的巫师。金丝眼镜之后淡蓝的眼眸扫过停尸台上的尸体，尸体上的每段筋脉，每寸骨头都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他视线中。仔细观察之后，他又望向下一具尸体。

“尸体没有一点鲜血留下，但整个尸体保存完好，全身除了颈动脉有一排齿痕外并没有别的伤痕。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天前的早晨七到九点间。死亡地点，上海郊区卢县的一处农田中。一起总共三具尸体，两男一女。”丁奇在自己的工作日志中如此记录到。

“你觉得他们是死于咬痕？”诸葛羽的声音突然在丁奇背后响起。

“我只是根据事实记录尸体状况，还没有下结论。但他们的死亡时间很奇怪，他们的内脏显示是两天前死的，而就大脑的状况而言，应该是今天早上。”丁奇缓缓转身，他看了眼诸葛羽笑道，“你居然能连自己的气息都隐藏起来，果然厉害。”

“没有其他发现吗？”诸葛羽追问道。

“那妇人的指甲中找到了些不属于他们三人皮层角质，已经送到灵儿的实验室对比。”丁奇回答。

诸葛羽面无表情，他目光在三具尸体上扫过，低声道：“死因当然是失血过多，问题是什么让他们失血过多。”

丁奇低头道：“看上去理所当然是想到吸血鬼，伤口和尸体状态都符合。不过有两个问题。”

“第一，亚洲一直很少有吸血鬼出现。不过这个不是问题，因为刚刚得到消息，这几天正好有一批吸血鬼光临本市。他们旅途劳顿当然要大吃一顿。第二个呢？你不会认为吸血鬼不能在白天活动吧？”诸葛羽抱着胳臂问道。

“吸血鬼喜欢昼伏夜出，但并不是不能在白天行走，弱小的吸血鬼会害怕正午的阳光，而如果道行高深，则就算是正午的太阳也一样对他们毫无损害。这点我知道。”丁奇笑了笑，“我的问题是，他们为何着急在白天捕食。白天不该用来睡觉么？这些家伙可是一群死板得厉害的老古董呢？”

“端木家族绝不是什么老古董。至于为何着急要在白天捕食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而且端木家族和其他吸血鬼家族是不同的。”诸葛羽皱了皱眉，开始向外走。

“端木家族……”丁奇表情古怪地自语道，“居然是他们？素食者？”

（二）

诸葛羽独自一人回到了案发现场，他站在农舍旁最高的大树上，俯瞰当时尸体所在的位置。

和丁奇最初提的问题不同，他的心里也有两个疑问，第一，如果这三个人的死亡地点既不是农舍，也不是此间田野，那么应该是哪里？第二，端木家族是吸血鬼家族中的素食者，虽然吸血但不以吸食人血为生，是什么让他们改变了长达五百年的家族铁律？

会否不是吸血鬼事件？就如同上一次的隐形人事件，也不是真的隐形能力者做的一样。将黑暗力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事件，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已经越来越少，是什么让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

沉思良久，诸葛羽的身子在树梢上浮动而起，如大鸟般滑翔在田野之中，他闭上眼睛感受风中的气息，终于把握住了些许血腥气。诸葛羽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向着西北角高速而去……

那淡淡的血腥气在西面十公里左右忽然变得明显起来。诸葛羽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镇集。小镇名叫“齐楚”，虽然名字由战国的两大国家组成，但这里街道并不宽敞。镇中心有一条小河经过，两旁的住屋尽管老旧，倒也相当的清静。

诸葛羽顺着血腥气一路寻去，穿过几进民居，那血腥气却是散了，化作了淡淡的书香。

那是一个简单但很宽敞的院子，院中竖立着一块黑板，里面近二十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坐在板凳上，这些孩子个个都像粉雕玉琢一样。一个目光明亮的男孩正站在最前方，大声朗读着黑板上的诗歌：

“我是那上京应考而不读书的书生

来洛阳是为求看你的倒影

水里的绝笔，天光里的遗言

挽绝你小小的清瘦

一瓢饮你小小的丰满

就是爱情和失恋

使我一首诗又一首诗

活得像泰山刻石惊涛裂岸的第一笔……”

诸葛羽站在院门前，看着这些正在念书的孩子，微微一怔，然后笑着望向站在孩子中间的女子，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长发直到腰际的文秀女子。高挺的鼻梁和淡淡的蓝色眼眸给人一种西方的美丽，但那诗丛间的气质，却又是纯东方的灵秀。

两人眼神交汇，互相点头致意。尽管心里是惊涛骇浪，但面上仍是古井不波。

诸葛羽轻轻吸了口气，低声道：“好久不见。”

这个女子叫端木笙，一个有着三百年生命的吸血鬼，素食者端木家族的当代族长。

那个念诗的男孩因为诸葛羽的问候停了下来，端木笙笑了笑道：“大家自习，我去去就来。”她伸出纤手，指了指屋后的庭院，领着诸葛羽向后走去。

“欧洲一别，已有十五年了吧。从菜鸟成长为传奇了吗？”端木笙笑着说。

“跟你们血族比起来，我哪里算传奇。”诸葛羽的语气淡得好像秋天的落叶。

端木笙上上下下看着对方，看得诸葛羽皱起眉头。她才抿嘴笑道：“这么说话可真是伤人啊。似乎说我很老的样子？”

“你若不老，怎么会煳涂到把家族带到上海来。东方的风雨从来不适合你们，那么多的小鬼你怎么约束他们？”诸葛羽冷冷地说。

端木笙嗔道：“我们到上海来为难你了？你焉不知我是来投靠你的？”

诸葛羽耸耸肩道：“我才来上海不久。而你们来亚洲的第一落脚点也是在日本，而不是这里。”

端木笙举起手道：“好啦，人家承认你说得对。但现在我们的确是在上海了。怎么样，既然这里现在是你的地盘，能不能给我的家族一个机会。”

“可以。”诸葛羽笑道，“交出昨夜的凶手。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什么凶手？你该知道我们是素食者。”端木笙的俏脸露出怒意。

“叛徒年年都有。”诸葛羽淡淡道，“三条人命，两老一少，就距离这里十公里左右。发生在你们家族刚刚到达这里不久。你自己想吧。”

“我以为你知道我来了，特意来找我。没想到还是为了公事。”端木笙苦笑摇头。

“是为了人命。”诸葛羽更正道。

端木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们都是生命。都有生存在地球的权利。”

“这个我们十五年前就讨论过了。”诸葛羽缓缓说道。

端木笙慵懒地侧头一笑，白皙的脖子和如云的秀发映衬出难言的美丽，她低声道：“是啊。这个讨论不会有结果。但你看到外面的孩子了吗？他们都是我们端木家的血脉。希望你能认真调查证明我们的清白，端木家族是素食者已经五百年了。”

诸葛羽看着对方慵懒的美态，沉默了片刻，转过头道：“希望我可以相信你。”

端木笙道：“你是心灵倾听者，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吗？”

诸葛羽并不回答，缓缓转身道：“不要让那些孩子看到自己老师这个样子。太诱惑了。”

端木笙望着他的背影，柔声道：“我还记得你留长发的样子。”

诸葛羽身子微微一滞道：“剪了很多年了。”他身形一晃就已消失不见，诸葛羽几乎算是逃离的。

“老师，刚才那个人是谁？”回到院中，先前念诗的男孩问端木笙。

端木笙道：“一个老朋友。”

“男朋友吗？”学生中一个女生追问。

吸血鬼里也有小破孩啊，端木笙淡淡一笑：“这首诗就是他教我念的，我们来把它念完。”她指着黑板上的诗歌，自己念道：

“我还是那不应考而为骑骏马上京的一介寒生

秋水成剑，生平最乐

无数知音可刎项

红颜能为长剑而琴断，宝刀能为知己而轻用

有女拂袖。有女明灯。有女答客。

沏茶还是茗酒

为剑可以白衣

可以飘行千里

而我正有远远的路要走……”(1)

一面念着，端木笙的眼前浮现去很多年前在伦敦的情景，细雨之下，那个长发的男子给她慢慢吟诵这首诗。

“这是你写的？”她问。

“不是。但我很喜欢。我一直以为现代诗歌不如古体诗，但温先生的诗我很喜欢。”男子回答。

她笑了笑道：“我听不懂，但你喜欢，我就喜欢。”

看着面前那么多的学生，端木笙微微摇了摇头，十五年对拥有三百年寿命的她来说不算很长，要忘记一个人真的不容易呢。

（三）

“不吸人血就算是素食者……”苏七七一脸的迷惑道。

“对于血族来说是这样的。”丁奇笑道，“通常他们认为生命的力量通过鲜血代代相传。活人的鲜血让他们更具力量。”

苏七七冷笑道：“其实也不稀奇，正如有些人认为只有牛奶和高热量食品才有助于锻炼肌肉。但这种邪恶的种族究竟从何开始的呢？德库拉伯爵么？”

丁奇摇了摇手指道：“史上第一个吸血鬼是夏娃的孩子该隐。《旧约·创世纪》说，该隐把田地里的作物作为贡品献给耶和华，而他弟弟亚伯则贡献了羊和羊脂油，结果耶和华看中了亚伯的献礼。该隐非常生气就杀害了弟弟亚伯。之后耶和华对该隐道：‘你兄弟的血从地里向我哀告。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咒诅。你种地，地不再为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唐飞转动着水笔，笑道：“这么听起来，上帝并不算是仁慈的存在呢。”

丁奇奸笑道：“小飞，注意你的语气，你正走在通往地狱的路上。”

苏七七摇身一变，变作了黑袍修女的样子，淡淡道：“主会宽恕他的。这个孩子只是万千迷途的羔羊之一。”

罗灵儿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来道：“说到端木家族，你们知不知道，他们的这代族长和我们的老大是老相识？”

苏七七和唐飞一起把目光投向丁奇，丁奇苦笑道：“你们就认定我一定知道？其实这段历史，灵儿亲爱的，你家那个小白或许更清楚吧？”

“小白？”唐飞奇道。

“就是她实验室里住在白色骷髅头里的那个。”苏七七解释道。

那到底是什么……唐飞不由一阵冷汗。

罗灵儿笑嘻嘻道：“有道理，不过伟大智慧无所不知的丁奇，你一定也是知道的。”

丁奇道：“好吧，那我就来说说端木家族，以及他们当代的族长和诸葛的事情。”他背着手，在并不宽敞的办公桌过道之间，来回踱着方步，缓缓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生物。每一种生物都有各自的生存之道，人类目前自认为是世界的主宰，而事实上作为单个的个体而言，赤手空拳的人类遇到狮子老虎，甚至是野狼都是几乎无法抵抗的。当然，我们如今赤手空拳去面对那些野兽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任何生物都是有自我意识的，只是强烈与否而已。吸血鬼其实也仅仅是万千生物中的一个种族，和其他生物一样，进化也好改变也好，他们的意识也在改变着。传说自从有这个必须吸取鲜血才能生存的种族存在开始，总有些个别的吸血鬼拒绝靠吸食人血为生。他们抗拒着族长，抗拒着先辈的意识，想用和平的姿态和人类共存。”

“就像《夜访吸血鬼》中的路易。”苏七七在一边插嘴。

“不错，那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丁奇侃侃而谈道，“但现实并非如电影那么美好。那些想背叛传统的吸血鬼通常都会被自己的同类杀死。吸血鬼其实是喜欢群居的生物，由于他们的生命漫长而久远，所以他们古板、腐朽、拒绝改变，非常的顽固。背叛者会受到巨大的打压。”

“但是他们可以永葆青春，是非常华丽的存在。”苏七七笑道。

“华丽？”丁奇摇头道，“只是内心腐朽的一种掩饰而已。西方电影看得太多，会被人误导。七七，你还是清醒点吧。”

唐飞笑道：“七七，你那么想做吸血鬼吗？如果真的来一个吸血鬼来给你初拥，你会否接受？”

苏七七不屑道：“所谓初拥就是吸血鬼咬了你之后，却不吸光你的血，然后把自己的血反注入你的体内，以此来完成一种契约。被初拥的你永远都不能违背给予她永恒生命的吸血鬼。你以为我会那么蠢？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一个妖怪？”

“丁奇。说一下端木家族吧。我们就不要研究吸血鬼的价值观了。”罗灵儿转移了话题。

“端木家族是从何时开始的，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们了解的只是，他们是一支具有一些东方血统的吸血鬼。五百年前，端木家族的族长领导着整个家族开始他们的素食生涯，不吸食人血成为了他们家族的铁律。吸食人血的家族成员会被处死。”

“带领整个家族背叛自己的种族，还创建了铁律……”唐飞深吸口气，低声道：“那代端木家的族长是非常强硬的家伙啊。”

“应该是为了爱情吧。”苏七七有点痴了，边上的人看她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

丁奇提高声音道：“但是也带来了战争。一个家族和整个吸血鬼种族的战争，之间还夹杂着人类猎魔人的猎杀。整整一百年时间，端木家族过的非常辛苦。”他淡淡一笑，“但是，对吸血鬼来说，匆匆百年并不算是很长的时间。”

“一百年后，战争结束了？”罗灵儿道。

“端木家族改变了策略，他们用了一百年的时间去避免了和同类的直接冲突，又用了很久的时间，让作为猎魔人的人类了解了他们的观点。战争并未结束，只是……”丁奇想了想道，“缓和了。”

“是吧。”唐飞思索道，“就如我们人类也是经历了很长时间，才避免了宗教战争，最终才容许各种不同的价值观并存。”

“然后就是十五年前了。”丁奇回忆道，“十五年前的伦敦，爆发了黑暗世界著名的异能大战，是牵涉到方方面面的战争。端木家族不算是大家族，但他们却是聚居在伦敦乡间的，立场的选择是个问题。那时候端木家的当代家主端木笙还不是族长，而十五年前诸葛羽也只是新丁，还不是传奇。”说到这里，丁奇很奇怪没有人插嘴，照道理苏七七应该想到暧昧的事情才对。他笑着问苏七七，“是不是觉得会发生罗曼蒂克的事情呢？”

没有人理他，丁奇不由心头一寒，缓缓转过身。

诸葛羽冷冷地道：“丁奇先生，你果然见闻广博，但并不该把这些拿出来广播。对不对？”

“老大，我是有事请找你才到这里来的。”丁奇额头一阵冷汗，低声解释。

诸葛羽看了眼罗灵儿道：“你也是？”

罗灵儿点头回答：“报告老大，我研究了所有的证物，终于有所发现。”

诸葛羽坐到苏七七的椅子上，抬头道：“丁奇，你先说。”

丁奇道：“三个被害者，都是身体死亡之后，才脑死亡的。时间大约间隔了二十四小时。而从妇人指甲中找到的皮层角质，已经由罗灵儿确认了身份。”

罗灵儿道：“这些角质来自于一个男子，身份已经确认。”她手指遥点不远处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亚裔男子的证件照。那人长发，精瘦，鼻子上略带麻皮。罗灵儿道：“是我们的同行，东京E科的高级探员上杉牧野。”

诸葛羽扬了扬眉，低声道：“这还真的是出乎意料。”他想了想，对罗灵儿道：“把你的小白带到丁奇这里来。”

罗灵儿并不多问，转身就回实验室，经过丁奇的身边时，她偷偷说道：“你晚点告诉我刚才没说完的事情。”

诸葛羽则和另外几人去丁奇的停尸房，他一面走，一面下令：“不许有人再提十五年前伦敦的事情。”看着三人的表情，诸葛羽冷冷补充道：“即便是想，我也会知道。”

丁奇面色一阵惨白，唐飞和苏七七吐了吐舌头，相视一笑。遇到一个能够倾听他人心灵的老大，还真是活得不容易啊。

诸葛羽、丁奇、苏七七、唐飞分立房间四角，罗灵儿把一个白色的骷髅头轻轻放在了停尸台上。她摸了摸那白皙的头骨，一道黑烟从骷髅头中缓缓冒了出来。那黑烟在空中飘荡了一会儿，聚拢成人形的样子，片刻之间一个灰白头发，面色苍白的俊俏男子出现在人前。

“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早该出来晒晒太阳。亲爱的。遇到什么难题了？”这家伙轻轻梳理了下头发，腻声对罗灵儿说。

罗灵儿并不搭话，只是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诸葛羽。这个家伙扭头看见诸葛羽，笑道：“原来是诸葛羽。早听说你来到上海E科，可惜我身不由己，今天才能见面。自从十五年前伦敦一别，真是好生想念。”他语气平淡，这样客气话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白先生。”诸葛羽不紧不慢道，“你这几年一直很照顾上海E科，我很感激。今日还是要请你帮忙。”

“请说。”那一直被灵儿叫做小白的家伙，很难得地被称为先生，终于也态度认真起来。

一旁的唐飞不由一阵奇怪，印象中诸葛羽还没对谁那么客气过。

“我想知道这三具尸体究竟是什么。”诸葛羽换了句话，低声问道，“他们死前，是什么？”

“这很容易。”白先生上前一步，手掌在停尸台的尸体上扫过，那原本潇洒的身影逐渐扭曲起来，轰的一声，三个人影出现房间中。边上众人开始还以为是尸体复活了，但再看停尸台，那三具尸体明明还在台上。

三个人影中间的那个妇人，白先生的话语响起：“你们看清楚了没有？”三人的肤色呈暗青色，背后巨大的蝙蝠翅膀时不时地闪动着。

“死前已经是吸血鬼了吗？但为何检查尸体的时候，没发现翅膀和獠牙。血液状况也不对，吸血鬼是不会吸食同类的血的。”诸葛羽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丁奇则愣愣地看着那三条人影，叹道：“普通的死灵法师只能操控一个灵魂。而你已经没有了实体，却还能同时展现三个灵魂的面貌。十五年前异能界的风云人物，伦敦之灵，查理·诺兰的确名不虚传。”

轰！三条人影同时消失，恢复成了白先生那瘦弱潇洒的身姿，他笑道：“灵魂只靠精神交流，肉体何用？而这也不是招魂，只是根据他们残留的精神碎片重建影像而已。”他显然不愿意多提往事，竟自己化作一道黑烟回到骷髅头中去了。

诸葛羽手指敲了敲脑袋，说道：“看来，我们要找到上杉牧野才行。”他扭头对丁奇道：“重新分析这三具尸体，我要知道他们具体的时间，要具体的先后次序。确认他们各自被初拥的时间。”他又对罗灵儿和苏七七道：“七七和东京E科联系一下，问他们上杉牧野来这里的目的。把这家伙的能力背景搞清楚。罗灵儿去案发现场西面的小镇，用魔法阵监控端木家族的行动。主要是监视那里是否有其他能力者出现。我知道你不爱去现场，但你既然喜欢八卦别人，就要学会做些辛苦的工作。”他看了眼唐飞，道：“清场者，顾名思义，是最终清理现场结束案件的人。你的职责应该是在最后才对。”唐飞举手示意想要发言，诸葛羽笑道，“但似乎没人告诉过你这些，所以你就跟着我吧。我们去找那个日本人谈谈。”说着大步走出停尸房。

唐飞大喜，他真没想到诸葛羽竟会带他去执行任务，立即紧紧跟随在后。

丁奇看着二人的背影，不由偷笑道：“老大会告诉唐飞清场人这个职业的危险吧。”

苏七七耸耸肩道：“E科什么职位不危险呢？话说回来了，那个白先生到底是谁？之前他很少在这里露面呢。司徒也没给我介绍过他。”

丁奇推了推眼镜，说道：“查理·诺兰啊，七七你不会没听过他的名字吧？他曾经是这个世界三大死灵法师之一。放在十五年前，那简直是惊天动地的人物啊。对很多人来说，是相当恐怖的存在吧。”

“小白我们回去了哦。”罗灵儿满不在乎地拿起骷髅头，甩着头发，哼着歌，乐滋滋地离开了。

（四）

淮海路和落铃路交界的十字路口，被异能者称为“记忆”十字，因为那里有个酒吧“记忆碎片”。记忆碎片是被称为“舞街”的落铃路上最有影响力的PUB之一，但普通人并不知道，这里更是亚洲能力者的一个重要聚集区。

这是唐飞第一来到“记忆碎片”，诸葛羽告诉他睁大眼睛，认真观察仔细听。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他进入酒吧之后，发现这里完全不是他想的样子。因为他只觉得这里是一个普通的地方，没有什么特殊……

酒保很客气的来问两人需要什么。诸葛羽出示了一下小拇指上的指环，那酒保立时从客气变得满怀敬畏。

“这个人有没有来过？”诸葛羽亮了一下上杉牧野的照片。

“有。昨天来过。”酒保回答。

“我要找到他，知道他住哪里？”诸葛羽问。

“虽然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帮您打听。”酒保恭敬地道。

“那麻烦你。两杯啤酒。”诸葛羽道。

酒保给二人倒满酒，转身离去。

唐飞低声道：“老大，你给他看的戒指是什么？我们E科高层的标志么？”

“那是上海东方家族的高层标志。”诸葛羽看着酒保的背影道。

“东方家族？”唐飞皱了下眉，低声道，“他们是地下社团吧？”

诸葛羽笑了笑道：“不错。”

唐飞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可是……我们应该算是警察……”

诸葛羽喝了口啤酒，道：“那又怎么样？”

这时候那个酒保回来了，他恭敬地对诸葛羽道：“我本来帮您去问那人的住址。但是外面的兄弟通报说，您要找的人就在记忆碎片外的路口。”

诸葛羽点头道：“谢谢你。怎么称呼？”

酒保笑道：“您叫我阿水就好。”

诸葛羽笑道：“我会再来的。”他留下酒钱，揉了揉拳头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对唐飞道：“观察到了什么没有？”

唐飞道：“这个……社团的身份很管用……”

诸葛羽冷笑道：“我叫你认真观察，仔细听。你就看到了这个？这里有多少个能力者？”

唐飞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

诸葛羽道：“这里大厅内至少有三张桌子的人在用精神力交谈。标准实力的能力者大约有九个。就你这样也想做现场探员？”

二人说着话已经走出了“记忆碎片”，那个叫上杉牧野的日本E科探员向着二人遥遥挥手。

诸葛羽的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对方这算是挑衅还是有所求？他大步向对方走去，依稀感到那人的身上有种奇怪的力量。

罗灵儿只是绕着“齐楚镇”走了一圈，回到E科的行动车时，车厢内的水晶球就都已经亮了起来。十二个淡蓝色的水晶球，把小镇的各条出路都做了监控，一个虚拟的三維地图在魔法阵中显示出来。

“齐楚镇”的巷陌成棋盘状排列，东西南北四个出口整齐清楚颇有古风。罗灵儿拨弄了一下阵法，一个淡淡的光影出现在银幕上，端木笙正带着那些孩童种植花草，明媚的阳光不仅对她，对那些看似年纪不大的孩童吸血鬼也没有什么影响。

罗灵儿咬着嘴唇，自语道：“端木家的孩子们都那么强吗？”

“亲爱的，你要知道。这些小鬼们，可都是家族的纯血呢。不是那些原本是普通人，后来才成为吸血鬼的杂牌。”白先生笑道。

“纯血的家族成员……就是第一代吸血鬼开始，由男女吸血鬼自然生殖而出的？据说即便是法力极强，血统极好的吸血鬼，要培育这么一个小东西出来，也需要近百年的时间，而这里居然有近二十个？”罗灵儿吃惊道。

白先生眯着眼睛道：“端木家族不吸人血，可以更好地控制自己的精神，自然生殖对他们来说相对容易。但有这么多小家伙，应该还是耗费了相当大的精力吧？”他微一停顿，笑道，“但是灵儿亲爱的，你就这么把魔法之眼放在端木家族长的头顶，是不是太看不起她了？’

罗灵儿道：“这只是一个提示，是告诉她我们在关注她。”

白先生嘿嘿一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一代的端木家族长，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差呢！”

“真的？”罗灵儿的话音未落，屏幕就变得一片漆黑，魔法阵中的一个水晶球碎裂开来。

白先生笑了笑回答：“真的。”

罗灵儿怒道：“还好我早有准备。”她手指在另一个水晶球上一拂，一个远景的视角出现屏幕上。

“这个虽然远了点，但人家未必就发现不了。”白先生只能苦笑。

罗灵儿撇了撇嘴，委屈道：“是老大让我监视他们的，再远就看不清楚了嘛。”

屏幕上，端木笙扭头向着半空望了一眼，嫣然一笑，不过并没有再次攻击。

“听你刚才的口气，小白你是不是和她很熟？”罗灵儿问。

白先生露出回忆的表情，低声道：“很熟。”

“诸葛先生。在下上杉牧野，初到上海，还请多多关照。”上杉牧野一口流利的中文。

诸葛羽慢条斯理道：“条令规定，E科人员跨区行动，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到当地E科报到。你似乎迟到了。”

上杉牧野道：“因为敌人强大，而我是秘密行动，跨海追踪而来，还请原谅。”

诸葛羽扬眉道：“什么敌人？你们东京E科的西野明并没有发消息来。”

上杉牧野道：“我是在美国遇到的这群东西，来不及请示我们西野大人，直接从东京追踪到上海。但我已经跟他们汇报了情况。”

诸葛羽笑道：“具体什么怪物？”

“吸血鬼端木家族，家族成员老老少少五十余口。我以为上海E科已经知道他们的到来。”上杉牧野不禁皱眉。

诸葛羽摇头道：“收到了点风声，但端木家族是素食者，所以无需恐慌。”

上杉牧野冷冷道：“吸血鬼都是一样的。”

诸葛羽正色道：“这里是上海，我清楚什么是危险。无需你提醒。”

“我明白了。”上杉牧野低声回答。

诸葛羽道：“我今天来找你，是希望你及时和E科汇报工作，东京E科也好，我们上海E科也罢。没有探员可以擅自行动。”

上杉牧野道：“是的，若有行动，我一定会向组织汇报。”

诸葛羽淡淡道：“跟我汇报就可以。这里我说了算。”说完他转身就走，站在街角的唐飞立即跟了上来。

上杉牧野看着诸葛羽的背影，露出了思索之色。

“他那个态度不像是来挑衅的，但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唐飞皱眉道。

“他知道我们会发现他，所以主动现身出来说话。他的行动未必没和东京E科汇报，但东京的态度一定是不明确的。”诸葛羽摸了摸下颌的胡茬，缓缓道，“他内心有极大的恨意，这恨意无意间隐藏了他的内心世界。但我肯定这家伙很危险。”诸葛羽拿起手机道：“小苏，把上杉牧野的资料告诉我。”

苏七七敲击着电脑键盘，清晰地念道：“上杉牧野二十六岁，四年前加入东京E科，目前为涉外高级探员。”她笑了笑道，“已经比我职位高了。”

诸葛羽道：“所谓涉外，只是比你自由一些，并不是职位高。他有没有不良记录，另外他是什么能力？”

苏七七道：“能力嘛……资料上居然没说。这种情况只有特殊人物才会出现吧？不过刚才东京E科回复了我的询问邮件。他们说上杉牧野在美国只是休假，并没有任务。他到中国并非组织委派。”

“是这样么？”诸葛羽想了想，问道，“除了直接派人去攻击他，我们还有别的办法知道他的能力么？”

“那就要入侵总部的机密系统。我可以试试看的，但不保证成功。”苏七七笑着回答。

诸葛羽道：“那我给你两个小时，否则我就只能让唐飞直接去攻击他了”

唐飞在一旁道：“攻击谁？上杉牧野吗？没有问题。”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苏七七道：“两个小时，用普通的方法入侵似乎少了点。你难道要我直接去问E神？”

诸葛羽笑道：“我了解你的能力，那就用特殊的方法吧。万事有我。”

“你需要补充我精神损失的。”苏七七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耸了耸肩，戴上了电子头盔，手指移上了鼠标，喃喃自语，“那么我们就开始吧，看看你都知道些什么？E神亲爱的，不要犹豫，不要迷茫，请告诉我上杉牧野的资料吧。”

E神是异现场调查科的终极数据库，而苏七七的计算机能力除了正常的程序交流外，还可以把自己的人脑直接接驳上数据系统，她是一个可以和电脑直接交流的绝色美女。

“端木家族在上海这里，只怕没有五十多人。”诸葛羽笑道，“那家伙只是想跟我强调吸血鬼的威胁。”

唐飞思索道：“他原本可能希望我们一起行动。或者说，至少不干涉他的行动。”

诸葛羽摇头道：“他只是想干扰我们的调查。但却让我开始对他感兴趣了。”

唐飞兴奋地道：“老大，我什么时候去攻击那家伙？”

诸葛羽道：“你去盯着他。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手。”

唐飞问道：“如果他攻击我呢？”

诸葛羽扬眉道：“你虽然是菜鸟，但如果随便死了，也是上海E科的耻辱。”唐飞不由一阵尴尬，诸葛羽给他一个暴栗，喝道，“快去！”

唐飞忙不迭地飞身离去。诸葛羽苦笑了下，自语道：“居然问出那么白痴的问题。这家伙除了一身武艺就不能让我更满意些吗？”

（五）

上杉牧野二十六岁，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一百六十斤，2003年加入东京E科，第一年就破获东京吸血鬼案，并消灭所有二十一只吸血鬼，传闻其成为吸血鬼的妹妹也在其中。其上司评价其为心如铁石，意志坚定，可为干将。上杉牧野的特殊能力为，枪技和分裂。

“分裂……这算什么？”苏七七看着屏幕上的资料，挠了挠头道。

她身后的诸葛羽拿起电话道：“唐飞，你那边什么情况？”

唐飞低声道：“一切正常。他在孤儿院中给小孩送礼物，似乎非常喜欢小孩子。”

诸葛羽道：“你目测一下，这家伙多高？我之前和他见面的时候，感觉他没我高。”

唐飞道：“不错，他大约一米七五左右。”

从一米八五变成一米七五么？诸葛羽握住拳头道：“这家伙不对劲，你给我拿下他。”忽然桌子上另一个电话响了，诸葛羽道：“我是诸葛。”

“老大，我这里出现状况。五分钟前上杉牧野进入了齐楚镇。”罗灵儿道。

诸葛羽皱眉道：“你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罗灵儿道：“因为他进来那个路口的监视水晶被破坏。但现在有更严重的问题，目前小镇的四个路口，又各自出现了一个上杉牧野！”

诸葛羽挂断电话向罗灵儿的实验室的传送门冲去，一面跑一面对苏七七道：“叫唐飞停止攻击，继续保持监视。”

此时丁奇从一旁跑来道：“诸葛，我得出了那三个死者初拥的时间，都是在昨天的白天。同一血统，时间相差不会超过五分钟，但绝不是端木家的血统。”

诸葛羽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对丁奇竖起了拇指，就冲去了传送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罗灵儿的监视车内。他目光在监视水晶上扫过，低声道：“这家伙是分裂能力，我们之前看到的他，都可能只是他的几分之一。”

罗灵儿低声道：“他好歹也是东京E科的。猎杀吸血鬼虽然是跨区行动，但并不一定就是我们的敌人。”

诸葛羽嘴角挂起冷笑道：“但他把三个无辜的人变成了吸血鬼。”他大步走出监视车，对罗灵儿道：“你最快速度找到唐飞的位置，他随时都会需要支持。用魔法结界把这个镇控制起来！”

罗灵儿目光回到水晶球上，低声道：“小白，形势有诸葛说得那么严重么？端木笙不是已经把那个日本人抓住了吗？”

白先生笑了笑道：“只是抓住了几分之一而已。我们就来看看诸葛羽的实力吧，难得看到他亲自上阵。”

端木笙看着上杉牧野胸前的E科标志，缓缓道：“一个照面就倒地了？你看上去不像是那么鲁莽的人呢！现在的E科就这个水平？”

上杉牧野虽然坐在地上，却是面色如常，他笑了笑道：“若是过于强大，你怎么会容许我进入这个院子？但我现在已经进来了。”他目光在端木笙背后那些孩子的身上扫过，缓缓道：“今次收获很大。只可惜时间不多。”

端木笙面色逐渐转冷，低声道：“你还有多少同伴？附近居然有那么多气息。”

上杉牧野淡淡道：“就我一个。”他从地上站起，端木笙缚在他身上的意念索寸寸断开，他扭动了一下脖子，傲然道：“足矣。”院子的墙壁轰然倒塌，又有四个上杉牧野出现在周围。

端木笙长发高高扬起，高声道：“孩子们回地下去。”

那些小家伙一哄而散，躲进了屋内。

上杉牧野道：“端木家族，在十五年前的伦敦大战之后，就不曾恢复元气。元老分散在世界各地，从美国到亚洲之前，被我杀了五个百岁以上的家伙。你们不吸人血，毕竟战力有限，在这里能够抵抗一下的，也只有你自己了。”

端木笙大声道：“你既然知道我们不吸人血，就该知道我们家族不想和人类为敌。我们只是想根据自己的原则生存下去。”

“但是你们还是吸血。只要血族依然吸血就是威胁。”上杉牧野眼中杀意渐浓。

端木笙目光转冷，恨声道：“那就让我看看，你带了点什么东西，就敢大言不惭。”她凌空而起，凌厉的大风随着衣袖席卷而出，攻向所有五个上杉牧野。

嘭！五个上杉牧野同时倒地，但又同时坐起，低声道：“你在白天的力量毕竟有限呢！无法一下子摧毁我。是否需要我晚上再来？你这么漂亮，也许晚上会更有意思吧？”他每说一句，就有一个上杉牧野消失，而当五个上杉牧野变成一个，他的身形明显变得更为魁梧。上杉牧野站起来道：“只可惜，你的内在和所有血族一样都是腐朽的，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端木笙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道：“腐朽的心，看什么都是腐朽的。”

上杉牧野哈哈狂笑，身形飞速而起，银色的刀光直取端木笙的脖子。

“跟我比速度？”端木笙冷笑着掠向天空，瞬间转到上杉牧野的身后，但她的手刚刚按到对方的肩头，就尖叫着移开，鲜血从她白皙的手掌上滴下。

上杉牧野扯去身上的西装，里面赫然穿着一套银色的战甲，肩头和胸口都是银制利刃。“虽然除了斩首其他都不能杀死你，但银器对你还是有杀伤力的。”他低声道。

与此同时，周围又出现了五个上杉牧野，那五个上杉牧野重叠在一起，与说话的家伙合并起来，他的个子居然达到了一米九十左右。上杉牧野笑道：“我们再来比比速度？”他眨眼间就侵入端木笙的近前，速度比之前提高了不止两倍。

端木笙不停变化着自己的位置，但对方的确变快了，她勐一咬牙，突然停下脚步，两个人重重撞在一起，各退五步。端木笙胸口被银色的匕首一刀掠过，而上杉牧野的面门亦受到重击，满脸是血。

上杉牧野阴恻恻一笑道：“你真是不聪明。”

端木笙身子一阵麻木，她背靠墙壁，苦笑道：“银制匕首上还有专门让我们血族迟钝的死人血吗？人类的邪恶是否就不算是邪恶呢？”

上杉牧野淡淡道：“以正义之名的邪恶，是我愿意背负的。请你再看一眼这个世界，这是最后一击了。”

端木笙不屑道：“正义的邪恶？真是无耻。”她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孤傲。

上杉牧野大吼一声，银刃怒斩向端木笙的头颅。

突然，一道人影站在了上杉牧野和端木笙之间，银色的匕首飞向了半空……

“这里我说了算。上杉先生，我应该已经告诉过你。”诸葛羽低沉着声音道。

上杉牧野脸上怒气涌动，高声道：“诸葛羽，你为了一个血族对同事出手？”

诸葛羽面无表情道：“他们是素食者。他们在这个世界有生存权。”他看了看比自己高出一块的对手，皱眉道：“E科的资料也有不对的时候。你何止一米八五。”

上杉牧野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比如说，你和这个吸血鬼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吧？诸葛羽，你妄为人类。”

“那也总比你把三个无辜人的变成吸血鬼要好。”诸葛羽看了眼端木笙，道：“而那三个吸血鬼，则是你杀的。”

端木笙苦笑道：“是的，我发现了血族的气息，这三个血族是实验性的，是用冷藏的吸血鬼的血注入身体后形成的。他们没有意识，却有不小的破坏性，我必须做出处理。可惜，尸体又被这家伙盗走，他需要一个直接出手的理由。真是虚伪的家伙。”

上杉牧野冷笑道：“虚伪的是异现场调查科，明明致力于打击异世界的犯罪。却作什么都需要一些无谓的理由。”他耸耸肩道，“你们猜得没错，我找到那个三个人的时候，用冷藏的吸血鬼的血液注入了他们的身体。”

“因为不需要结下契约，也不需要身体的恢复。所以你几乎是在五分钟左右就完成了三个吸血鬼的制作。”诸葛羽道。

“也因为他们没有契约，所以他们是狂暴的，是没有意识的。只要他们多存在半天，一定会给这个城市带来杀戮。而这些所谓的素食者就再也无法在这里生存。”上杉牧野道，“可惜这个端木家的族长嗅觉如此灵敏，第一时间就解决了他们。”

“但这并不妨碍你的行动。你只需要给吸血鬼的尸体留下齿痕，就可以处理成吸血鬼杀人事件了。”诸葛羽冷笑道。

“至少可以引人注目。也可以让E科介入。那三个吸血鬼的尸体如果不曝光，我的报告该怎么写呢？怎么跟人解释我在上海的行动？”上杉牧野笑道。

诸葛羽点头道：“这就是经过。你倒是坦白。这些都是你一手促成。”

上杉牧野冷笑道：“坦白对我有好处。这样你没有机会对我行动。我现在只需要转身就走，你根本没有理由阻拦我。”

诸葛羽道：“何以见得？”

上杉牧野道：“我什么都没有作，我把三个人变成了吸血鬼，但并没有杀人。至少他们是活着的。杀他们的是吸血鬼。我的目的只是为了猎杀更多的吸血鬼，而那三个人只是为了正义付出的代价。”

诸葛羽道：“变成吸血鬼也算是活着的？”

上杉牧野道：“身体上来说是。不合理吗？”

“因为你妹妹成为了吸血鬼，所以你一直有怨恨。”诸葛羽缓缓道，“但如果成为吸血鬼也算是活着，那你上杉牧野是否算是杀害了自己的妹妹？”

上杉牧野面色一阵苍白，断然道：“住嘴。”

诸葛羽冷冷道：“我不认同你所谓的正义。我来这里就是为拿下你。你哪里也去不了。”

上杉牧野道：“我只是来猎杀吸血鬼，你无权拘捕我。”

“吸血鬼只要不伤人，在我这里也有生存权。”诸葛羽低沉着声音道，“我再重复一次，这里我说了算。”

上杉牧野狂叫一声，巨大的力量从身上爆发出来，一个人同时化作七个身影，每个身影都握着手枪，子弹化作一片弹雨飞向诸葛羽。诸葛羽傲然一笑，身形如电转动，每一颗子弹的路线都在他的眼前，七道人影瞬间爆炸开来，他目光所定西面的一条正在逃逸的人影，抬手就是一枪。

那条身影应手而倒，但迅速消失在地上。诸葛羽对着耳机大叫道：“唐飞，行动！”

一直在监视上杉牧野那个孤单分身的唐飞，扬起手中的匕首投掷而出……寒光掠过闪烁的蜡烛，在孤儿院的教堂中默默祈祷的那个上杉牧野被一刀贯穿过后颈……

唐飞深吸口气，面无表情地离开教堂，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结束。

院落之中，诸葛羽向端木笙伸出了手。

端木笙没有伸手，而是低声道：“我刚才听到你说……我们在这里有生存权。”

“是的。”诸葛羽轻声道。

端木笙笑了笑道：“这就够了。”她握住了诸葛羽的手，男子的手掌宽厚温暖，她紧紧地拉住，身子微微颤抖。

诸葛羽轻轻把她抱住，然后二人同时将对方抱紧，默默地都没有说话。而世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下来。

“旧情人……”罗灵儿侧头问道，“真想知道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你是知道的吧，小白？”

“多打听别人隐私并不是好习惯呢。”白先生笑了笑道，“只是那个上杉牧野那么容易就被击倒，还真是叫人失望。诸葛羽现在可是难得有机会出手的。真叫人怀念从前啊。”他不再多说，化作黑烟回到了白色骷髅头中。

罗灵儿耸耸肩，将手边的水晶球一个一个变暗。

（尾声）

唐飞一个人坐在一百零九层的天台上，勐烈的大风把他的长发高高扬起。

诸葛羽走到他的背后，沉声问道：“犹豫过？”

“没有……”唐飞迟疑了一下，缓缓道，“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出手之前，想到的只是那家伙在孤儿院的笑脸，和他在教堂里的一脸虔诚。但我出手的时候，手很稳，所以我知道不会有问题。但我的确犹豫过，这次没失手，是我运气好。”

诸葛羽道：“清场人守则有‘清场人不参与查案’这么一条。是E科从二人组，转为以团队形式办案后，加入条令的。因为清场人必须在最后解决问题，那些凶手一个比一个棘手，你若带着案子的感情，就会影响你的判断。不管是怜悯也好，愤怒也好，都会影响最终出手。”他深吸了口气，“而事实上，也并非所有需要处理的罪犯都是罪有应得，但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这就是清场人的职责。”

“你是说，总有一天，我会遇到不该被清理的罪犯？”唐飞低声问。

“是的。但只要你自己愿意，我不会干涉你参与办案的权力。”诸葛羽笑了笑，转身缓缓离去。

“这是不是说，你对我有信心？”唐飞大声道。

诸葛羽高声道：“因为你的命应该自己说了算！菜鸟。不想死，下次就不要犹豫。”

唐飞揉了揉眼睛，重新望向夜色中霓虹璀璨的陆家嘴，命应该自己说了算。

诸葛羽回到办公室，他桌上的魔法光环亮了起来，杰克·诺兰的身影出现在光环中。

“你先前留言给我，说不需要派高级探员了？”杰克问。

“是的，我找到一个资历和能力都合格的家伙。”诸葛羽道。

杰克笑道：“是端木笙吗？”

诸葛羽点头道：“是的。老黑就是老黑。真了解我。”

杰克想了想，低声道：“那你替我跟她说，欢迎归队。十五年前，她就不该走。”

诸葛羽笑了笑道：“对了，老黑。我又见到老白了。”

杰克沉默片刻道：“他还是那个样吧？”

“算是吧。”诸葛羽懒散一笑。

杰克沉默片刻，缓缓消失在光环中。

诸葛羽看着窗外闪烁的星辰，披上风衣走出了办公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