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的教堂和东方的寺庙一样，对信仰者来说是神的领域，对于非信仰者来说，也是能让心灵宁静的地方。在当今这个生活节奏不断加快的时代，这里是都市中最能让你脱身世外的地方。心灵片刻的宁静，抵得上美美地一个午觉，甚至会让很多重要的人或事，发生微妙的变化。

人的确需要一些信仰，这里我不单单指宗教信仰，而是说更广博意义上的，精神上的东西。有时候我们会考虑，地球上的其他生物它们有没有信仰，既然人与人之间可以沟通，而它们彼此之间也有自己的沟通方式。那么我们有信仰，它们是否也是如此？

毕竟我们一早就知道，其实人类不能算地球的主宰，生物链中每一个环都很重要，万物皆平等。

既然有教堂，如果你相信有神，那么是否也应该相信，这个世上的确有魔的存在？若没有魔，是否神就不成立？

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由光明和黑暗交织而成。

（一）

伦敦，位于英格兰西部，是一座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欧洲古城。这座大气庄严的城市从诞生伊始就几经风雨，在十九世纪时一度成为世界的中心。美丽的泰晤士河仿佛是镶嵌着无数明珠的玉带，缓缓向东流淌，河岸两边一处又一处的名胜古迹叫人目不暇接。

站在西敏寺前，唐飞抬头看着这肃穆华丽的建筑，大声道：“伦敦有三个地方吸引我，这里是其中之一。”

苏七七戴着太阳镜，望着四周道：“我虽然不知道还有两个地方是哪里，不过你等下一定要和我去那边看看！”说着她指了指远处那高高挂在泰晤士河畔的摩天轮。

“那东西有啥好坐的？还没我们南昌的摩天轮大。”唐飞扯了扯头发，他留了几个月，貌似终于恢复了点长度。

“南昌？”苏七七皱眉。

“南昌之星啊。七七你不知道？据说是比伦敦眼更大的摩天轮。”罗灵儿笑嘻嘻的靠近她俩，身后还跟着一脸淡漠的白先生。

“老白怎么了？”唐飞问。

“他？”罗灵儿撇了撇嘴道，“我好心让他出来晒晒太阳。谁知道这家伙触景伤情，变得阴阳怪气的。”

“灵儿亲爱的，如果换了你所过之处都有自己昔日的足迹，而如今仅仅只能作为回忆，你会怎么样？”丁奇戴着小礼帽，手握烟斗，一派绅士风度地出现在众人近前。

“我？”罗灵儿做思考状，想了一分钟，摇头道：“不知道。”她一把挽住端木笙，腻声道：“端木姐，西敏寺我是来过的。不过这次有你这种骨灰级的导游在，你提供的资料当然和那些普通导游完全不同，我可是很期待的呀。来吧！我已经准备好心灵的震撼了。你把伦敦教会和黑暗世界的点滴都说出来吧！”

端木笙反手握住罗灵儿的小手，微笑道：“让一个血族来做教堂的导游，你还真是有创意呢！”

“那当然。你不会不能进这里吧？”罗灵儿问。

端木笙笑道：“怎么可能。我从小就爱来这里玩。”

“那就好。”罗灵儿得意地笑了笑，她看了眼身后的白先生，问道：“小白，你到底来不来？”

白先生耸耸肩道：“没什么兴趣。我留在外面好了。”

“西敏寺我来过很多次了，让小飞和七七他们去吧。”丁奇抬高了礼帽，笑道，“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看看泰晤士河。”

“如果要说与教会的关系，西敏寺肯定不能和这里的圣保罗大教堂比。但是西敏寺的皇家气息，却是很多教堂不能比的。”端木笙笑了笑，领着苏七七、罗灵儿还有唐飞，走入了西敏寺。

白先生目送那几个人进入教堂，身形飘忽的移到角落，发声问道：“丁奇先生，你不会是为了看管我才留下的吧？”

丁奇吸了口烟斗，微笑道：“诺兰先生，我们似乎很少有机会独处。”

“如果你真的是丁奇，这个回答当然是肯定的。但说话的既然是寄生人，还是显身说话吧？这里附近那些家伙，想来都是你的同伴了。”白先生瞥了丁奇一眼，淡淡道。

丁奇退后一步，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变得猩红。一道红光从他头顶冒出，化作一道有些虚无的人影。此人微微一礼，幅度不大却异常恭敬，低声道：“伟大全知的圣诺兰。鄙人的名字是图雷·克伦达尔。是您忠诚的仆人，索雷·克伦达尔的儿子。”

“索雷的儿子？”白先生眯起眼睛道，“我记得你了。找我有事情？你父亲好吗？”

克伦达尔露出獠牙一笑，低声道：“我父亲身体残疾，但精神尚可。伟大的圣诺兰，您从上海到伦敦的航班一起飞，整个欧洲的黑暗界就震动了起来。吾辈同道都希望圣诺兰能重掌欧洲的黑暗界。”他微微一顿，颤声道，“然吾等亦知，您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吾辈众人从欧洲大陆远来伦敦，只为了看您一眼。”

白先生望向四周阴影中飘忽不定的妖气，那单薄的身子依稀散发出一层寒冷的霸气，西敏寺外的天空也随之阴沉下来。

克伦达尔崇敬地看着白先生，缓缓道：“吾等得到消息，英国的一些老怪物对您的回归很是不安，恐怕会不利于您。吾等愿意在您身旁，随时听候差遣。”

白先生笑了笑，缓缓道：“不用了，你去吧。”他笑的时候，阴沉的天空重新出现了晴朗阳光。

克伦达尔恭恭敬敬再次施礼，缓缓退去。在他退去的同时，四周有近三十个行人的身体里有黑影脱离而去。

如今身为白先生的查理·诺兰抬头望向天空，轻轻摇了摇头。很多年前的那场大战，他和世界各大势力的高手们连续激战，最后终因体力不济败在天下第一魔法师光·恩廷斯的手下。肉身被完全摧毁后，残存的一缕灵魂也被封印在了那“诅咒头骨”中。

十多年的封印生涯，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够长吧？那些老东西们是否希望我和撒旦做伴，再也不回来这里呢？

白先生晃了晃丁奇的肩膀道：“你怎么样？”

丁奇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此时更是憔悴，但他只是摆了摆手道：“我没事，那小子没有禁锢我的意识。显然，他的确只是为了向你示警。伦敦目前有些什么老妖怪？”

“还有很多……”白先生忽然一皱眉，灵儿和端木笙在西敏寺里的气息消失了。

西敏寺创建于公元960年，整座建筑金碧辉煌，是哥特风格浓烈的大教堂。它和教会的关系远不如伦敦的圣保罗教堂密切，但这里的皇室气息，则是圣保罗教堂不具备的。不仅教堂中有很多献给英国死去君主的建筑，这里更是历代君王登基加冕，以及皇室成员举行婚礼的所在。

除却英国皇室的华彩，这里还有众多为那些英国历史上杰出人物创建的墓碑。科技如牛顿、达尔文，文学则如莎士比亚、拜伦等。若是关注英国的历史人文，这里真的是不可不看。每年都有很多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为了看那些平凡的墓碑一眼。

看过女王登基的地方之后，唐飞直奔“诗人角”，那些美女们诧异这个小子居然爱好文学之余，也自然的来到文学大师们的碑林前。

“没看出来啊，七七，你男朋友是个文学青年。”罗灵儿笑嘻嘻道。

“谁说他是我的男朋友的？”苏七七不屑道。

“我明明看到你们手牵手。”端木笙坏笑道，“你个丫头还不承认？”

“干吗要承认？那家伙听到我承认还不该得意死？”苏七七笑道。

罗灵儿支持道：“这句话有道理。”

“七七，你到底喜欢菜鸟什么？”端木笙八卦地问道。

“这个很难回答啊。似乎他的确没啥优点。”苏七七皱眉道。

“喜欢他傻呗。”罗灵儿笑道。

苏七七温柔一笑，目光扫过碑林，远远对唐飞道：“阿飞，为什么这的墓碑大小不同，布置的华丽程度也参差不齐？”

“这个问题问得多余。”唐飞站在莎士比亚的墓碑前，注视着威廉·莎士比亚的全身像，用少有的愤世嫉俗语气道：“这个世界本就是通过各种各样的等级制度来创建的。文豪也好，科学家也罢。也许他们本来面对的是各自不同的受众。但这个社会依然还会用一个共有的标准来衡量他们。这座莎士比亚的塑像是诗人角内唯一的全身塑像。这既显示了莎士比亚在英国乃至世界文坛超然的地位，却也是一种无奈。”

苏七七苦笑了下，变成了文学青年的唐飞不怎么可爱啊。

罗灵儿则指着一具石棺道：“你能想象么，在这片墓区，只有这一副棺材。不过这棺材做得不错，端木大姐你是不是有兴趣在里面住一晚？乔叟老大爷应该不会排斥和你这样的美女在一起。”她指的是乔叟的石棺。

端木笙却没有回答她，罗灵儿扭头望去，就见那漂亮的吸血鬼正站在拜伦的墓碑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罗灵儿揪着红色的辫子，朝端木笙走去。但她还没走到那墓碑前，突然前方银光骤起，端木笙一下子消失不见。

“阿飞！七七！”罗灵儿皱眉叫道。

唐飞和苏七七一起转身朝罗灵儿叫喊的位置望去，隐约觉得一道阴影笼罩向罗灵儿。唐飞勐地飞跃而出，但他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按向他的肩头，唐飞被重重的抛离出去。唐飞从地上弹起，藏在腰间的长剑扫向阴影，但墓碑前乍起一道强光，紧跟而来苏七七只觉得光影中一双绿色的眼眸闪过，面前的唐飞和罗灵儿一齐消失。

苏七七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冷汗从额头渗出。端木笙、罗灵儿、唐飞，这世上没有人能一下子俘获他们三个……即便是诸葛羽也做不到。

空间门在一瞬间关上，刺眼的光芒过后，巨大的响声把唐飞和罗灵儿震昏了过去。

阴影中，两条灰色的人影冷冷注视着他们。

其中一人道：“诸葛羽的人不过如此。”

“他们都还只是孩子，没有警惕心，不知道世界上到处都是敌人。”另一人挥着一根权杖，沙哑着嗓子，指着心口被银锥穿过的端木笙道，“但这个恶魔就不同了。那么多年，我都不明白ECIS为何会收容这种怪物。”

“因为ECIS也是伪善者。而端木家族的这些吸血鬼中的素食者，也是伪善者！”边上那人道。

“那两个年轻人会为我们证明ECIS的伪善。相信我。人的本性是很容易暴露的。至于这个吸血鬼，我想看看她内心深处到底有些什么。”手握权杖者冷冷说道。

英国首都伦敦警务处总部有一个世界闻名的名字，苏格兰场。它负责的地区包括整个大伦敦地区的治安，及维持交通等事务。苏格兰场这个名字源自1829年，当时首都警务处位于旧苏格兰王室宫殿的旧址上。如今它位于伦敦的威斯敏斯特区，是1967搬迁的新址。

伦敦的异现场调查科总部，在苏格兰场的后街，是一处不显眼的所在，事实上它大部分的办公空间都在地下，并拥有独立于英国警务系统的数据库E神。

诸葛羽走进E科总部大厅的时候，轻轻吸了口气，他离开总部不过近一年的时间，却好像走了很久。

大厅并不热闹，除了接待处两个面貌平凡的女子，就是“火锤”威廉·舒兰特一身深色西装，安静地站在那里。

诸葛羽皱眉道：“你居然在这等我。难道上面办公室里有妖怪？”

舒兰特招呼着诸葛羽走入电梯，淡淡道：“有什么妖怪能让我害怕？”

“那真是抱歉得很。”诸葛羽冷笑道，“据我所知你最怕老婆。”

舒兰特笑道：“无所谓，男人怕老婆是种美德。”

“五大家族的会议再有一个月就要在伦敦举行。你们怎么安排？”诸葛羽问。

“世界议会十年召开一次，我最近为了这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你想帮忙？”威廉·舒兰特反问。

“要帮忙就要在这里耽搁近两个月。亚洲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诸葛羽显然并不期待参加。

“他们的会议有我们的元老会坐镇。但我还是觉得人手不足，你这次既然带了那么多手下来，我会提议元老们会让你的小组参加会议。你来之前亚洲的事情，已经交了北京E科代管不是吗？那边分部主管上官贺兰这次不来述职。”舒兰特道。

“如果是上头的命令，我是没办法。这次会议还有谁？”诸葛羽耸耸肩。

“反正都是你的熟人。”舒兰特回答。

电梯显示停在地下九层。九层和一楼大厅又不同。电梯打开就是一个巨大的会议室，整个房间极为宽敞明亮，前后共有四个门，正中放有一张巨大的圆桌。

两男一女分开老远坐着，三个人形象各异，但都已上了年纪。女的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穿着典雅时尚，尽管容颜已显老态，但美丽的眼睛依然神采奕奕。而那两个男子，一个面容微胖，沉默的时候庄重严肃，身形虽然不算高大，却给人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尤其是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是清楚的昭示着他体内的力量。另一个男子精瘦精瘦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整个人蜷缩在宽大的椅子内，生命仿佛早已流逝殆尽，只剩下那一双手，那双白皙晶莹的手掌，本不该存在于这样的躯体上。

马琳达·洛佩斯，丹尼·肖恩，飞利浦·隆，是这三个老人的名字。他们三人就是E科总部元老会，或者说，这三个人就是异现场调查科的创始人。他们凌驾于E科伦敦三巨头之上，但并不参与日常事务的布置。就连诸葛羽要同时见到这三人，也只有在每年述职的时候。

“诸葛羽。我的战士。欢迎你回来！”丹尼·肖恩站起身，大声道。

“你好丹尼。”诸葛羽对他点了点头，拉最近的椅子坐下，把文件摆在桌上，高声道，“上海E科新一年的预算，以及所有行政事务报告都在这里面。至于过去一年的案件分析报告，我想你们应该都已经研究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吧。”

“有你坐镇会有什么问题？”舒兰特笑了笑道，“反正上海E科已重新进入正轨，我和元老会的意思，你随时都可以调回来。分处负责人的位置太浪费你的才能了。”

那份文件在三个灰衣人手中传递，各自用着超人的速度翻阅着，诸葛羽扫视着那三个人，不由微微摇头，天知道自己辛苦准备的东西，他们是否真的认真看。他靠在椅背上，缓缓道：“我是中国人，回上海工作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你们最好别想调我回来。”

“事实上是这样的。”马琳达眼中露出笑意，缓缓道：“自从杰克·诺兰离开后，伦敦三人委员会实际只有舒兰特一个人在主持日常事务。E科的规模并不小，虽然我们机构扩大的步子并不快，但就目前的组织结构而言，他就已经忙不过来。”

“所以我们希望你回来，接手原来属于杰克·诺兰的工作。”丹尼紧接着马琳达的话道。

诸葛羽眨着眼睛笑了起来，道：“伦敦三巨头，不是还有爱丽斯·芬格吗？她老是在魔法岛的实验室里，是不是有点浪费？

“她？那个娘们虽然身材还可以，但是让她作管理的工作，实在是太不可靠了。”丹尼摆手道。

诸葛羽笑道：“只是你们自己听听。诸葛羽，E科伦敦三巨头之一。这个称号怎么听怎么难受。你们饶了我吧。丹尼，你要明白，我不适合做管理者。”

“我们给你时间考虑，不需要立即回答我。”马琳达身子微微前倾，笑道，“但是亲爱的诸葛，不要轻易拒绝我们的邀请。这个位置的提升，对你的职业生涯是有很大意义的。”

诸葛羽看了眼始终一言不发的飞利浦·隆，举手道：“ok，我会考虑。但你们尽快把我的报告都批下来！”

一旁的舒兰特苦笑摇头，谁都能听出来诸葛羽所谓的考虑没有半分诚意。

这时，会议室桌上的电话忽然亮起了红灯，舒兰特按上免提，沉声问：“什么事情？”

“上海的探园丁奇发出红色警报。要求立即联系到他们的科长诸葛羽。”一个机械的声音道。

“接进来。”舒兰特说。

“诸葛！出事了！端木、灵儿、唐飞。他们三个一起在西敏寺失踪！白先生也不知去向！”丁奇那一贯平稳优雅的语调，此时变得非常急迫。

“你们没有在一起？”诸葛羽扬眉道。

“我和白先生在外面。他们三个和苏七七一起进的西敏寺，但只有苏七七一个人没事，另三人失踪。老白进入西敏寺后也消失了！我和七七现在在西敏寺里。”丁奇语速飞快。

“我马上来。”诸葛羽冷冷道，他挂断电话，对身旁众人道：“是否能动用伦敦E科的资源？”

舒兰特笑道：“本地人员主要工作是压制那些老怪物，所以尽量别动。但各分部来的人，你可以随意协调。另外总部的信息资源随便你用。”

“好。”诸葛羽转身道。他大步离开会议室，让那些家伙在伦敦休假，会否是一个错误？他深吸口气，心随着电梯的上升一下子提了起来。

会议室内的三大元老沉默片刻，丹尼·肖恩鼓起腮帮子，皱眉道：“如果诸葛羽不愿意回到总部，我们是否已经没有其他人选？”

“丹尼，不要担心，他会答应的。”飞利浦·隆笑了笑毫不在意道。

“我倒是很好奇，谁会对诸葛羽的人下手。据我所知他那几个下属都很能干。”马琳达·洛佩斯抬头看了看舒兰特，低声道，“你真的抽调不出人手？”

舒兰特苦笑道：“每次世界议会召开，都会有特别事情发生。希望诸葛能够自己解决问题，我的人光是看管那些好战分子就已吃紧得很。用我们圈内的话，惹诸葛羽不如去动义哲尔。十年前，他们小组遇到过类似的事情，而凶手的下场足以吓退绝大多数人。”

“但十年前那个小组也是损失惨重。”丹尼点起一根雪茄，沉声道：“我想今天这个意外和黑暗议会有关。不过那么多年诸葛羽从来不曾让我失望。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战士。但他才带了上海那几个孩子半年，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照顾好自己。”

飞利浦缓缓道：“这点我同意。他是比你丹尼·肖恩更好的战士。”

“那你错了。我才是最好的。”丹尼挥了挥拳头。

“嗨！男子汉们，你们不要为无聊的事情争论。查理·诺兰忽然消失难道你们都不在意吗？”马琳达皱眉道。

“他突然离开，只是去找罗灵儿，就这么简单。”丹尼站了起来，缓缓道：“而且，马琳达亲爱的，讨论谁才是最好的战士，并不是无聊的事情。”

诸葛羽站在西敏寺内拜伦的墓碑前，这里除了唐飞的长剑再没有其他线索。若没有苏七七的证明，甚至没人记得他们在这里出现过。一个吸血鬼、一个武术的绝顶高手、一个接近大魔导师实力的法师，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老丁奇和苏七七远远坐在一旁，现场他们已经反复看了很多遍，始终没有头绪，现在他们更不敢打扰诸葛羽。

“很难想象，我们才到伦敦一天就发生这种事情。”苏七七眼睛都红了，她来回走动着懊恼道。

丁奇安慰道：“我们要镇定，诸葛随时都会给我们任务。而如果对方只是把唐飞他们掳走，说明他们并不是想马上杀人。”

唐飞遗留的长剑剑锋上有血，诸葛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里面的药粉撒在剑锋上，血迹化作一层雾气，地上显出凌乱的几组脚印。“不是只有一个敌人出现在这里，但也并没有更多人在这里露面。”诸葛羽面向丁奇道，“这里有个很强的法师出现。但他只是作为后援打开了空间门。有没有追踪空间门的办法？”

他后退几步演示道：“第一个敌人在这里抓住了灵儿，第二个敌人在另一个死角伸出手偷袭了唐飞。”

丁奇皱眉道：“然后第一个敌人带着灵儿冲向空间门，在经过唐飞身边的时候，一齐将他带走。”

苏七七思索道：“即便我们知道这个过程，我们依然不清楚，敌人是谁。他们去了哪里。”

诸葛羽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知道他们的手法，我们可以从而推导出敌人。”

“这里是教堂，端木是吸血鬼，她的实力在这里被限制了。我认为对方最初的目标就是她。”丁奇把自己观点拿了出来。

“但他们看到了唐飞灵儿之后，临时改变了计划。是不是？”苏七七问，她不解道：“为什么他们只带走了唐飞和灵儿？”

丁奇推了下眼镜，道：“无意冒犯，我是这么分析的。他们的目标是端木。他们选择在教堂这更能让吸血鬼的实力打折的地方动手，并在之前布置了陷阱。之后敌人中那个能打开空间门的魔法师对灵儿有兴趣，而灵儿又是第一个冲到他们面前的，所以她成为第二个目标被带走。”

“而唐飞是第三目标，我无足轻重是吗？”苏七七苦笑。

“另外也是因为他们没有第三个人。他们在当时的情况下，无法再对你出手。如果攻击你，他们可能会被其他游客发现。”诸葛羽沉声道。

“那么，我们在这些线索中得出了什么结论？”苏七七揪着长发道。

“是该梳理一下端木笙的老仇人的时候了，也许这仇人也是我的。”诸葛羽看着二人道，“我需要你们两个马上回总部去。七七负责处理嫌疑犯名单，而丁奇你来处理这把剑上的血。”

“你呢？”苏七七冷笑问。

“我去拜访一下伦敦的老朋友，有仇的让他们报仇，有恩的我去报恩。”诸葛羽道。

“你身边不需要我们吗？还是觉得我们只会添乱？”苏七七问的相当直接。

诸葛羽淡淡道：“我需要你们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出外勤并不是你们两个的强项。”

“如果我坚持要跟在你身边呢？我靠自己的能力就能连接上E神，根本不用回总部操作。我在你身边第一时间提供咨询，难道不是更直接有效的支持？”苏七七提高了声音。

诸葛羽看了一旁的丁奇一眼，丁奇耸耸肩表示他没有办法。诸葛羽微笑道：“好吧。七七跟着我，丁奇先生，你和你苏格兰场的朋友联系下，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类似的失踪案。当然这把剑的化验也交给你。”

丁奇道：“我明白。”

诸葛羽想了想道：“如果有白先生的消息，请及时通知我。如果他主动和你联系，让他马上来找我。”

“谁是你第一个目标？”丁奇问。

“既然是伦敦，当然是跟老朋友打招呼。”诸葛羽带着苏七七离开西敏寺。

丁奇目送诸葛羽离开，忽然道：“白先生，我们和诸葛分开行动有什么好处？”

白先生从莎士比亚的全身像中走出，笑了笑道：“至少会很自由，而且我们分开行动，用不同的视角。也许更容易破案。此外丁奇你知道精神碎片没有躯体之后有什么好处？”

“什么？”丁奇问。

“灵觉会空前的强大，那个空间门对你们而言或许早就消失了，对我来说却就在面前。”白先生笑道。

“你知道它通向哪里？那为何不直接说出来？”丁奇皱眉道。

“因为敌人不止这一批。诸葛羽有他的敌人，我有我的。端木的失踪让诸葛想到了她的敌人，灵儿的失踪却让我想到了我的敌人。无论谁正确，我们都不能放弃任何线索。不能忽视任何敌人。”白先生甩了甩长发，笑道，“我虽然在那个头骨中已经有很多年，但E科过往的事情我还是很熟悉的。尤其是十年前诸葛羽小组的血案。”

“血案？我居然不知道？”丁奇问。

“是的，所以丁奇先生，在我们了解敌人到底是谁之前，让我们和诸葛分头行动吧。至于那个血案，和今天的事情虽然未必有联系，但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你何不去苏格兰场的朋友那里看看，最近有没有稀奇的事情发生。”白先生微笑道。

（二）

伦敦红字酒吧，是位于城市西部的一个异能者酒吧。所谓异能者酒吧，并不是说所有的顾客都是特殊能力者。而是说着历史恶魔猎人和异能探险者的集合地。

酒吧并不算大，大白天的也很安静。诸葛羽推开门的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他，但在角落中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而当诸葛羽把E科徽章挂在胸口，几乎同时就有五六个人开始离开座位走人。

E科的徽章分为金银铜三色，分部科长和主力探员为银色，普通探员为铜制徽章。有资格佩戴金徽章的整个异现场调查科不会超过十个人。

诸葛羽做到了吧台边上，那个上了年纪的酒保却依然大大咧咧地看着他。

苏七七先问道：“你好。我们是异现场调查科，来打听点事情。”

酒保看了苏七七一样，扭头对诸葛羽笑道：“诸葛，你带来的女人从来都是那么漂亮。听说你去了亚洲？怎么又回来了。”

“述职，加办事。”诸葛羽从钱包里拿出了一百英镑，低声道：“老规矩。”

苏七七不再说话，她感觉出老大和这酒保很熟悉。

酒保接过钞票，从柜台下神奇地拿出一瓶酒，道：“你存的威士忌，不过我有话在前，最近的确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诸葛羽笑了笑，指着周围不断离席的人道：“没有什么事情，他们跑什么？”

“E科编制的人越来越多，来个个把的探员是没啥了不起，但来个金制徽章就不一样了。”酒保耸耸肩道，“你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说吧。最近有什么大事情。有什么怪人出现？”诸葛羽问。

“黑暗议会要在伦敦举行了，这算不算大事？不过这个事情，都在你们E科的掌握中。”酒保笑道，“另外就是传说刺青的人，有不少来了伦敦。这对你有帮助吗？”

“也许。”诸葛羽晃动着酒杯道，“还有什么？”

“还有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酒保想了想，又道，“不过最近苏格兰场手里有个案子一直没解决。”

“什么案子？”诸葛羽问。

“失踪案。军情五处，苏格兰场，还有一些国际刑警。甚至一些大的私家侦探社和保安公司，都有人失踪了。”酒保道，“苏格兰场的阿伦正头疼呢。”

诸葛羽问道：“这案子发生多久了？涉及多少人？”

“也就是两周之间的事。但听说也许跨度的时间很长。但是这个案子放到阿伦的桌子上才一星期。”酒保压低声音道，“没听说涉及异能者，你怎么会有兴趣？”

“端木失踪了。”诸葛羽抬头道，“你怎么看？”

“吸血鬼的问题？”酒保冷笑道：“你这个难道不该第一个去找教会的人么？即便在最太平的时候，他们仍然不会忘记屠杀非人类的种族。”

诸葛羽笑了笑，转身离开。“失踪”是一个敏感的词，也许需要给苏格兰场的老大打个电话了。不过教会，伦敦的教会也的确应该去一下。

与此同时，丁奇来到了苏格兰场的特别实验基地。

一个中年美妇面无表情的给了他一个档案袋，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白先生笑道：“那个美女和你有仇？有仇还愿意帮你办事情。真是奇怪。旧情人？你到底怎么她了？”

丁奇苦笑着拆开档案袋，低声道：“是我前妻。”

白先生没有说话，而是眼中闪烁起暧昧的光芒。

丁奇看着档案直皱眉头，低声道：“原来苏格兰场最近有那么大的案子。而且大多数都是执法者的失踪案。真要命。”

“诸葛，我这里有所发现。苏格兰场最近有一个案子很有问题。是失踪案，你也注意到了？好的，我明白，我会尽量搜集线索。我和你一样，相信这个案子不是普通人做的。”丁奇挂断电话，看着白先生道：“他们也遇到这条线索，看来不是巧合了。”

“不管怎么说，作案的家伙不该惹到我们头上。”白先生道，“下面我们去那个传送门的另一端吧。”

罗灵儿之前金色的头发如今成了灰色，不过胸口的剑伤终于止血。她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唐飞焦急关切的面容。“菜鸟飞，请不要用看死人的眼神来看我，谢谢。”声音很弱，弱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唐飞苦笑道：“欢迎你来陪我。这地方可不怎么样。”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支撑起罗灵儿的身子。

罗灵儿眯着眼睛望向四周，这是个铁笼一样的房间，大约有十个平米，除了笼内的那个火把，外面一片漆黑。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缓缓道：“阿飞，你能提供给我多少情报？你对这里了解多少？我们又在这里待了多久？”

唐飞在她耳边道：“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知道或许是在水底。我耳边一直有流水声。或许是在泰晤士河底下。你我和端木都被他们捉到，问题是我一直没见到端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但这个块地方不应该只关了我们两个。我听到很多人的呼吸声。敌人是谁我不清楚，那家伙用你挡下了我一剑，他完全可以用其他办法来阻止我的攻击，却选择了最肮脏的一种。”

“菜鸟，他们是敌人啊。你别以为他们应该和你正面对抗。”罗灵儿笑了笑，然后又痛得一皱眉道，“我们面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太差了。老大一定很着急。”

“我们在这里已经超过三小时，我不是太明白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唐飞握了握拳头，冷笑道：“不过你既然醒了，我想是时候想办法离开了。”

罗灵儿低头看了看伤口，郁闷道：“你会不会包扎啊？真难看。不过话说回来，你没有武器，怎么对付这些铁条？”

“剑并不是我的最强武器。”唐飞站得笔直，伸出两根手指，傲然道：“我们唐门，最强的是手。没有武器这种东西也关不住我！”说着他身影如电掠起，全身的力量聚集于指尖，“叮！叮！叮……”连响数声，五根鹅卵粗的铁栅栏应手而折。

但随着铁笼被打开，四周的灯火也同时亮起。“你们比预想的要早动手。看来诸葛羽身边的小家伙真的很不错。”一个傲慢的身影缓缓步入唐飞的视线。那是一个银发披肩，两只眼睛闪烁着绿光的邪气男子，他穿着考究的礼服，手持一柄镶着宝石的权杖。

“首先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自己，我的名字叫路易·摩根。”这个自称为摩根的男子道，“然后，我想说的是，欢迎你们加入这个竞赛。”

“竞赛？”唐飞背着罗灵儿走出铁笼。

摩根微笑道：“不错，我保证，这是你们从未有过的体验。这个竞赛的目的就是看你们两个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明白。”唐飞问道，他试图接近对手。

“不明白不代表你可以随便靠近我，年轻人。”摩根摆手道，“我提醒你，对恶人而言，这个测试的过程和目的都很简单。对好人而言则正相反。当然，既然我说是测试当然这个测试随时可以停止。前提是，你把你的灵魂卖给我。”

“为什么我们需要做这个测试？端木在哪里？”唐飞冷笑。

“事实上，如果你要离开这里，就不得不参加这个测试。而理由……选择你们测试的理由就是，诸葛羽总是说自己代表的是对，而我们代表的是错。我想搞清楚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们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至于你问的那个吸血鬼，很抱歉吸血鬼显然不属于人类，所以她不能参与这个测试，我送她去了别的地方。”

“你和老大有仇，却不敢去找他。只能来对付我们，真可怜。”罗灵儿低声道。

“你很快会知道什么是可怜，好了。提问结束。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即便去了地狱，你们也绝对不会忘了这次经历的。”路易·摩根微微一顿，笑道：“这个竞赛，就是比谁活的更久。”

四面暗淡的灯光亮起，二十多个铁笼出现在周围，每个铁笼中关有两个人。

路易·摩根抬手指向挂在高出的大钟，高声道：“二十四个笼子，四十八个人。四十八个自以为是的好人，只有一个生存名额。你们好自为之，无论是谁，最后活下来的，我会放他走。无论是谁，愿意把灵魂卖给我的，我会立即放他走。”

他话没说完，四周咒骂声此起彼伏。摩很邪恶的一笑，身影一闪消失，只留下一句阴恻恻的话语：“强者用行动证明自己，弱者用声音给自己壮胆。”

“这家伙不是真的吧。他是为了我们布置的一切，还是他一直在玩弄人命。”罗灵儿身子轻轻颤抖，低声道，“阿飞，你说我们怎么办？我说退回去等等看。”

唐飞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退回了他们的铁笼，即便弄坏了笼子，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地狱。

高挂在空中的大钟嘀嗒地走着，四十八个人都不是弱者，或许有的人体质虚弱，但却个个都能沉得住气并不哭喊。

然而时间前进的滴答声骚扰着每个人，四十八个人只有一个能活，是直接杀了身边的人开始，然后不停地杀戮下去。还是和笼中的同伴并肩作战，最后求个同生共死？不管是哪个选择都不是最终答案，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对付最后的恶魔。

钟摆缓慢而稳定的晃动，唐飞感觉到周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开始呼吸不稳定，这是蠢蠢欲动的先兆。而罗灵儿又开始沉沉睡去，这个丫头本来体质就弱，她是需要保护的……

唐飞敲了敲铁笼子的栅栏，清脆的金属声在黑暗中传出很远，他高声用英语道：“各位，我是唐飞。我和同伴都是异现场调查科的人。这所谓的生存竞赛，是那个恶魔对我们的嘲弄，若我们沉不住气，若我们听了他的开始自相残杀，就是绝望的开始。若我们能够把握住各自的内心，若我们可以和身边的同伴生死与共，我们就一定能够挺过去！我说了，我是异现场调查科的人，总部一定会营救我们。我相信你们也都不是普通人，我们能不能彼此认识一下！然后并肩度过这次危机？”

他说了那么多，并没有人回答他，没人报出自己的名字。但唐飞并不在意，至少在他的话说完后，那些不稳定的呼吸开始重新变得平稳。稳定就意味着时间，在罗灵儿昏迷，其他人情况不明的状况下，平稳的消耗时间，等待诸葛他们的救援，是最妥当的选择。

但事情显然没有唐飞想象的那么顺利。一个小时不到，在这空旷地狱的西南角响起了第一声惨叫。那挣扎不甘绝望的声音，像电流般让每一个人都不自然的身子发抖，短短十几分钟后，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时罗灵儿又一次睁开眼睛，喃喃自语道：“天哪，这个噩梦还没结束。阿飞，死了多少个人了？”

“七个了。”唐飞苦笑道，“你说我是不是该冲出去阻止他们自相残杀？”

“这不一定是好主意，你别对自己的功夫太过自信。冲出去之后，就不得不杀人的。虽然你是清场人，但在这里杀人并不是你的工作。我也不喜欢你杀太多人。”罗灵儿面色苍白地靠在唐飞胳臂上道。

唐飞苦笑道：“别小看我，我也可以把他们打晕，而不是杀了他们。”

罗灵儿低声道：“好吧。如果你满腔的正义感无处发泄，又自信心爆棚，你就出去试试看吧。我能照顾好自己，放心，我不会再轻易昏迷了。因为我梦到老大和小白很着急。”

圣保罗大教堂拥有巨大的圆顶，是巴洛克建筑的代表。诸葛羽站在圣保罗的石像下，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到这里，是由那个女子陪着。

“嗨，菜鸟。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曾经历过一场大火。之后的重建用了四十五年，建筑风格也从哥特的变成了圆顶巴洛克的。我可是看着它重建长大的。”端木笙轻抚着长发笑嘻嘻道。

诸葛羽捂住她的嘴巴，扫视着四周道：“你小声点，没看边上那个神父正盯着你？那场大火是不是你放的？”

“我父亲放的。”端木笙哼了声道。

“诸葛先生，英诺森主教可以见你了。”一个神职人员低声道。

诸葛羽收回凌乱的记忆，跟着他朝西南角的钟楼走去。

那号称重有十七吨的大铜钟下，站着一个头发灰白身躯瘦小的年迈神职者，但那一袭红色的长袍，和方形的帽子昭示着他超然的地位。

“诸葛羽，我的孩子。你忽然来看我，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英诺森主教转过身，微笑道：“有什么我能帮你？”

“为了她。”诸葛羽道。

“你们又重逢了？这未必是坏事，十多年前我就对你说过。是不是？”英诺森主教一脸的慈爱。

“是的，她现在和我在一起工作。”诸葛羽缓缓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一起回到了伦敦？”英诺森主教微微扬眉。

“是的。而且她失踪了，在我们回到伦敦的第一天。”诸葛羽低声道。

“教会和这事情没有关系。至少据我所知，没有任何命令针对你们。甚至最近也没有任何针对吸血鬼的行动。”英诺森主教认真看着诸葛羽道。

诸葛羽摆了摆手，道：“大人。我知道世界不同了，很多事情不能像从前那么去做。我今天来找您，只是想确认一下。”

英诺森主教想了想道：“如果教会有针对黑暗界的行动，也不会是在现在。黑暗议会即将召开，我想这不是一个清算恩怨的好时机。”

“那么……是否还有其他强敌在附近？我要找一个强大的法师，以及一个仇视端木家族的猎人。”诸葛羽思索着问道，他没有感应到对方在说谎，也许教会不是主要的敌人。

“黑暗议会召开，这里当然会有很多不安分的家伙。吸血鬼王瑞德虽然没来，但他总有手下过来，他们向来不喜欢素食者家族。另外沙曼斯家族的首脑此刻也在伦敦，你知道他们一直都不喜欢E科，不喜欢端木家族。而听说他们的代表，就类似是你说的组合，其中一个人叫费烈格。”英诺森主教淡淡道。

“费烈格·沙曼斯？他现在在哪里？”诸葛羽问。

“伦敦东区的列斯达大街。”英诺森主教道。

“谢谢。”诸葛羽躬身一礼，转身告退。

“诸葛，即便没有事，你也可以经常来看看我。”英诺森主教看着他的背影道。

诸葛羽笑了笑，但听到沙曼斯家族的名号后，身上的杀气就无法抑制的散发开来。沙曼斯是臭名昭著的欧洲黑暗魔法世家，他们极度憎恶吸血鬼，极度讨厌打着正义旗号的力量，早在十多年前和诸葛羽就是死敌。

英诺森主教太守轻敲高挂的大钟，悠扬的钟声响彻整个圣保罗教堂。

“英诺森主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他？”苏七七跟着诸葛羽离开大教堂，脑海里却充满了疑惑。

“他是教会在伦敦处理异能者突发事件的负责人。本城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应该知道。他欠我一个人情。”诸葛羽心不在焉道。

“那么他既然给出了叫费烈格的名字，是否说明问题一定出在沙曼斯家族身上。另外吸血鬼王的手下，我们是不是要注意下？”苏七七追问到底。

诸葛羽拍了拍脑袋，思索道：“我没有从他的内心世界探出别的东西，但我可以保证这个事件他之前略有耳闻，所以他不奇怪我会来找他。沙曼斯家的费烈格，是目前符合我们判断的线索，我们首先去找他。在这路上，你连接上E神数据库，替我搞定这个家伙的资料。”他看了看天空，又道：“端木所在的血族家族虽然是素食者，但最近的这些年中，他们和其他传统血族间的战争已经停止。他们家不吸食人血是他们的私事，吸血鬼王瑞德早就不再过问。你在查询费烈格资料的时候，确认一下那些激进吸血鬼的行踪。但我觉得，主要目标还是在费烈格身上。”

“好的，我们出发。我马上就能找到那家伙的资料。”苏七七拉开车门，忽然又道：“如果主教大人在骗我们呢？”

“我很高兴他尝试与我们为敌，因为那样就等于把他归入了嫌疑名单。他这样的人很难作别人的走卒，所以如果问题在他身上，他就是主谋。那样就是给我机会，可以把圣保罗教堂挖地三尺。”诸葛羽发动了汽车。

“苏格兰场的探员失踪案是不是要继续跟？”苏七七问。

诸葛羽冷笑道：“把相关档案调出来。几条线索都不要放过。我不喜欢失踪这个词，一点也不喜欢。”

“十年前，诸葛羽带领他的小组去巴黎办案。结果他小组里的五个成员，一死两重伤。据说是受到了法国古老的吸血鬼和狼人家族的围攻。那时的诸葛刚刚从奥隆戈监狱离开没几年，暴戾之气犹在。诸葛羽最终和他的清场人杀红了眼，直接把那两个家族从古老的黑暗界名单中抹去。”白先生看着远去的汽车，低声道：“诸葛这几年的脾气收敛了很多，从前他一定已经把这里掀翻了。所以有些事情需要我们来做。”

“他的小组为何被围攻？”丁奇问道。

“那都是历史了。E科的行动很容易得罪人，而每个异能家族都有害群之马，如果遇到护短的族长，就有可能爆发激烈的冲突。E科的常规配置都是一个小组三到五个人，其中至少两个是文职。这样的结构负责办案绰绰有余，但要面对强敌，或者面对敌人有预谋的伏击，则很容易受到重创。今天的情况其实也是一样。”白先生站在教堂高墙的阴影下，缓缓道，“你知道，这个英诺森主教就是十多年前引发了五家族之战的人。当一切的尘埃落定，最终都是教会得益。”

丁奇吃惊道：“我知道五家族之战，它直接导致了后来的全面大战。但从没听说过是红衣主教引起了它。”

“诸葛羽也不知道，何况你？”白先生眯起眼睛欣赏着圣保罗大教堂，笑道：“但我知道。这可是只老狐狸，即便他是主谋，只怕我们也拿不到把柄。”

“你准备怎么做？我也没想到你说的传送门，居然把我们指引到了这里。”丁奇无奈道。

“我通过传送门的空间轨迹，了解到他们的出口在大教堂附近，甚至是在大教堂里面。但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费烈格这条线索不能忽视，但他有诸葛羽去盯。那么英诺森主教这里，就由我来摆平。我要进去看看，这里到底还有什么别的信息。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和诸葛必须要有分工，而且最好分开行动。”白先生一晃就飘到了高墙上，远远地对丁奇道：“你回去分析唐飞那把剑上的血迹。然后联系诸葛羽，告诉他我在忙的事情。”

“可是……”丁奇还想说点什么，白先生却消失了。他苦笑了下，白先生对上海E科来说是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但也是一个定时炸弹，因为一旦他真的自作主张，在没有罗灵儿的情况下，没人能够阻止他。所以即便在目前的危机下，他也觉得跟在白先生身边是一个稳妥的办法。这也是他宁愿暂时对诸葛羽撒谎，也要和白先生一起行动的原因。但作为一个法医，作为一个文职探员，他是无法真正阻止白先生的独立行动的。

端木笙耳边都是流水的声音，寒冷的冰窟原本该带给她甜梦，却不知为何，她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梦魇。梦境中她看到诸葛羽在各个时刻，用各种不同的理由背叛了她。在初相识的时候，因为她是吸血鬼，而他是人；在热恋的时候，因为端木家族有自身的家族训诫，而他诸葛羽是E科的探员；从相濡以沫到生死相离，尽管感情从未变淡，但人就是不能在一起。

一个又一个的梦魇，她不确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但是每次都是以她被诸葛羽刺死为结束，每次被刺死后，她就又开始重新做梦，再次回到两人初相识的时候……

端木笙泪流满面，原本不该出现在血族体内的泪水，此时却源源不断。有人控制了自己，有人掌控了自己的梦境！她在心里大声呐喊着，但是除了她自己，没人在听。陈年往事和无尽的梦魇同时袭上心头，短短十余年的记忆，对于拥有数百年生命的她本该不算什么。可是，到底哪些东西是真实的？哪些是假的？

两条黑影在很高处远远观察着她，两个人不断作着交流，一个人低声说着什么，另一个用心听着，不停作着笔记。

同样的黑暗中，唐飞以一根铁栅栏为武器，离开了自己的铁笼。当惨叫声在耳边响起，他如一阵风般冲向叫声响起的方向。出人意料的是，居然有一梭子弹迅捷地朝他射来！这枪声响的突然之极，唐飞勐地滚倒在地，贴着地面掠向开枪的白衣人。

那白衣枪手熟练的后退，他身侧赫然有另一黑衣人用枪口对准唐飞就是几下点射。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唐飞这贴地飞行的动作简直就是送上去挨枪子的！

危机之下，唐飞的铁栅栏脱手而飞，一下砸在黑衣人的枪托上，而自己在空中一侧身，将白衣人扑倒，冲着黑衣人道：“别开枪了！”

黑衣人迅速拔出手枪，毫无顾忌地射向唐飞。白衣人被黑衣枪手打成了飞了起来，唐飞也中了三枚子弹，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忽然看到一道刀光出现在黑衣人身后，黑衣人的脑袋被生生砍下。而唐飞谢谢还没来得及说，那凌厉的刀光就朝他砍了过来！

唐飞手指在衣服上划过，四五颗纽扣滑落他的掌心，唐门冠绝天下的暗器手法终于出现在他的手中，第一颗纽扣飞出对方的钢刀被打断，第二颗纽扣就击碎了对方的喉结……但唐飞的出手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四面八方都有敌人朝他冲来……而且个个都是格斗高手。

无奈之下，他只能跌跌撞撞的退回铁笼，这一次出击的结果就是他带着三处枪伤一处刀痕。而外面的人不仅仅攻击他，也在互相攻击，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迅速锐减。原本四十八人参加的“生存竞赛”，如今加上他们俩一共还有三十一人。

“外面的人挺厉害，我要重新打算才行……我冲出去不是为了杀他们！绝对不能莫名其妙的冲出去杀人。”唐飞握紧拳头，满头都是冷汗。

罗灵儿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不要再随便冲出去了。这个游戏的敌人是心魔。”

“心魔？”唐飞怔道。

“是的。周围一切或许都是真的，也可能都是假的。”罗灵儿青春的脸庞显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成熟，她缓缓道，“你观察一下这大钟，这黑暗，感受一下这水声。这周围一切都是为了点起我们的求生欲望。最终让我们自相残杀。而如果这所谓的四十多人并不存在，如果这里只有你我……”

“那他是为了让我们两个自相残杀？”唐飞给了自己脑袋两拳，这个解释是最变态的解释。

罗灵儿咬了咬嘴唇，道：“没错。”她的发色恢复到了暗蓝色。

（三）

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城市，每一段文明，都有其阴暗面。用古老的东方哲学来说，有阴必有阳，有兴必有亡。

伦敦东区，指的是伦敦东部以及港口附近地区。相交于与世界文明同步的伦敦西区，这里曾是拥挤的贫民区，二战后才得以重建。

列斯达大街，基本维持着平民风格，是条一公里多长的僻静街道。

“伦敦E科的信息中心反馈回来的消息时，在今天上午没有其他吸血鬼靠近西敏寺的消息。另外吸血鬼王瑞德的代表甚至还没有到伦敦。所以吸血鬼那条线，我们可以暂时排除了。另外苏格兰场的失踪案档案已经有了。”苏七七拿着笔记本，飞快念道：“一个星期前，有两个曼彻斯特到伦敦出差的探员失踪，这使得苏格兰场开始关注这个案子。然后他们发现，在私家侦探社，保安公司，以及军情五处都有人失踪，而且每次失踪都是两人一组。然后他们又扩大了案子的对比范围，把相关案子的时间扩大到了一个月。”

“两人一组，这次我们失踪的是三个人。”诸葛羽皱眉道，“他们有没有把这个案子朝异能者的思路上去靠？”

“没有。这个案子并没有交给伦敦E科。这个案子归苏格兰场重案组管，他们对案子的分析是，疑犯是两人行动，对有公职的人员进行袭击。可怕的是，不管是几周前失踪的人，目前都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这也导致了，警方继续调查的线索缺乏。”苏七七咬着嘴唇道，“基本上就是这样，我觉得也许两个案子的确有联系，我不太相信巧合。”

“那我们就先从沙曼斯开始。”诸葛羽走出汽车，打量着这里的街道，“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沙曼斯家族是喜欢奢华享受的家族，他们为何要把驿站设在这里。他们这种从中世纪开始，就属于欧洲贵族行列的古老家族，怎么能忍受和平民住在一起？这个费烈格又是怎么个人？”

“我想E神已经提供了足够的资料。”苏七七揉着太阳穴，开始介绍费烈格的情况。

“费烈格·沙曼斯今年应该是四十六岁，是苏格兰魔法学院的魔导师。他的父辈和教堂的关系很友好。他擅长的魔法是言梦术，即可以控制人们内心想法，通过部分词汇或者物件，将自己的想法传入对方的心灵，又或者通过特定的物件控制他人的梦境。他这方面的成就尽管不错，但他能取得今日地位的原因，是因为他有一些在这领域内实力出众的朋友。

“何以见得你觉得他本人没什么了不起？”诸葛羽问。

“因为档案中内几乎没有有他独当一面的事例。但他的确和端木有仇，在十年前遭遇端木家族的吸血鬼，被端木笙毁去了一只手。据说是他试图诱拐端木家年轻的吸血鬼做实验。沙曼斯家族是追求完美的黑暗世家，他残疾之后只能离开家族居住。这家伙本身和你似乎没有太大的过节。”

“你错了。沙曼斯整个家族都视我为死敌。因为十多年前的大战中，我干掉了他们的族长。而他们认为我当时的水平很差，他们族长死在我的手里是极大的侮辱。”诸葛羽看了眼黄昏的街道上，魔法水隐匿地写着的路牌——“沙曼斯的列斯达街”。他把领口解开，微笑着一脚将路牌踢碎，就这轰的一声，这条街道上的窗户都紧张得关了起来。

“沙曼斯的人听着，让你们的费烈格出来。我是异现场调查科的诸葛羽！”诸葛羽站在街道的正中大步向前。

苏七七跟在他的身后，她这才知道这个E科的传奇有多强。长达一公里的街道上，不时有人对诸葛羽发动攻击。魔法箭也好，窗口射来的子弹也好，都无法击中诸葛羽，至于那些从小巷中冲出的打手，更是一个个都被抛到屋顶。

当诸葛羽的走完整条长街，转身回望街边的住屋，他高声道：“这只是开始！我找的是费烈格，在找到他之前沙曼斯的人全部是我的敌人。”

那森寒的杀气让苏七七都觉得难以忍受。她从没见过老大失去镇静，但现在显然一切都不在控制范围内了。

诸葛羽也是万分焦急，他的心灵倾听范围扩大到极限，也捕捉不到任何线索。而端木笙、唐飞、罗灵儿，每晚一分钟找到他们，他们的危险就增多一分。十年前在巴黎遭遇的一切，他绝对不想再体会一次。

诸葛羽掏出手机，低声道：“嗨，阿伦。我是诸葛。”“我有理由相信，我手边一个案子和你们苏格兰场最近那个探员失踪案有关。”“的确，我有把握。所以有事要你帮忙。把伦敦所有沙曼斯名下的酒吧餐馆赌场都停掉。”“是的，我知道后果会很严重。但如果两个小时后，他们还不把我要的人交出来，停业范围就扩大到整个英国。”“我相信你老朋友。谢谢。”

“你打电话给苏格兰场的老大啊伦·史密斯？”苏七七惊道。

“那么多年，他们都等着还我人情。而如果这些还不够，我再找其他人。”诸葛羽面无表情道。一阵阵大风在街道上掠过，他拳头握紧，那三个家伙被人抓走六个小时，已经足够发生很多灾难性的事情。

苏七七道：“你之前就该让他们帮忙。或许方才就该发动所有人，而不是在这里示威。”

诸葛羽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我心有些乱，七七，你知道吗？如果对方拼着玉石俱焚，我们是找不到那三个家伙的。”说着他又拿起电话，“丹尼，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而这时苏七七接到了丁奇的电话，唐飞剑锋上血迹鉴定结果表明，血液来自不同的两个人，一个罗灵儿，另一个未知……如果对方真的拼着玉石俱焚，苏七七揉了揉眼睛，抬头望向逐渐变暗的天空。唐飞，这个夜晚你在哪里？

“救命！救命……谁能救我……”在角落中有人呼喊着，她叫了有整整半小时。唐飞终于忍受不住，决定再次走出牢笼。

黑暗中，唐飞聚拢了目光，此时外面还剩下二十二个人，从之前的混战来看，这二十二个人都是心智坚定，手底下功夫强硬的人。唐飞既不想杀人，更不想被杀，他摸索着避开一个又一个心跳声，朝呼救的女子走去。

“你怎么样了？”唐飞靠近了那蜷缩在铁笼角落的女人。

女人衣衫单薄，指了指她裸露的长腿，左膝盖碎了，伤口大量出血，“能不能帮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他。”女人哆嗦地道。在她不远处有一具男子的尸体，身中六枪血肉模煳。

唐飞扭头看了看罗灵儿释放到空中的水晶球，低声道：“我带你回我的地方。”说着将这个女人扛到了背上。

“他……是我丈夫。我们是苏格兰场的探员。我们不知道为何会被捉来，这里真的……太可怕了。我丈夫在刚才仿佛变了一个人，突然攻击周围的人，还攻击我……”女人在唐飞的背上断断继续道。

唐飞没有搭话，周围又有人向他攻击，他只是尽量回避，加速奔向罗灵儿。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这短短这点时间里，周围正常的呼吸声越来越少。在他击倒其他人的同时，黑暗中每响起一声枪响，就一个人死亡。对方绝对是黑夜中的死神，一等一的神枪手。

罗灵儿望着大步往回赶的唐飞，叹了口气自语道：“这样一个爱心泛滥的男人，怎么会是E科的清场人呢？清场人不都应该是杀人不眨眼，决不轻易表露同情心的人吗？”她看着漆黑的四周，又想到如果是小白在我身边，应该什么都挡不住他吧？真的好想念他。

“毕竟还是有人会出手救人。但他并不是我们的实验中第一个出手救人的家伙。是不是？费烈格。”路易·摩根在高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低声道。

“是的，摩根大人。之前也有过三五个人尝试出手救人，或者尝试组织其他人一起突围，但最终都被人出卖。其中一个还是被自己亲密的伙伴出卖。”费烈格道。

“任何人都会被出卖，只是看代价，看时间。不过这个亚洲人的确是高手。”路易·摩根转动着权杖道。

“我们什么时候去杀了那吸血鬼？我难以遏制心中杀的渴望。我恳求您，早点把她交给我处理。摩根大人。”费烈格低声道。

“不，我还要观察她。”路易·摩根淡淡道，语气不容对方抗拒。

费烈格焦急道：“可是……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她。我等这一天……”

“没有可是！”路易·摩根打断他道，“这是我的决定，你必须服从。”

费烈格战战兢兢的后退，但低垂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怨恨。

白先生大摇大摆地走在圣保罗教堂，许多年前他曾经召唤着数千骷髅兵在这里指点江山，多年后他仍然什么都不怕。

“教堂真的是一个好地方。是不是英诺森主教？不管是谁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宁静。”白先生笑了笑道。

英诺森大主教从雕像后转了出来，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低声道：“查理·诺兰。好久不见。你也是为了E科的事情来的？”

“当然，如果为了我自己，或许我早就该来了。”白先生淡淡道。

英诺森大主教缓缓道：“我告诉诸葛，费烈格·沙曼斯最近蠢蠢欲动，这事情该是他做的。我想现在诸葛已经开始和沙曼斯家族打交道。”

“不。”白先生晃了晃手指，“我的老朋友。我知道端木笙在你的手中，准确地说是费烈格在你手中。但是你有件事没搞明白，这次的事情并不只是和E科有关，确切地说这跟我的关系更密切些。”

“何以见得呢？”英诺森大主教的眼中露出了笑意。

白先生面色转冷，高声道：“让我们开门见山。很简单，诸葛羽要他的情人端木笙，我要我的弟子罗灵儿。他是E科的人，他就算怀疑你，也不能马上对你动强。而我不同，你信不信我还是想拆了你的教堂。”

“你拆了我的教堂？”英诺森大主教莞尔一笑道，“那就是和整个梵蒂冈为敌。”

“我又不是没做过。”白先生毫不在乎道。

英诺森大主教想了想，笑道：“查理，查理，查理。你还是老样子。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我还是很尊重你。只可惜，罗灵儿是谁我都不知道，又怎么给你？”

白先生用有趣的眼神上下打量英诺森大主教，抱着胳臂道：“约翰·英诺森大人，你是那么的神通广大。为了你的教堂不被拆，何不直接派人去帮我找？如果你是真的尊重我，而我又知道你似乎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何不帮我一次？”

他老大一顶高帽子送了过去，英诺森大主教亦不由得苦笑，皱眉道：“这算不算无赖？”

“我的徒弟就要死了，作为师父为她无赖一次又如何？”白先生淡淡道，他身后不知何时聚集起了大片阴影，他的脚下土地开始松动一具又一具的白骨破土而出，“我的手足会和我一起等。你知道，被我盯上了，你就无法脱身了。”

“你带着大批魔物进入教堂，这是亵渎！要知道这里是圣保罗教堂！你这是亵渎！”英诺森大主教终于发火。

“我又不是没亵渎过。如果需要，我大可把当年的大战重演一次！”白先生手搭在两个骷髅战士的肩头，冷笑道，“你他妈的，把费烈格那样肮脏的家伙藏在身边，难道就不算是亵渎？”

铁笼外只有最后一个心跳声。那巨大的挂钟显示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

笼子里唐飞救回的女子靠在角落中，左腿被包扎好，雪白的右腿充满诱惑地裸露着。在照明球组成的灯光下，很显然这个女子是个漂亮女人。但唐飞无暇关心这些，他的注意力始终在罗灵儿身上。小丫头的伤势时不时地起伏，失血过多的她，只怕撑不了多久。

“不用为我担心，阿飞。如果我死了，对你是种解脱。”罗灵儿闭着眼睛道，“你知道，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活，我们两个总有一个会死。你外面有七七等你，所以你不能死。而我即便死了，小白也有办法把我从地狱拉出来。”

“得了，不要瞎说。你这样的姑娘会上天堂的。”唐飞顿了一下，笑道：“何况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

“如果去了天堂，小白就见不到我了。那样可不好……地狱他比较熟……那里他有很多骷髅兵手下……”罗灵儿感到一阵晕眩，“阿飞，我好困。我们真在这里过了一天吗？外面的老大们一定急疯了。”她小小的睡了一会儿，忽又睁开眼睛道：“不如你快点出去把外面那个家伙杀了，再杀掉对面的女人。然后我们就能专心面对自己的结局。这故事本来就只是说我们的结局的，对不对？”

“灵儿，你胡说什么？我不会随便去攻击不认识的不了解的人！”唐飞皱眉道。

罗灵儿叹了口气道：“是吗？你难道不是清场人么？你的职责就是作这些的……菜鸟飞，你知道我为什么舍不得死么？我都转到地狱门口了还是回来了，因为我走了的话，你定会被这里剩下的两个家伙杀了的。”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我失了好多血啊，阿飞，如果端木在就好了。那样我剩下的血就不会浪费了……”

她就这么唠唠叨叨地说着，时而清醒时而迷煳。唐飞搂着她，冷冷地注视着四周，危险的气息正在向他逼近，他知道一切都已失去了控制，二十四小时过了，老大只怕找不到寻找他们的线索。如果四十八小时也过去了，那这里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你来到这里多久了。我已经在这个鬼地方超过三天。”那个女人突然说道。

“三天？”唐飞吃惊道。

“这里的人……来到这里的时间都不一样，有的也许更长。这里没有食物，没有同伴，没有白天，没有确切时间！只有幻觉和绝望……你以为所有人都不如你坚强？不如你清醒？不如你善良？”女人冷冷道。

唐飞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在心里他隐约觉得，事实并不是这样，但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反驳她。

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路易·摩根满手是血，他爱极了在高处俯瞰别人的感觉，一面把鲜血抹在权杖上，他一面低声道：“费烈格，你可以记录神的言行，却不可以和神站在一起。卑微的仆从，更不该心存怨恨。”

不远处，端木笙那冰冷的棺木边，费烈格·沙曼斯支离破碎的倒在地上。跟随恶魔的脚步是真正危险的事，可惜很多人都不明白。

（四）

晚上十点，诸葛羽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个电话。他只知道，在这短短的五个小时中，沙曼斯家族在欧洲创建的权威，都已被他的朋友打破。那些有实力的人，在选择诸葛羽还是选择沙曼斯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诸葛羽。

这时期待已久的电话终于响了。

“诸葛先生。我是德里克·沙曼斯。我五年前上位，是现今沙曼斯家族的族长。之前我们没有打过交道。”电话那端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你好。”诸葛羽淡淡道。

“费烈格，他的确不在我的这里。”德里克·沙曼斯声音里带着倦意，“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他这段时间在圣保罗教堂附近活动。据我们所知他在教堂后有自己的房间。因为他的魔法老师和教会有一些密切的关系。”

“我拿下他之后，我们就和解。”诸葛羽道。

“可你能不能在教堂拿下他，已经和我们家族无关了。”沙曼斯怒道。

“当然是有关的。他姓沙曼斯。”诸葛羽冷冷挂断了电话。

“如果费烈格在教堂里，那个红衣主教为啥要出卖他？他既然出卖了费烈格，为啥又不直接告诉我们？”苏七七不解道。

诸葛羽低声道：“可能有三个原因，一是他原本就是为了撇清教会和费烈格的关系，二是他也不确定费烈格的去向，三就是教会也许和失踪案无关，所以他们不清楚费烈格到底做了些什么，只是怀疑而已。”

“那我们直接去找他？”苏七七问。

“不错。”诸葛羽提高声音道，“我们去圣保罗教堂。”他身后苏七七、丁奇以及大批的伦敦E科探员一起大声答应。

远处，威廉·舒兰特低声道：“丹尼。这样好吗？直接冒犯梵蒂冈，只因为沙曼斯家族的老大说我们要的人在教堂？”

丹尼笑了笑道：“既然诸葛羽确认要做，就让他放手作。何况我们让他放手施为得到的回报是，他答应留下作为伦敦三巨头之一了。这就够了！别的还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一个红衣主教吗？全世界到处都有红衣主教。”他拍了拍舒兰特的后背，得意地道：“相信我，我是丹尼·肖恩！”

铁笼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手提自动步枪的男子站在了外面。

“嘿！神枪手。”唐飞笑道：“真奇怪，你大可在五十步外瞄准好了射击。又何必来靠我那么近？”

“我只是想来看清楚E科的清场人是什么样子。”那男子笑了笑，他手上有一处刀疤，身形非常强壮。

“普通人的样子而已。”唐飞站起身，摊开手掌缓步上前道，“你是作哪一行的？我是E科的杀手。”

“私家侦探，很多年前我应征过E科，可惜没有被录取。”刀疤男笑了笑，“无所谓了，今天如果能杀了你。至少证明我不是弱者。”

“杀人的就是强者？若是如此，教师、医生、科学家、艺术家，又都算什么？”唐飞对对方的说法嗤之以鼻。

“但无论如何，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去。从前听人说，中国功夫到了最高境界就像魔术一样。就让我看看，究竟是我的子弹快还是你的功夫快！”刀疤男扣动扳机，子弹呼啸射向唐飞。

枪声响起时候唐飞已经不在原地，他身形一转，纽扣由手指飞出，那纽扣一颗以弧形转向刀疤男的太阳穴，一颗则是直线打在他的喉结上。但就在唐飞出手的一瞬，角落中的女人也动了，她受伤的腿仿佛瞬间好了，整个人突然落在唐飞身旁，藏在袖中的匕首勐刺唐飞后颈。

间不容发之际，唐飞奇迹的一个转身，手指将匕首夹住。但他只是封住了对方的动作，并没有继续出手。“你们是一起的？”他问，他猜测到对方会动手，但还是忍不住要问。

“是……”那女人苦笑回答。

唐飞目光在一旁昏迷的罗灵儿身上扫过，有抬头看了看空中的大挂钟，多少个小时了？“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善良的人。为了我自己和我的朋友，我什么都可以做！”说完他咬牙将匕首向前一送，那女子应手而倒。

唐飞缓缓回到罗灵儿的身边，筋疲力尽的坐到地上，轻声道：“好了，灵儿亲爱的。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该等故事的结局了。四十八个人，只有我们还活着。而且我并不觉得……周围的一切只是他们让我们产生的幻觉。我确确实实地杀了人，我很清醒。”

夜空下，伦敦圣保罗大教堂忽然沸腾起来。

伦敦E科的人，欧洲黑暗议会的人，以及白先生带来的地狱兵团充斥了整个教堂。

“这样的气氛真叫人怀念。”白先生看着四周的一切，感叹道。

“真是让人觉得应该大干一场！”丹尼·肖恩拍着白先生的肩膀，大笑道，“查理，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我想你！”

白先生瞥了他一眼，很嫌弃的退了几步。他发现肖恩似乎有点“老”了。

“丹尼，你来这里做什么？”英诺森大主教皱眉道，他当然也认识E科三大元老之一的丹尼·肖恩。

“看热闹。”丹尼·肖恩看看四周，微笑着简单回答，然后他指了指诸葛羽道：“你不用理我，现在他才是主事的。”

“诸葛，我白天已经接待过你。你又想做什么？这里是圣保罗大教堂，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英诺森大主教问。

“给我费烈格。我们就走。”诸葛羽面无表情道。

“我跟你说了他在列斯达大街。”英诺森大主教冷冷回答。

诸葛羽指了指丁奇手中的一大堆文书，高声道：“我有苏格兰场的搜查令，还有国际刑警的搜查令。你这里即便有豁免权，我也当作没看见。大人，你明白了么？给我人，否则我不知道这里会出什么乱子！”

“这不可能！”英诺森大主教提高了声音，他身后也有很多教士跑了出来。

“大人……让我跟他们走吧。”忽然在教堂深处走出一个灰发的男子，他穿着普通的神职服饰，稍许有些驼背。

英诺森大主教面色大变，高声道：“你回来了？你……”

“我不跟他们走，他们就会让家族让你们不得安宁。”那驼背人苦笑道。

“可是……”英诺森大主教又仔细看了驼背人，一下子张大了嘴。

诸葛羽冷冷道：“现在你自己承认费烈格在你这里了。”

“诸葛羽，你用我……”英诺森大主教愤怒道。

“阴的就是你！”苏七七由费烈格的样子，身上光芒闪耀地变回原本的模样。她愤怒道：“快说！你把唐飞灵儿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英诺森，你何必这样？”丹尼·肖恩适时地出来打圆场道，“你如果继续维护费烈格，梵蒂冈也很难维护你。那又何必？他不是你的子侄，也不是你的弟子！还是说，你其实很喜欢为别人背黑锅？”

白先生又看了看老伙计，肖恩这是又清醒了？老年痴呆这毛病，真是没人能躲得过吗？

英诺森大主教沉默片刻，忽然回头吩咐了几句，然后道：“其他人退下。丹尼，查理，还有诸葛羽跟我来。”

苏七七拉了拉诸葛羽的衣服，诸葛羽低声道：“我保证把他们带回来。”丁奇和苏七七只能等在外面。

丹尼，查理，诸葛羽和大主教一起走到了教堂的最深处。

英诺森大主教缓缓道：“在诸葛去列斯达大街的时候，有教士看他在附近出现过，我现在也不确定他是否还在这里。但费烈格在这的确有自己的房间。你们可以去那里看看有没有线索。他的魔法老师利诺特，是我的好朋友。而事实上是，我们教堂一直都给过往的朋友提供居住的地方，日子久了，有些朋友在这里就有了固定的房间，再日子久了他们还会介绍自己的朋友或者儿女过来居住。利诺特在这里就有一间房子，他去世后，这里的房子就由费烈格继承。”

“谁不喜欢圣保罗。”丹尼表示理解。

“费烈格性格内向，我听说他从前常在外面惹事，一开始还很不放心。但他在这里的两年一直很安分。他不太擅长与人交流，他经常来这里，并不是和我有什么联系，而是和一个东方过来的朋友接触频繁。那个人就住在这里，虽然年龄相仿，但从平时来看他似乎是费烈格的师长。”英诺森大主教低声介绍道。

“那个人叫什么？”诸葛羽问。

“他叫路易·摩根。他的父亲是塔格·摩根，是很有名的神职者。据说从小就辗转各地生活，长大以后在魔法岛住过。但并不被魔法岛的长老会接受。后来他好像尝试进入异现场调查科，但也被拒绝了。”英诺森大主教苦笑着打开了院门，“今天没人看到他们出来过。但问题是，我们也没看到他们带谁进去。诸葛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尝试加入我们？完全不记得有这个人。”丹尼皱眉道，“一定是长得不帅，我只招漂亮的人。”

“你当年可不像现在这么煳涂。不过我们每年要办那么多案子，招募这种事又不是你负责，当然不会对小卒有印象？”白先生冷笑道。

“我现在煳涂吗？”丹尼怒道。

诸葛羽一言不发，当先跨入房间。紧接着是丹尼·肖恩，英诺森大主教，白先生在最后。

那是一长排阴暗的楼梯。几个拐弯之后随着灯火亮起，在地下三层他们看到了一个铜质的雕花房门。

“开门，说实话这里和你们教堂的风格不符。难道他们自己装修过了？”丹尼·肖恩皱着浓眉道。

英诺森大主教道：“我也没有钥匙。”

诸葛羽一脚就把那门踢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白先生第一个掠入房间，高声道：“只有一个死人。是费烈格。”

几个人都进入了房间，费烈格·沙曼斯被人钉在墙上，胸口被一个木锥穿刺，大量的鲜血释放在地下，墙上画有一个巨大的符咒。

“这里一定有别的出口！”丹尼皱眉道，唯一的线索决不能这么断了。

诸葛羽思索道：“只是他们为何自相残杀？他们如果不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就应该是犯罪伙伴才对。”

丹尼拿起书架上一本记事本，翻了几页，沉声道：“的确是师生关系，不，应该说是布道者和追随者。”他又看了看起居室，里面还有厚厚的一摞日记本。

“两个协同作案者如果反目，通常就是其中一个变态，心理状态比另一个提升得更快。两个家伙不再在一个节奏上才导致的。”白先生恨声道：“但人死了并不代表一切结束。即便他去了地狱，我也要把他拖上来问个明白！”

丹尼赶忙阻止他道：“没必要在这里施法，这该死的地方就那么大，我已经看到了出口。”他说着手指一弹，一点火苗出现在他的食指上，火苗沿着地板上的缝隙燃烧着，最终在壁橱后停住。

“这边走。”丹尼扬手就是一个火球，地板被掀起一个足够容得下两人转身的大洞。里面是昏暗的一条小路，隐约听到远处水滴的声音。“来！跟着光明使者。”丹尼高举起拳头，那拳头变成一个火把，率先跳进洞内。

“天啊，这里怎么会这种东西？”英诺森大主教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诸葛羽可不想发表什么感叹，紧跟着丹尼出发。

几个人走了几公里，前方出现了幽暗的灯火，一副碧绿的棺材上躺着美丽的端木笙。

诸葛羽高举双手，谨慎的审视周围的一切，心眼在端木笙身上游走，心中叹了口气，露出了苦笑。这个女子的想法他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内心的犹豫，居然会成为她致命的破绽。

白先生道：“周围没有敌人，解开诅咒她就能醒！”

诸葛羽点了点头，白先生开始大声地念起咒语。其他人开始分头寻觅唐飞和罗灵儿的踪影。

大挂钟还在那里响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它这里显示过了多久了？三天？四天？我有没有睡过去过？”唐飞感到自己开始变得虚弱。

“你不用管他过了多久，关键是我相信老大他们不会放弃我们。”罗灵儿轻拍唐飞的背嵴，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虚弱？我觉得应该没那么久。你如果觉得自己身体出现问题，应该主要是心理作用。”

唐飞摸了摸胡子，忽然道：“绝对没有三四天那么久，我的胡子向来长得很快。这个长度应该是……最多一天。”他惊喜过后，摇头道：“不过我们还是要自己想办法。我体内的力量的确在缓慢消失，并不仅仅是心理作用。”

“你不用太担心，我就快死了。最后的胜利者是你。”罗灵儿用力睁开困倦的双眼道。

唐飞笑了笑道：“不，还有一个选择。如果我把我的灵魂卖给他，那么你就是最后的幸存者。”

“你不可以因为我是女孩就这么照顾我。何况你的灵魂哪里有我的值钱？”罗灵儿笑着摇头道。

“照顾你不是因为你是女孩。而是因为你是灵儿。”唐飞微笑道。

罗灵儿愣了下，道：“如果把我的名字换成苏七七，你刚才那句话是合理的。而我，我和你只是同事关系，顶多也就是普通朋友。”她轻轻拧了下唐飞，嘲笑道：“事实上你发现我们在这里的实际时间，的确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我们不能因为被关了二十四小时，就把灵魂出卖给恶魔。”

唐飞苦笑道：“你说的没错。而且以此类推，不管是被关了一天，还是十天。因为这么点时间就放弃自己出卖灵魂。那我们就不是自己了。对不对？”

“是啊！那样又怎么好意思再面对老大。”罗灵儿扯着头发，忽然呻吟了一声道：“天啊！我好饿。我好想端木姐。”

“你的思维还真是具有跳跃性。这三句话有联系么？”唐飞没好气道。

“没有。”罗灵儿笑了笑，“不过那又怎么样？So What？”

“话说，那个杂种好久没有出现了。”唐飞皱眉道，“我们是不是要把他叫出来看看。免得他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了。”

罗灵儿苦笑道：“你精力充沛的话，随便你。”

“嗨！杂种！路易·摩根，你还在吗？”唐飞站起来大声叫道，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因为长时间的折磨他体力消耗很大，但他那双手依然稳定。从三岁开始，他就被刻意强化双手的稳定性，无论任何时候他都有信心用手指发出致命一击。

没有人回答他。唐飞皱眉望向罗灵儿，罗灵儿根本就没精神理他，勉强说道：“也许他真得在耍我们，但那又怎么样？”

“我并没有耍你们，但问题是，唐飞先生，你刚才那句话让人很难回答。杂种那种词，只适合你这样的没有教养的东西。”摩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铁笼边，他手中的权杖指向唐飞的脖子。唐飞勐转过身一把抓住权杖，但巨大的力量却把他远远地弹开，他先是飘起五六米高，然后重重地落下，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摩根晃动着权杖，保持着优雅的站姿势，对唐飞道，“你是不是决定把你的灵魂给我？”

“你做梦！”叫喊的是罗灵儿，半坐在地上的她手中忽然聚拢有庞大的飓风，整个空间的空气仿佛都压缩在了她的掌心。围绕她身边升腾起一张金色的法阵，法阵上林林总总排列的字符，不仅有古老的拉丁文，居然还有东方的甲骨文！

“奇怪的阵法……”摩根手握权杖大步后退，每退一步那飓风的影响对他就小了一分，每退一步他权杖上巨大的宝石亮度就增强一分。他大声念着咒语，所有的飓风都收拢到他的袖中。然后他一面咳嗽，一面对面色惨白的罗灵儿道：“我真的小看你了。但是！一天可以收藏两个精致的灵魂，真是幸运！”他一步步朝罗灵儿靠近，冷声道：“我会给你最好的照顾，请把你动人闪耀的灵魂给我吧。”

“你离她远一点！”唐飞挣扎起身，愤怒的扑向路易·摩根。

“不知死活！”摩根再次把闪耀的金色权杖挥向唐飞。

“不知死活的是你！”一条黑影突然现在他的身后，一下把他拖得很远！

摩根摸着鲜血直流的脖子，这才看清偷袭他的是一直被困于梦境的端木笙。“你怎么会……”他没有问下去，因为他看到了端木笙背后的诸葛羽等人。

摩根忽然笑了，缓缓道：“你们觉得自己出现的及时？但事实上，我本来就不是要杀他们。我只是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本质。一个老的只会纠缠沉迷于自己的过去，始终走不出来。两个小的自以为自己是好人，却还是为了活命杀了很多人。其实你们都是没用的人！你们都是……”

“你错了。”唐飞打断他道，“我尽力不去杀人。这里经过我手击倒的有十五人，也就是至少有十五个人还活着。”他指了指自己那个笼子，“包括那个神枪手，和他的女人。他们两个都没有死。”

“这不可能，你明明说他们都死了。四十八个人，只剩下你们两个。”摩根大声叫道。

“那些是说给你听的。”唐飞好笑道：“仅仅如此而已。我知道你一定会偷听，我也知道你不可能一个个去验尸，确认他们的死亡状态。”

“你……”摩根身子开始颤抖，“不！不可能！我杀了你！”他的权杖骤然爆发出强光，宝石幻化出惨绿的幽冥光芒，仿佛来自地底的怒吼出现在此。

嘭！丹尼挥手一枚火球把摩根点燃，冷笑道：“这种白痴，我几十年前就遇到过了。”

路易·摩根大叫一声，口中咒语不断，但他念的灭火咒语却起到了相反的作用。身上的火焰居然越烧越旺。那闪亮的权杖掉在一旁，整个人都在烈火中挣扎。

“你始终说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出卖。而你呢？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们E科的两个探员并肩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并尽可能地保留他人生命。你却先动手杀了自己的弟子，这难道不讽刺吗？”丹尼看着火光中挣扎的摩根，缓缓道：“如果你能离开地狱，记得找丹尼·肖恩报仇。”

罗灵儿勉强用照明球把周围照亮，这时众人才有机会重新打量这个炼狱。潮湿的岩壁构成了一个空旷的巨大岩洞。而泥泞的地上除了很多的尸体，泥土下还有无数遗骨。

“他长年住在伦敦。杀了多少人？我的上帝……”英诺森大主教不停地画着十字。

“他认为自己是在布道。这告诉了我们两件事情，第一就是这里的两个凶手，童年一定都不愉快。第二，苏格兰场要破这个案子的确很困难。他们要感谢老天，E科的人也被卷了进来。否则即便那些警察发现了这里，也无非平添更多生命而已。”白先生笑了笑道，这里所有人只有他还能笑得出来。

唐飞则是冷冷地看着丹尼·肖恩，那个叫摩根的杂碎一个可以轻松的对付他和罗灵儿两个，却接不下这个胖老头一个普通火球，这叫他怎么接受？

“你之前没听说过肖恩吗？菜鸟。”诸葛羽在他身边低声道，一手把罗灵儿扶起来，另一手挽住了端木笙。

“我怎么可能没听过肖恩。”唐飞嘟囔道，“异现场调查科的创始人……”

白先生则道：“那可不是普通的火球，是不死火。”

“快点安排人来救援这儿。既然唐飞让很多人没有死，我们必须让他们离开这里。”罗灵儿低声说了句最紧要的话。

（六）尾声

唐飞、罗灵儿、端木笙得救后的第二天。上海E科这些人接到通知，他们将暂时留在伦敦，帮助协调黑暗议会的召开。而诸葛羽的调职通知虽然没有第一时间下发，但仅仅是流言已经让他们心情不好。

在休假的最后一天，他们一起登上了“伦敦眼”俯瞰整个城市，尖顶的西敏寺，圆顶的圣保罗大教堂都尽收眼底。

苏七七看着美丽的泰晤士河，忽然道：“阿飞，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会再也看不到我？”

“没有。”唐飞揽着苏七七的腰，想了想道，“那些笼子里的人会死，因为他们是普通人，他们比我容易害怕。我不是普通人。我七岁的时候就被爷爷丢到大山中训练，我不会那么容易怕，更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想摩根那家伙不明白这点，才会拿我去做试验。”

苏七七苦笑着摇头，心里道：“其实我只是要你说一句想我而已。或许是我不明白你。”但她并没有说出来。

唐飞看到她的表情，赶忙道：“我当然有想你啦。”

“太晚了！”苏七七重重掐了他一下。

在另一个游览车里。

“那个红衣主教，是否是故意要对付费烈格？他如果是为了对付费烈格，一早把他的藏身处交待出来不就好了？何必让你们在他的教堂示威那么久？”端木笙问道。

“在我们办案的时候，七七也问过这个问题。我觉得他是要对付费烈格和摩根。但他同时也不能让教会卷入得太快。他要做的就是，看似配合，又不能很配合。这样事情就不会直接牵扯到他，更不会牵涉到教会。”诸葛羽缓缓道：“另外，我想。还有个原因就是，既然你被他们虏了去。教会会很希望看到你被杀死。才迟迟拖延时间。血族和教会的矛盾，是永远无法调和的。”

端木笙看着湛蓝的天空，忽然道：“诸葛，你知道那家伙虽然在教堂布置了足够的陷阱来对付我，但其使我是被一个梦魇控制住了。我始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一直是个独立的女人。我有整个家族需要带领，我却因为一个梦魇被控制了。”

诸葛羽深深吸了口气道：“你梦到我背叛了？是不是？然后就一直循环着做梦。”

“你怎么知道？”端木笙奇道。

诸葛羽轻声道，“很多年前，我就已经熟悉你睡觉的样子。我了解你。你做的梦，我知道。你想的事情，我明白。”他转过身看着端木美丽的眼睛道，“你要相信我。我也要相信你。不然我们都会很危险。”

“我明白。”端木笙轻轻叹了口气。

在摩天轮的下面，罗灵儿抱着骷髅头，精神依然委靡不振，她眼神迷离地问道：“听说诸葛老大当年有一个直属小组受到过重创。然后他做了很恐怖的事情报复。小白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恐怖的事？”

白先生拍了拍罗灵儿的头，微笑道：“人都有疯狂的时候。至于从前他做过什么，并不重要。其实，灵儿亲爱的。诸葛做的所谓恐怖的事情，和我当年做得比起来，真得不算是什么。”

“我不喜欢老大留在伦敦。我也不喜欢留在伦敦。”罗灵儿沉默了一会儿，扁着嘴道。

（完）

小组讨论会

诸葛羽：好吧，这一次要对作者大人做出批评。

君天：诸葛你找事啊？我有什么错？

诸葛羽：作者大人有两个错，第一这一集的主题算是对善恶的讨论，对信任的讨论。但似乎讨论的优点似是而非。

君天：第二呢？

诸葛羽：第二，就是虽然这次两个主要场景都是教堂，但其实标题用教堂似乎不太好。毕竟我们没涉及宗教和信仰问题。

白先生：诸葛有点头脑了，终于成长了。

诸葛羽：老白闪一边去。我们在讨论严肃问题。

唐飞：事实上，讨论会不是用来讨论严肃问题的。讨论会是用来……

罗灵儿：是用来抢镜头的。事实上我提心吊胆了很久，担心作者大人让我和菜鸟发生啥不好的关系。万一让七七吃醋就不好了。好在最后还是没有，而且确切说这次事件虽然恐怖，但还不至于对我留下阴影。

端木笙：但我觉得，我留下了阴影。

苏七七：至少比我好，我没关起来，却还是个龙套啊。嗯，事实上是只有龙套没被关起来！这集的主角是关起来的人！我考虑退出剧组！

丁奇：我支持七七。

君天：好了，好了，好了。我来解释一下这次的问题吧。

诸葛羽：我们都在听。

君天：这一集原本是为了讨论“信任和善恶”，而其实这是非常严肃的主题，若要认真的讨论就要有非常严重的事情发生。我本来准备给关起来的同学们设计一段痛苦的历程，到正式写的时候，却又不忍心真的去做。这个系列不是灰色沉重的系列，我想没必要让大家太痛苦。结果这样反而没有能更好地挖掘主题，真是罪过。

罗灵儿：原来作者老大是为我好。谢谢。

唐飞：我倒是对君天大人最后让我解救了不少人命很满意。这是一种善良和正义的表现，一下子把那两个变态比下去了。

丹尼·肖恩：作者老大当然是为你们好！做老大的怎么会不为小的好呢？所以要升诸葛的职，我也是为他好！

君天：丹尼，以后你有出场的机会，这次你回避下。我继续说，信任和善恶的问题。大家可以考虑下，如果我把唐飞失踪的时间延长到1个月，而武功把他废掉。这样是不是就立马体现出这次灾难的严重性了？但如果那样处理，这样就延误了故事的进度。毕竟一个月的时间会有很多工作。

诸葛羽：我们明白了，为了大家的进度，所以菜鸟死里逃生。

唐飞：确切地说是和端木大姐，还有灵儿同学一起死里逃生。

端木笙：死里逃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吧。我们就不抱怨了。

丹尼·肖恩：但我还是有问题，那两个变态为啥盯上你们？这次的事件真的不涉及黑暗议会么？

端木笙：我和他们有仇，而且我还很美丽。就是这样。至少这一集没有黑暗议会的事情，下集我就不知道了。

丹尼·肖恩：好吧，至少我承认一点，你的确很美丽。

灵儿：反正我希望接下去别只是在伦敦玩了，法国德国西班牙都可以嘛。毕竟这次是E科的欧洲之旅。

唐飞：别忘了黑暗议会就要来了！

诸葛羽：确切说是异能世界的世界议会，从前叫“黑暗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