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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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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个妖物!

  陈靖仇只觉背后隐隐有些汗湿。这妖物已能化身为人,看样子比月河村的河妖更胜一筹。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情形不对,哪还敢再看下去,纷纷逃散,先前被那少女打伤的两个士兵也显然没想到高尉官居然不是个人,连滚带爬地跟着人逃走了。街道两边人家上门的上门,关窗的关窗,只不过片刻,已是一片死寂。

  高尉官手中那两根尖刺相互一击,冷笑道:“好舒服,脱了这张皮,果然轻松多了。”

  陈靖仇也不说话,左手捻了个诀在剑身一抹,心道:师伯说过,五行相克,却不知这妖物是什么属性。他已知五行生克之理,便不再冒冒失失抢攻,只是持剑护住面门。身后那少女却骂道:“喂,小子,你怕什么?”

  陈靖仇心道:我救了你,你还当真不客气。高尉官却又踏上一步,挥动右手尖刺攻来。陈靖仇尚不知他底细,伸剑一接,只觉这尖刺非金非铁,既重又硬,只能且战且退。他退一步,高尉官便进一步,两柄尖刺大开大合,不离陈靖仇前心。只是他攻得虽凶,陈靖仇纵然在退,但章法仍是丝毫不乱,尖刺被他卸力打在地上,街道上的青石板也应手而裂,碎石四溅。

  退了四五步,陈靖仇见高尉官力量虽大,动作虽快,出手却没什么章法,惧意渐去,心想:你也不过如此。只是高尉官纵然出手没什么章法,力量却似无穷无尽,倒也不易对付。又闪避了几个照面,他脚下忽地一错,闪过了高尉官的尖刺,人已趁势一转,转到了他背后,喝道:“中!”

  这一剑眼见就要刺中高尉官的背心,却听一边小雪突然尖叫道:“他背后有个眼睛!”陈靖仇心头一凛,长剑已趁势收回。也正是此时,从高尉官右边肋下忽地又伸出一只手臂向陈靖仇的长剑抓来。幸好陈靖仇的长剑收得及时,他一抓没能抓住,陈靖仇定睛看去,却见高尉官的右肩胛骨下,果然有一只半开半闭的眼睛。这眼睛掩在他背上的棱肉之中,不注意看真看不出来,小雪一直在他背后,想必才能发现。

  高尉官居然有三臂三眼!陈靖仇这才明白先前自己暗算他的那一剑为什么会失手了。高尉官见这一招又失手,厉呼一声,三臂齐出,右肋下那第三条手臂也伸出一根尖刺,三根尖刺便如风车般转动,直扫过来。也就在这时,只听那少女叫道:“中!”只听“啪”的一声,却是那少女在一边发出一弹,这一弹正中高尉官背后那只眼睛,那只眼睛一下被打得爆碎,淌出了浓浓的污血,高尉官也被打得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在地。

  就是此时!陈靖仇左手已捻成了个诀,右手长剑竖起,喝道:“疾!”

  长剑如白虹经天,一冲而上,又如飞流直下,直落下来,像一根巨钉样将高尉官钉在了街面上。街面上铺着青石板,但陈靖仇这路木之剑的“落地生根”见土即入,长剑落下来,插入青石板足有尺许。高尉官惨呼一声,被死死钉住,身上三只手中的尖刺不住乱舞,只是身子已被钉死,哪里还能挣得脱,只把青石板都划出了道道深痕。

  陈靖仇使出这路木之剑,原本还有点忐忑,生怕又和当初对付河妖时那样劳而无功,见这一剑立见奇效,这才舒了口气,心道:是了,这妖物定然属土。他生怕这妖物还不死,喝道:“孽畜,还敢逞凶吗?疾!”左手捻诀在身画了个圈,向剑一指,长剑又向下压去。这一下,那妖物被压得再也动弹不得。

  陈靖仇见妖物已被收服,转身向那少女道:“姑娘,多谢援手之德。”

  那少女手中还握着弹弓,睁大了眼盯着陈靖仇。陈靖仇被她看得发毛,还没再开口,少女忽道:“谁想救你!”

  陈靖仇心中不悦,想道:我谢你援手,那是客气客气,其实你该谢我才是,怎么说话还这么冲。

  这时先前与士兵争持的那个妇人从一边抱着孩子过来了,到了陈靖仇和少女跟前,跪在地上不住口地道谢,还要那小宝给这公子小姐磕头。陈靖仇忙扶起她道:“大婶,你丈夫没在家吗?”

  妇人脸上流着泪水道:“阿宝他爹前些日子被抓去当兵,若不是公子和小姐相救,阿宝都救不回来了。”

  陈靖仇道:“大婶你回家吧,以后让孩子小心点,别再给抓去了。”

  他说着,正待去妖物身上拔出长剑,刚走到那妖物边上,小雪突然叫道:“陈大哥,小心!”

  陈靖仇抬起头正想问小心什么,地上的妖物忽然一跃而起,手中的尖刺向陈靖仇当心便刺。陈靖仇没想到这妖物竟是诈死,靠得又太近了,哪里还闪得开,吓得魂不附体,心道:死了死了!变起突然,现在连施法都来不及,躲又躲不开,他横下心,便手去抓那尖刺,还没抓到,却听耳边忽然一声暴喝。这声音响若春雷,来得极是突然,陈靖仇和那妖物都被震得一顿,这时一道紫光从陈靖仇耳畔掠过,破空之声极厉,带着一阵彻骨的寒气,在妖物脖子上一绕,“咔嚓”一声,那妖物的头立被斩下,一个沉重的身体也倒了下来。

  这一下死里逃生,陈靖仇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叫侥幸,心想:是谁救了我?扭头一看,却见后面走来了三个人,当先一个是个满面于思的大汉,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腰间挎了个大葫芦。他身后跟着两个大汉,那两人身材极是高大,明明比这虬髯大汉还高半个头,但站在他身后却显得矮了三分。

  陈靖仇见这大汉英风凛凛,暗自喝了声彩,心道:好一个汉子!北地好汉,果然与江左人物不同。他向来住在江南,见惯了江南人物,还不曾见过如此威风的大汉。见那大汉上前,忙迎上前去想谢谢他,那少女却已迎了上去,叫道:“姐夫!”

  大汉看了看她,眼神中带了几分慈爱,笑道:“玉儿,你又惹祸了不是?”

  少女嗔道:“我才没有!姐夫,是那个妖怪要抓小孩,我才出手的。”

  大汉笑了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大踏步走到陈靖仇身前道:“某家漠北张烈,多谢公子救了我妻妹,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陈靖仇见这大汉张烈长相粗豪,说话却甚是和善,更增了几分好感,拱手行了一礼道:“在下江左陈靖仇,多谢张兄相救之恩。”

  张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放声笑道:“原来是江左人物,我想黑山镇怎么会有这等少年英豪。独孤贺、贺兰明,快过来谢过陈公子。”

  张烈身后那两个汉子上前来向陈靖仇躬身行礼,说了些感谢的话。少女见张烈理都不理自己,又气又恼,在地上一跺脚,叫道:“姐夫,谁叫你谢他的?他也是隋狗,是和妖怪一伙的!”

  张烈斥道:“玉儿,不得无礼!我看得清楚,若不是陈公子救你,你早就伤在那妖物手下了。”

  少女的鼻翼抽动了两下,似乎要哭出来了,但仍是一扬脖,叫道:“我不谢!我就是不谢!”转身便走。

  张烈急道:“玉儿!玉儿!”那少女玉儿却只当没听到,走得更快。

  张烈叹道:“真是个麻烦姑娘。独孤贺、贺兰明,你们快跟上去,别让玉儿再惹出事来。”

  那两个大汉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张烈交代完了,才转向陈靖仇道:“陈公子,今日得见,当真三生有幸,来来来,喝上三杯,让某家以表谢意。”说着,便向那客栈走去。

  陈靖仇笑道:“张大哥,先等我将兵器收了吧。”

  他走到妖尸身边,拔出了长剑,在妖尸身上擦了擦收回鞘中,心想:张大哥的兵器也没收回来,他可真有点冒失。正想代张烈将他方才斩落妖物首级的兵器取回,但定睛一看,地上却只有几片碎冰,并不见有兵器。他诧道:“张大哥,你方才放出的兵器呢?”

  张烈已走到客栈门口,闻言扭头道:“愚兄从不用兵刃,只是废了一口酒罢了。哈哈,店家,快上好酒!”

  方才外面打得天翻地覆,客栈里那些食客全吓得抖衣而战,一个个生怕遭到池鱼之灾,现在才总算安下心来,一见又有个虬髯大汉进来,好多人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饭菜没吃完就要走了,柜台前挤满了结账的人。听得张烈的叫声,那店小二半晌才过来道:“客官,您要来点什么?”

  “一坛好酒,不拘什么肉,来上五斤。”

  店小二听他要五斤肉,一坛酒,又道:“客官有几位?”

  张烈道:“就我与陈公子……还有一位姑娘,三位。”他见陈靖仇收拾了剑,和小雪一块儿进来,心知小雪与他是一路的。店小二听他说三个人,居然要吃一坛酒五斤肉,便道:“是不是要打包?”

  张烈不耐烦地道:“打什么包,端上来吧。”

  这时陈靖仇和小雪走到了桌边,张烈站起来道:“陈公子,请坐。这位姑娘是……”

  小雪见张烈一脸大胡子,长得当真有点怕人,一时不敢回话。陈靖仇忙道:“这是舍妹小雪。小雪,这位乃是张烈张大哥。”

  张烈这时也向小雪行了一礼道:“小雪姑娘,某家是天生一个大嗓门,向来压不低声,姑娘别怪。若是强压低了,这声音只怕更不中听。”

  小雪见张烈虽然举止粗豪,但也不失礼数,惧意渐去,心想:这张大哥倒是个有趣的人。敛衽一礼道:“张大哥也不要怪小雪没礼貌。”

  三个人坐了下来,酒菜也端了上来。张烈吃起来也快,喝酒更是如同倒下去的一般。但与陈靖仇一交谈,谈吐却又甚是斯文,而且谈锋甚健,说起话来妙语如珠,店中众人见得如此,这才放下了心,纷纷落座。

  酒过三巡,陈靖仇再也忍不住,问道:“张大哥,方才你说废了一口酒,不知大哥用的是什么法术?”

  张烈道:“陈公子你问这个啊,那是某家的水火刀。某家性好杯中物,从小也爱玩火,便练了这门小术。陈公子,我看你也身怀异术,不知是何人门下?”

  陈靖仇道:“回张大哥,我兄妹二人都是鬼谷门人。”

  张烈“啊”了一声,道:“我也听得中原有个鬼谷门,乃是先秦鬼谷先生所传,原来陈公子乃是名门高徒。只是没想到小雪姑娘斯斯文文,也身怀绝技。”

  小雪脸一红,道:“张大哥取笑了,我跟陈大哥学了点皮毛而已,还没入门呢。”

  陈靖仇听他说是“水火刀”,心想:师伯说过,法术分五行,五行之间相生相克,水火正是相克的,他怎么能融二者为一体?

  他在低头沉思,张烈却似看透了他的心思,问道:“陈公子,你可是有什么要问吗?”

  陈靖仇抬起头道:“张大哥若不嫌冒昧,小弟有一事不明。水火二者,分明截然不同,不知大哥是如何将其化为一体的?”

  张烈点了点头道:“陈公子的鬼谷秘术,也是以五行为根基吧?”

  陈靖仇道:“是啊,正是如此,所以才有点想不通。”

  “五行之间,相生相克,但也不可一概而论。水能克火,但若是燎原之火,杯水又岂能克之?这时便有反克一说。”

  陈靖仇“啊”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也是。水能生木,木又能生火,若能当中有个传承,水亦能化火。”

  张烈叹道:“陈公子果然是名门弟子,举一反三,愚兄真想有空去拜见尊师请教一番。”

  陈靖仇听他说起师父,脸上却阴沉下来。张烈诧道:“陈公子,某家说错了什么话吗?”

  陈靖仇道:“不是的,大哥,我此番北上,正是为了师父之事。”

  陈靖仇将师父之事约略说了,张烈听了,叹道:“原来是饕餮作怪。此物乃是上古妖兽,不易对付,只怕某家也不是它的对手……”

  陈靖仇道:“不敢有劳大哥。原本我去求师伯相救,只是我师伯有病在身,要求得神农鼎炼药……对了,大哥,你是漠北人,可知有个拓跋部吗?”

  张烈闻听,展颜笑道:“怪不得我说与陈公子有缘,你可知方才你所救的那个麻烦丫头是谁?”

  陈靖仇一怔,道:“那位姑娘是谁?”

  “她叫拓跋玉儿,正是拓跋部之人。你要找的拓跋部,眼下便在城外扎营。”

  陈靖仇没想到漫无头绪地乱找,得来却全不费工夫,又惊又喜道:“大哥,只是我师伯母给我的地图上说,拓跋部还在漠北,怎么在这儿?”

  张烈伸指在桌上敲了敲,道:“拓跋部本是当年北朝魏国后裔。魏孝文帝改行汉法,改拓跋姓为元。后来魏国覆灭,余部退回漠北,复了拓跋之姓。本来也只是四处游牧,去年却有一支官军袭来,将大帐攻破。愚兄当时正行走中原,听得这消息,连忙赶回,收拾残部另觅居身之所,眼下拓跋部便由愚兄统领。”

  陈靖仇道:“如此说来,有一件事想请大哥帮忙。贵部中是不是有具神农鼎?请借小弟一用,炼成丹药即可。”

  张烈却是叹道:“可惜,现在神农鼎不在部中。”

  陈靖仇原本觉得成功在望,没想到又是当头一盆冷水,急道:“那,这鼎现在何处?”

  “当初神农鼎的确一直在部中,但去年遭那支官军偷袭,神农鼎也被他们带走了,现在不知到了何处。”

  陈靖仇的心顿时凉了,叹道:“那么,现在是在官军手上?不知那领队之人是谁?”

  张烈摇了摇头道:“这个某家亦是不知,只是听说乃是个手持双剑的青年军官。”

  原本神农鼎近在眼前,现在这线索也断了,都不知如何找法。陈靖仇怔了半晌,颓然坐倒,端起酒杯大喝了一口。他没有张烈这等好酒量,这口酒下去,顿时呛住了,小雪忙给他敲了敲背道:“陈大哥,你慢些喝。”

  张烈见他心情不悦,在一边道:“陈公子,先不要多想。愚兄部中人手甚众,会为你留心打听的。”

  这时外面又匆匆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先前跟着张烈的贺兰明。一见张烈,贺兰明走了过来行了一礼道:“三郎。”

  张烈抬头见是他,便道:“陈公子,恕我失陪一会儿。”起身和贺兰明走到一边,低声说了起来。贺兰明说了几句,张烈脸色突然一变道:“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你们先回去,让大家戒备!”他先前说不会压低声音,果然压低了声音仍和大声说话一般。贺兰明应声走了,张烈却过来向陈靖仇和小雪拱了拱手道:“陈公子,小雪姑娘,真对不住,我部中有些急事,要失陪了。”说着向老板叫道:“老板,这一桌都记我账下。”

  陈靖仇见他急匆匆要走,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便道:“大哥有什么事吗?要用得着的话,请大哥开口。”

  张烈苦笑道:“当初我带拓跋部南下,路上一直都有一支隋军部队阴魂不散地跟随,还不时袭击我们。前些日子,愚兄设计将他们一举歼灭,只道能清净几日,不料方才贺兰明来报,说镇东三里外又发现一支可疑部队,只怕还是要对我们下手。”

  陈靖仇听他说得如此郑重,便道:“大哥,那支部队很强吗?”

  张烈犹豫了一下,才道:“此事以后有空向陈公子细说,先告辞了。”说罢,又向小雪行了一礼,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陈靖仇见张烈面色凝重,只怕对此事确实大为忧虑。他刚回到桌前,那店小二急急过来,到他们桌前小声道:“公子,有官兵来了,你们从后门走!”陈靖仇心知定是先前高尉官那两个麾下带人来了,正待要走,却又有点担心地说:“小二哥,我们走了,你们会不会受牵连?”

  店小二笑了笑道:“他们的尉官是个妖怪,哪敢声张,就怕他们要对你不利,我们不会有事的,公子放心吧。”

  陈靖仇救下了小宝,这条街上的人都很感激他,自不愿见他落难。陈靖仇谢过了他,和小雪两人从后门走了出去。他们还没走出巷子,便见一队士兵走过来,陈靖仇忙拉着小雪闪到拐角后。这队士兵一边走,还在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只听一个道:“司马尉官真是多事,拓跋部那个鼎还没到手,他怕杨将军,就让我们来收拾烂摊子。”只怕是来收拾高尉官的残局,很不乐意。另一个道:“少说几句吧,早点做完,早点回去。”

  等他们走了过去,小雪小声道:“陈大哥,他们刚才说的什么鼎,可是神农鼎吗?”

  陈靖仇沉思了一下道:“只怕便是。可是张大哥说神农鼎已被隋军抢走,他们为什么说还没到手?”

  小雪道:“难道,张大哥没对我们说实话?”

  陈靖仇道:“张大哥英风侠骨,说一不二,不会骗我们的,只怕另有内情。”他想了想道,“小雪,我要去他们营里看个究竟,先给你找个地方住下。”

  小雪摇了摇头道:“不,陈大哥,我要跟你去。”

  “可是,这事很危险……”

  陈靖仇的话还没说完,见小雪眼里隐隐又有点泪光,心头一软,小声道:“好吧,那就一块儿去。”他心知小雪已是举目无亲,实在不想和自己分开,便也不再坚持。好在小雪修习鬼谷秘术很有天分,现在已有小成,这次去只是察探一番,又不是要大打出手,应该没什么事。

  张烈说隋军驻扎在镇东,陈靖仇和小雪两人便出了东门。黑山镇不算小,但出了镇子,大路上冷冷清清,没见几个人,偶尔碰到几个也是忧容满面,说官兵到处抓人当差,这些日子要小心点。

  约摸走了二三里,越走越是偏僻,前面已是一片树林,隐隐听得里面有声音传出来。陈靖仇道:“小雪,前面应该就是了,小心点。”

  此时天色已晚,树林里更加幽暗。从一边突然“扑棱棱”飞起一只什么鸟,想必是夜鸟归巢,小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了陈靖仇的手臂。陈靖仇微微一笑,小声道:“别担心,有我在呢。”

  小雪脸一红,低头道:“嗯,我太没用了,生怕是什么坏人。”

  陈靖仇心想以你现在的本领,个把坏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但小雪性子如此,他也不好说什么。两人在树林里又穿行了一程,只见前面有火把光,这树林里有一片空地,扎了几个营帐,看样子,有百来人,应该便是张烈所说的那支隋军了。陈靖仇小声道:“就是这儿了。小雪,小心点,别弄出声响。”

  这片营地只是临时性的,因为周围并无战事,所以边上只是摆放了树枝做的鹿砦并不甚高。陈靖仇将身一纵,轻轻巧巧跃了过去,正想回头扶小雪进来,却觉身边微风一动,小雪已跃了进来。鬼谷秘术中这一路“御风术”本就甚是潇洒,她跃起的姿势更是美妙之极,落地时比陈靖仇声音更轻。陈靖仇一怔,小雪见他神情异样,小声道:“陈大哥,我做错了什么?”

  陈靖仇道:“不是,你做得挺好。”

  他没想到小雪学鬼谷秘术并不甚久,居然已到如此境界。记得自己当初修炼这“御风术”,一样极是刻苦,两个月后才有小成,师父还骂自己三心二意,不够专心。这样下去,只怕小雪根本不用自己保护,反是自己的一大臂助了。

  进了营帐,他们隐身在营帐后小心翼翼地向中军走去。到得帐外,只见里面灯火通明,影影绰绰有不少人。突然从中传出了哭声:“妈,我怕!我怕!”却是个小孩子的声音。这孩子一哭,一下子又有不少孩子跟着哭了起来,听起来,这营帐里至少有十几个孩子。

  孩子一哭,一个粗喉咙突然吼道:“小兔崽子,别哭了!再哭,马上就放你们的血!”

  这声音极是凶恶,那些孩子被这人一吓,顿时止住了哭声,但仍然发出抽泣声。陈靖仇和小雪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想道:原来那小二哥说的是真的!

  先前店小二说这些隋兵抓了小孩,是要取他们的血给一个什么郡主做养颜圣品,那时陈靖仇还付之一笑,觉得这事实在匪夷所思,隋兵再凶恶,也不至于如此穷凶极恶。但那人的话里,似乎正是这个意思。小雪已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陈靖仇的手臂,虽不敢说话,但身子却已颤抖起来。陈靖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正想小声安慰她一句,却听那粗喉咙忽然喝道:“哼,外面的小子,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被他们发现了?陈靖仇一愣。他自觉和小雪两人行迹极是隐秘,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但这个粗喉咙却仿佛能透过营帐看到自己一般。陈靖仇正有点不知所措,却听一个人朗声长笑道:“好一个小妖,也有点门道!”

  这声音,正是张烈!陈靖仇心头一喜,运起指力在营帐上轻轻一划。营帐虽是极厚的布制成,在陈靖仇指下也应手裂出了一条小隙。几乎同时,在营帐那一边,“嚓”的一声,裂开了一道大缝,露出外面的几个人来,当先一个正是张烈。

  营帐中,是十几个隋兵,当中一个军官打扮。这人看见张烈现身,却也不惊慌,只是冷冷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张三郎。”

  张烈见这军官居然认得自己,倒也有些意外,打量了他一下,只见这军官生得貌不惊人,身材也不算高。他举手行了一礼道:“在下正是漠北张仲坚。阁下是谁?道行不浅啊。”

  那军官冷冷道:“在下尉官司马豪。高三眼就是死在你手上吗?”

  高三眼定然就是先前那个高尉官了。张烈见这司马豪仍是不动声色,似乎毫不意外,忖道:这小妖的道行果然比那高三眼要更高一筹。不过他生来便心雄万夫,平生不知“害怕”二字,只是笑笑道:“司马尉官,反正你马上就要见他了,到时问他自己便行。”

  司马豪仰天长笑道:“我也听说过拓跋部有你张三郎撑腰,才撑到现在。既然有缘,倒想试试张三郎的斤两。中!”

  他话音未落,腰间“锵”的一声响,腰刀已出,拦腰向张烈斩去。陈靖仇只觉小雪抓着自己的手一紧,他也吃了一惊,心道:这司马豪的动作比那高三眼更快!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豪的刀快,但张烈更快。眼见刀锋便要斩到张烈腰间,也不知怎么一来,张烈原本搭在腰间葫芦上的手忽地一提,竟抽出一柄四尺长刀,“当”的一声,两刀相击,司马豪的身子一抖,忽地一个空心跟斗倒翻出去,地上“叮叮当当”跳落了一些东西,却是些冰碴。

  陈靖仇见张烈身上也不见有带兵刃的样子,心道:张大哥带着软剑?但看张烈手中那柄奇形长刀又坚硬异常,不似软剑,刀身暗色,在火把光下有些透明,心头一闪,暗道:是了,大哥说他用的是水火刀,只怕这刀是酒凝成的!我鬼谷门中不也有水之剑吗?他见张烈的奇术与鬼谷道术虽非一脉,却异曲同工,看张烈出手,隐隐觉得对本门秘术亦多了几分心得。

  司马豪一刀斩去,本以为张烈不死也伤,谁知张烈竟从葫芦里抽出这般长刀来,这等事他也未曾想到。双刀一交,司马豪只觉触手冰凉,心道:好在我不是凡人,不然就着了他的道儿了。

  若是寻常人,这股奇寒之气突然从刀上侵入,双手非立刻麻木不可,哪还握得住刀。张烈见司马豪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仍能及时逃脱,身上被寒气凝成了冰,却也马上便能抖落,心下亦是一凛,忖道:这姓司马的果然比那高三眼要高出不少,这些人到底是被什么人收服来的?

  当初拓跋部受隋兵袭击,据说隋兵中有不少异人,不然拓跋部人本身亦非弱者,不至于遭受这等灭顶之灾。张烈与司马豪对了一刀,想到的远远不止司马豪这个对手,而是他背后的主使者。司马豪虽然不弱,尚不在他眼里,但司马豪背后那人,着实不易对付。

  他心里沉思,司马豪却只道这一刀对过,张烈亦受内伤。他一刀受挫,不敢再冲上,喝道:“你们是吃干饭的吗?一块儿上,干掉他!”

  帐中隋兵闻声,便要齐齐冲上。张烈笑道:“想倚多为胜吗?独孤贺、贺兰明,结三才阵!”

  张烈少年时游走江湖,经历极富,南北东西万里,无不留下足迹,每到一处都留心结交当地豪杰,与其切磋,所学也极杂,这路三才阵却是道家阵势,陈靖仇的鬼谷秘术中也有。听张烈说出三才阵,陈靖仇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道:原来大哥所学如此广博,当真是学海无涯。

  三才阵分天地人三才,结成之后,三人如成三头六臂一体。只是陈靖仇虽然学过,却向来和师父在一块儿,没有第三个人来结三才阵,因此从未用过,不知这三才阵结成后到底有多大妙用。他睁大了眼,只怕看漏了一点,只见独孤贺和贺兰明两人上前一步,与张烈三人背靠背围成一个丁字形,阵势一成,便有坚不可摧之势。司马豪见他三人围在一处,却是厉声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张烈听他这般说,心想:这小妖还有什么鬼门道?司马豪道行不浅,他亦不敢太过轻敌,低声道:“独孤贺、贺兰明,先发制人,摧其首脑!”

  司马豪是尉官,只消取下了此人,那些隋兵虽众,却只是乌合之众。他说完,手中水火刀一振,正待上前。这三才阵发如怒涛狂澜,收如纳须弥于芥子,可攻可守,己方虽然只有三人,却实已立于不败之地。哪知他的手刚举起,左边的贺兰明居然发出一身惨叫,摔倒在地,他大吃一惊,眼睛一瞥,余光已见贺兰明当心突出一段刀头,竟被人一刀穿胸。

  独孤贺反水!

  贺兰明背后,正是独孤贺。因为三才阵每人各守一方,背后有人守着,每人只须进攻,威力才会如此巨大。但假如结三才阵之人有一个突然反水,背后那人同样毫无防备。张烈手中水火刀一斩,独孤贺却连刀都不敢拔,已将身一纵,跃入隋兵队里。张烈扶住贺兰明,见他面如死灰,已然不活,心头痛极,抬头看向独孤贺骂道:“独狐贺,你这吃里爬外的贼子!”

  独孤贺本来背靠贺兰明与张烈,偷袭谁都是一样,但他知道张烈非比寻常,不敢向他下手,因此暗算了贺兰明。被张烈骂了一句,他也不敢还口,只是从边上隋兵手里拿了柄刀,司马豪却在一边笑道:“张三郎,你还如在睡梦里,难道忘了他姓什么?”

  独孤氏,亦是鲜卑一支,因此拓跋部虽以拓跋姓为主,但独孤姓的也有不少。只是独孤姓的人因为自北周时就是大族,现在在朝中仍然极有权势。这独孤贺当初前来投入拓跋部,说是家人丧尽,走投无路,前来投奔同族。这许多年来,他在族中也算兢兢业业,没什么过失,拓跋部从未将他当成外人。张烈主持拓跋部,见他本领不错,又在部中已久,提拔他做自己的亲随,没想到他竟会是个卧底。他沉声道:“怪不得当初部中遭到袭击,想必也是独孤兄的功劳了?”

  独孤贺被他一望,遍体生寒,本想反唇相讥,但嘴唇抖了两下,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司马豪在一边喝道:“多说什么,他只剩了一个光杆,怕他何来!上!”

  张烈见隋兵闻声要一拥齐上,这司马豪本已不弱,加上一个对自己知根知底的独孤贺,只怕这一次要凶多吉少。但他虽至险境,仍不减平时豪气,朗声笑道:“好,好,某家水火刀今日要大开杀戒了!”

  司马豪冷冷一笑道:“张三郎,你道开了杀戒便能逃过此劫吗?上!”

  他刚说出,这大帐另一边突然又“嚓”一声裂开了一条大口,一对少年男女跨了进来。当先那少年手持长剑,高声道:“张大哥,你打架怎么不叫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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