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灵没想到他们这一走竟然就半月有余。

她靠在门旁，看着被大雪压弯的红杏。

“想七王爷了？”董尧看着失了魂的陶月灵说道。

“他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战场瞬息万变，不会一切都如同计划般顺利。”

陶月灵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如此担心一个人，整个人又失落了几分。

“七王妃放心，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凯旋而归”董尧尝试开导陶月灵。

陶月灵转身笑着锤了他一下：“我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人吗？忙你的去吧。”

“好，有七王爷的消息我马上就来告诉你。”

董尧出了院子后，陶月灵跑到院子中一脚一脚踩在厚重的雪上。

咯吱咯吱。

松松软软的雪发出悦耳的声音，让人将一切忧愁抛在脑后。

“七王爷！”董尧的声音与陶月灵仅有一墙之隔。

陶月灵即将要落地的脚，慢慢伸回，不可思议的转过身。

那张她日想夜想的人，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门口。

“阿珩！”陶月灵冲着萧景珩飞奔过去，扑在他的怀中。

萧景珩紧紧的抱住她，彷佛要将所有思念都通过这个怀抱传递给陶月灵。

许久，二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陶月灵看到萧景珩的脸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好像变老了。”

常说岁月催人老，战场比岁月更要厉害几分。

虽然萧景珩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但是比之前更加成熟，也更加有魅力，想让人去探寻这份沧桑背后的故事。

萧景珩没想到陶月灵会这么说，笑道：“你就想跟我说这个吗？”

“还有……”

“还有什么？”萧景珩的声音里有些期待。

“我想你了。”

陶渊明的眼中只有萧景珩，而萧景珩的眼中此刻也只有陶月灵。

直到凤卿月不和谐的声音打破这份美好。

“咳咳。”

二人光速分离，陶月灵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哦。”凤卿月拉长音调，“我好像打扰二位的好事了。”

“没有，有什么事吗？”萧景珩又恢复了冰山脸。

凤卿月咂舌，这萧景珩变脸也太快了吧。

“胡努已经退兵，我们应该回去了，至于皇上那边，我父皇会告知。”

“好，这次多亏你了。”

虽然北苍国的人马不多，但好在萧景珩和凤卿月都是用兵好手。

“七王爷只要不让我失望就好。”

“这是自然。”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凤卿月临出门前，看了陶月灵一眼笑着转头而去。

陶月灵没有在意，倒是萧景珩神色有些不好：“以后少和他接触。”

“？？？”

陶月灵眨了眨眼睛，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过十句话，好吧？

“哦~你不会是吃醋了吧。”陶月灵笑吟吟地看着他。

“是啊，我吃醋了，你该怎么补偿我呢。”萧景珩环住她的腰，勾起她的下巴。

“补偿你个大头鬼。”陶月灵娇羞地推开他。

萧景珩身子一顿，坏笑道：“你脸红的样子可真诱人。”

陶月灵一直查到他的哑穴上，笑着退后几步：“让你不正经。”

萧景珩用内力将银针推出去，笑道：“你怎么对你夫君下手，看来不收拾你不行了。”

“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陶月灵大笑着跑开。

陶月灵的笑声温暖了这个冬天。

……

“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能不能赶到京城。”陶月灵向手心呼着气。

董尧骑在另一匹马上大笑道：“七王妃放心，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过年那天就能到京城。”

“董大哥，我和瑶樱是好朋友，你又没大我几岁，以后就叫我月灵吧。”

董尧下意识询问萧景珩，待萧景珩同意后，董尧才喊道：“月灵。”

“董大哥已经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吧？”陶月灵被萧景珩护在怀中。

“大概已经三年了。”董尧扬着头望着灰蒙蒙的天。

“这回可以好好陪陪家人了。”

“是啊。”董尧想到什么，“对了，月灵，军饷的问题怎么解决？”

“董大哥实话实说就好了，尤其要把王毅的事情仔细说说。”

“明白了。”

一位君主最害怕的就是军中出现叛徒，萧宏自然也是，只有他刨根问底，才能发现事情的本质。

一行人正在赶路时，所有马匹突然停住不再前进。

“有杀气。”董尧大喊。

所有人将萧景珩和陶月灵围住，以便于全方位的保护他们。

四面八方跳出来数十名黑衣人，很显然他们的目的是被围在中间的萧景珩。

萧景珩冷笑：“皇兄可真是不放过一点时机。”

双方人马厮杀起来，不过很快，萧景珩的队伍就落了下风。

董尧贴身保护着他们二人，小声道：“这些人的武功都很强，末将断后，你们先撤。”

萧景珩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你觉得他们可能这么容易就让我离开吗？”

带头的人大笑：“七王爷好判断，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数十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萧景珩四人。

“七王妃小心！”楼玉龙大喊，拿出剑替陶月灵挡下背后偷袭之人。

“谢谢，小心点。”陶月灵警惕。

黑衣人将他们四人围住。

萧景珩打了个响指，暗影不知道从何处跳了出来，与黑衣人混战，最后全部歼灭。

暗影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露出真容，打赢后又悄悄的离去。

陶月灵没想到萧景珩的暗影，竟然个个武功高强，丝毫不亚于红粟。

“七王爷这…”董尧看着满地尸体，“难道是太子的人？”

萧景珩的沉默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董尧有些心寒，虽然听过很多皇室为了权力地位，手足相残，但真正经历过后他却有些接受不了。

更何况萧景珩是此战的功臣，而萧景奕除了在背后使绊子还会干什么。

董尧越想越替死去的弟兄不值，为萧景珩不值。

“董大哥还愣着做什么，收尸了。”

“嗯，好。”

四人将所有的尸体都摞在马背上，而他们牵着马走在大雪中。

张灯结彩，迎接新年的京城与他们此时的悲戚完全相反。

人心更凉，楼玉龙不自觉掉下眼泪。

“小龙哭什么？”陶月灵发现他的异常。

“没…没有。”楼玉龙用衣袖抹去眼泪，湿润的衣袖立刻变得硬邦邦，“就是突然感觉有些不值得。”

他命好，可以跟着萧景珩回京接受赏赐，但还有很多人依然驻守在边境。

过年带给他们的不是温暖而是冷掉的稀粥，那些死掉的士兵，很多和他一样大，很多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家人了。

他们用命保护天启国，最后换来的只有人们的澹忘和枯骨。

“你个小屁孩装什么成熟呢，别在这伤春感秋。”陶月灵捏了一下他的脸蛋。

楼玉龙气鼓鼓地说道：“我才不是小屁孩。”

他也可以保护她。

“好好好，不是。”

京城上下都充满着新年的气息，让陶月灵想起了瑞雪兆丰年。

“七王爷，末将和小龙，把弟兄们的尸体送回他们家里。”

“大过年的，不好吧。”陶月灵提醒道。

“找一处好好安葬吧，过了十五在去给他们父母送慰问金。”萧景珩于心不忍，年三十让他们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

“我去帮董将军。”楼玉龙请缨。

……

“王爷，王妃回来了！”管家开门后大喊。

正在装饰院子的下人一同跑到门口。

熠然脚一滑，在二人面前摔了个屁墩儿，惹得众人大笑。

“还没过年呢，我可没压岁钱给你。”陶月灵捧腹大笑。

“呜哇哇哇。”熠然笑着笑着就大哭起来。

这一哭可把众人弄愣了，陶月灵也不笑了，急忙问道：“哪摔疼了？”

“熠然不疼，熠然就是想王妃姐姐了。”熠然眼泪汪汪。

“我这不是回来了，我跟你说过什么，男子汉？”

“不要轻易掉眼泪！”熠然接道。

“对，去跟姐姐们挂灯笼吧。”

“好！”熠然点头。

待人都散去后，紫簪迎上来：“王妃。”

“嗯？紫簪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一样了？”

紫簪浅笑：“哪有。”

“黑鹰呢？”萧景珩问道。

听到黑鹰二字，紫簪脸上的笑意更浓：“回王爷，他上街了，奴婢去给你们二位泡点茶，暖暖身子。”

紫簪出门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紫簪，你快看我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黑鹰兴奋地把东西放在她手中。

紫簪低下头，眼睛向屋里瞟。

黑鹰这才看见屋内坐着的二人，笑意隐去：“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陶月灵满脸八卦，彷佛看到他们二人之间的粉红泡泡，笑道：“给我们紫簪买什么了？”

“没什么。”

萧景珩也发现了二人之间的猫腻，说道：“黑鹰这些日子护宅有功，不用如此拘束。”

“属下不敢。”黑鹰以为萧景珩在怪罪他。

“没事，听你们王爷的，和紫簪该干嘛干嘛去吧。”

黑鹰和紫簪对视后，异口同声道：“谢王爷王妃。”

“看来我这媒婆还挺成功的，瑶樱和小阳已经成亲了，这回紫簪和黑鹰也有兆头了。”

说到这陶月灵就要披衣服出去。

“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瑶樱。”

“你啊，怎么刚回来就呆不住呢？”萧景珩拉住她，“明天再去拜年。”

“啊，好吧。”

“王爷，宫里来人传旨，让您和王妃今年去宫里参加家宴。”黑鹰在门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