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找个地方坐吧，”长濑走进办公室，瞧着让站起来比他高了半个脑袋的身高，不快地啧了一句，“啧，人种优势。”

“警部，把身高全推到人种上也是一种人种歧视哦。”黑川吐槽道，跟着进去办公室。

让掸了掸身上的灰，眼睛在重案组办公室扫了一圈。

[kp：让侦察40 1D100=20 困难成功]

办公室被仔细整理过，地板光洁如新，办公桌椅却格外稀少，窗口的玻璃碎了好几块，有风从那里吹进来，凄凉而萧瑟。

“看见比自己个子高的人就找借口是长濑大哥的坏习惯，他没有恶意的，”黑川好脾气地从一贫如洗的办公室角落拖出两个塑料凳，“抱歉，办公室之前被砸过，没有多余的椅子了。”

长濑大鬼鼻子里发出一声不爽的气音。

艾利斯礼貌接过，询问道：“‘被砸过’是指……”

“是市民，”黑川年轻的脸有些许黯淡，“警方办案不利让市民很焦虑，受害人的惨状也相当让人恐慌，市民也是惊惧到了极点。”

“但是，我看你们现在处境应该没有那么紧迫了，”让联想到一楼完好的工位，“是破案有什么进展了吗？”

黑川脸色尴尬起来：“不，其实是，上头宣布结案了……”

“犯人呢？”让问。

黑川尴尬得脑袋几乎垂到胸口：“没抓到……”

让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向一直不爽的长濑：“你们是真不想要公信力了？”特大刑事案连个犯人都抓不到，还强行结案——万一犯人再次作案，政府连头七都过不了直接解散。

长濑大鬼清秀的脸上表情扭曲：“谁不想要啊！”

“这个声明根本不是重案组发布的！”长濑大鬼狠狠锤了自己手下的桌面，“上头连跟我打个招呼都没有打，越过警察厅直接宣布了案子结束，甚至擅自销毁了一切电子记录！”

“连个罪魁祸首都没有抓到，算个屁的结案啊！！！”长濑大鬼的胡渣都气得颤抖。

[kp：让真实90 1D100=44 困难成功]

是实话，言语甚至不足以表现长濑内心真实愤怒的十分之一。

让坐在塑料凳子上，仰脸问：“这么霸道，长濑警官没有意见吗，市民们能够接受吗？”

“当然有啊，”黑川心累地说，“长濑大哥还去厚生省抗议了，但杀人事件确实停下来了，市民也没有继续吵闹，而且官大一级压死人，尤其是对方的异能——”

“黑川！”长濑喝道，“说话当心点——”

“异能特务科吗？”让的话成功打断了长濑大鬼的呵斥，将长濑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他耸了耸肩，“异能的话，我还是有几分见地的。”

[kp：暗投 ？？]

长濑大鬼眉头一皱：“你也是异能力者？”

“是哦，”让没有隐瞒，“异能力是看穿谎言，害怕吗？”

[kp：长濑大鬼 心理学 ？？]

长濑大鬼的表情在“你居然也是异能力者”的不敢置信与“你居然有这么爽的异能力”的羡慕中变化，最后下定决心，对让真诚建议道：“要不要考虑移民日本，来横滨当警察，这里对异能力者接纳程度最高，你的异能力不用在破案上就太浪费了。”

[kp：让真实90 1D100=82 成功]

[kp：艾利斯心理学40 1D100=？？]

这家伙是认真的。

[让：……]

[艾利斯：这就是传说中的挖角吗！]

“谢谢你的厚爱，我会考虑的。”让默默戴上自己的墨镜，隔绝长濑大鬼的目光灼灼。

艾利斯则是向黑川打听：“电子记录被销毁了，所以你们才来这里打算找纸质资料吗？”

黑川点头：“我跟长濑大哥是同样的想法，不抓到凶手就结案，不管是那些遗族还是我们警察都没办法接受。”

“那么现在有进展吗？”让问道。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难熬的寂静。

良久，黑川艰涩道：“没有给我们开脱的意思，但是，只凭借我跟大哥两人，也只是查到了很少一些……”

长濑大鬼开口：“如果不是这样，早在刚才就把你们扔出去了。”

让：“人手不足？”

“显而易见，”长濑大鬼烦躁地捋了捋自己头发，“这三天下来，我们只跑了15个现场，总共66个受害人——”

“等等，”让突然打断他，“你说一共多少受害人？”

长濑大鬼：“66个，还差一个6就能召唤恶魔了。”

没有关心长濑说的冷笑话，艾利斯也反应过来了：“弗朗西斯给出了67个受害人。”

“要么是委托人搞错，要么是有人故意掺水，”让从塑料椅上站起来，对长濑大鬼道，“警官，可以让我看看受害人照片吗，不是现场照片，普通的看得清脸的照片就行。”

[kp：暗投 ？？]

长濑大鬼紧了紧身上的夹克，眼睛眨也不眨：“那得去6楼档案室，黑川，前面带路。”

黑川：“好嘞！”

6楼档案室。

在信息化时代，纸张的存在依旧无可替代，尤其是警察档案，纸制的备份是必须的。

红漆的钢架交错，冰冷的金属架子上满载着各种资料卷宗。

黑川打开门的手在颤抖：“大哥，如果近藤大哥大问起来，你可千万要保护我啊！”

长濑不在意地推开他：“就开个门的事儿，你怕个什么啊。”

黑川：QAQ。

这一刻，让也不由自主地对黑川产生了一丝怜悯：换个苛刻的上官，直接罢职的可能性都有。

长濑按下门口的开关键，档案室一瞬间亮起白色光亮，照在不近人情的死物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温暖。

灰尘在空气中张扬丁达尔效应，让不适地挥了挥空气，忍耐着走进去寻找关于横滨无差别杀人案件的卷宗资料。

艾利斯在进门的瞬间，小声打了个喷嚏。

[kp：让图书馆20 1D100=59 失败]

[kp：长濑大鬼 图书馆20 1D100=78 失败]

[kp：黑川 图书馆30 1D100=34 失败]

[kp：艾利斯图书馆40 1D100=5 极难成功]

尽管公家把档案归类得很好，但让向来不是喜欢泡在图书馆的人，长濑跟黑川也是更热爱外勤的警察，所以第一个找到他们需要档案的人是经常阅读的艾利斯也不奇怪。

艾利斯几乎是如有神助，五分钟就找到了他们想要的档案，顺便连其他相关事件档案也一起找到了，满是尘埃的空气还没呼吸多久，他们就回到窗明几净的重案组办公室。

艾利斯打着喷嚏把卷宗摊开。

让从《无差别杀人档案》中抽出资料，其中详细地写清了每一个受害人的姓名、年龄、身份、死亡地点。

“藤木吉川，39岁，横滨鹤见川旁渔具店店长的儿子，死亡地点是鹤见川岸边。”

“安田月，17岁，横滨中学三年生，死亡地点是学校体育仓库。”

“织田作之助，23岁，作家，死亡地点是海边。”

……

“江户川乱步，26岁，侦探，死亡地点是武装侦探社”

让的视线在手上的资料上久久停留。

侦探死在武装侦探社，有一种微妙的滑稽。

长濑见他没有翻页，走过来瞧了眼他在看的资料，叹气道：“唉，因为横滨局势比较复杂，有些杀人案件我们警方也是有心无力，所以经常求助这位，跟挂羊头卖狗肉的那些三流侦探不一样，这位是货真价实的名侦探，推理很快，从来没有错漏，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以受害人的身份被录入档案。”

“江户川乱步他跟武装侦探社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就是侦探跟侦探社的关系呗，”长濑兴致不高地解释了两句，“武装侦探社的咨询侦探就是江户川先生。”

即使人已经死了，长濑依旧称呼对方“先生”。

让把江户川乱步的资料放在手中资料底布，看见了重复的名字，数数纸张页数，内心一动：“江户川乱步，是最后一个受害人？！”

总计66人，每一个人都记录在册，按照时间排序，直到江户川乱步为止。

“嗯，”长濑朝他点头，“江户川先生是最后一个，他之后就再没有死伤了。”

黑川在旁边补充道：“也有人怀疑，是不是江户川先生推理出犯人跟对方同归于尽了。”

“没可能的，”推崇江户川乱步的长濑这么说，“跟江户川先生高到不可思议的智慧同样出名的是他堪称脆弱的自保能力，能够把人那样处理的犯人，同台竞技下，江户川先生不可能对他造成有效伤害。”

艾利斯脑门冒出一个问号，小心翼翼地问：“但事态确实遏止了不是吗？”

“这也是我们不理解的，”长濑冷静地说，“武装侦探社也跟我们一样在追查犯人，江户川先生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们的资料库就受到一波黑客入侵，从路线上看应该是他们。”

[让：知情不报还不打算追究，这家伙对侦探社的好感度还挺高。]

“但是最近武装侦探社的处境比我们还要艰难，”黑川难过地曲起膝盖，“异能特务科的那群人对我们查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武装侦探社就没有这么宽松了……”

*

硫克根据字条，找到了一幢老旧的红砖楼房。

一楼的漩涡咖啡厅门口“open”的牌子挂着。

“太好啦，还开着，我还真走运~”硫克推开门，在清脆的门铃铃声中走进店，“旦那，给我来一份咖喱，越辣越好。”

[kp：过幸运。]

[硫克：好家伙，这是吃个饭都要看骰子脸色的节奏吗！？]

[kp：我希望你知道这是咖啡厅。]

[硫克：呵，你以为上一个酒吧是怎么变成咖啡厅的。]

[kp：……那是白石晴人经营不善！！！]

[kp：硫克 幸运80 1D100=1 大成功]

重新开张的咖啡厅没有拒绝第一个客人的点单，即使这份要求非常无理取闹。

形容略微憔悴的黑发圆脸女生朝他笑了笑，点头：“好的，马上来。”

接着女生转入后厨，一名上了年纪的男人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柠檬水。

[kp：硫克 侦察70 1D100=23 困难成功]

岁月带来的白发让他的脸上也带上些许白霜，眼窝内陷，看上去应该刚刚度过了一段不愉快的日子，现在为了营生强打起精神。

“老板，向你打听件事儿。”也许是因为在店里消费了，硫克问起问题也理直气壮。

[kp：暗投 ？？]

穿着侍应生制服的男人迟疑地朝硫克点了点头：“当然。”

“那你知道武装侦探社的那件事吗？”

硫克故意模糊指名，希望得到尽可能多的有用信息。

“你是指哪个，”年长的男人没有多余的耐心跟硫克绕圈子，而是直截了当道，“如果你是想打听人命的事情，那已经结案了，如果你要打听侦探社搬去哪里，我也一无所知，尽管我们是邻居，也没有亲密到那种程度上。”

说完，店长转身走开了，连让硫克狡辩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热腾腾的咖喱饭放在硫克面前，上面说不清是敷衍还是实诚，撒了许多红色粉末，呛鼻的辛香堆成一座小山。

[硫克：果然转移地点了。]

说实在的，硫克从那个自称太宰治的男人身上实在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那个太宰治他说的是真是假难以辨别，就算是侦探社情况很糟这点，也是太宰治故意暴露出来的，验证方法很简单——他亲自过来一趟就行。

硫克深深叹气。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明知道他要探查侦探社，明知道侦探社被多方关注，还偏要他自己把自己打包送上门，与人为善不行吗？

罪魁祸首ky精不解地用勺子一勺一勺往自己嘴里塞咖喱，辛辣的滋味刺激舌尖，却也没让他的表情产生多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