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时间21:30。

幽深夜色中，闪烁的霓虹灯是文明的象征。

今天天空稀奇的没有一点星光，月亮理所当然地不见踪影，地面的光线对比显得更加明亮。

“时机来了！”菲兹杰拉德站在自己的楼上，朝天空张开双臂，“不用等下一个无光夜晚，现在就来吧——最好的时机永远都是‘现在’！”

艾利斯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菲兹杰拉德偶尔冒出来的精彩字句。

硫克瞟了一眼：“没有钱买不下来的东西，只有你给出的价格不够高”“金钱就是万能的”“炫耀自己财富跟贬低他人贫穷是两个概念”……

硫克：是充满弗朗西斯风格的语录。

自称侦探裹了裹身上原本属于艾利斯的毛毯，凛冽的夜风降温能力出色，他不敢擅自挑衅。

“嗡嗡嗡”——激昂的马达轰鸣转瞬间抵达。

维苏停下车，把挡风镜摘下，手顿了顿：“敦君，可以放开我的腰吗？你抖得很厉害啊。”

中岛敦：“……”

大脑从高速地狱下来，中岛敦眼神才逐渐有了神采，身体却跟面条一样软塌塌地从后座滑到地面。

白发少年失色如草稿，像一团融化的奶油堆在摩托跟地面之间。

维苏停好车，一把捞起只会喘气的中岛敦：“时不我待，我带你上楼吧。”

[kp：过个力量]

[kp：维苏力量40 1D100=55 失败]

维苏才抬起不到两秒，就失手把人摔了一个屁股墩。

中岛敦被摔蒙了：“维、维苏先生？我这是在哪儿？已经下车了？”

维苏背过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道：“没错，现在我们上楼吧。”

[kp：暗投 ？？]

虽然对屁股上的钝痛犹有疑问，但中岛敦暂时将注意力完全投入到眼前的大楼。

被拦腰炸毁的大楼，剩下的一半在大楼中也是独树一帜，更加吸引人注意的是——在建筑上方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巨型轮廓。

凡事不明真相看到的人，都会发自内心地拒绝相信那是一个飞行物。

比起一个下降就能给横滨带来灾祸的飞行物，立体投影还比较好接受。

白鲸内部。

穿着刻板严肃的银发牧师说：“弗朗西斯大人在下面，升降台放下去。”

“OK。”活泼青年敏捷地按照指令操作。

当中岛敦跟维苏来到现在大楼的楼顶时，正好看见一条看不到升降电梯停在楼顶。

“敦小哥！”硫克热情地抱住了中岛敦，“我超担心你的，身体健康吗？饭吃得好吗？”

（菲兹杰拉德：这个问好有点熟悉。）

中岛敦心里一暖：“没关系，没有受伤，每天都吃得很饱。”

因为中岛敦全程都很配合，在吃喝上黑手党也就没有吝啬，导致现在他身上甚至开始长肉了。

硫克看了看中岛敦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养不起敦小哥的备用道路多出来一个……”

中岛敦：“硫克先生，你在说什么？”

硫克摆摆手，走向菲兹杰拉德那边：“没什么，过来吧，工作的时间到了。”

维苏确认好自己书包里的武器跟子弹，小跑着跟上：“我也去！”

升降电梯是弗朗西斯规格，多一个维苏跟少一个维苏差别不大。

脚下离地面越来越远，在玻璃的阻隔下，升降台里的人没有受到多大的空气阻力，身体稳定快速地来到白鲸内。

“艾利斯，看吧，这就是我自满的组合移动要塞！白！鲸！”

升降台打开大门，入目的便是高档木质地板，品味高雅的墙壁，高规格的水晶吊灯*n……

[硫克：啊！我的眼睛要被闪瞎了！]

[硫克：是你吧！绝对是你设计的这个地方吧！kp！]

[kp：怎么了，这不是很符合人设的奢靡地方吗？]

[硫克：你对奢靡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水晶吊灯密集摆放只对视力有破坏性威力！]

[硫克：不要以为一口气把又贵又闪的东西堆在一起就是奢靡啊！]

[kp：啧，要求真麻烦。]

载上中岛敦等人，白鲸迅速改变航向，来到距离横滨市区有一段距离的上空。

“就是这里，停下。”

地图上标记的点与白鲸位置重合。

菲兹杰拉德在白鲸平稳的甲板上指挥其他人准备材料绘制召唤阵。

组合里那个跟神父穿着一样的男人打开始就转身回去白鲸内。

“我的信仰不允许我做这种事！”纳撒尼尔给自己摸鱼丢下这么一句话。

[硫克：信仰冲突，把他丢去敦小哥的孤儿院估计连24小时都待不下去，还有——]

硫克好奇地问这里戴着眼镜的女性：“仪式还有地理要求？”

奥尔科特回答他：“仪式的硬性要求只有两点，无光夜晚，祭品，但为了提高成功性，需要在更加适合的地方进行。”

“适合的地方”……

硫克从透明的玻璃往下看——多么凄惨的地方啊，镭钵街。

横滨时间23:00。

让戴好口罩跟红外线眼镜，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指令3，”让打开自己耳麦，“突袭。”

身后跟他一样装备的“人”耳边纷纷亮起绿色信号灯，整齐又高效地进行突击作业。

没有一丝杂音。

[让：厉害了我的魔人，这么训练有素的部队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耳麦里传来费奥多尔不紧不慢的声音：“让君，你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你还在这里就会跟‘侦探’一起陪葬了。”

“又是时间窘迫的作业。”

让抱怨着，脸上却是神采飞扬。

他热爱有挑战性的冒险，没有什么跟死神竞速更有挑战性的了！

在不久前的龙暴动中，骸塞地表以上的建筑不翼而飞，碎裂的大块遍布镭钵街其他地方，连带着地下三层都受到波及。

让率领的部队跟钻探野狗一样发现了地下的安全出口，一层一层往下重复破门——下楼——破门的行动。

他们抵达最后一扇门是B12，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层。

现在他们有两个选择，一，花费十分钟打通地面向下，二，从电梯井突破。

他们现在已经消耗了25分钟，还剩下35分钟。

无论是出于现实需要还是出于本人兴趣，让都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更加刺激的后者。

[kp：听令者A 跳跃70 1D100=34 困难成功]

接受指令的部下沉默跳进电梯井，稳稳踩在B13的钢筋铁架上，电梯的正体在他头顶，随时可能下来将他碾成肉酱。

[kp：听令者A 力量65 1D100=50 成功]

让命令一个人观测头顶的电梯，一边往下探头，看见在下面的部下将门顺利撬开。

“19号，指令不变，其余人，继续指令3。”让率先跳下。

[kp：让跳跃50 1D100=20 困难成功]

如同一只灵巧的狩猎大猫，让提枪跨出电梯门，身后不断响起其他人跟过来的声音。

[kp：听令者S 跳跃70 1D100=99 大失败]

最后一个观测的部下跟下来时，脚下一滑，脑袋狠狠磕在电梯钢架上。

[kp：听令者S 幸运15 1D100=100 大失败]

高悬在上方的电梯盒子被震动了下，卡住电梯的杂物移动，电梯从10米高的地方朝暂时无法移动的倒霉蛋无情落下。

“……”

[让：这人运气也太非了……]

[kp：人家版面数据可跟你差不多。]

[让：我投一个幸运试试。]

[kp：让幸运15 1D100=3 大成功]

[kp：骰子女神太残忍了。]

电梯盒子因为剧烈的撞击，高度下沉了一个电视机的高度，正好可以让成年人通过。

[让：回去的路有了。]

让混在这支队伍中央，既可以更加自由地观测其他地方，也能适时将队友送出去替死。

[kp：让侦察40 1D100=25 普通成功]

地下13层的结构与他见过的地下6层完全不同，6层明显不是只有一个实验室，在他跟硫克没有探索的地方也可能会有其他实验室，但地下13层却是一条单行道。

单行道的尽头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容量惊人的大型实验室。

难怪费佳没有给他地图。

让内心腹诽了一句，身侧的部下用子弹强行破坏实验室大门。

“滋滋——”

“嘀嘀、滴滴滴滴！”

门内比让想象的还要五光十色，象征警戒的红光闪烁不停，鸣笛扰民，满地狼藉碎石块，电线裸露，时不时爆出火花，偏偏看不见一个人。

[kp：让侦察40 1D100=34 普通成功]

并不是没有人，而是红外线下基本看不到活人。

让摘下眼镜，闪烁的红光下胡乱躺着一地尸体。

“啧，没有活人了吗？”让的兴致被泼了一桶冰水，“都找找看有没有活人，所有人指令8：搜索。”

接收指令的18人迅速分散行动。

让蹲下来查看距离自己最近的尸体。

这是一个年轻的长发女性，头颅沿着嘴巴上下分开，身体被大卸二十八块以上，碎得很彻底，怎么看都救不回来。

[kp：目睹尸体，进行sc，成功0，失败扣除1D4。]

[kp：让理智47 1D100=45 成功]

[kp：让剩余理智47]

习以为常的法国人目不斜视，甚至有心情思考尸体这么规整的切面是怎么造成的。

[让：说起来，我能够把她拼起来吗？]

[kp：你可以尝试，先丢一个医学尝试辨别这些肉块是什么部位，然后进行一个sc和灵感判定，开始缝合以后每一块肉将消耗你30分钟，并且每小时进行一次sc，大成功将恢复1点san并且减少5分钟时间消耗。]

[让：……打扰了。]

[kp：不客气。]

[kp：听令者H 侦察70 1D100=10 极难成功]

在容易忽视的门口，有一个由废物箱坍塌形成的三角形结构，里面有个还剩下一口气的白大褂，他的下半身被甩在跟他十米远的位置。

“黑川……？”让勉强认出眼前这张狼狈灰暗的脸的名字。

黑川海里听到自己的名字，顾不得眼前的是谁，一把抓住让的脚踝：“‘侦探’在主控位置下面……密码是F21429……我看不清你的脸，无论你是谁，请你将‘侦探’送去未来基金任何一个支部，我的名字是黑川海里，作为报酬未来基金会给你五千万美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让看看自己的手腕：距离费佳说的一个小时还有20分钟。

积血从黑川海里分裂的截面蔓延出来，他刚才还精神的表象犹如昨日黄花，剩下的只有逐渐灰暗。

让握住黑川海里的手：“你还有什么遗言吗？黑川先生？”

黑川海里眼睛一片漆黑，他睁着眼睛，瞳孔微微颤抖：“请跟重案组一位黑川警官说……他的父亲又去南极考察……这次会去很长一段时间……非常抱歉……”

“……”

就在让以为黑川海里已经死去是，抓着他的手突然生出一股令人皱眉的力气。

“他一直是我最自豪的孩子……”

黑川海里的瞳孔不再颤抖，呼吸也不再破碎，彻底消弭。

让松开手，黑川海里的尸体落入血泊，不再有回应。

来到主控位，与实验室其他吵闹出错的仪器不同，这里似乎独立于其他实验仪器，还能正常使用。

听令者们搬开主控位，露出下面隐蔽的电子接口。

让打开盖面，里面是显示屏加键盘的组合。

F…2…1…4…2…9……

让不明白这串秘密代表了什么，但从黑川海里死前遗言也能猜出一二。

左右是跟他儿子相关的数字组合。

键入密码后，原本的显示屏与键盘向下退去，接着一个橙色的盒子缓慢上升。

盒子中装满不知名的液体，浸入液体的是一个小巧的人脑，有细密到不可见的细丝与人脑连接，盒子边角被光滑的金属加固，盒子顶部有个方便提着的把手，而在盒子的底部又有一个类似麦克风的东西。

“这就是‘侦探’？”让拿起盒子，手上掂量了两下。

[kp：暗投 ？？]

麦克风微微震动：“江户川大人在生气，你最好不要继续惹本江户川大人继续生气。”

“说话了？”让停下手，将盒子举起在自己眼前，“缸中之脑？”

“江户川大人最后提醒你，”盒子底部的麦克风播放声音，“你还有10分钟逃出去。”

“哇哦，你还能报时~”让眼睛一亮，将盒子拎在手上，转身对其他人下令，“尽快给我铺路回到地面，指令1：撤退。”

*

白鲸上。

中岛敦战战兢兢地站在组合绘制的召唤图正中央。

硫克一边用不着调的话鼓励他，一边用菲兹杰拉德的单反给他照相。

艾利斯疑惑：“是在照遗像吗？”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中岛敦都快给他们跪了。

谁都没跟他说过，需要他付出的劳动是当祭品啊！！！

虽然没有放血割肉那么血腥，但光是坐在一大堆莫名其妙看起来恐怖的祭品中央，他也很慌啊！！！

维苏好心地安慰他：“放心吧敦君，顺利的话眼睛一闭一睁，第二天到了，不顺利的话眼睛一闭一睁，第二辈子到了。”

中岛敦：“你这是安慰不是恐吓吗？！而且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身边比剪刀手自拍？”

维苏：“给自己留念一下。”

中岛敦不信：“你真不是想留念我吗？”

维苏哈哈一笑：“都有都有。”

“给我反驳啊！”中岛敦泪流满面。

“玩够了快回来，马上零点了。”硫克把维苏提从中岛敦身边溜走。

中岛敦：“玩”……

23：59：00

让带着自己的队伍顺利回到地面，手里的脑子磕磕碰碰却没有损伤。

“侦探”：“江户川大人真的生气了。”

23：59：59

横滨的霓虹灯整齐熄灭，地面失去一切光亮之物。

00：00：00

不存在世间的天上之音降临，音符跳跃着代替星星在夜空闪烁——

背弃乐理的篇章奏起——

[kp：暗投 ？？]

[kp：暗投 ？？]

[kp：暗投 ？？]

自白鲸之上扩散进大气，融入每一粒风，遍布每一寸天空。

[kp：暗投 ？？]

[kp：暗投 ？？]

扭曲的五线谱覆盖全球，世界仿若一片混杂了彩色颜料的画布，毫无意义。

在画布的正中央，白鲸被不满意的创作者擦去，重新绘出一个建筑。

一共13层，建筑整体醉汉般东倒西歪的——“神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