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是什么？

是未来？是渴望？是希望？

对中岛敦可能是那样，但对泉镜花并不是。

对泉镜花而言——外界，是杀人者的业，是洗不干净的掌心血迹，是扼住她脖颈，令她无法喘气的地狱。

与其回到那个地狱，还不如就这样待在这里，闭上眼睛，堵住耳朵，干脆随着时间自然忘掉那些可怕的事情。

“对不起，敦，我要留下来。”

[kp：暗投 ？？]

“为什么？外面没有镜花在意的人了吗？”中岛敦劝说道。

泉镜花：“说‘没有’是骗人的，但也没有在意到非去不可的地步。”

“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耳濡目染下，中岛敦学到了几分诡辩，“镜花才14岁，现在放弃还太早，说不定接下来对镜花重要的人就会出现了，或许已经出现了，只是镜花还没有意识到……”

“我不想出去，”泉镜花轻轻摇头，“在外面，我是黑手党的三十五人斩，无论男女老幼，只要给我命令就会去杀，出去之后这个数字还会继续增长——我不要那样。”

“但在这里，我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也不用杀人了……”

泉镜花抱着兔子放在自己膝盖上，非常放松。

[kp：暗投 ？？]

“就这样逃跑了真的好吗？”中岛敦看着泉镜花说，“躲在这里一生真的能让镜花你的心得到平静吗？”

[kp：暗投 ？？]

泉镜花放开兔子，抱着自己膝盖，将脸埋进去：“……不知道，但我不想出去。”

“出去不代表杀人哦，小镜花~”跟让讨论完攻略法的硫克走过来弯腰揉乱了泉镜花的发型，“你的等式成立很有问题，嘛，出去之后我教教你好了，当然是收费的~”

泉镜花捂住自己脑袋的乱发：“……？”

“艾利斯先生，能跟我谈谈吗？”硫克扬起笑脸凑上去，双手合十，“有关艾利斯先生本人的事情，可以吗？”

“欸，可以的，”艾利斯点头，“这里时间非常充足，无论你想聊什么都可以。”

“我劝艾利斯先生还是少说‘时间充裕’这种话为好，”硫克笑意加深，“那样只会显得你冷血又残忍。”

第一次被指出“冷血残忍”的艾利斯：“？”

“别用这么可怜的表情嘛，”硫克笑着拍拍艾利斯的肩膀，“你知道这里跟外面的时间比例吗？不知道的吧？”

艾利斯点头：“是的，在这里时间无用，所以才能跟长久地活下去。”

“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待一天，外面可能过去一年也可能只过去一小时，”硫克自顾自地按部就班往下聊，“你对外面的关心低到令我惊讶。”

但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惊讶”，反而给人一种“顺理成章”的印象。

“既然永远住在这里，外面怎么样都无关吧？”艾利斯不解道。

“问题就在这里啊，艾利斯，”硫克直视艾利斯，“你的善良好像在很早就圈定了使用对象，只对极少数人适用，不，准确来说是只对连带你自己在内的仅仅8人有用，除外的其他人在外面如何遭罪你都不关心。就算是我，也得为你的自私喝彩。”

“不是的，”艾利斯匆忙解释道，“我没有抛弃其他人，只是——”

“‘只是做不到将他们全部带来这里’，你是想说这个吗？”硫克配合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面对这种程度的困难你就要放弃了吗？连努力都不努力一下？我可不记得哪本教科书上有写这种话。”

艾利斯迟疑：“努力？可以将更多的人带来这里吗？”

“当然可以喽，而且解决方法就在塔顶，”硫克话音一转，“只要成功登顶，就能让更多、更多、更多！的人得到永生，这才是你真正期待的事情吧？”

说服艾利斯打开门放他们走的法子行不通，就改用另一套方案：逆着不行，顺着来。

艾利斯是个货真价实的博爱者，对人的悲伤、执念都有自己的理解，所以他才会将在这里绝对得不到幸福的人放出去——毫无疑问，他“爱”着人类。

这份感情毫不虚假，而且没有具体界定，换言之，不仅是在场的8人，艾利斯也同等地“爱”着外面的人们。

感情是人最杰出的发明，因为感情，人类才有了到死都甩不掉的弱点。好耶！——by 硫克

[kp：艾利斯心理学40 1D100=？？]

[艾利斯：过了吗？]

[kp：=.=]

[kp：啧。]

艾利斯被打动了，他肉眼可见地动摇：“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更多的人们来到这里吗？”

[硫克：呼~终于要结束了。]

“为什么不反过来呢，”硫克伸出手，掌心向上，“不用让人离开自己的家，只要将这个世界的规则写入外面的世界设定中就好，那样所有的一切都会如你所愿，不是吗？”

“要怎么做？”艾利斯追问。

[kp：硫克 心理学80 1D100=？？]

肥美鲤鱼在饵料边打转，急切地张开下颌。

这个时候，无论是毒饵还是普通的饵料，对方都会囫囵吞下吧……

“其实，在这座塔的顶部，有一件能够改变世界的奇妙道具……”硫克不动声色地改变语调，显得格外具有吸引力。

kp：gay里gay气的。

[kp：硫克 话术65 1D100=10 极难成功]

如同老练的政治家，又像是报纸常常刊登的自媒体，硫克熟练地钓鱼，即使说的内容再怎么异想天开，经过他的嘴巴，也像是被打上了一层值得信赖的光。

[kp：艾利斯心理学40（需求极难成功）1D100=？？]

对人拥有最大限度的善意的艾利斯不意外地咬住饵料，被鱼线操控。

“那我也要去！”艾利斯眼睛闪闪发亮，“我不能一个人愉快地躺在伊甸园！太自私了！所有人都有得到门票的权利！请带上我！”

硫克给了中岛敦一个眼神：这就是我们的差距。

一个要对艾利斯说“请”，一个被艾利斯说“请”。

中岛敦：不是很想懂硫克得意忘形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大脑本能地翻译出来了！

“唉，这个时代居然是嘴遁的时代吗？”维苏寂寞地抱着自己的胳膊，靠在书包上愤慨。

安娜两手一摊：“傻了吗你，一个人怎么能代表整个时代，继续走吧。”

“Gin，你不留下吗？”泉镜花拉住安娜垂下的手指，眼中闪烁着她本人也无法清晰理解的情绪，“在这里不用烦恼每天怎么填饱肚子，点单也很便利……”

“当然不会留下了，”安娜自然地牵着女孩的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我还有一个大家庭等着我养呢，怎么可能留在这里，镜花也别留下比较好，毕竟你同样也有家人的吧？留下的话，你的家人会很伤心的哦。”

“没有……没有的！”泉镜花猛地甩开手，消失在树木间，“……我这种人，一生都不会有——”

[kp：安娜 侦察60 1D100=39 成功]

[kp：安娜 潜行60 1D100=21 困难成功]

白色花朵在树后颤抖，仿佛在躲避洪水猛兽。

“现在给自己下‘一生’的结论是不是太早了，”安娜打断她的话，将人从树后一把捉住，“既然我是‘Gin’，你是‘Bourbon’，我们就是酒家人了。”

“……我不想再杀人，让我留在这里吧。”

“所以说，硫克不是说过了吗，‘出去不等于杀人’啊，”安娜叹气，用平时抱耍赖小孩的姿势将女孩抱起来，“既然我们是一组的，你就不用杀人了，我会代替你的，说到底，让14岁的小女孩杀人，即使失忆了，我也相信我还没有可怕到那种地步。”

[kp：暗投 ？？]

泉镜花突然回忆起安娜加入黑手党之后发生的事，她跟Gin成为伙伴之后，好像手上——一次都没有再沾上血了。

“但是，Gin说，‘善良是对黑手党很昂贵的奢侈品’，所以我，我要闭上眼睛……”少女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那我出去就买给你好了，”安娜悄悄对少女耳边说，“秘密地，悄悄地。”

[kp：暗投 ？？]

话语中不可思议的可能性让少女愣住。

——“秘密地”“悄悄地”……

——“叛逃”！

“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只是一份黑手党的工作可没法让我满足，一想到会长久定居在哪个地方我就觉得可怕，”安娜没有看向泉镜花，而是直视前方，“我的偶像是葛饰北斋，他的搬家癖好跟不停更换雅号的癖好我也有，所以如果你要跟我组成酒家人的话，你就不得不一起跟我离开了——镜花，你愿意吗？”

[kp：求婚吗？！]

[安娜：……？]

[安娜：我这个“？”不是代表我有问题，而是代表你有问题，但我也是真的有个问题。]

[kp：暗投 ？？]

[kp：暗投 ？？]

[kp：暗投 ？？]

“……是，我很愿意。”

*

一段时间后。

“哦，原来这里是第11层啊，”艾利斯惊讶地看着他们，“只剩下两层就是外面了，你们好厉害啊。”

硫克昂首挺胸，只有嘴巴在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维苏&中岛敦：“明明一脸‘就是就是’的表情。”

安娜点头：“而且，芥川单挑的五连，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吧。”

硫克羞恼地甩帽子：“喂！现在是翻旧账的时候吗！走啦走啦！去下一层了！”

艾利斯闻言急忙拿起石板：“对不起！耽搁时间了！我这就念……”

“是你先起的头，还擅自嗨起来了，”让朝硫克露出鄙夷视线，“没办法当着知情人的面扯谎，恼羞成怒的丑态——啧啧啧。”

硫克：“……”如果不是打不过。

[kp：艾利斯神秘学70 1D100=7 极难成功]

青灰色的石板闪烁金色光点，伴随着艾利斯的朗诵声。

[kp：？？消耗MP1D20-吟唱1D20=18]

[kp：？？使用成功]

[kp：艾利斯 MP上限+1D18=13]

[kp：艾利斯 MP=2/33]

金色的门悠然出现，同时这片如同仙境的“伊甸园”闪烁了一下。

[kp：硫克 灵感80 1D100=65 成功]

[kp：维苏灵感80 1D100=27 困难成功]

硫克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被众多食物链上位的存在窥视，连基因都在渴求逃跑。

“走！”硫克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却无法控制皮肤泛起的鸡皮疙瘩，尽量表现得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加快脚步踏入金色涟漪门内。

离门最近的时候，他却发现维苏定在原地，眼眸睁大，像是在越过他们身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光景。

硫克深呼一口气，手掌用力地拍到维苏肩膀上，将他的身体打得晃了晃。

“别傻愣着，这里只有我们8人。”

维苏找回自己的听觉，对着明显也发现了异常的硫克点头，转身走向门。

他的身后，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无机质荧光斑点。

“认知过滤网出现波动……检测中……”

“检测完毕，无异常。”

“当前保存机构生命数目：8。”

“警告，数目错误，自检中……”

“自检完毕，当前保存机构生命数目：0。”

“……”

“世界确认完全静默。”

“进入终结程序……”

冰冷的机械音泛起层层波澜，又在无人可见处消失。

“认知过滤网关闭……”

“生命养分传输系统关闭……”

“第VI代人造太阳及星空关闭……”

“本机即将履行与时间的最后协定，世界时间即将再次流转，感谢您的使用……”

“向本机的创造者致以虔诚的感激与祝福——希望您能获得心之所求，一路顺风。”

“艾利斯·弗拉明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