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座圣城。

接引神光散去，李长昼站在宇宙虚空中，漫天星辰闪耀。

最远处，在星河中，有五个星系盘点缀，像是五颗巨卵。

只需要目测，凭借他行走宇宙五年的经验，就能估算出五个星系之间恰好相距15万光年。

距离他，则约1200万光年。

三个螺旋星系，两个星爆星系，质量大致相同，约为400亿太阳质量，也就是400亿颗太阳的质量。

五个星系，都因为彼此的引力作用而变形。

——这是李长昼的一眼所见，以及大脑下意识分析出来的情报。

这不是在城内？

不，他立马否决了自己的疑惑，这就是城内，第一座圣城装着一片小宇宙！

真龙不见了，两人被接引神光送往小宇宙的不同地域。

进入第二座圣城的办法，是要在这小宇宙中，找到合适的对手，战胜对方才行？

那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李长昼当即使用「传送」，就要继续与真龙的战斗，誓杀这位圣人之子！

“嗯？”

「传送」使用失败。

怎么会失败？这次的游戏规则，不压制玩家的一切才对。

李长昼感应自身，百万法力澎湃，神意汹涌，天妖玄之又玄，气血恢弘滂沱，如汪洋肆虐。

在一些神觉敏锐的修士眼中，他就是一棵长满了恒星的世界树！

每一颗恒星，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体系。

这些彼此间本该独立、强横无比的力量，被原初神树梳理融合，造就了李长昼轻易灭杀普通天位的实力。

一切完好，并没有受到压制。

可「传送」为什么失败？

足以搬运百万年法力的神觉蔓延出去，虚空坚固，竟然给他一种无上器料的感觉。

他了悟。

怪不得「传送」失败，与这片小宇宙相比，圣城之外的空间轻薄得像一张纸。

这是一片死海宇宙。

或许是因为圣城的缘故，无法跟随大宇宙一起膨胀，导致空间维持了原来的程度。

物质增长的最大速度——包括实力，是每秒乘以九百万；

而物质最大的坚固度，李长昼以前认为是无上器料，其实不是，是初始宇宙的空间坚固度。

在这片死海宇宙中，空间坚不可摧，类似「传送」的空间技能自然失去作用。

能在这里跨越空间的，只有传送类的天意。

这也是天位高手能将无上器料打造成天器的原因，只有天意能扭曲世间的‘最坚固’——但不能消灭。

失去超远距离技能，想在这片死海宇宙中找到目标，就难了。

李长昼的目光重新落向那五个星系盘。

如果所有参战者都和他一样，失去撕裂空间的能力，那么，这五个星系盘无疑是第一目的地。

空间是立体的，这些星系盘也不是全部朝向他，有的只能看见侧面的一条线。

他选中正面面对自己的那一个星系盘。

取出无上天器——一杆青铜长矛。

原料是‘闪电青铜’，外形类似闪电，在宇宙中穿梭，“砸”碎了无数星球，粉碎了时间与空间。

李长昼凭借命运天意，在时间长河中捕捉到它的尾光。

然后以相同的速度追了它无穷远，终于在运动中将它初步炼化，使它诞生灵智。

不然，一件处于“最速度”（光速）的“最坚固”，谁能徒手将它拦下？

至少天位不行，哪怕是李长昼这样的天位至强者。

李长昼手持闪电青铜矛，催动【天意·命运】与锻造长矛时打入其中的空间法则。

抬手一刺。

无声无息，从诞生以来恐怕都没有粉碎过的空间，出现一个大洞。

同样的坚固度，青铜长矛有天意与空间法则加持，自然能将空间粉碎——只能粉碎，并不是磨灭。

李长昼迈步走进去。

下一刻，他又从虚空出来，从周围环境来看，像是没移动。

遥望正面面对他的星系盘，从一开始的1200万光年，变成了1192万光年。

“运气不错。”

一次就跨越了8万光年的距离。

如果「传送」还在，这个距离不算什么，但只依靠粉碎空间赶路，8万光年的距离，应该可以能拿去争一争宇宙之最了。

当然，宇宙无边，奇人异事数不胜数，说不定8万光年，只是KTV唱歌拿到80分的级别，出不了包厢，上不了台面。

深呼吸一次。

滚滚精气涌来，催动天意的消耗迅速恢复。

陌生的环境，又遍布敌人，李长昼虽然不惧，但也不敢莽撞，时刻保持自身处于巅峰状态。

等能力恢复，再次抬手。

空间再次无声粉碎，出现一个深邃的大洞。

李长昼走进去，又出现。

他估算了一下距离……

从他的感知上来说，这次真的没动。

当然，肯定动了，只是距离……三光年？不，他出手时拿捏住了第一次出手的感觉，所以，应该是8光年。

8光年，对于1192万光年来说，实在微不足道，小到他都感觉不到自己的移动。

青铜长矛一阵颤抖，原本凝固的实体，变成了闪电般雾状。

它在嘲笑！

无上天器有灵智，只是因为本身是材料，非常不喜欢说话，哪怕是面对主人，最多也就像这样传达一下情绪。

“好好好，你来，我看你能打穿多远的距离。”李长昼松手，只负责提供力量。

青铜长矛悬浮，在虚空中盘旋几圈，又刷刷刷将周围空间刺出无数小洞……大概是在热身？

接着，它再次由闪电变成青铜长矛。

无声无息，空间粉碎。

一人一器结伴走进去。

李长昼眺望星系盘，冷笑：“呵，不过如此。”

青铜战矛认同，传来“有其主，必有其物”的情绪。

“混账！”李长昼大怒，“自己没用还赖在我身上？”

一人一器互相不服输，一次次打穿空间，往星系盘赶去。

但1200万光年太遥远了，第一次的8万光年或许真的是宇宙级水平，绝非KTV小圈子里的麦霸。

走了足足半个月，除了8万光年那次，最远不过1852光年。

李长昼停下来。

不是厌倦了，是他对空间的感悟又深了。

他盘坐虚空，抓住那一点灵光，进入深层次的悟道。

无穷无尽的宇宙能量聚拢过来，颜色斑斓绚丽到了极致，宛如仙光。

李长昼端坐于无穷能量中央，宛如一尊被神芒仙光环绕的古神与真仙。

宇宙寂静，却有无名之声在低声念诵真经，原初神树浮现，作为无上天器的闪电青铜矛落上去，被一朵道花温养。

所有道花盛放，满树花粉，朦朦胧胧。

这是一种异象，代表了各种经文在共响，每一种法术、每一则神通、每一门修炼体系中关于空间的一切，都被提炼出来，与他这半个月来的感悟交融。

朦胧的花粉中，一朵花在闪耀，像是宇宙中最亮的星辰，那是空间道花。

花瓣绽放，抖落一缕又一缕晨曦般光，那是空间的神则，是造化的源泉，也是湮灭的根源。

诵经声一下子宏大起来。

空间道花剧烈颤抖，像是恐惧，又是兴奋。

原本就已经超越天位极限的百万法力，再次暴涨，一百零一万、一百零二万、一百零三万……

千年法力是凡种极限；

佛祖在菩萨境（地仙、灵种极限），不过八万年法力。

天仙有高有低，最强者九十九万年，最弱者只有万年法力，连一些地仙都不如。

李长昼在地仙时，便有百万年法力，融合天意，坐上天位后，法力没有任何增长。

现在，本已经打破极限的法力，竟然再次提升！

但李长昼没有关注法力，他的心神沉醉于空间之道，像是写一篇命题作文，作文名《空间》。

此时，他灵感爆发，洋洋洒洒，一个字落下去，又有无数个想法浮现。

满树的道花，是他曾经看过的书，是他平时积累的好词好句，是收集的材料；

这半月的行程，是他的亲身经历；

再加上忽然出现的一点灵感。

三者合一，奋笔疾书。

除空间外，他失去对一切的感知。

没有被原初神树温养的战衣，释放出仙光，虽不是无上，但也是天器，此时自动护主。

聚拢而来的能量越来越多，远远看去，像是宇宙虚空中，突然出现一片瑰丽神秘的星云。

在星云中央，李长昼端坐神树之下，他身形模糊，让人敬畏，仿若宇宙的神明，大道意志的化身。

原初神树的树冠上，空间道花的花蕊中，一道玄妙符文出现。

空间没有成为神形，而是成了一道符，这和李长昼在修仙世界领悟了所有符箓有关。

他不需要神形。

一切法术、神通、力量、规则，都是他的手段，成为“符”就够了。

天地间，只有一个他，他也只有一个意志。

有些人，有了钱、有了权、有了力量，便肆无忌惮。

这样的人，不是他有了钱、权、力量，而是钱、权、力量找到了一具肉体。

李长昼秉持本心，不因力量改变。

空间神符形成，感悟结束，他睁开眼，明明端坐在那里，又像是层层叠叠的空间之外。

体悟一番，他自语道：“法力增长了五万年……空间神通，只凭空间神通，普通天位已经碰不到我。”

有了空间神符，普通天位面对他，就像普通人面对水中之月，镜中之花，再怎么接近与攻击，只是徒劳一场空。

嗖！

闪电青铜矛从道花中窜起，如一道闪电，当空盘旋一圈后，化作长矛。

朦朦胧胧，时隐时现，它也更强了。

李长昼抬手拿住，往前一刺。

空间粉碎。

他走进去，再出来，跨越了4500～5000光年。

再一刺，又是一次跨越，同样是4500～5000光年。

“还行。”李长昼勉强满意。

如果一开始有这个距离把控，1200万光年，一次4500～5000光年，最少只需要2400次，不算多，也不算少。

之前大部分都是个位数，甚至有时候都没有1光年。

由此可知，他这次悟道收获有多大——与空间生命体一战的感悟，这次全部消化。

“再试试这一招。”精气恢复后，他动用空间神符本身。

空间神符从道花冲起，抬手用闪电青铜矛将神符刺穿，可怕的空间力量裹住矛身。

轰！

虚空发出了剧烈的轰鸣。

本就有声音，只是之前动静小，李长昼对空间领悟不深，听不见而已。

这世界是一个多面体，不同的生物，只能看见他们自己的一面。

没有任何生物能窥见宇宙的本面目。

凡种、灵种、天种，层次越高，能看见的“面”越多。

李长昼凝聚空间神符，又多“看见”一个“面”，能听见空间碎裂的声音。

空间粉碎，他能看见碎片飞舞的场景。

遥望空间隧道，站在这一头，他便能看见另一端的摸样，甚至能隔着隧道，对另一端发起攻击。

「传送」也能做到，还能做得更好，可那是技能，现在李长昼凭借自己的手段，就能施展出类似的神威。

「传送」可是S级技能啊！是圣人的手段！

如果不是价值游戏，圣人之下的生灵，根本不可能持有这样的神通。

可现在，李长昼已经参悟了几分。

他走进虚空，这次足足跨越了三万光年的可怕距离。

他走之后，悟道之地因为空间波动，聚集而来的精气没有散去，形成了永久性的星云。

在这片死海宇宙中，参战者没有目标，因此，凡是能看见这片星云的，全都赶来。

人仙、地仙为那庞大的精气震撼。

“这里的精气，足以抵得上数百颗星球的气辉了吧？”有人仙试图吸收，却发现无论什么修炼体系，都无法撼动一丝一缕。

“怎么可能？难道是假的？”

“牢固得像是画里的东西！”

众人满头大汗，却一无所获。

“前面似乎打起来了！”一位天位直播者赶来，场面还没看清，便几乎惊恐地喊道，“好可怕的空间波动！”

他惊愕地望着星云中央，那里有一圈空白，像是通往某处的隧道，又像是王座。

“有至强者在这里悟道！”天位直播者的见多识广，立马看清了星云的本质。

“是空间方面的强者，他端坐在空间深处，吞吸这片宇宙的精气，精气跨越层层空间抵达这位强者身上。

“这片星云状的精气，是进入空间，但没有被吸收的部分，这些人说精气像是在画里，某种意义上并没有说错。

“我对空间略有感悟，以我的估计，这块地方，二十万年内不会改变。”

他又激动道：“都看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坚不可摧的空间，恶劣的环境，不会限制他们，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强！”

周围不少人，本来见他是天位，远远避开，结果看他是直播者，便又迎上来。

直播者不少都玩世不恭，就算是天位，也能和灵种把酒言欢。

“前辈，能有这样的空间造诣应该很少吧，能猜到是谁吗？”他们问。

直播者的消息也最灵通。

做一行，就有一行的基本功，做偶像必须保持身材，当运动员就得训练，钢琴家必须每天弹琴。

直播者为了直播，收集资料也是必做的功课。

天位直播者沉吟，然后摇头：“第二次天路的‘神王’，融合了【天意·空间】，肯定有这样的本事，但那几位至尊巨头，都是怪物。

“他们中随便一位，之前对空间只是略懂，都能在这个环境中惨悟到这样的境界。”

“不可能吧。”

“修行是一个大类，各有所长，那些强者也不可能全能啊，比如尸骨基因，我不信他能有多高深的光明悟性。”

“没错，一定是那少数几人。”

“老凤又在吹牛了。”

天位直播者是一头凤凰，仔细算来，也是圣人血脉后代，虽远远不能和真龙那样的圣人亲子相比，但也不凡。

“嘿，你们还不信。”其实，老凤就是在夸夸其谈，与观众互动。

这才半个月，空间又多么深奥？最难的几种天意了。

他也不信本来不懂空间的巨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惨悟到这样的境界。

但不管能不能，都对他有利。

能，证明他没胡说，有水平；

不能，被观众打脸，那也是一种效果，这些凡种、灵种能打一位天位的脸，那是何等刺激的事？还不让他们激动？

当然，前提是能证明不能。

谁又能证明？谁敢去找那几位至尊巨头验证？没一个脾气好的，尤其是真龙和黑雾之王，那是彻彻底底的杀神。

第一座城外就要分生死，换一个人，会被全宇宙当成傻子。

但这两人，只会让人被他们的信心与气概折服。

“老凤，你不是空间的行家吗？追下去啊，看看是谁！我给你打赏！三百年份的气辉！”

不是任何生灵都像李长昼，什么能量都能吸收，大多数天位，修炼与恢复法力都依靠气辉。

“你们是想让我死啊，追踪精通空间的巨头……罢了，为了证明我说的不假，追就追！”

有人打赏一粒芝麻大小的天器器料，让老凤改口，视死如归。

老凤心里其实也好奇。

“看老凤我神通，走也！”

老凤展翅，空间没有碎裂，但海浪似的翻涌，空间山峰耸立，空间山谷形成。

他从一个山峰冲落，一个震翅，便是数百光年的距离。

几次挥翼，已经在上千光年之外。

“空间坚固如无上器料，老凤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这老凤！空间造诣是不是又精深了！”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坚不可摧的空间，恶劣的环境，不会限制他们，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强——老凤原来是在说自己！”

忽然，老凤跟一只鸡一样炸毛，扭头就跑。

“这是怎么了？”

“新来的吧？老凤变成老鸡，只有一种情况——前方强者出没。”

“前方强者出没！”

“前方强者出没！”

“前方强者出没！”

“怪物！怪物！”老凤一边跑，一边大叫，“隔着这么远，他竟然就发现了我的空间波动！完了完了完了，老凤我难道要死在第一座圣城？！”

“老凤！快跑！”众人惊呼。

在老凤身后，空间被击碎，有人踏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