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雪莉离开，博士完全接手这边的事后，伏特加来的频率也下降了。

夏油博士与男孩相处的时间变多。

但是博士基本什么都不做，也不做研究，又不教他新的东西，只是跟他很寻常的聊天。

男孩开始感到烦躁，他第一次对他人产生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说不上讨厌，就是非常不舒服，博士的笑容跟博士无聊的谈话每每让他感到烦躁。

终于，这种情绪堆积下，他忍不住对那个男人说了。

“你很无聊，知道吗？”男孩认真道，“你在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要么教我些什么，要么让我一个人呆着。”

是博士一直阻碍他跟琴酒出任务。

就连伏特加教他一些搜集情报的小常识，博士都看不惯。

博士讨厌雪莉，现在雪莉走了。

——他将自己当什么，一种植物，只要浇水长出叶子就可以吗？

那对着你家花盆里的草去说话，找我做什么？

男孩自认为是脾气不错的人，但是夏油博士，硬是逼得这样的他学会了‘拒绝’。

夏油杰有些错愕：“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还太小，我不希望你太早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对你没有丝毫价值。”

男孩皱眉。

他管自己努力学习，认真向往的事物叫做‘没有丝毫价值’？

“滚。”

他说。

不知为何，夏油博士先是错愕，随后大笑个不停，笑得眼泪都掉下来。

男孩没管他，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害怕人会不会流太多水而融化’的孩子了。

那天晚上男孩躺在床上时，越来越感到烦躁。

他现在内心倒计时，在十二点整的时候，他做出一个假的躺在被窝里的造型，沿着床沿偷偷滑下。

此时监控已经被设定好的录像所替换。

愚蠢的伏特加，完全不知道自己利用他的电脑都干过什么，这大概就是教出徒弟饿死师傅的典型了。

男孩就像一抹幽灵，悄声无息在研究所里飘过。

他的眼睛能让他轻而易举避过活人的监控。

而摄像头，现在等同毫无用处。

——没有人看得到他的世界，达成。

男孩轻而易举的弄到了警卫的枪，玩了两下，只取走了子弹。

他又跟幽灵一样飘到雪莉曾经住的地方，现在那里空无一人，除了一本崭新还未拆封的儿童图册，跟一些从未见过的外国糖果之外，什么都没有。

男孩没有拆开图册，拿走了糖果。

拨开一颗塞在嘴里，柠檬的酸味与薄荷的清凉直冲脑门，令他的眼瞳扩大了几分。

“啊，这味道，好棒！不愧是雪莉，总是知道我喜欢什么。”

男孩又飘到别的地方，探索一个个无人区域，或者熟睡者的房间。

愚蠢的人类对夜晚谁才是真正的王者一无所知，整个研究所都是他的王国。

唯一不开心的是记载实验项目的电脑需要特殊密码，他没有密码，强行破解可能会引发警报。

显然，伏特加的技能水平，还有他目前搜集到的网络知识，还无法让他对付这种程度的复杂密码。

男孩只能望而兴叹，他知道里面一定有挺有意思的东西。

他开始向纸质资料发动攻击，哪怕是看不懂的东西，也非要扫一眼看看，试图寻找有意思的玩意。

这些档案之中的大部分他看过就忘了，谁也不会有兴趣去记忆完全不懂的东西。但是，他在其中看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玩意。

那则档案上的照片太过抢眼，让他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上面。

照片上是个全是眼睛的方形物体，天，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怎么有这么恶心的玩意，一种食材吗？

然后他看到档案上写着——

【特级咒物.狱门疆】

【具有封禁效果，XXXX年XX月XX日，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为制造‘只有普通人的世界’，与其同伙将特级术师五条悟利用狱门疆封印。此后十年，九十九由基与其同伙封印并杀死多名术士，破坏天元大结界。】

【此盖因九十九由基的‘咒术平衡’理论。根据她的理论，现存社会大量出现高等级危害人性命的咒灵，是因作为咒灵天敌的术士等级升高过快。术士表面不会散发咒力，实则在平衡原理上为咒灵形成加重砝码。】

【根据她的研究调查表面，术士等级升高过快主要原因为天元大结界。术士天元所制造的结界，实际效果令结界内部维持高浓度咒力，导致该区域术士等级升高过快。此一行为提高术士能力与咒力，相应提升了咒灵生成的速度。】

【另外影响因素为特级咒术师五条悟，拥有过高咒力与特殊咒术，同样对平衡造成毁灭性破坏。】

【事实证明，九十九由基的‘咒术平衡’理论正确，咒灵数量与等级随咒术师的数量，在十年期间急速下降，直至十五年后，高等级咒灵几乎不可见。】

【咒术师也随之逐渐失去能力，是否有其他原理或因由在此后运作未可知。】

……太长了，怎么可能看得懂记得住！

男孩觉得没有图只有文字的记录很无聊，他多看两眼还是因为里面写着‘五条悟’这个名字。悟，跟他名字一样，真巧。

他再翻看后面，发现全都是长篇大论，于是失去了兴趣，只挑拣有‘悟’这个字的篇幅看。

【……据推测，最强术师五条悟拥有的‘反转术式’效力极强，甚至能反转对脑部的破坏（有实际记载），虽无法作用于他人，能力强度上远超同代其他术士。】

【在大部分术士失去能力的现在，被封印的五条悟为唯一持有‘反转术式’的咒术师。】

【研究人员表明，有一定可能，他能依靠反转术式在狱门疆内依然保持细胞活性。】

【尝试重启项目，尝试解放狱门疆。】

有人靠近，男孩立即收好资料，如同幽灵般躲藏在看不到的角落。

室内灯打开，走进来的人竟然是夏油博士！

他没有注意到有人潜入，径直走向更里侧的文件柜前，用一张磁卡在文件柜中间划了一下。

文件柜像门一样向两边移动，将中间打开。

密室！

男孩感兴趣的扭头看去，反正障碍物不会遮挡他的全视野，他就跟打游戏开透视一样看得很爽。

他看到——那房间之内，竟然有怪物！

各种各样，千奇百怪，一点规律性都没有的怪物，被困在好多瓶瓶罐罐内。

那些罐子外面都有奇怪的字符写的黄纸贴在上面。

夏油杰打开其中一个小罐子，里面飞出一个像是巨大苍蝇的怪物。

夏油杰抬手按在那怪物头上，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着什么发生。

可惜什么都没发生。

他用力一按，直接用手将那怪物捏碎！

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最终用双手按住自己的头，就这么站在房间之中呆了很久。

男孩一动不动，他就连呼吸都轻若无物。

最终夏油杰离开了密室，合上机关之后离开了房间。

男孩依然呆在原地等了很久。

他能清晰的看到夏油杰其实依然站在房间的门口。

又过了一阵，夏油杰才离开。

保险起见，男孩又等了一段时间，才从另一条路溜回去。

今夜的探险，很大程度满足了他的好奇心，那些艰涩难懂的资料很快被他从脑海里遗忘，令他印象最深可的自然是那一屋子的怪物。

——咒灵，那一定就是咒灵。

夏油博士，果然是咒术师。哪怕失去了咒术，他依然能解决咒灵！

他在偷偷饲养咒灵！哇哦！好酷啊！

男孩终于第一次有了，博士真的是咒术师的实感。

他在有些亢奋中闭上眼。

“你挤到我了。”

床里边有人推了推他。

男孩眨眨眼，扭头看向身旁。

就像鬼故事里的情景一样，靠里边的床上，同一个被窝里，竟然还躺着一个小孩！

男孩之前没注意，他的心思全在咒灵上，万万没想到，自己出去溜达的再回来这么短的时间，自己的床被别人鸠占鹊巢了？

那是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男孩。

“你是谁？”

对方露出有些诡异的笑容：“我？我是你的同伴。”

——跟鬼一样，半夜跑我被窝的同伴吗？能不能退货？

男孩看了看他，最终决定转回头，闭上眼。

“你不好奇吗？”

“我真的很困了。”男孩闭着眼回答，“有什么等明天再说。”

夏油博士据说也是他的同伴，但……唉，真的挺一言难尽，他觉得自己难以理解博士，博士恐怕也难以理解他。

他猜同伴这个词，可能是多义词，等明天查查再说。

“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一个叫雪莉的女人找上我们，说愿意后半生卖命，来换取在这里的一个小孩有机会看到外面的天空。”

男孩睁开眼，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对方。

他伸出手，试图碰一下对方，确认对方是不是幻觉。

那个人也用同样的动作伸出手，与他十指交握。

“现在，睡吧。一切，都等明天，Kufufu……”

……

…………

悟子张大嘴巴：“啊！是师祖！”

六道骸：“……”

悟子：“当时太困了完全没注意，现在想起来，那个口癖，根本就是师祖不是吗？”

六道骸艰难的：“他不是我，我跟他不是同一个人，他的所作所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口癖都没了，到底都遭遇了何种灵魂自我质疑啊六道骸！

悟子控诉地看向六道骸。

六道骸在考虑，到底什么时候去拿十年火箭炮，送另一个世界未来的自己去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