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问十八年后，另一个时间跟空间的五条悟跟现代的五条悟，最大差别是什么？

抛开一切来说，不去谈论他们之间的经历跟战斗经验，他们最本质的差别——

人类与咒灵。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

狱门疆之内的五条悟舍弃人类之躯，试图离开狱门疆，在那时，他实际上已经转化为咒灵。

获得新生的六道悟子如同人类一般活着，但其本质，他的灵魂的根源，是这样一个咒灵。

诅咒必然就是诅咒，看起来再像人类也一样。

好比两面宿傩，当年的诅咒之王的确也如同天灾一般，但如果他只是充满负面情绪，不停杀戮不停啃食一切贪婪前进的怪物，那么他不会有那么多坚定不移的追随者，更不会有人对他的力量，他的一切都念念不忘，如此着迷。

两面宿傩有着身为诅咒师的魅力，哪怕再不像人，他依然是人类。

但，此身亡故之后，唯有咒力缠绕的手指，成为特级咒物，以此充满的执念所形成的诅咒之王——就只单纯是诅咒。

诅咒就是诅咒，与人类之间的差别，绝非区区实体。他们的构成有着本质的不同。

来自过去的亡灵也一样，身为诅咒的五条悟并不是五条悟，哪怕看起来有多相似，他的本质为更绝望，更痛苦，充满死亡与憎恨的凝块。

你要说，诅咒完全没有人心吗？

乙骨忧太不赞同你的说法，他从最初的害怕缠上自己的祈本里香，到理解，怀念与喜爱，他爱着祈本里香，正是他的爱束缚了里香的灵魂，令她成为难以解脱的诅咒。

也正是因为乙骨忧太不计较里香作为咒灵的狰狞本质，以不变的爱珍惜她，爱护她，成为她的搭档共同战斗，才令本该失去自我的里香逐渐恢复人心。

若是让知道一切真相的人来看现在这一幕，该是多么的值得讽刺啊！被爱束缚的咒灵，与因爱形成的诅咒，为了彼此坚信的‘正确’而战。

明明都是来源与爱，他们本该最理解彼此，此时却在全力杀死对方。

乙骨忧太很强。

他的强大不在于他所持有的咒灵‘里香’，应该说，诅咒女王‘里香’仅仅是他强力诅咒的一种表达形式。

他的咒术最本质的形式是——

“不许动！”

他变化出一个扩音器，大声喊出这三字。

周围的建筑因强大的咒力而爆破，他的对手身体微僵，又再次恢复了行动。

“果然好难，狗卷前辈真是厉害。”

乙骨忧太感慨道。

是的，这才是他的咒术的本质——解析对方的咒术并加以复制！他也是在几次任务之后察觉到这点，并且在同学的配合下成功复制了对方的术！

也只有他那些耐心又善良的前辈，会允许他做出类似咒术小偷的行径还关爱的指导他如何做到最好。乙骨忧太再度感激于自己能遇到这么好的同伴。

“对不起，我不想杀死你，能不能请你停下？”

一边说着，他一边出拳，以咒力包裹的拳头进行全力一击！

【黑闪！】

其实质是当物理打击与咒力冲击之间的误差在0.000001秒之内时产生的空间扭曲！

达成黑闪需要同时有身体素质基础与对咒力的精妙控制，一般人恐怕一再练习也难以达成这样瞬即的‘超越’。

但，打出黑闪的人，对于咒力的控制跟理解，与他自身的咒力核心，跟没有用出黑闪的人有本质的区别！

黑闪的攻击强度是通常攻击的2.5次方，乙骨忧太本身就有很强的力量基础，再辅助以里香的强大咒力，在此等情况下使出的黑闪，一般人哪怕只是挨着一点，也会遭到毁灭性冲击！

但‘五条悟’不是一般人，哪怕是与乙骨忧太战斗经验同样为‘十五岁’基础的他，两人的差距依然不是一星半点。

这不仅仅是身体素质的差距，更是战斗经验的差距，从出生起就被不断追杀，之后又被全世界背叛追杀的那一个‘五条悟’，曾与两面宿傩在无尽牢狱之中战斗了不知多长时间的‘五条悟’，其对咒力的理解跟应用上，早已超乎凡人想象！

他躲开了那一击，就像拳击手躲开对手出拳轨迹一般轻松。

他用一根手指，做出弹指的手势，中指甚至已经贴在乙骨忧太的脑门上——仅仅一瞬息之间，覆盖了咒力的手指已经啪得一声弹出。

“忧太！”

里香瞬间改变位置，忧太也立即用咒力全面包裹自己的头颅，跟脖颈到肩膀的整个上半身！即便如此，强力的冲击依然让他直接飞脱出去，或许也有他刻意放松下盘，想用飞脱的力道抵消这强力攻击的原因在里面。

里香的及时赶到，接住了飞出一半的他，避免他的血肉之躯撞在钢筋水泥上。

没用咒术。

仅仅是咒力包裹下的很普通的攻击，他却毫无防备之力。

“啊，啊，哈哈哈，果然好厉害，我的同学都好厉害啊！”

这竟是乙骨忧太最大的感慨。他的肋骨断了好几根，但是他的表情，不知为何，却是笑着的。

他的表情打动了‘五条悟’。

正如悟子之前所说，这样性格的男人，正是‘五条悟’难以避免会产生好奇的类型。

“很开心吗？”

‘五条悟’问道。

乙骨忧太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脸。

在笑？我，竟然在笑啊？明明被打得这样惨，我为何会在笑呢？

“很开心。”

乙骨忧太最终承认了，原来他喜欢战斗，原来他喜欢与强者对战的感觉，原来他，也是一个疯狂之徒。

“还不错，未来还有成长空间。那就留你一命好了，你就看着我将这个城市毁灭。”

乙骨忧太不解的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毁灭城市？你想打架，我可以陪你，仅仅是屠杀毫无抵抗力的弱者，有什么乐趣吗？”

不是质问，也不是正义使者的追责，仿佛只是单纯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态度赢得了对方的尊重。

“乐趣啊，”少年想了想，“的确没什么乐趣。但是我的仇恨难以平息，我最重要的人，全都一个不剩的被杀了，为了拯救这个对我来说毫无价值的世界。既然如此，既然他们这么做，作为交换毁掉这个世界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那是毫无厌恶跟憎恨，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回答。

仿佛做数学题，因为正向推导，左边的公式等于右边的公式，所以右边也该等于左边，类似这样‘等价交换’一般的感觉。

乙骨忧太露出难过的表情。

他无法想象这个人经历过什么。

如果是他，如果他失去现在的所有同伴，他不会做出同样的事吗？

他不知道。

咒术师本就是疯狂之人，不够疯狂，也不会产生如此之强的咒力。正因为珍惜现在的同学与有人，乙骨忧太才拥有如此之强的力量。也许，只是也许，失去一切的话，他也可能也会想毁掉夺走他珍贵事物的世界吧。所以他无法对这个人说什么‘原谅大家’这样的话。

“也许你是对的，”乙骨忧太说，“如果我失去了里香，失去我现在的同学，失去我的老师，改变了我人生的这些珍重之人，我也可能会跟你一样。”

“但是他们现在还活着，还在东京这所城市，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我想守护的现实。”

“所以……”

乙骨忧太诚恳的问道。

“如果你觉得仇恨难平，可以来找我吗？就像现在这样跟我对战，我会竭尽全力的不断变强，不被你杀死，甚至有一天能战胜你。”

“我们可以在更安全，不影响到他人的地方尽情交战。我希望能与你对战。”

“如果这么做的话，可以请你不要将仇恨倾泻在根本不认识你，毫无关系的大家身上吗？”

“那些伤害你的，迫害你的，仇恨你的人，无论他们的口号多么义正言辞，他们无法代表世界上的其他人。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但是我——我跟里香，不是你的敌人。”

少年愣了。

他以奇异的表情看向乙骨忧太，他从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是的，他的确有不错的同伴，也有极为善良的老师，但他们，也跟眼前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不是原谅跟同情，不是懊悔与自责，是真的理解了，接受了，以自己所能做的极限试图去承受来自诅咒的仇恨。

突然，有一只手出现，搭在‘少年’的肩膀之上。

如同从空气之中出现的太宰治的手，已经按住了‘六道悟子’的肩膀。

在他不远处浮现的斯佩多的身影！是的！幻术师改变了太宰治周围的‘视觉信息’，哪怕不能对太宰治本人生效，也可以对太宰治周围的环境生效！他的幻术直接扭曲的是大脑认知，正如六道悟子之前所推测，最高深的幻术是对脑的直接影响，可以越过‘六眼’的术式发动！

“谢谢了，”太宰治微笑着对乙骨忧太道，“多亏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最终，少年的身形摇晃一下，坠入太宰治的怀中。

乙骨忧太眨眨眼，意识到战斗终于结束了，松口气腿一软坐在地上。

“太好了，幸好不用继续打下去了，其实我都已经脱力了。”

乙骨忧太这么说着，但他旁边的里香显然还有充分的咒力可以用做战斗。应该是顾虑是自己的同学吧，他并未真的想要全力杀死对方。

“真是头疼，闹了这么大的动静，”

太宰治无奈的看着周围的残垣断壁，哪怕有中也用重力不断救助普通群众，这么大规模的破坏，无论是咒术界还是异能科恐怕都要采取行动了。

“要比开污浊的破坏范围小，问题是地理位置是东京，各部门之间的关系还需要重新打通。啧啧，这时候就需要重新挖掘一下白麒麟的关系网，他的家族既然连他差点毁掉横滨都能摆平，想必区区破坏建筑物这点小事，他也能处理吧？”

太宰治这么愉快的决定。

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就把白麒麟踢出家族，让他成为真正的浮云好了。反正那么多合适的家族成员人选都在排队等位呢，呵呵~我们的小首领，当然值得最好的。

最大的麻烦就剩下那个来自过去的记忆亡灵，来自最强的‘诅咒’。

还有……来自未来的警告，那个如告死鸟般的男子他正好也认识。

“死屋之鼠的首领，就算做梦也没想到，在未来那个时空拥有‘书’的人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