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郁搭住凌枫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

“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很不礼貌。”

凌枫觉得自己好冤枉，他什么时候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你怎么能质疑我的感情？我对清清就是一见钟情。不信你摸，我的心脏还扑通扑通地跳。”

说着，他要去拉江司郁的手，被江司郁躲开了。一脸嫌弃地将季少均推到凌枫身边。

季少均：“？”

“清清，我真的没有开玩笑。”凌枫着急辩解，还没靠近路择清就被江司郁拉住，他把路择清往自己身边一扯。

“你既然知道他在和我炒CP，你还追他？”

“那有什么？只是炒CP，总要解绑。反正你们综艺不是快结束了吗？你们什么时候解绑啊？”

江司郁：“……”

沈知遇抱着手臂看热闹，搭住戚南的肩膀，好笑地说。“要说还是我们清清厉害，三句话就让兄弟反目成仇。”

戚南：“……闭嘴吧你。”

季少均赶紧出来打圆场。

“别在这开玩笑，先去吃饭吧，吃……”

“我和江老师说好的，炒CP期间不谈恋爱。”路择清说。

“没关系，我好不容易有个一见钟情的对象。”凌枫坚持，完全没看到江司郁黑如锅底的脸色。“我可以等你们解绑。”

“一见钟情是钟于颜值。”路择清认真且正色。“如果凌先生指的是颜值，那很抱歉。你并不在我的择偶选择里。”

凌枫大为吃惊。

“为什么，我长得还挺帅。大学还是我们系的系草。”

“凌先生很优秀，但世界上优秀的人那么多。我总不能全都感兴趣吧。你很优秀，但你的优秀，和我的择偶标准无关。”

凌枫纳闷，第一次遇到这么果断地拒绝。

“你的标准是什么？”

路择清想了想，“我对他的喜欢就是标准，和他优不优秀没关系。”

如果是其他人，路择清可能说得更无情一些，但他是江司郁的朋友。所以路择清还是委婉了点。

不管凌枫是认真地还是一时兴起，又或者只是开玩笑。

路择清对感情很认真，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也不会给任何人追求的机会。只要对方明确地表达出想要追他的意思，他一定会和对方划清界限。

换做任何一个人，路择清也不会给对方当朋友的机会，在他看来，当朋友有点……给机会的意思。

可这个人江司郁的朋友，路择清话没有说的太过。

“而且我才20岁，目前没打算谈恋爱。”

“你是江老师的朋友，我很荣幸能认识你，你很优秀，祝愿你找到一个和你一样优秀且也喜欢你的人。”

凌枫的脸垮了下去，他一见钟情的心动，怎么碎得这么快。

江司郁的唇角扬了起来，他一直拖着没表白的原因就是这个。

路择清在很多事情上都很较真，感情上也是。

如果他不喜欢你，他会果断直白的拒绝你，不会给你任何接近他的机会。

凌枫就和20岁的江司郁一样。

当时的江司郁也是自信的认为，就算被拒绝，只要他不放弃的继续追求，路择清一定会答应他的。

路择清要是那么容易被打动，分开的两年时间里早就有对象了，就算他认为自己足够优秀，但就像路择清说的，世界上优秀的人很多。

路择清的偏爱只给他喜欢的人，只有他的喜欢的人可以称为他所有标准里的例外。

江司郁很深刻地意识到这些。所以，他采取了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不动声色潜入路择清的生活，参与他人生中的每一件事，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

当然，路择清也不是那种只要你在他的生活里频繁出现，他就会对你日久生情。

江司郁有时候也很茫然，但每次的茫然在见到路择清后，都变成一定要将人拐回家的决心。

“我很抱歉。”路择清很认真地道了个歉。

凌枫摆了摆手，“是我唐突了，你拒绝我也正常。不过我还是要澄清一下，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心动是真的。”

“凌先生刚才是赶过来的。”

“是啊。”凌枫不知道话题为什么跳跃到这上面。

“运动会导致心率加快，不能以此来衡量心动。”

凌枫哑然失笑。

他刚才确实有点急了，毕竟路择清长得那么好看，他一时意动也是正常。但现在他是真的觉得，一本正经拒绝人的路择清实在太可爱了。

没等他说什么，听不下去的季少均将拽着他往前走，“走走，先吃饭去，饿死了。”

六个人去了一家私厨。

这一次凌枫没再表现得那么着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自然的和路择清相处。

期间，路择清观察了几次季少均的反应，他好像心情很好，没看出哪里失恋了。路择清当然不会主动去问，这万一戳人伤口多不好。

“对了，清清你下午试镜怎么样？”沈知遇忽然想到，还没问结果。

“算过了，还没签合同。”

“好厉害。”沈知遇端起酒杯，“怎么也得走一个，庆祝一下。”

“对对对，恭喜清清。”

其他几人也跟着举起就被。

“谢谢。”

路择清看向江司郁，唇角微微勾起，“那我也敬江老师一杯，给我补课辛苦了。”

江司郁心底那点郁闷早就一扫而空。

“不辛苦，我很荣幸。”

这次凌枫终于品出了一点不对，他在发小群里问。

【F】小江对清清好像……

【季】卧槽，你终于发现了。你再不发现，我都怕江狗揍你一顿

【F】这有什么，大家都是好兄弟，公平竞争有什么不行的？

江司郁低头看了下微信群的对话，动了动手指。

【Y】不行。

【F】……咱们还是好兄弟？大方一点好嘛

【Y】我对清清的了解，你告白就等于出局了

【Y】所以，我们连对手的算不上

【Y】不过，等我们在一起了可以请你吃顿饭，够大方吧

【季】草！江司郁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Y】有对象谁还要脸

江司郁默默收起手机，不打算和他们扯皮。戚南忽然喊了他一句，“江先生。”

“我听清清说，你很照顾他。我也敬你一杯，表示感谢。”

江司郁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

“清清是我朋友，应该的。”隔空碰杯，一饮而尽。

“我有个不太理解的地方，说出来希望江先生不要生气。”戚南面色柔和，“江先生为什么选择和我们清清炒CP？”

“他很合适。”这事江司郁熟，多说多错，所以不用说太详细。

“哪方面的合适？”戚南没有放过他，继续追问，“像江先生这么优秀的人，想找合作对象太容易了。据我了解，清清当时被全网黑，风评不是很好。”

“清清签在我工作室里，这点你应该知道吧。工作室目前就只有我和清清两个艺人，我们俩炒CP本就是利益最大化。”

“是吗？”戚南笑了笑。

“虽然我不是圈内人，但是我了解过了，炒CP是能在短时间内获利，但清清出道时间不算长，工作也步入正轨，他的发展不应该局限于炒CP。等他以后有了更多作品，炒CP反而会成为他的限制。”

“到时候，江先生会同意解除CP关系吗？”

“毕竟，我们清清签在你们工作室里，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江先生不要生气。”

江司郁没想到最难搞的反而是眼前这个“戚南”。

两个戚南，长相一样，除了双胞胎，江司郁想不到其他可能。

“不会的。”回答的是路择清。

“我和江老师约定好的，一年之期到了就解绑。”

江司郁：“？”

他们什么时候约定过。

路择清弯了弯眼角。

“现在是我乘着江老师的东风，真要说起来应该是我感谢江老师。“路择清好笑道，“小南，今后要怎么发展我心里有数，这个就不用问江老师了。”

戚南挑眉，好像小看了江司郁。

清清看起来只把他当朋友，但话里的维护之意很明显。戚南也被清清维护过，他知道清清想护着就一定会护着，问再多也没用。

但显然清清对他的维护，是因为亲情。对江司郁……戚南说不上来算什么。

清清可能没有意识到江司郁对他的喜欢，但清清自己也没意识到，他不会以对其他人的标准去衡量江司郁。

戚南肯定。

如果告白的人是江司郁，即便会被拒绝，但也不会不留任何余地。

清清很护短，这点随戚家的每一个人。

这绝对不只是朋友间的维护。

江司郁在清清那，是有特权的。

戚南没点名，旁观者总是比当局者要看得更清楚一些，既然清清没有意识到这些，戚南也不打算点名。

至于江司郁，有待考察。

听出清清话里的维护，江司郁心情极好，特别坏心地冲凌枫勾了勾唇，那炫耀之意，尤为明显。

凌枫：“……”

然后，心情极好的江司郁众目睽睽下，夹了一个辣椒片放进口中。

凌枫和季少均幸灾乐祸，却见江司郁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咽了下去。

江司郁扬了扬唇，“这家的菜真好吃。”

凌枫、季少均：“……”

*

几人小聚的时间没有特别长，吃了个饭路择清就打算回家了，因为他接到父母回家的消息。

“小南，我明天要录制综艺，可能得下周才有时间来看你。”

“我不催你回家，你也别跑。”

“我能跑哪去？”戚南没想到路择清会担心这个，“真的。你真以为戚择禹会不知道我在这。”

路择清一想，也对。

他来之前不知道戚南在疗养院里，但他和戚择禹说过今天会来见戚南。而且，他身边还有戚择禹安排的保镖。

“嗯，那我走了。下周见。”

几人都喝了酒，回去自然是叫了家里的司机。沈知遇直接把他那辆特别骚的车停在停车场，挤上江司郁的车。

江司郁替路择清打开后车门后，也跟着坐了进去。

沈知遇只好默默打开副驾们，一脸不爽地坐了进去。都说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他和清清、戚南，三个人刚好。

江司郁来凑什么热闹。

沈知遇死死盯着后视镜，江司郁别想在他眼皮下做什么。

“你今天喝了不少酒。”

车内灯光昏暗，路择清脸颊微微泛红，眸光如琉璃般漂亮，江司郁察觉到他今天心情很好，眸子里还带着平日没有的欣喜。

“这么高兴？”

“嗯。”路择清靠在椅背上，“就是高兴。”

今天试镜成功。

又见到戚南。

爸妈也回家了，他还想把这两个好消息都告诉他们。

“江老师今天心情也很好。”

“是。”江司郁大方承认，“你试镜成功我也高兴。”

当然，还因为清清在其他人面前对他的维护。

路择清弯了弯眼角，浓密的眼睫轻颤，完全忘记车上还有一个司机和气得河豚的沈知遇。

“清清试镜成功，我们大家都很高兴。”他强行加入这个话题，“等开拍后，我和小南去给你探班。”

“好。”路择清还没进过剧组，也有些好奇。

“江老师，你知道大概要拍多久吗？拍摄期间是不是不能离组。“

“四到六个月吧，如果时间长些可能得在剧组过年了。”

“除夕也不放假吗？”

“这个要看剧组怎么安排，有的会放，有的会赶进度。”

“哦。”

路择清回家的第一个春节，如果可以他想在家里过。当然，在剧组也没关系。他觉得父母和哥哥大概也会来探班，看望他。

“有点晕车。”

路择清小声地低估了一句，他坐车时而晕，时而不晕，加上今天喝酒了，大脑有点晕乎乎的。

江司郁坐近了些，“要不要靠我身上休息会，离家还有半小时。”

沈知遇当即转过头，盯着江司郁。江司郁全当没看到，语气轻柔地安抚路择清，“我帮你按按额头，会舒服些。”

路择清迟疑了一秒，江司郁主动揽住他的肩膀，“靠我腿上吧，你可以闭眼休息一会，到了叫你。”

江司郁都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扶着路择清，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拇指贴在路择清的额头，轻柔地帮他缓解眩晕感。

路择清睁着眼，后座的灯光被关了。路择清能借着窗外的灯光，清晰地描绘出江司郁的眉骨和眼睛。

“江老师，你长得真好看。”

路择清有些遗憾，要是他也会画画就好了。

视线落在高挺的鼻梁骨，再往下他看见江司郁微微扬起的唇角。

“比凌枫好看吗？”

“嗯。”

江司郁的眸色漆黑，像是一潭深水，路择清情不自禁被吸引，他有些移不开眼，又有些好笑。

看江司郁还能治晕车。

“笑什么？”江司郁眸光柔和，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摁在路择清的太阳穴。“不舒服就闭目休息。”

“本来有点晕车，现在不晕了。”

江司郁诧异。

“我技术这么好。”

路择清也跟着笑。

“嗯，江老师技术很好。不然以后开个按摩店吧？”

江司郁笑了笑

“欢迎清清同学，随时光临。”

沈知遇不死心地扭过头，“你们俩聊那么开心，不如加我一个。”

江司郁：“……”

就不应该让沈知遇上车。

路择清闭上了眼睛，江司郁没说话，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是一会，路择清又睁开了眼。

“怎么了？”

路择清怎么也一米八几的个子，靠在江司郁的腿上，但他腿是没办法伸直，还有点发麻。

“脚麻了。”

路择清正要坐起来，江司郁摁住他。

“先别动，会更麻的。”

江司郁微微倾身，宽大的手掌覆盖在路择清的小腿后侧，温热的触感隔着布料，传递到路择清的小腿上。

路择清下意识屏住呼吸，他的头还枕在江司郁腿上。

江司郁倾身向前，腰腹贴在路择清的侧耳，他微微侧头，但江司郁身上淡淡地香水味还是落入了鼻息间，路择清甚至能听到江司郁的心跳。

——咚咚咚。

不知怎么，路择清的心跳微微加速。他的喉结滚动一下，一口气没憋住。

江司郁身上的气味有恃无恐，趁虚而入。

路择清觉得身上也是江司郁的气息，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姿势过分亲密。

“已经不麻了。”路择清推了下江司郁，耳根有些燥热，“我要起来。”

江司郁以为路择清不太情愿被这样半抱着，坐直起身，但路择清反应很大，猛地坐起来。

“嘶。”

腿麻还没缓解，路择清动作幅度过大，牵动到腿。一时间什么心跳加速都没了，注意力全在腿上。

“你们俩在干嘛？”沈知遇从刚在就听到后面窸窸窣窣地声响，没忍住又一次转过身，盯着两人。

“我腿麻了。”路择清解释。

沈知遇盯着江司郁看，江司郁漫不经心地回视一眼，挑衅似的。

“我帮你揉，你又不要。”

“我自己揉。”

路择清弯下身，一动就更麻了，江司郁只当他不喜欢被这么亲密地触碰，也没敢再主动，“你小幅度抖抖腿。”

“不。”

路择清根本不敢动。

“你那样不行。”

“到了。”司机将车停在路择清家门口，但路择清现在没法下车。

“沈知遇你先回去，我缓一下。”

沈知遇的家就在路择清隔壁，但路择清不下车，他坚决不走。

“你先回去，我陪清清缓一会。”江司郁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我也陪清清等一会。”

路择清：“……”

“不用。”三个人在车里这么等着他，路择清怪尴尬。

沈知遇不死心地又赖了一会，最后盯着两人灼热的视线下了车，嘴里还愤愤不平抱怨。

路择清有些好笑，但一想到自己的腿又笑不出来。

“你是打算在车里坐一晚吗？”

路择清轻哼一声，“腿麻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没有了沈知遇，江司郁态度强硬了几分，直接帮路择清按揉小腿。

路择清：“！”

手指不自觉蜷缩，“好了，好了。”

“你不怕疼，还怕腿麻？”江司郁记得路择清手受伤时，给他上药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不一样。”

在江司郁的帮助下，路择清比起刚才好多了，只剩一点麻劲，他推开车门。

“我回去，明天见。”

“明天见。”

等路择清进去，江司郁才让司机开车。

路择清关上门，换了双拖鞋，刚走进大厅，全屋灯光暗了下来。

停电了？

路择清愣了一下，正要拿出手机照明。下一秒过道的灯亮了起来，是暖黄色的灯光。

接着，戚择禹推着小推车走了出来，推车上还摆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

路念初、戚淮和戚奶奶跟在戚择禹身后。

今天是谁生日吗？

“清清，恭喜啊，试镜成功。”

路择清这才反应过来，是在为他庆祝。

“我……你们怎么知道？”

“怎么不早点说，我早点回来。”

“现在回来也不晚。”路念初笑着说，“快过来，这是奶奶挑的蛋糕，是以前你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买的。”

路择清在戚家吃过一次，他记得这家蛋糕店是要提前预约的。

“什么时候订的？”

“上周。”戚淮将路择清拉到餐桌旁，“站在那干嘛，过来。”

“我就知道，我们清清这么厉害，试镜肯定成功。奶奶就提前订了蛋糕。”

“是啊，我和妈妈特意赶回来跟你一起庆祝。”

“谢谢奶奶。”

这个蛋糕对路择清来说是在太惊喜。

他急着回来，确实是想分享这个好消息，但是他没想到家人会替他准备这个惊喜。

“谢谢爸妈，谢谢哥哥。”

“我……”

“要不要许个愿？”

“不是生日蛋糕也能许愿吗？”路择清呆呆地看着路念初。

“为什么不能，有蜡烛就可以许愿。”

“对对对，许个愿吧。”

路择清被拉着站在最中间，在家人的劝说下，他闭上眼睛，认真地许了一个心愿。

在这之前，路择清从没有为任何事庆祝过。也没人会为路择清准备这些。

年少时，也不是没有羡慕过其他同学。

考试考好了，或者拿奖了，父母会为他们庆祝，有的是去吃大餐，也有的会送礼物。

路择清从不参与这些讨论，因为他什么也没有。

现在，他有了爱他的家人，会为他制造惊喜，为他庆祝的家人。

十几年来的遗憾，在这一刻，全都被填上了。

蜡烛吹灭，灯光亮起，路念初是第一个递上礼物。

“恭喜我们清清，接到人生中了第一部 电视剧。祝愿清清未来顺顺利利，星途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