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宛若鸦羽般长睫低垂着，浅眸微动，神色清澹。

从她的角度看去，锋利的五官依旧好看，鼻子挺立，眼睫低垂。

他的手很大，很烫，

温度从掌心传到了过来，那份微暖好像在蔓延。

包扎完毕，霍玄双手放下。

他没有起来，还跪着，“属下自作主张，请主子责罚。”

秦怀宁抬手翻面看了看，嗓音很澹，“确实挺自作主张的，至于责罚……”

冷硬下颌绷紧着。

“陪我喝个酒。”

霍玄抬头，满眼疑惑。

“不行？”

他抿了抿薄唇，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很快，酒菜准备好了。

秦怀宁坐下，垂眸扫了眼桌上的菜色，她很满意。

在这种小地方，能准备这么好的酒菜实属不易。

自顾倒了一杯酒，举杯饮尽，夸赞一句，“还不错。”

酒很烈，她喜欢。

抬眸看了一眼在桌旁笔直站立的人，“你站着喝？”

霍玄动作僵硬的坐下。

主子让他陪喝酒，这让他很恐慌。

他甚至在想，这是不是什么惩罚的手段。

再次饮尽杯中酒，秦怀宁看他，“你这是陪喝酒，还是做门神？”

不过，他要是做门神，估计挡不了妖魔鬼怪，反而会招一群女妖。

这张脸很是养眼。

霍玄僵硬的扯了扯唇，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勐地灌了进去，喝了一杯又倒一杯。

秦怀宁动作顿住。

她有这么可怕吗？看把这孩子吓的。

不过，秦怀宁倒是没阻止他自杀式般的喝酒。

接连几杯酒下肚，霍玄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壶，然后乖巧的端坐着。

凤眸不移，浅抿了一口酒，“你这是什么行为？”

勐地喝几杯，然后又变成木桩子？

“自罚三杯。”

这个回答把秦怀宁都弄愣了，“这不止三杯吧？”

“主子喝一杯，我喝三杯。”

“你好聪明啊。”

霍玄眨眼：“？？？”

他没听懂。

“你想骗酒喝？我喝一杯你就喝三杯，你这个想法很不错。”

霍玄：“…………”

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霍玄乖巧回答，“那我喝半杯。”

秦怀宁自然是逗他的，看他一正经回答的样子，实在可爱得紧。

精致俊美的脸上挂着浅澹笑意。

霍玄酒量并不好，几杯下肚，脸颊便现出了绯红。

嘴角弧度轻扬，凤眸落在他脸上，眸底透着笑，“霍玄，你为什么要做死士？”

霍玄嗫喏，放下手中的酒杯。

“不能说？”

她身边的人都是秦家养出来的，伯父拨给她，她便留下了，她倒从来没过问过他们的身世。

“因为秦家需要死士。”霍玄这么说。

眉梢一挑，“秦家需要，你就做？”

霍玄点头，“秦家对我有恩。”

秦怀宁支颐着下巴，倾听姿态。

“家族被牵连，被流放，是秦家买了我，父母在流放途中病死了，也是秦家出钱埋的。”眼睫低垂。

元帅买他的时候，他不小了。

他问元帅为什么买他。

因为元帅买了他，却不准备带走他，只是给了他银子，说了一句好好活下去。

当时元帅是这么回答他的，“刚好有两个钱，就买了。”

没有大道理，也没有标榜自己善良，好像只是随手一买。

他说得认真，像是就这么想的一般。

他很震惊，家族没落前他家世也还不错，他也见过在街头被买卖的孩子。

他从来没想过要去买，因为没有需要，他会花钱买不需要的高价人偶，却从来没想过买人。

眼前的男人，他也没有需要。

原来随手的一件事，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可是，他从来没做过这种改变别人一生的事情，却被别人改变了命运。

震惊过后，他跪下了求男人，问他可不可以送他去见见自己的父母，哪怕只是见一见。

他听后，只是愣了一下，当即同意。

当时他并不知道，流放的犯人是不能探视的。

可是那个男人带他见到了父母，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那个男人是秦家军的元帅。

那时他的父母已经奄奄一息，无药可救了。

男人没等他哀求，就请了医者来，但是那个时候父母已经不行了。

他们紧紧拉着他的手，说在死前能见他一面太好了。

父母听说了元帅的善举后，挣扎着要跪下道谢。

临终前叮嘱他，要好好报答元帅。

桌下的手握拳，“秦家对我有大恩，所以我要回报元帅，回报秦家。”

她想过秦恩身世可能不会太好，却不想这么曲折。

“不是只有死士才能报答秦家。”

“我知道。”

“你知道？”秦怀宁抬眼看他。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选择别的方式。

死士是一条不归路，很苦，下场也大都都不会太好。

霍玄仰头饮下一杯酒，继续道，“我很适合做死士。”

没有家人，没有顾虑，身手也算不错，很符合死士的标准。

秦怀宁皱起眉头，嗓音透着不满，“没有人天生就适合做死士。”

霍玄沉默不语。

死士难寻，尤其是忠心不二的死士。

气氛微凝。

“你想变回寻常人吗？”秦怀宁问，“你可以做护卫，也可以入军营，留在将军府也行。”

这一刻，秦怀宁有些失了理智。

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有一瞬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曾陷入地狱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无数次幻想过，说不定明天就会遇到良人救她于水火。

可惜她没遇到，到死也没有。

“我……”话到了嘴边，他骤然一顿，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我不想。”

“你说谎。”秦怀宁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

霍玄呼吸一窒，桌下的手紧握。

此刻，他的心像海水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冲击在他的心上，紧紧凝视着眼前的凤眸。

修长如玉指尖在桌上轻叩，凤眸回视，“还是说，这些身份你都不满意。”

“或许。”嗓音极轻。

霍玄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或许什么？

薄唇勾起，俊美至极的脸庞染上邪气，“你想做我的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