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有一瞬停滞。

徐盼山轻叹一口气，“方藤，你在顾虑什么？”

杜方藤想都没想立即出声反驳，“不是顾虑。”

“那是什么？”徐盼山追问。

杜方藤语塞，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大小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说句不恭敬的话，大小姐就像他的女儿一样，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让自己的女儿像男儿一样上战场，他怎么舍得，他倒是想问问徐盼山怎么想的，难道不心疼大小姐吗？

那个雨夜，大小姐是那样的果决，毫不犹豫的划了自己的脸。

看得他那叫一个心惊。

他无数次想去质问督军，质问秦渊这个王八蛋，他可是大小姐的亲伯父，他怎会同意大小姐的计划。

更可恨的是，秦渊居然还把大小姐放到了他麾下。

他曾偷偷看过大小姐训练的样子，明明那么瘦弱可是训练起来却一点都不输那些男儿朗。

只是这些在他眼里却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大小姐越优秀将来上战场的几率就越大，到那时他的反对就更没用了。

况且他看得出来，大小姐是认真的，真的在朝她的计划在努力。

可是他不想让大小姐如愿。

秦渊暗示他，让他去考验大小姐时，他是开心的。

他想着只要狠下心，磋磨磋磨一下大小姐，让大小姐知难而退。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大小姐一点知难而退的念头都没有，这把他愁坏了。

他知道大小姐是个心中有大义的人，为了秦家军，她舍弃了自己，可是上战场这件事可以由叔伯们代劳的，她又何必呢。

徐盼山看着杜方藤眸中一闪而过的心疼，瞬间心中了然。

“方藤，她有她想守护的东西，难道你要困住她吗？”大小姐早就变了，在那个雨夜里，在她穿上那身盔甲时，大小姐已经舍弃了她原本的身份。

“你懂什么。”杜方藤厉斥。

那晚如果不是他徐盼山，或许秦渊就不会同意，这都怪他。

气氛如冰凝滞。

徐盼山听出了杜方藤的怨气，垂下了泛着泪花的眸，两人都不再言语。

过了半响，“方藤，她不是孩子了，也不是你的孩子，她有自己的责任。”

杜方藤这样，搞得他好像他不心疼大小姐一般。

可是将军死得那么蹊跷，还有怀朗，他从小就与将军相识，他跟了将军几十年，他虽没有生在秦家，也没有流着秦家的血。

可是，他是吃着秦家的饭长大的，没有秦家他早就死了。

他曾经不过是将军的小厮，是将军带他入了军营，让成为了秦家军的一员，可以说没有将军就没有现在的他。

将军是他的恩人，他绝不会放过算计将军的人，不为将军报仇他枉为人。

他别无他法，就像大小姐说的那般，秦家没有退路了，秦家军更没有。

秦家军没了怀朗，秦家没了继承人，陛下一定会指派旁人来接手秦家军的，到那时别说查出真凶了，那些跟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会没命的。

他不是不心疼大小姐，只是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杜方藤本就在气头上，听到徐盼山的话蹭地站了起来，怒视着他，“她怎么不是孩子？什么狗屁责任，难道要把那些责任全压在她身上吗？”

什么叫不是他的孩子，大小姐就是他的孩子。

“右都尉是出什么事了吗？”帐篷外的人发问。

徐盼山和杜方藤同时皱眉看向帐帘。

杜方藤压了压情绪，“你走远些，守着周围不要让人靠近。”

帘外那人应声，“是。”

徐盼山看杜方藤的眼神有些复杂，语气多了几分无奈，“方藤，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你我说了算。”

就算当初不是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大小姐，他想督军也会同意的，即使督军不同意，他们也阻止不了大小姐，这是他的直觉。

杜方藤冷哼一声，“我不想与你争辩。”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他如果不怪徐盼山，不怪秦渊，难道要他去怪大小姐吗？

或许他应该怪自己，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将军，就连怀朗他也没保护好。

想到这，眼中的泪滴落。

杜方藤迅速转过身，似是不想让徐盼山发现。

徐盼山视线一直在杜方藤身上，又怎会没看到，只是他什么都没说，只当不觉。

“方藤事已至此，与其伤怀不如照护好她。”

大小姐既已经蹚了这浑水，他们能做的只有护住大小姐。

杜方藤不动声色的擦了擦眼，语气强硬，“不用你说。”

只要他活着，就绝不会让别人伤大小姐分毫。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了吗？”

“看什么看，前段时间怎么不见你要看。”他还气着呢，想看大小姐没门。

徐盼山剑眉皱起，眸光微闪，他有要事要做，脱不开身。

将军的死太蹊跷了，将军不啃那么大意，居然能让敌军包围了还不察，就算将军真的没察觉，那怀朗呢？那个假情报是怎么到怀朗手里的，如此军中有奸细这件事算是彻底坐实了。

这两个月来他与督军不动声色的军中摸了一遍底，他们查得也算细致，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实在是奇怪。

“跟你说话呢，耳背了？”杜方藤叫了几声也不见徐盼山应答。

徐盼山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忧愁，“嗯？”

“我是说要不要去看。”杜方藤没好气的说道。

还说是来看大小姐的，结果他同意了自己却在那出神，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难关，脸色竟难看成那样。

“去。”当然要去，他来这就是为了看大小姐的。

姚朝见秦怀宁还是拒绝瞬间不开心，闷声道，“你拿嘛，你看他们都在看着我，你不要我很丢脸的。”

秦怀宁视线落在姚朝的身后。

“是吧，他们都看着我们对吧你就收下吧。”手里的馒头再次递了递，秦怀宁任旧没接，甚至看都不看姚朝一眼。

“真的不给面子啊？”姚朝重重的叹了口气，好无奈。

他好想打少卿，但是打不过。

姚朝看秦怀宁的视线还在他身后，疑惑扭头，他眼睛瞬间瞪大。他转身站在秦怀宁身前。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