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军，军营中。

“你连夜将这密报送出。”

“长尉，会不会冒险了些？”

“不用担心，我已确认过了，秦恩不在军中。”

“可是长孙俨……”

“长孙俨跟秦怀朗不和，所以他不足为虑。”

……

冷月挥洒，丝丝流云缠绕，如织如丝氤氲着清寒。

“谁在这？”秦怀宁低声询问。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秦恩冲着秦怀宁做了几个动作，大概意思是，让她不要一直盯着人瞧，容易被发现。

秦怀宁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下一秒，秦怀宁头蹭了过来，在秦恩身侧耳语，“所以谁在这？”

那一瞬，让秦恩气息产生了波动。

她实在好奇，到底是谁，能让一向泰然自若的秦恩震惊成这样。

温热气息喷洒在耳旁，这让秦恩有些不适，他微微拉开一些距离，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头，示意出去再说。

秦怀宁动作一下顿住了，表情有些僵。

她僵住的原因不是因为秦恩，而是下面的交谈。

“阁下，让公子放心，这次的事我一定会让他满意的。”王凝天熏熏然。

对面那人没有回话，而是抬手制止了他欲继续下去的话题。

王凝天不以为然，阔声道，“这里是总督府，不是公子府上，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不是他自夸，他的总督府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

秦怀宁腹诽：“确实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但梁上有君子。”

那人抬了抬下巴吗，暗指跳舞的舞姬。

王凝天付之一笑，挥了挥手。

舞姬恭敬行完礼便退了出去，出去时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两人。

“阁下太戢心了吧。”

展倜对王凝天的行为颇有微词，顾忌到王凝天的身份到底没说什么。

“这并非小事，应更加谨慎小心。”

王凝天置若罔闻。

这里是问水城，不是都城，问水城的势力皆在他的掌控之下，更何况这里是总督府，绝对的安全。

这些舞姬生死尽在他一念之间，更不用担心了，所以展倜的谨慎在他眼里显得很多余。

展倜自然是看出了王凝天的不以为然，“这次的事你莫要再办砸了。”

“放心，我已布置妥当。”王凝天喝了口酒，“五日后大军便会兵临卞州。”

指节捏至泛白，凤眸蕴着强烈的杀意。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其实她是没抱什么希望的，只是觉得都到问水城了，不探一探总督府岂不是白来一趟。

没想到还真让她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秦恩也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脸色沉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马上想到了大小姐练兵这件事。

难道大小姐早就知道了？

展倜脸色凝重，“这一仗一定要赢。”

“不用你多说，我心中有数。”王凝天有些不耐烦，只觉得展倜啰嗦。

“一定要断了秦怀朗的晋升之路。”语气滞重。

展倜即使知道王凝天不想听他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将这句说出口。

王凝天饮尽杯中酒，满脸不屑，“你跟公子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不过是个黄口孺子，不足为惧。”

话语入耳，秦恩脸色瞬变，心底的怒火几乎要压制不住。

同样压制不住怒火的还有他身边的秦怀宁，凤眸冰寒一片。

“不是公子看得起他，是大周的五皇子看得起他。”展倜笑着说道。

对他们公子来说，秦怀朗根本不值得一提。

相比秦元松，秦怀朗还不够格。

指尖泛白，浑身冒着寒气。

秦怀宁脑子快要炸开了，他们短短的几句话，透露出的信息炸得她脑子快转不过来了。

秦恩亦是如此。

王凝天捧腹大笑，“大周气运将竭。”

堂堂皇子居然勾结敌国，卖自己的将士，大周气运不衰歇更待何时。

王凝天这句话取悦了展倜，今夜他第一次展笑颜，举起面前的酒杯，“为你这句大周气运将竭干一杯。”

这句过后他们转了话题，欢声笑语继续。

秦怀宁指指外面，秦恩点头同意，两人盛着满身寒意离开了主屋，离开了主院。

“那人嘴里的公子是谁？”秦怀宁浑身上下透着快要将人冻成冰的寒气。

看着大小姐身上眼底强烈的杀意，秦恩稍稍吸了一口气，压着嗓子说道，“斉王。”

凤眸勐地抬起，“赵简？”

秦恩点头。

“所以周璟佑跟赵简勾结在了一起。”下颌绷紧着，眸光凌冽。

秦恩再次点头。

听他们的话，应是如此。

秦怀宁无声而笑，那笑带着无尽讽刺。

秦恩担忧地看着秦怀宁，若不是现在他们还在总督府，他应不会像现在这么克制。

当然，他这么克制的原因也不尽是这个原因，最大的原因是他现在还没消化完听到的信息。

因为太过震惊，太过气愤，消息过多，导致他此刻脑子异常凌乱。

秦怀宁与他秦恩不同，她脑子转得极快，她将那几句话在脑子重复播放了一遍。

“这次的事莫再办砸了。”

他说了再，王凝天难道办砸过什么事吗？

“五日后大军便会兵临卞州。”

五日后大战。

“这一仗一定要赢。”

为什么他要强调一定要赢？

“一定要断了秦怀朗的晋升之路。”

结合上一句，意思就是，赢了这一仗，等于断了秦怀朗的晋升之路。

她想起，时至今日京中圣旨迟迟未下。

“不是公子看得起他，是大周的五皇子看得起他。”

赵简与周璟佑有来往。

将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她很快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一直想不明白，大漠为什么会出兵。

原因竟然在这。

入冬休整，这是大家的一个默契，大漠突然打破这个默契，不合理。

所以大漠出兵是因为周璟佑不想让秦怀朗接手秦家军。

那反向推理。

前世大漠出兵，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周璟佑想让顾六在秦家军崭露头角。

所以顾六是周璟佑的人。

换言之，秦家覆灭周璟佑参与了。

想到这，胸膛剧烈起伏，心头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