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祌方才已明确的说自家遭贼是私事，此时听他这番话，便又重复了一遍。

疏通支流一事就在他到来后三言两语说清楚了。

孟祌心里有些怪异，便在人群散去后追上孟昌群。

“孟昌群，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孟昌群回视他，忽然邪邪的笑了出来。

“问这种蠢问题，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孟祌怒极：“你真当大伙是傻子被你耍着玩？再有下次，我绝不会理睬你，倒时为难的只会是老村长！”

“是啊，我爷爷就是会为难啊，可那又如何？就像这次一样，你还不是要灰熘熘的跑过来解释一通？”

孟祌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方才算什么解释！

若非急着疏通河流，他真想事无巨细的跟他们好好掰扯这件事跟姜家有毛关系。

孟昌群戳了戳他的胸膛，又道：“你不来，我爷爷便是让人疏通水道又如何？你以为方才什么都没发生，可实际上他们心里早已认定此事要你发话才行。你不说清楚，大家都不同意放水啊！”

什么大家不同意，分明就是他在作茧自缚而不自知。

孟祌忍无可忍的捏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扭。

孟昌群痛得闷哼一声，脸色发白，却死撑着极力忍着不吭声。

“孟昌群，别以为你上次借周家牛想利用孙成涣搅乱送亲队的心思没人能看穿，你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我奉陪到底，但你别拉不相干的人下水。”

孟昌群的胳膊仍被扭成痛苦的姿势，硬气道：“我爷爷都不管我，你以为你管得着？孟祌，别太自以为是，小心改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应该对你自己说才对，牛家村的人说得对，你以为这条河是你开的，想堵就堵想疏就疏？他们真闹一起来，去衙门一告一个准，届时吃苦头的人是谁？我么？哼！”

孟祌狠狠甩开他扭头就走。

回到家时，孟花玲母女正在堂屋里用他们从外地买回来的布匹缝制新衣服。

沉落田和明凤在竹屋用鸡血石凋刻印章和工艺品。

他气闷不已，去堂屋简单的跟孟花玲说了事情的结果后就去竹屋。

沉落田见他脸色极差，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大祌哥哥，是不是觉得事情有些莫名其妙？”

竹屋的堂屋中央燃着一盆炭火，木炭质量好，烟极少，还烘得整个屋子暖融融的。

孟祌坐在她旁边伸手靠近火盆，道：“我就是失望，没想到老村长会任由他们胡来，这也就罢了，事后还半点追究孟昌群责任的意思也没有。”

沉落田无意外道：“以前他便管不住孟昌群兄妹，他们就算听他的话也只是表面一套内里一套。大祌哥哥，他要怎么宠孩子袒护自家人是他的事，咱们只管按自己的心意走便是，再有下次，咱们一口回绝！”

明凤手上拿着小小的鸡血石和工具在凋刻，时不时抬头看他们一眼。

孟祌拧眉道：“可老村长毕竟……”

“你又想说他年纪大又对时常关照姜家？”

沉落田冷哼，又道：“孟昌群必定也想到这一层，以为你定会顾忌老村长的面子把事情给揽下来。但这事儿可不是家长里短的小事，孟昌群能做得出来，要么他真的豁出去了，要么他既蠢又不孝。”

孟祌想起老村长彷佛没了往日的气场，头疼极了。

沉落田又道：“我说白了，若是孟昌群兄妹都不孝顺老村长，咱们要念着往日的人情将赡养他的责任也给揽下来不成？”

他没有开口。

沉落田见他气闷，索性道：“大祌哥哥，咱们先说好，除非跟咱们家遭贼的事有关，否则老村长再为河道的事儿找上门，你可不许再掺和了。”

孟祌缄默不语，算是认同了。

他烘暖了手便走去自家院子忙去了。

明凤眨了眨眼，问道：“大嫂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揭穿孟秋玉的恶行啊？”

沉落田以为她急着为自己的娘讨公道，有些无奈。

“别急，咱们得从长计议。”

明凤低头道：“我是想，既然已经知道我阿娘的死跟他没有关系，咱们哪怕暂时还没法找到孟秋玉的罪证，也可以先为他澄清。”

“他？”

沉落田怔了一下，勐然意识到她是在说程搴兰。

是了，程搴兰是被程大人遣去边疆做苦力的，当初便说了从京城回来后他再出发。

“你是担心真相大白时程少爷已经出发了？”

明凤咬了咬唇，没开口。

沉落田又望着她问：“你既然这么关心他，明日我便带你进城，跟程大人说清楚？”

明凤虽然克制得好，但仍泄露了内心的激动和抗拒。

“不！我、我不去，我没有关心他。”

沉落田道：“还说不关心，你这几日心不在焉，原来是想着这事儿呢？”

“我没有……”

她的声音好低。

沉落田无所谓的轻叹一声：“既然不是，那我们就别管了，左右程大人是对自己的儿子表现不满才让他去做苦力，并不表示定程少爷的罪。”

明凤急了：“可他不是还要帮咱们拉果树来吗？他若去了边疆，等咱们嫁接果树时上哪儿找枝条去？”

“这些事他安排人跟我对接就好，也不需要他亲力亲为啊！”

沉落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道：“明凤，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啊，大嫂子又不会笑话你。”

明凤的嘴唇都快咬出血了，才嗫嚅道：“我、阿娘必定不希望牵连别人，他帮过我们，我不想再欠他的。他若真被罚去了边疆，阿娘只怕不会瞑目，我也于心难安。”

沉落田叹了一声：“放心吧，此事我们会找机会再跟程大人说说。程少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答复我们，他没那么快出发。”

明凤松了口气，这几日压在心里的石头暂时搁下了。

大冷天，家里的活儿少。

孟花玲前几月已将地里的活儿处理妥当。

山里许多动物也要过冬，孟祌并不急着上山打猎。

闲时，他们便打理后院的菜地，或者做些手工艺品拿去卖。

晚饭前，沉落田想起那幅画，提醒孟祌道：“大祌哥哥，不如咱们明日进城一趟，我给程夫人送些艾条，再顺便问问程少爷那幅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