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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乾坤(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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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朱晏亭夜半起身,命人研了墨。时春日微寒时节,宫娥奉来狐氅,于她肩头半系,明灯照来,投影绒绒。

她在案台上铺开一尺素绢,狼毫蘸了墨,迟迟落不下字。

硬着头皮,笔端慢走。

“六宫无序,言行倒逆,妾负首罪,任君发落,妾顿首。”

末了,又将它揉作一团。

不止想写这些。

她再一次望向素白的绢面。

鸾刀奉了茶水进来:“三更了,郑郎君送过去也要一两日,殿下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不如早些解簪休息。……殿下?”

她见朱晏亭在纸上赫然只一句——“着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看得唬了一跳:“殿下写的什么?”

朱晏亭低头望着绢书发怔,答:“孤方才神思不定,不知怎么,心中有了这么几句话,仿佛在哪里听过。”

鸾刀骇然道:“这不是南夫人的《细绢歌》吗?殿下罚她在宫中唱了好久,奴婢只偶然两三回都听熟了。……如今殿下君恩深厚,又有太子,写这么晦气的歌做什么?”

朱晏亭闻言,手中的笔蓦的顿在了绢上,直至洇下了一大滴墨,才如梦初醒,将那笔搁回了山架。

她听见胸中撞坏之声,砰砰直跳,像是少时第一次瞒着娘找李弈去学习骑射,穿着小内监的衣裳从丹鸾台上的王宫一路往下跑,震动得骨血都在微颤的声音。

犯错的紧张、羞耻,随血脉窜动全身。

我怎会写那废妃思念帝王的靡靡之音

怎会与那弃妇怀有同样依恋郎君的“端绮之思”。

“若母亲见我这样,当会掌劈我面,责我没有出息。”

她谑笑着喃喃了一句。

鸾刀听她此言,怔住了。

随后有些僭越的,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背脊。

“殿下……”

朱晏亭道:“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鸾刀欲言又止,走到了屏风处,脚步犹移,又走了回来:“有句话,奴婢僭越,一直想对殿下说。”

朱晏没有说话。

鸾刀轻轻说:“殿下不需要成为和长公主一样的人。”

这句话不轻不重,像是闷闷一下,扣在心上。

朱晏亭只想“总算有个人说出这么一句话了”,仿佛也是只有鸾刀看出来,敢说出来。

她只有这点感慨。

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鸾刀缓缓道:“长公主生时在外掌兵,归国掌权,能平叛,治得国。奴婢和殿下一样,即便此时也深深以长公主为荣。

“可她不是也留下了朱公这等难题给殿下吗?”

朱晏亭微微一怔。

鸾刀看着朱晏亭深深埋在发间的那一粒闹蛾簪,知道她不管再如何作模样,也存下了一个心结。

听她道:“或许母亲是为了磋磨我。”

鸾刀反问:“殿下,真的吗?”

“……”

“我跟随殿下时,殿下被朱公幽禁,要许配给吴俪当继室。奴婢再僭越问一句,当初若是朱公再狠心一点,在丹鸾台上命甲士二三,将殿下捆缚吴俪处,殿下当如何?”

朱晏亭面浮怒色,转过头看她:“你如今说这些,是要我怨憎我母?”

“奴婢没有做过母亲,但是奴婢可以保证,长公主生前哪怕感受到一丝朱公的异心,也会毫不犹豫了断了他。”鸾刀道:“母亲是不会让女儿冒这么大险的。殿下如今为太子计,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朱晏亭怔了,呆立良久,嘴唇微微颤了一下,眉目在灯火之中暗得令人心惊。

“你是说,我母亲被那愚夫戏耍,没有看出他是个包藏祸心的中山之狼?”

她久为人上,驾驭诸嫔宫人,威势深重,发怒时即便是鸾刀都心惊肉跳,但想到如芒在背那支铸入屏风的金箭,鸾刀将微微颤抖的手收入袖中,低垂眼睑不看她,冒死谏言道。

“是……长公主靠刀山火海杀出来得的国,自绝于人情,太过倨傲,不能俯察,不能明白朱公祸心,由此落下祸根,险至一生的经营都付之流水,由奸人登堂入室,殿下忘了当日丹鸾台究竟是谁在做主了吗?”她颤声道:“殿下心思生来更细腻,故能洞陛下之念,能解先太后之心,能料平阳侯之懦,能说服谢王后,才有今日。殿下就是殿下,殿下无需作长公主。”

“谁给你的胆子评判她?!”朱晏亭大怒之中,拂袖挥落了案上的香炉,巨声砰哐,打断了她的话。

鸾刀周身血止,仓促跪落伏地。

外头人听到巨响,要进来,被朱晏亭厉声喝止。

响动之后,椒房殿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已过中夜,殿宇静得只有烧的烟在流转,被打翻在地的香灰之间,丝丝缕缕的白烟缠绕、攀爬、纠缠。

许久许久,朱晏亭才平复了胸口的起伏,望着她。

她很久以后才出声。

声音在方才的怒中沙哑了,哑着嗓子,带着一点轻轻的疲倦。

“去吧……”

“是我之过,不应该对你发作。”

“她的成败得失,由人评说。”

“我的也是。”

……

最终朱晏亭送出去的那封书信,既没有公事公办,也没有借人口舌诉己之思。

而是在万般思忖过后,只写一句:“君未至,诸事不能定,思君甚,盼君归。”

绢封入囊,交付郑思危。

随后飞骑走掠如电,扑向景陵邑,被告知圣驾已往干陵去,郑思危匆忙跟上。

今上登基之初便兴造干陵,徙山东豪富之家住陵邑,如今六七载过去,山陵初现雏形,城邑也初露峥嵘。

将作大匠、少府丞等随上巡干陵。

元初三年的燕王叛乱,战马一嘶废钱千万,陵墓的修建也缓下来,郑思危到时,见工匠、刑徒等筚路蓝缕,还在搬运神道上用的青砖。

将作大匠在与皇帝仪事。

郑思危报了讯,齐凌忙中还是宣了他过去。

郑思危奉上那封囊书。

皇帝面前的案上摆着山川舆图,将作大匠还在说话,他往后稍却上身,在案底展开绢书飞速扫掠了一眼。

只一眼,复正襟危坐。

须臾,似不确定一样的,又在袖底展开那书扫视后半截。

“陛下?”将作大匠以为有军机要事,意图先退。

齐凌摆摆手,看着案上舆图笑:“不必。”

等禀事的都走了,郑思危才问:“皇上,提前摆驾回宫吗?”

齐凌思索片刻,道:“行程既定,诸卿听候,岂能轻改……过几日吧,再等一等。”

他说罢,又重复了一遍“再等一等”。

他说着,将那绢书捏在了手中,折了两下,收入袖底。

……

次日,皇帝尚未从景陵邑回来,李弈先到了长安。

不知出了什么事,比他报上的时间足足早了十日。

也恰是这几日,皇帝不在,舞阳长公主齐湄不知从哪里接到了消息,在长安城北设台、温酒迎接李弈。

官道上,北面来者风尘仆仆。

齐湄温了酒,备上雁巾羹一鼎、熬鹄一鼎、炙犬肝一碟、梅子雀醢一碟……都用炭火温着,为他接风洗尘。

齐湄的仆从觉不妥,劝她:“后将军归朝,恐有要务在身,殿下不宜张扬。”

齐湄不以为意,扬起玉盏一样下巴,笑道:“上回他在宴上拂了孤的面子,若不让他饮下这口酒,天下人都会笑话孤。孤是公主,他是臣仆。他从前的是章华长公主的幕僚,做得她的家臣,为何就做不得我的入幕之宾?”

说话间,几声哨响,听得官驿传来消息。

不多时,天边暮春的青黄一线渐渐出现了几匹战马身影。

仗着技高胆大,后将军轻车简从,卫兵不过十数骑,披挂北地风霜,那马仰长着脖子喷着气,与中原羸弱之马大异。

齐湄单只见马,心头怦然疾跳,更勿论见那马上颀长健壮的身影,那人鞍挂银枪,目如狼隼,带着征战沙场之人独有的冷硬气息。

马匹渐渐靠近,才看清他眉骨上留下了一道疤痕,像是新伤,齐湄喃喃叹道:“白壁有瑕,可惜。”

李弈执缰前行,走过官驿后被人拦住了,奉者小声禀报:“后将军,舞阳长公主在前方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李弈朝身后看去——马后拉了一车,内里用铁链和黑布捆裹了一个人,脸被严严实实的盖着。

他低下头对迎奉者说:“烦请阁下替我回禀公主,我羁押要犯,唯恐冲撞,不能参见。”

那人去了,很快又回来:“公主说,只要去喝杯酒,不耽误将军的事。”

李弈不悦的皱起眉:“此人关系要害,恕难从命。”

侍者来回跑了许多趟,齐湄坚持要李弈喝酒,李弈坚持推辞,不肯接近她设的鸾帐一步。

齐湄耐性渐失,自从帐间出来:“李弈,孤赐给你的酒,你是不是就不愿意喝?”

李弈见她现身,挥手让下属与马车皆后撤,下马拜见。

齐湄怒火中烧,步步前逼。

李弈忙伸手拦住她,呵斥道:“殿下,臣羁押要犯,你不得再靠近一步,否则不要怪臣不能守礼。”

齐湄道:“孤不信,这是你编来诓骗孤的谎话。”说着要绕过他往马车处行。

车中人听到了她的声音,探出一个头来,头上蒙着厚厚的黑布,嘴巴被堵住了,呜呜的出声。

“这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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