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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砀山“无赖”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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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启元年(公元 885年)春,唐僖宗“銮驾”回到阔别五年之久的长安。成都虽然不错,但“梁园虽好,不是久留之地”。此时的长安虽然经过五年多的战火被弄的破烂不堪,但这里毕竟唐僖宗的家,狐死尚且首丘,况唐僖宗乎!

不过唐僖宗渐渐的发觉,他无法因为黄巢的死兴奋起来。黄巢是被消灭了,可唐僖宗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他做为唐朝皇帝的威望丧失殆尽,唐朝中央政府对通过“剿匪”而强大起来的地方军阀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虽然地方军阀还承认他是大唐皇帝,但不再有人把他当回事。安史乱后藩镇割据的局面非但没有消灭,反而愈演愈烈。军阀们为了扩大地盘,互相攻击,今天你咬我,明天我咬他。而后来取代唐朝称帝的朱温,就是其中一个。

朱温,唐宣宗大中六年(852年)生于今安徽砀山,父亲朱诚是个乡下教书的先生。朱温幼时家贫,父亲早死,朱温和两个哥哥朱全昱、朱存随母亲王氏寄养萧县富户刘崇家。朱温生性强悍,由于小时候缺乏严格的管教,当然也有个人性格的原因,渐渐养成了一些不良的习气,偷张家鸡摸李家狗这样的糗事是少不了。

不过朱温虽然不善于农业生产,但他却有一个本事:善于骑射。他来到刘家之后,经常外出打野,弄些野鸡野兔之类献给刘家,刘崇虽然很讨厌朱三,但还没把他怎么样。而且刘崇的母亲却不知为什么,总对朱温另眼相看,刘崇背后免不得数落母亲几句。

以朱温的家境、为人和能力,如果生在太平盛世,他将注定是个浪荡乡下的无业游民,情况好一些就娶个老婆生一大堆儿女过小日子,一辈子都不可能出人头地。但他偏就生在乱世,而且朱温也最合适在乱世中生存,大量的历史事实证明,象朱温这样不务正业的“流氓无赖”在乱世中取胜的概率大的惊人。

中国的开国皇帝中,这样的人最多,比如之前的刘邦、刘备、刘裕、陈霸先和之后的郭威、朱元璋等人,而五代十国的开国君主也基本上都是出身社会底层。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天下大乱时,受到损害最多的还是广大人民,而出身社会底层的枭雄(狗雄不算)们比较了解民间的疾苦,为了恢复社会生产力,他们都很能客观的顺应历史发展的潮流,这往往是他们取得成功的关键。这也进一步证实了“得民心者得天下”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是经得起实践考验的。

唐朝末年,天下大乱,王仙芝和黄巢率领活不下去的农民发动了规模浩大的大起义,在朱温 25岁的时候(明太祖朱元璋参加农民起义军时也是 25岁),朱温和他的二哥朱存参加了黄巢的农民起义军,留下忠厚的大哥朱全昱在乡下侍奉母亲。

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朱温的能力充分发挥了出来,屡立战功,得到了黄巢的提拔重用。黄巢进入关中后,朱温说降了唐银州招讨使诸葛爽,更加得到了黄巢的信任。有一次朱温出征归来,黄巢以“金统皇帝”之尊亲自出城为朱温接风,可见朱温当时何等风光。可没过多久,形势就急转直下,降“贼”的王重荣首先发难,又归复唐朝。唐军大举进攻,大齐政权摇摇欲坠。

这个时候,朱温的“赌棍”性格又一次发挥作用,他断定黄巢必败,他参加义军所追求的富贵荣华一样也得不到,最终还得落个“反贼”的恶名。朱温投降了唐朝,被唐僖宗赐名升官,朱温又凭借他在唐朝消灭黄巢起义军中发挥的重大作用而不断被唐朝提拔。黄巢灭亡后,朱温已经是拥有实权的宣武节度使,朱温又四处招兵买马,实力越来越强。

这里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朱温当上节度使,派人去萧县刘崇家接自己的母亲来城里享福。而朱老夫人见官军来找她,第一反应就是她那不争气的小仨肯定惹事了,官府派人来捉拿她,吓的躲到了刘崇家厨房的灶下。还是刘崇的母亲见过一些世面,问清来人意图后,过来恭喜朱老夫人。朱老夫人还不相信,说“他们肯定弄错人了,我那三儿子是个惹事精,怎么能当上那么大的官?”来人行前,朱温可能想到了这一点,便把自己的大致经历告诉来使,所以来使便把朱温的经历告诉朱老夫人,朱老夫人这才相信,和刘母一起高高兴兴的去了汴州。

朱温的人生经历本就非常传奇,但朱温为后人所熟知和不可思议的并不是他的“战斗”经历,而是他的爱情经历。朱温后来当上皇帝之后,淫乱无度,连自己的儿媳妇们也不放过,后人一般都认为朱温是个淫贼,从道德上大加讨伐。可人们却无法理解象朱温这样一个生性暴虐的“淫贼”,居然有一个贤惠善良的妻子张氏(封建社会妇女地位低下,一般都没有正式名字),而张氏的贤惠程度,比起更有名气的东汉明德马后、唐长孙皇后和明朝的马后来毫不逊色。

让后人更无法理解的是,朱温对妻子是百依百顺,从不作二心。事实上,朱温的淫乱是在他妻子死后才开始的,妻子在世时,朱温可是一个“模范丈夫”(朱温在这一点又和朱元璋特别的相似)。张氏与朱温出身“低贱”不同,张氏夫人出身官宦之家,父亲张蕤,是唐朝的宋州刺史,而朱温出生的砀山正是宋州的辖地。

在现在,地方长官的传闻轶事也是普通百姓平时津津乐道的,朱温也听说过张小姐的美貌贤惠(朱温应该是见过张小姐的,可能是在某个偶然的机会。),对他的二哥朱存说:“以前汉光武帝曾经说过:做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以后我也要娶到这个张小姐。(不知道朱温是如何知道汉光武帝刘秀的这件艳闻的?)”。朱存哪信他这个,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河边有水,先照照自己的德性去。

朱温后来虽然参加了起义军,但心中还是念念不忘张小姐,总想着有朝一日能遇上张小姐,成全美事。朱温一直到了 30岁的年纪还没有娶妻,一直苦等着张氏。也许是朱温的执着感动了上帝,让朱温美梦成真。后来朱温在关中遇上了沦为难民的张小姐,喜出望外,他以极正式隆重的礼节迎娶张小姐过门。

这个朱温留给后人的印象实在太差了,但就是这个朱温,对妻子绝对的忠诚。朱温在部下面前是个恐怖的魔鬼,但在妻子面前,却是个极为乖顺的绵羊。这种性格上的反差,不仅能让后人对张氏夫人肃然起敬,而且在痛恨朱温的“罪恶”之余,也不得不多出一些对朱温的好感来。

朱温在做了宣武节度使之后,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扩大地盘,增强实力,以便在乱世中占据一个更有利的形势。其实要说起地势来,五代十国时最突出的就是河东地区,河东北靠大漠,南临中原,进可取退可守,战略优势非常明显。而五代中有三个王朝都是发家于河东,可见河东地位之重要。而朱温所处的中原,自古就是四战之地,易攻难守。朱温的情况和三国时的曹操非常相似,都是据黄河以南地区,北方有强大的敌对势力。唯一不同的是,曹操面对的是“羊质虎皮、凤毛鸡胆”的袁绍,而朱温面对的则是能征善战的沙陀人李克用,以及李克用的英雄儿子李存勖。朱温不是不知道,在消灭黄巢起义军的过程中,李克用的功劳并不逊于他朱温。而且李克用的能力和实力都在那明摆着,李克用必然是朱温日后谋取更大事业的过程中不可逾越的障碍,朱温一时狠劲上来,决定除到这个祸害。当李克用追击黄巢未果路过汴州时,朱温“热情款待”了李克用,在酒宴上称兄道弟,好不亲热。李克用性情粗爽,被朱温的假象给迷惑住了,酒罢就在上源驿休息。朱温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派部将杨彦洪领着亲兵去帮助李克用“得道成仙”。李克用手下的侍卫发现了汴军,大呼:“大帅快起来,朱温来杀我们了!”李克用喝的太多,准备睡去,听到外面大喊,急忙抽剑自卫。杨彦洪在外面放火,准备烧死这个沙陀人。哪知李克用命不该绝,这时天降大雨,雷电交加,雨如倾盆,李克用等人趁乱逃出魔掌,回到大营,清点人员,发现死了两员大将陈景思和史敬思。李克用气的,痛骂朱温小人,要率军找朱温报仇。他的刘氏劝他:“朱温不是个东西,我们应该去找皇帝讲理,事非曲直,自有公断。如果以暴易暴,我们本来有理也变的没理了。”李克用觉得有理,恨恨的说:“朱温如此无耻,早晚不得好死!”便撤军回到晋阳,把事情的经过上奏朝廷。唐朝这时两头为难,都不敢得罪,就好言劝慰李克用,封李克用为同平章事、陇西郡王。李克用这时的战略目标是扫清河北一带,暂时还打不到河南,便先咽下这口恶气,以后再说。朱温果然是个“无赖”性格,李克用和他无怨无仇,本没来由算计李克用。朱温做的太过绝决,明显不占理儿,不过也不必过于责备朱温,乱世时代,讲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成者王侯败者贼,谁还管你这个。项羽号称英雄,不也设过鸿门宴要算计刘邦吗?还要烹刘邦的老爹,后人倒没觉得什么,又何必对朱温锱铢必较。李克用逃去后,朱温捶胸顿足,偷鸡不成蚀把米,把李克用给得罪了,以后别想安生了。不过,朱温现在最紧要的是先对付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曾经投降过黄巢的前蔡州刺史秦宗权。〈br〉秦宗权自从黄巢败后,并没有投降唐朝(他是唐朝的“逆贼”,投降了也是死),而是带领黄巢余部回到蔡州,继续和唐朝对抗。秦宗权也是个有 “皇帝瘾”的人,黄巢在他投降时已经从长安败退出来,但秦宗权应该是能体会到黄巢在长安称帝时的滋味,那种至高无上的感觉就是与众不同。黄巢死后,秦宗权也照猫画虎,在蔡州称帝,做起了“孤家寡人”。秦宗权学起黄巢样样不落,也派兵四处征战,光做一个蔡州城的皇帝是没意思的。

秦宗权在河南四处兜风,受威胁最大的就是朱温,哪能坐视不管。朱温带兵在焦夷把攻打颖州的“蔡军”教训了一通,斩首数千,秦宗权也知道朱温不是个善茬,也没敢招惹他,老实了一阵子。唐僖宗接到捷报后,很是高兴,大大封赏了朱温。这时的朱温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朱温的级别非常的高,他是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唐朝无宰相的称呼,同平章事是宰相的代名)领宣武节度使,就是以宰相的身份在外带兵,在当时能和朱温在功劳、名望、地位、实力上相比肩的也只有河东的李克用。

光启二年(公元 886年),盘踞在蔡州的宗权皇帝不知吃了什么药,突然发起飚来,派兵四战,夺得北至郑州、南至邓州(今河南邓县)、西至汝州上千里的地面。秦宗权来到汴州想找朱温交个朋友,朱温再有能耐,奈何兵力太少,急忙去请邻近的郓州刺史朱瑄。念在“同宗”的情份上,朱瑄让弟弟朱瑾前去帮助。朱温和朱瑾的部队在汴州和秦宗权大战数日,秦宗权打不过两个姓朱的,丢下两万多弟兄们的尸体逃回了蔡州。

朱温非常感激朱瑄“雪中送炭”的义举,对朱瑄大力发扬“雷锋精神”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可朱温的笑容还没退去,就发现朱瑄正在挖自己的墙脚。朱瑄其实也不是什么好鸟,当他从朱瑾那里听说朱温的军队战斗力很强,便起了孬心眼,派人去朱温的军队进行策反。朱瑄策反的招数也真够绝的,他把大把的银子放在和朱温地盘交界的地方,让朱温手下自己来取,谁见钱还不眼开?朱温的弟兄们都争先恐后的前去“领工资”。朱温很不高兴,但朱瑄好歹帮过自己,便写信指责朱瑄。哪知朱瑄根本不理朱温,依然在发工资。

朱温忍无可忍,派大将朱珍去敲打一下朱瑄,朱珍也给朱温争气,没几天就拿下了曹州。朱温得理不饶人,顺手连濮州了捎了回来,朱瑄兄弟被揍的找不着北。平心而论,虽然如果把朱温和朱瑄的位置调换一下,朱温难保不会干这样缺德的事。但就这件事情而言,明显是朱瑄理亏,虽然他帮助过朱温,但朱温已经厚谢他了,没道理给朱温在背后插上一刀。

文德元年(公元 890年)三月,那个著名的马球皇帝唐僖宗驾崩了,年仅 27岁。唐僖宗是个很“苦命”的皇帝,太平日子没享受几天,被黄巢撵来撵去。他死后留给皇位继承人弟弟李晔的是一个濒将崩溃的帝国,一切,都无可挽回。

而唐僖宗的“阿父”田令孜,此时正在成都和他的兄弟西川节度使陈敬瑄经营着他们自己的“事业”。唐昭宗李晔继位后,本有心重振唐朝,但看到局势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关起门来做他的“长安皇帝”。

朱温现在加紧对秦宗权的围剿,接连取得大胜。不久,魏博军发生内乱,朱温顺手牵手拿下了河津重镇黎阳,得到黎阳,朱温就等于得到了通向河北的跳板。文德元年四月,河南尹张全义偷袭河阳(今河南孟县),驻守河阳的李罕之跑到晋阳请来了李克用。李克用发兵来救河阳,张全义同时也去请朱温来对付李克用。朱温让葛从周领兵去救张全义,葛从周不愧是员猛将,在河阳将晋阳兵杀的大败,朱温乘胜并有河洛之地。这是李克用和朱温之间第一场大战,此次河阳之役也为后来长达三十年的梁晋(李存勖灭梁前称晋王)战争拉开了大幕。

朱温把河南局势稳定下来后,又去收拾秦宗权,亲征蔡州。城下一场血战,朱温不避敌军的乱箭上阵督战,即使敌箭射中他的腋下,血流如注,他也绝不后退半步,主帅如此,士兵当然更加玩命。秦宗权惨败汝水,撤军避开朱温,朱温因粮草不济,也回到汴州。不久,秦宗权部下发生兵变,秦宗权被部将打断了腿,献给朱温。

朱温和秦宗权之间有一段对话,朱温说道:“你实在太不识相了,黄巢那么大的能耐不也没把唐朝怎么样?你就敢犯上?当年你要听我的劝告,现在你混的绝对不比我差,太可惜了你。”

秦宗权这几年和朱温打仗,也知道朱温是有本事的,叹道:“也许这是天意吧,我若不造反,朱将军你也不会混到今天。”秦宗权也确实是条好汉,生死由命,怕他做甚?

朱温按照国法把秦宗权送到长安,那还有什么好?唐昭宗举行盛大的受俘仪式,然后斩秦宗权于柳树之下。这次消灭秦宗权,朱温是首功,唐朝自然大加封赏,进朱温为东平王。但朱温的野心可绝只有这些,他要得到更多的地盘。乱

世奉行的是从林法则,谁有实力谁当老大,什么道德礼数都是装点门面罢了。蛋糕就那么大,别人多吃一口我就少吃一口,人人都想多吃,这也不能怪朱温“贪婪”。

大顺元年(公元 890年)六月,闲扯一句,唐朝年号最为混乱的有两个时期,一是高宗武后时期(55年换 32个年号),一就是僖宗昭宗时期(30年换 11个年号),还是明清皇帝的年号好记,基本上一人一个。

到了八月间,李克用和朱温之间再一次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事情起因是驻守潞州(今山西长治)的昭义节度使,李克用的弟弟李克恭因暴虐无度,被部将冯霸所杀,冯霸向朱温请降。

朱温知道潞州的军事价值,派朱崇节进驻潞州。李克用见弟弟被杀,潞州为朱温所得,哪能忍下这口恶气,亲率胡汉各族精锐围住潞州。朱温先遣葛从周为先锋,在夜间强行破围进入潞州,朱温随后增援。没想到朱温出师不利,被晋阳军迎头痛击一阵。朱温的另一支军队由李谠带领去攻泽州(今山西晋城),李克用派出他手中的超级王牌李存孝(号称五代第一名将)去解泽州之围,大破李谠部,汴军死了一万多人。然后李存孝马不停蹄又奔回潞州,并在半路上活捉了被唐朝任命为昭义节度使的孙揆。晋阳军和汴州军在潞州大战,汴军虽然很强悍,但还是不如胡汉兵的生猛,打了好几仗都不利,最后败归汴州,潞州复为李克用所有。

朱温又写信给魏博军节度使罗宏信,打算借粮,结果信使被杀。朱温大怒之下,亲率精锐来找罗宏信讨个说法。大顺二年元月,两军在内黄交战,魏博军连败五阵,死伤数万,汴军直进魏州。罗宏信一听败报,魂差点给吓飞了。赶忙向朱温求和。朱温同意了,在魏博一带耀武扬威一番,回到汴州。

朱温没想到朱瑾这时会跑来凑热闹,想夺单父(今山东单县),朱温能放过朱瑾吗?派大将丁会去教训教训朱瑾。朱瑾本来挺能打的,但却被丁会打的惨败,带来了三万人马,一个也没逃走,只有朱瑾一个光棍逃出朱温的魔掌(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招惹朱温)。

朱温稍做休整,又前来攻击朱瑄,这次比较顺利,拿下濮州,对朱瑄盘踞的兖郓地区实行两面合围。朱温听说时溥要来救朱瑾,开始围点打援。

时溥打不过朱温,便拉下脸皮向朱温求和,朱温和时溥也没有私人恩怨,便说:“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离开徐州,让朝廷给你安排个地方”。

时溥先是答应了,可还没等朱温上报朝廷,时溥又后悔了,拒城不出,同时联络朱瑄前来相救。朱瑄派朱瑾来救时溥,半路被汴军打了回去。朱温趁机攻城,牛存节、王重师夜破徐州城,时溥携妻自焚。自此,徐州成了朱温的地盘,这一年是景福二年(公元 893年)四月。

解决了时溥,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讨人嫌的朱家二兄弟。朱温派庞师古攻打兖州,连胜数阵。到了乾宁元年(公元 894年)初春,朱温再一次“御驾亲征”,在鱼山附近和朱瑄接上手,两军一场混战。老天爷可能觉得场面不热闹,给两个姓朱的开了个玩笑,一会东南风,朱瑄占了上手,一会又是西北风,朱温又得了先机。朱瑄就是笨蛋一个,为什么不借着风势放一把火?朱温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一把大火,烧的朱瑄兄弟狼狈鼠窜,丢下一万多具尸首逃回郓州。

朱瑄派人向李克用求救,李克用只要是有人找他帮忙对付朱温,他都是愿意帮忙,他恨透了朱温。李克用的万名铁骑来到郓州,李克用出手就是大方,在五代时能随便就派出一万骑兵的还真不多。在冷兵器时代,少数民族骑兵对汉族步兵作战是占有很大优势的。

李克用再一次救援朱瑄,而且这次是亲自前来。两军对峙于洹水,李克用和朱温估计又在阵前对骂一番。李克用派出他的长子落落领着三千铁骑叫阵,汴军阵中出马的是大将葛从周。“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拔”,说的就是葛从周,怎一个猛字了得?葛从周生擒落落。李克用闻着噩耗,差点没背过气去。李克用派人求朱温高抬贵手,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能放小儿一命,做牛做马也使得。朱温先是慢慢享受着李克用的低声下气,过完瘾后,一声令下: “斩!”李克用这个心疼啊,恨透了朱温,但一时又胜不了,只好返回太原,继续怀念和大儿子在一起渡过的岁月。

朱温没有撤军,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朱瑄的项上人头。汴军聚于济水之侧,准备发动最后的总攻。庞师古先声夺人,攻破郓州,朱瑄带着家小北奔,但半路上却被葛从周追上,五花大绑的献给朱温。朱温还有什么说的,一顿奚落之后斩于汴桥,兖郓等地被朱温所夺。朱瑾被追的走投无路,南下渡淮,投降了杨行密。

朱温必除朱瑄和三国时曹操必除吕布其实是一个道理,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朱瑄、吕布对朱温和曹操的威胁最大,所谓“肘腋之患”,是绝对不能留的。

曹操在平定袁绍势力后,号称八十三大万南下,而朱温还没有平定李克用,就也要南下了。乾宁四年(897年)刚入春,朱温大举南下。因为朱友恭前不久和淮南军作战大胜,占领了鄂州(即今武汉),鄂州地尽长江之利,顺江东下可直达南京,这也是朱温顿起南征雄心的原因。让庞师古率东路军出清口,葛从周率西路军出安丰,两路合进。淮南行政长官杨行密得知朱温大举南下,心中暗骂: “你这个不要脸的朱三,我杨某人招你惹你了,来找我的麻烦?”

杨行密可不是李煜,那也是个久经考验的“地主阶级革命家”,不怕你这手。杨行密派朱温的老朋友朱瑾赴寿春“招待”庞师古,没想到朱瑾这回突然开窍了,上次朱温用火攻,这次我用水攻,结果庞师古部措不及防,被朱瑾“水淹七军”,汴州兵全都变成了“虾兵蟹将”,庞大将军也死于大水之中。西路的葛从周见庞师古完了,可不想玩水,也退了回来。

其实这次清口之败,负主要责任的还是庞师古。首先汴军所驻扎的清口地势低下,前面高处就是淮河,淮南军一放水,汴军根本没地方跑。而且部下已经有人看到这个危险,提醒过庞师古。可庞师古对朱温的忠心实在是大大地,没有得到朱温的命令,不能乱换地方,最可气的是庞师古居然杀了提醒自己的这个有识之士,真是愚蠢加糊涂,该死的很。

来而不往非礼也,杨行密也想给朱温点颜色看看,光化二年(公元 899年)的五月,杨行密尽起精甲五万大举来犯,徐州告急。朱温听说杨行密得理不让人,心想:“真是给脸不要脸,我都撤军了,你这厮还来纠缠洒家?”朱温准备亲征,教训杨行密,给庞师古报仇。可杨行密一听朱温要来,二话没说就撤了。

朱温其实也不想和杨行密玩命,毕竟北方事多,李克用是最大的威胁,还有占据幽州的刘仁恭、占据镇州(今河北正定)的王鎔,以及魏博的罗宏信,犬牙交错,形势还不明朗。在北方形势没有稳定之前,不宜在南方大动干戈。

朱温对时局的分析确实很正确,幽州节度使刘仁恭出兵攻魏博军,陷屠贝州(今河北清河),罗宏信向朱温求救。汴军在内黄和幽州军大战,二下正打的难解难分之际,驻守山东的葛从周火速派兵支援,大败幽州军,斩首二万多。刘仁恭偷鸡不成蚀把米,败回沧州。

打完刘仁恭,朱温又和李克用干上了。潞州是晋阳和汴州之间最重要的军事据点,谁得到潞州谁就占据有利地势。可这一仗朱温打的很不顺利,最终还是没有夺下潞州,这成了朱温的一块心病。

朱温占不了李克用的便宜,又打起了刘仁恭的主意。光化三年(900年)的四月,朱温命葛从周率山东军北上攻打沧州,这一次比较顺利,连下沧州德州。刘仁恭前来找葛从周算账,结果被葛从周猛吃了一顿,死伤万余。刘仁恭其实也是不自量力,当时北方实力最强大的是李克用和朱温,刘仁恭实力有限,应该在学会在夹缝中生存,而不是四处招摇。

李克用偷袭洺州,准备消灭魏博,朱温又不辞辛苦的去收复洺州。没想到攻占的李进通听到朱温来了,吓的肝惊胆裂,溜了。朱温见李进通跑了,没地方发泄愤怒,便顺道去镇州收拾王鎔。照例葛从周为前军,朱温坐纂中军。王鎔这个害怕啊,忙派部下周式求和。

朱温刚开始还怒气冲冲,周式的口才不错,娓娓而谈:“朱公是当世豪杰,是我朝的齐桓晋文。齐桓晋文都是仁义之师,朱公的仁义不在齐桓晋文之下,还是给王鎔留条生路吧。”

但凡残暴的人多喜欢听别人夸他仁义,朱温也不例外,激动的握住周式的手说:“周式同志说的太好了,就这样吧,王鎔送个人质过来,我就撤兵。”王鎔没有办法,只好送儿子王昭祚做人质,朱温撤军。

朱温决定要北方开拓一个全新的局面,十一月间,派大将张存敬出征刘仁恭,攻下瀛州(今河北河间)、莫州(今河北莫县)。张存敬受朱温命令转攻定州(今河北定县),义武军节度使王郜(王处存之子)没有打过张存敬,擕家小逃到晋阳。王郜的叔叔王处直知道不是朱温的对手,向朱温请和。

朱温写信质问定州“为什么经常拍李克用的马屁?”王处直回信说:“我哥哥和李克用在讨伐黄巢的时候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加上又是邻居,平时红白喜事也少不了来往,并没有什么别的企图。”

朱温此次北征镇、定主要是战略威慑,让这几个实力不强但却可以左右他和李克用之间均势的军阀倒向自己,孤立李克用。王处直既然答应做自己的附属,其他的一些“地市级”军阀也纷纷向朱温臣服,东北局势稳定下来,便收兵回来。

正在朱温准备考虑下一步的战略方针之时,从长安传来让人震惊的消息:唐朝发生政变,左军中尉刘季述废掉唐昭宗李晔,另立唐昭宗之子德王李裕(就是后来的唐哀帝李裕)。

刘季述拥立李裕为皇帝,派亲信来找朱温,说愿意把唐朝的天下朱温。朱温听从了手下将领李振的劝告,没有答应,朱温准备兴兵讨伐刘季述。可这时长安又传来消息,刘季述已经被杀,昭宗复位,并改元为天复元年(公元 901年)。虽然昭宗复位并没有多少朱温的功劳,但昭宗还是封朱温为梁王,以表彰他的 “反正之功”。昭宗其实是想拉拢朱温,给自己找一个更安全的靠山,朱温当然心领神会。

朱温知道昭宗对他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价值,当年曹操如果不是听从荀彧“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战略主张,取得政治优势,能否战胜袁绍都很难说。朱温所处的形势和曹操非常相似,所以朱温也准备向曹操同志学习,打起“尊王攘夷”的大旗来。

现在朱温需要消灭黄河沿岸的军阀,以清除他实行“挟天子令诸侯”战略的障碍。朱温让张存敬攻河中节度使王珂(朱温干舅舅王重荣的儿子),拿下绛州(今山西新绛)、晋州(今山西临汾),把刀尖伸到了李克用的鼻子下面,大大了扭转了对李克用的不利局势。

张存敬围攻河中,王珂穷急无法,先后向盘踞在凤翔的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和李克用求救,但都被拒绝了。王珂走投无路,只好投降。朱温赶到河中,先是假模假样的拜奠了干舅舅王重荣,然后和王珂抱头痛哭。王珂非常受感动,心想这个干老表真不错,跟着朱温去汴州享福,但最终还是难逃一死,被朱温杀掉了。

扫掉碍事的王珂,朱温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河东的李克用,这厮太讨人嫌了。天复元年三月,朱温大举进攻李克用,氏叔琮为一路,出太行;晋州刺史侯言为一路,出阴地关(今山西汾西东北);洺州刺史张归厚为一路,出马岭关(今山西太谷东南);葛从周为一路,出土门(即大名鼎鼎的井径口)。四路汴军会同出飞狐(今河北涞源)的义武节度使王处直部和出新口(今河北磁县附近)的天雄军节度使罗宏信所属张文恭部,共六路大军,直捣李克用的老巢太原府。

河东的一些滑头将军哪见过这个阵式,知道朱温找的李克用,何苦把自己的小命搭下,纷纷向汴军投降。拜李克用的码头和拜朱温的码头有什么区别没有?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混口饭吃。河东方面连告失守,南部重镇潞州也被汴军夺了去。汴军连过芒车关、腰鼓岭、石会关(均在今山西武乡西北),越秦城(今山西太谷南),直扑到太原城下。

李克用知道朱温善者不来,在内部深挖战争潜力,男女老少全都上城防御。老天也不长眼,阴雨不断,李克用冒雨指挥,有时甚至连饭都来不及吃。当然要先保住太原了,否则脖子上那个吃饭的家伙没了,一切也就无从谈起。

汴军开始攻城,但太原可是唐朝起家的地方,城墙高大,加上河东军同仇敌忾,没有得手。李克用手下的两员大将李嗣源和李嗣昭率敢死士在雨夜中趁汴军不备,冲出城去杀了个汴军措手不及,汴军死伤不少。雁门都知兵马使李存进率另一路河东军在洞涡驿(今山西清徐东)大败汴军氏叔综部,给了汴军当头一个大棒。

朱温得知屡攻不下,而且后勤运输出了问题,军粮不济,加上军中疟疾肆传,军心不稳。朱温只好作罢,下令撤军,汴军回撤的时候又被士气大盛的河东军狠摆了一刀,狼狈回去。李克用和朱温交手二十多年,屡有胜败,但这次是李克用所遇到的最危险的一次,险些丧命。朱温虽然没有消灭李克用,但却将军事重镇泽州和潞州夺了回来,还算没亏本,朱温取得了这一回合的胜利。

朱温知道李克用是自己称霸天下最大的障碍,可朱温没想到半路却杀来一个李茂贞。李茂贞本叫宋文通,也出身底层,后来参加唐军,屡立战功,郑畋在龙尾坡大败尚让一战中,就有李茂贞的身影。李茂贞趁着军阀多在关东地区混战,悄无声息的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占领了陕西、甘肃交界大片地区,后封岐王。

李茂贞还有一点战略眼光,他也知道唐昭宗的政治价值,想把昭宗请过来,自己挟天子令诸侯。朱温知道后,那还能不着急?立刻出兵前去长安“救驾。

李茂贞仗着自己是“关西王”,觉得朱温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可一交手才知道后悔。李茂贞想起了“活雷锋”李克用,急请李克用来救。李克用上次没帮王珂,让朱温占了河中,有些后悔。这次不想错过机会,南下给朱温添乱。朱温把李茂贞晾在一边,去会会老朋友李克用了。

天复二年(公元 902年)三月,朱温在晋州大败李克用,又活捉了李克用的一个儿子李廷鸾,幸亏李克用儿子比较多,不然非绝后不可,李克用又回到晋阳怀念哭鼻子去了。朱温再次回到西边找李茂贞算账,李茂贞吃了几个败仗,丢了大片土地,坚守不出。

朱温想撤,手下有一位名叫高季兴的同志(就是十国时荆南的建立者,后来避后唐讳改名高季昌),劝朱温挺住。并建议朱温散播谣言,说汴军想家都逃了,李茂贞果然上了当,出兵来偷袭,被朱温好一顿臭扁。李茂贞只好把昭宗 “交”了出来,朱温带昭宗到了长安。昭宗这个感激啊,又是鼻涕又是泪的。

朱温安顿昭宗好,回到了汴州,虽然没把昭宗带在身边,但长安已为朱温控制,实际效果是一样的。皇帝虽然尊贵之极,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皇帝,手中有权那是真皇帝,否则,象汉献帝刘协、东魏孝静帝元善见、唐昭宗李晔这样的空头皇帝,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握,当的窝窝囊囊,还不如一个草头王自在。权力才是最尊贵的,至于名义上是不是,并不重要。

把西边的事情安排好后,朱温决定扫除东边的一些讨人嫌的家伙,天复三年四月,朱温攻打青州,平卢节度使王师范硬着头皮顶了一下,被朱温揍的鼻青脸肿,弟弟王师克也赔了进去。耗到九月,王师范再也没本钱和朱温打了,只好投降,胶东半岛地区全归朱温。

朱温这次东征还有一个收获,就是得到了王师范手下的名将刘鄩。刘鄩是五代时最具侠客风骨的名将。刘鄩曾经和朱温手下大将葛从周战于兖州,而葛从周的母亲正在城中。刘鄩公私分明,见到葛母毕恭毕敬,不敢少怠。而且刘鄩把城中的老弱病残全都放出城中,只留下本部兵守城。这等侠骨风范,千载之下仍然让人仰慕不已。孙子所说的为将五条智信仁勇严,刘鄩至少当得起一个“仁”字。后来王师范投降朱温,葛从周劝降,刘鄩这才归顺朱温。朱温也非常喜欢刘鄩,常说他是李勣(就是半仙徐茂公的原型)再世。

刘鄩还有一段艳史,特别有名,就是刘鄩曾经买下一个卖饼的王家女孩做为侍女,这个王家女孩美艳异常,时人称为“花见羞”。刘鄩死后,王氏带着刘鄩的大把金子投靠了后来成为唐明宗的李嗣源,深得宠幸,并在后唐以及晋汉之际的政治中发挥了一定的影响,这是后话不提。

唐昭宗李晔改年号上了瘾,天复年号只用了三年,又改称天佑元年(公元 904年),本想祈求上苍保佑大唐,保佑他自己。可这时的大唐气数已尽,没几年折腾了,而且这也是唐昭宗人生的最后一年。昭宗本为以朱温是社稷栋梁,李茂贞不过是个乱世草寇。哪知他刚出狼穴,又入虎口,朱温还不如李茂贞呢。

朱温为了就近控制昭宗,强行把昭宗“请”到了洛阳,昭宗本不想去,但架不住朱温的威胁恫吓,只好移驾。行前昭宗哭着对给他送行的老百姓说:“ ‘纥干山头冻杀雀,何不飞去生处乐’,朕今到处流浪,不知道朕会死在哪里。”左右皆哭。堂堂大唐皇帝沦落成到这个地步,不知道唐太宗李世民地下有知,会做何感想?

朱温可不管你这些,我的利益最重要,为了我的利益,大唐皇帝也必须为我做出牺牲,这就是丛林法则。不过唐昭宗行前秘拟了一道旨意,分道送给河东的李克用、西川的王建、淮南的杨行密,让他们有朝一日攻灭朱温,恢复唐朝。而这时其他的一些较大藩镇,如吴越的钱镠、福建的王审知、湖南的马殷、广东的刘隐等人则坐山观虎斗,但多是倾向于朱温。

不久,王建、李茂贞、李克用、杨行密等人公开声讨朱温,说朱温欲行篡逆之事,诸镇将联兵消灭朱温。朱温被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心里极不痛快。这些藩镇对自己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朱温本想亲征这些不听话的藩镇,但又害怕昭宗的威望在自己的后方制造麻烦,渐渐对昭宗起了杀心。

天佑元年八月,朱温派遣朱友恭、氏叔琮等人前往洛阳杀死昭宗,昭宗死时年方三十八岁,朱温强行推立年仅十三岁的辉王李柷为皇帝,就是唐朝最后一个皇帝哀帝(后唐改益为昭宣帝)。唐昭宗真是活的可怜,死的悲哀,其实他并不能算真正意义的亡国皇帝,至少他有振兴唐朝的愿望,这一点上就比“此间乐、不思蜀”的阿斗公强多了。

当昭宗死讯传来后,朱温嚎啕大哭,又去见哀帝李柷,说一定要为先帝爷报仇雪恨。朱温真是狠角,回头就把“首逆”朱友恭给杀了。朱友恭这个冤枉啊,刑前大呼:“把我卖出来,你早晚也会不得好死!”

朱友恭的“不幸遭遇”不禁让人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就是三国时为司马昭杀死曹髦的成济。成济和朱友恭确实该死,但比他们更该死的是司马昭和朱温,至少他们的演技实在过于拙劣,世人谁不知道,没有司马昭和朱温的命令,成济和朱友恭敢去弑君?

虽然中原地区成了朱温的“私产”,但朱温还是不满足,地盘总是越大越好。这年十一月,朱温亲征淮南。朱温虽然很残暴,但他的军事指挥艺术确实很高超,所以毛泽东主席曾经评价过朱温,说他“朱温处四战之地,与曹操略同,而狡猾过之。”。

淮南有七八年没有朱温打过大仗了,这次看到朱温来的气势汹汹,知道这伙计还在记着水淹庞师古的那笔账呢。朱温的汴州军是见过大世面的,强悍好斗,战斗力非常强,在当时能和汴军相提并比的只是李克用的晋阳军。朱温连连得手,纵军在江淮一带横冲直撞,杨行密拿他毫无办法,

朱温在寿州(今安徽淮南)碰上一根硬骨头,淮南军死守不出,朱温觉得无趣,撤军回去了。不久,朱温又想出出风头,天佑二年(905年)七月,大将杨师厚受命攻打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匡凝。赵匡凝打不过杨师厚,被杨师厚端了老巢,赵匡凝狼狈逃奔淮南。

朱温风光了一阵子,朝中就有蒋玄晖、柳璨等“开明人士”开始为朱温张罗改朝换代的事情来了。这两位运气不好,马屁拍到了蹄子上,蒋玄晖有些迂腐,他认为改朝换代必须遵守以前的潜规则,就是先封大国,总百揆、加九锡礼,然后再行实禅代之事。蒋玄晖说的并没有错,历史上许多改朝换代都是这样玩的,比如司马炎、刘裕、萧衍、陈霸先、杨坚等。但朱温却不喜欢这么哆嗦,冲着蒋玄晖大骂道:“真他娘的迂腐,难道我不受九锡就不能当皇帝了?”还是朱温说的实在,不似司马炎等虚伪做作,丑态百出,徒留历史笑柄。

朝中同情唐朝的人还比较多,朱温一时难以下手,就假模假样的推辞掉了九锡,还做他的梁王。蒋玄晖、柳璨等几位却急着要朱温当皇帝,逼小皇帝李柷再加朱温九锡礼。蒋玄晖、柳璨的所做所为让很多人不齿,名声甚坏,朱温渐渐的也感觉到了这二位想要荣华富贵,却要让他背黑锅,寻个借口把他们给杀了。

正当朱温准备下一步的计划时,魏博军忽然发生哗变,罗绍威控制不住,向朱温求援。朱温不能容魏博有失,便率大军去魏博镇压。要说朱温确实不是吹的,到了魏州,三下五除二就将乱兵荡平。罗绍威感激涕零,盛请朱温盘桓一些日子,其实罗绍威是想借朱温的名头震震刘仁恭、王鎔他们。可没想到朱温在魏博呆了半年左右,差点把罗绍威吃穷了,汴军能打仗,也能吃喝,半年时间内就吃掉了七十多万头牛羊猪们,花钱更是如黄河决堤一般。罗绍威心疼死了,这个后悔啊,他说了句历史很有名气的话:“合六州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错也!”后悔也没有用了,朱温可不管你这些,吃完了喝完了也玩完了,拍拍屁股走人。

天佑三年(公元 906年)九月,朱温发兵攻打沧州。刘仁恭赶忙来救,但他知道朱温的厉害,不敢和汴军开战。沧州情况越来越糟,粮食用尽,甚至出现了吃人的惨状。朱温在城下劝刘仁恭的长子刘守光:“你老爹已经被我打怕了,他不会来救你了,还是早点投降吧。”刘守光虽然比较迂腐,但为人还是比较正直的,他说了句:“我是刘仁恭的儿子,当然要为父亲守城。大王现在要以仁义制服天下,所以我更不能投降。大王如果用我这个背叛父亲的人,那么天下将如何看待大王?”

刘守文这话说的堂堂正正,无懈可击,朱温听着脸红一阵白一阵,心中有愧啊,便暂缓了攻城。刘仁恭生怕儿子有意外,忙又向河东的李克用求救,李克用本不想管闲事。可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却很有战略眼光,对父亲说:“现在能成成为朱温威胁的只有父亲和刘仁恭,如果刘仁恭被灭,那么我们将失去一个战略侧翼,悔之晚矣。”

李克用觉得有理,派儿子李嗣昭、周德威等人去抄朱温的后院,没想到驻守潞州的汴军大将丁会突然投降李嗣昭。后来李克用问丁会为什么要这么做?丁会哭着说“我虽然是梁王提拔起来的,但看到他要篡夺唐朝,所以出于大义,才来投降大王。”写到这,真忍不住要问问丁会:跟着李克用就是忠诚?

李克用的“唐”和李世民的唐朝根本不是一回事,李克用也没少干对不起唐朝的事,和朱温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丁会要真是对唐朝忠诚,就应该在唐昭宗被弑的时候举兵声讨朱温,早干什么去了?

朱温听说泽潞丢失,直骂丁会是个白眼狼,沧州是拿不下了,只好回来。刘守文写信给朱温,希望朱温看到老百姓的份上,留下一些粮食,沧州百姓快要饿死了。都说朱温残暴,朱温是残暴,可同时代的那些军阀哪个又好过朱温?朱温倒很爽快的为沧州百姓留下了大量粮食回去了。

汴军经此一挫,士气大受影响,朱温郁闷了好些日子。这时罗绍威劝朱温不如废掉唐朝自立,让那些反对朱温的人没有了反对的借口。朱温没有立即答应罗绍威,但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唐朝的旗号在这时早就破烂不堪了。即使自己再打唐朝的旗号,李克用、王建、杨渥(此时杨行密已死)也不会放过自己。想来想去,朱温决定废掉唐哀帝李柷,另建新朝。

唐朝天佑四年(公元 907年)二月,朱温在汴梁正式称帝,改元开平,国号大梁。当然在称帝的过程上少不了马屁精的出乖露丑,不是什么黄龙现,就是什么七彩芝,天花乱坠般胡闹一通,朱温心满意足的做起了五代的第一把金交椅,更名为朱晃,史称梁太祖。

后来梁朝被李存勖所灭,一直到后周,朱梁都被视为伪朝,赵匡胤建立宋朝后,为了上接正统,才承认梁朝的正统地位。但是朱温的篡位和之前的南朝隋唐的方式都是一样的,如果说朱梁是伪朝,那么唐朝从杨家小儿手中篡位不也成了伪朝?朱温不是好东西,而所谓“上承唐朝正朔”的李存勖根本就是个冒牌货,他能算得正统,为什么朱温就不能算呢?

朱温当了皇帝,头一个不服气的人,并不是李克用这个“唐朝正统”,也不是王建这个贩盐的,而是朱温的亲哥哥朱全昱。有一次,朱温赌性大发,聚集宗族赌博,赌桌旁狂呼乱叫,没个体统。朱全昱早就对这个弟弟看不顺眼,趁着酒劲将桌子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指着朱温的鼻子骂:“朱三你不过是个草民,跟着黄巢做贼,后来唐朝封你为节度使,这辈子你可以知足了。没想到你居然灭了唐朝三百年的社稷,你这样做是要遭天遣的,我们朱家迟早要毁在你的手里。”说完就拂袖而走,朱温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朱温把国都定在汴梁,把汴州改名为开封府,这也是开封历史上第一次正式做首都,这对开封成为历史名城有着至为深远的影响,后来的北宋建都在这里,把开封的历史影响推向了极致。而长安则正式告别了一千多年辉煌的建都史,从 “贵族”降为“平民”,但长安因为唐朝在历史上独特的地位,而至今仍然享有四大古都的地位,和北京、洛阳、南京齐名。

而这时,朱温的原配张氏已经病故,她曾经劝戒朱温不要废唐自立,但朱温没有听进去。不过朱温对张氏的感情是没有变的,直到朱温死时,他也没有立过皇后。张氏为朱温生了一个儿子,叫朱友贞,就是后来的梁末帝。

不过没有了张氏夫人的规戒,朱温开始纵淫起来,他宠幸过上百个女人,比黄巢还要牛气。欧阳修在修《新五代史》时把朱温狠狠臭骂了一通,但欧阳修却把朱温后来的惨死归于“女祸”,说什么“女祸”大者亡天下,小者亡家,所谓“红颜祸水”者矣。可是“女祸”只是外部因素,真正起到决定因素的还是男方的自我修养,封建社会中,男性统治者造成天下大乱,却让女人来背黑锅,实在不太公平。

唐朝灭亡了,但当时天下却四分五裂,战争频仍,形势极为混乱。中国历史上有两个最为混乱的时期,一个是东晋十六国,一个就是五代十国,也难怪欧阳修说:“呜呼,五代之乱极矣。”

朱温灭唐后,地方上的一些军阀意见不一,李克用、王建、李茂贞、杨渥等人坚决不承认梁政权,仍然延用唐朝年号。而其他的一些藩镇,却都“识时务”的很,向朱温称臣。他们的心理普遍就是不管谁当皇帝,只要承认我在本地区的统治权就行。李克用王建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忠臣,王建最丢人,他率先向天下发檄要联合讨伐朱温,可惜没人搭理他,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王建“非诚实”。果然,没过几个月,王建就自称大蜀皇帝了,可见王建“非诚实”不是平白捏造出来的。

看到那些反对者还在打着唐朝的旗号,朱温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唐废帝李柷杀死,绝了这些人的“邪念”。梁开平二年(公元 908年)春,“济阴王”李柷死于曹州,年仅十七。末代皇帝往往不得善终,尤其是南北朝时期, “禅让”的血腥味最浓,这种“传统”一直延续到朱温。中国历史上真正意义上不得善终的亡国皇帝是明永历帝朱由榔,被“与时俱进”的吴三桂逼死,清末代皇帝溥仪经过改造,重新做人,开始了历史的新篇章。

这一年,北方的契丹部首领耶律阿保机向朱温称臣纳贡,契丹就是后来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辽国的前身,北宋名将杨六郎镇守三关,对抗的就是这个契丹大辽国。

朱温不甘心北方门户泽潞地区被李家的占着,决心要夺回来。开平元年(公元 907年)六月,朱温派保平节度使康怀贞帅八万梁军会同魏博军去收复潞州,康怀贞巴不得有这个立功的机会,大摇大摆的去了。结果河东方面的昭义军节度使李嗣昭死守不战,梁军不想坐吃山空,如潮般攻城。但李嗣昭命硬,梁军打了半个月,就是没拿下来。

晋王李克用得报潞州被围,也尽遣精锐前去解围,河东方面的几员名将周德威、李存璋、李嗣源、安金全等人急驰潞州。朱温耐心有限,二十多天没得到捷报,便撤了康怀贞,代之以亳州刺史李思安。李思安倒有点本事,来到潞州城外,李思安传令,在城下建立了一座军事据点,企图隔断城中河东军和城外河东军的联系,梁人称之为夹寨。周德威不能让李思安得手,日夜攻寨,即使攻不下来,累也要累死梁军。梁军也不想出去送死,龟缩在寨中,以守代战。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晋王李克用病故、其子李存勖继为晋王的消息。相传李克用死前,曾经交给李存勖三支箭,说分别代表刘仁恭、朱温和耶律阿保机。以后每攻灭一处就要在我墓前取出一支箭来,告慰我的在天之灵,李存勖后来也是这么做的。李存勖追尊李克用为太祖武皇帝。不过这个“唐太祖武皇帝”比起那个唐太宗文皇帝来,差的不止一个段位,连修史者都认为李克用不太能当得起这个“武”字。

朱温自以为很了解李克用这个人,总感觉这个沙陀子是在玩诈死计,为了稳妥起见,朱温决定亲自走一趟。朱温看到李思安也是个绣花枕头,没用的水货,便又让刘知俊代替李思安做为潞州前线总指挥,但刘知俊暂时还留在同州(今陕西大荔)。

在确认李克用病死的消息后,朱温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毕竟在朱温眼中,李存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孩子,不足以威胁到他,没想到李存勖初出茅庐便给朱温一个大大的下马威。朱温感觉没意思,老对手死了,臭小子李存勖懂个鸟?回到汴梁避暑去了。留下刘知俊,命他暂时驻守这里,过段时间再撤。

他想的倒是轻松,可惜他眼中吃屎的娃娃李存勖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李存勖年少气盛,也想出出风头。于开平二年(公元 908年)四月间,李存勖亲提锐旅前来解潞州之围。河东军行至距离潞州以北约五十里处的黄碾下营,李存勖身披重甲,时刻准备上战场,命人随时侦探前线情况。当李存勖探知梁营没有瞭望哨时,大喜过望,机会太难得了,不可错失良机。

到了五月,这天清晨天降大雾,李存勖率军轻进至三垂冈(今山西长治附近)埋伏,等待最佳攻击时机。大雾一直到晚上还没有散去,李存勖觉得机会到了,便对各部下达了总攻令。李存勖率一路直薄梁营东北寨,周德威和李存审各为一路,三路齐过,朝梁营杀去。李存嗣的干大哥李嗣源做前锋,攻破了梁营东北角,河东军一拥而入。梁军的侦察功能完全失效,毫无防备,被河东军这一阵杀的那叫痛快。梁军近乎被全歼,军械粮食尽被河东军夺去。潞州被围了将近一年,到这时才从梁军的包围解救出来。

河东军想趁势去取泽州(今山西晋城),但梁朝大将牛存节率援军已经来到泽州。河东军开始攻城,在城边挖地道,准备“神兵地降”,但牛存节守城很有一套(李嗣昭也不过如此)。河东军攻了十几天,泽州纹丝不动,加上梁将刘知俊即将行进至泽州,李存勖知道泽州暂时动不了,反正在三垂冈已经占了大便宜,足够炫耀的了。便撤军回到太原,大摆宴席,犒赏三军。

朱温一边避暑,一边得着好消息,哪知道得到的居然是全军覆没。朱温一世枭雄,哀叹连连,说了一句很著名的话:“生子当如李亚子,李氏不亡矣!吾家诸子乃豚犬耳。”

八百多年后清朝有一位诗人叫严遂成,写了一首著名的咏史诗《三垂冈》:“英雄立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只手难扶唐社稷,连城犹拥晋山河。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萧瑟三垂冈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又过了二百多年,伟大的书法家毛泽东同志手书了这首《三垂冈》,成为毛泽东书法作品的名作。

朱温也许是汴梁呆的时间太长了,渐渐感觉没有意思起来,于开平三年春,迁都洛阳,不过仍以汴梁为东都,地位不变。没等朱温在洛阳的龙椅上坐热,忠武节度使刘知俊造反的消息就传来了,朱温大为不解,象刘知俊这样跟随自己十几年的老臣,怎么也说叛就叛?朱温写信质问刘知俊:“朕待你不薄,为什么要背叛朕?”刘知俊说是因为害怕前不久族灭王师范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朱温听了这个理由非常意外。其实刘知俊这个理由并不十分充分,因为王师范本就是一路藩镇,东山再起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而刘知俊可以说是朱温的“家臣”,只要你不叛变,还怕朱温杀你?天下未定之时,谁又敢玩“兔死狗烹”的把戏?

刘知俊没有听朱温的劝告回心转意,其实事以至此,无可挽回,即使刘知俊不反了,也难保朱温心中记恨。朱温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派刘鄩前去平叛。刘鄩是梁朝一代名将,刘知俊岂是刘鄩的对手,不到一个月,刘知俊兵败逃入岐境,西部形势稳定下来。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知俊叛变刚被平息,镇州的王鎔又和晋王李存勖勾搭起来,关系很暧昧,朱温对王镕越来越不放心。开平四年(公元 910年)的十一月,朱温借口燕王刘守光准备南下攻镇、定,派出供奉官杜廷隐等人前来“帮助”王镕守城。王镕知道梁军此来没安什么好心,但又不好公然拒绝,朱温是什么样的人王镕当然清楚。

杜廷隐率军来到深州(今河北深县),要王镕把他们放进城去,“防御”燕军。王镕不敢不从,梁军进入深州据守。朱温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在王镕身上插进一根刺,只要王镕敢有不轨,立刻捅死他。王镕一直在犹豫,要和朱温撕破脸皮,即使搬来李存勖,有没有把握战胜梁军?万一失败,九族俱毁!战争从来都是这样残酷,“夷其族”,说的很轻巧,其中的惨烈外人谁又能体会得到?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一人失败,却要整个家族的生命来买单,不管是耄耋老翁,还是黄口孺子,没二话可说,就一个:杀!

这个时候,梁军中有人叛逃至镇州,把梁军的下一步战略意图告诉王镕:消灭镇州、除绝后患。王镕还在犹豫,只是写信告诉朱温说燕军已经走了(根本就没来!),希望王师还都。朱温装好人,派人去安慰王镕。可没过几天,王镕就接到深州梁军将城中的镇州军歼灭。知道朱温这个“无耻之徒”要来真格的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王镕决定跳出朱温这条贼船,转投李存勖,为了稳妥,王镕同时向李存勖和刘守光发出求救信号。

燕王刘守光收到了王镕的鸡毛信,但刘守光却机械的运用“卞庄射虎”策略,说是等两军元气大伤后再出手不迟,没有听从部将孙鹤“援赵巩固幽州外围”的正确战略建议。刘守光很点有意思,他曾经勾引上手父亲的侍妾罗氏,被刘仁恭打了一顿。刘守光怀恨在心,居然出兵攻打老爹,将老爹擒去,幽居别室。老子当了儿子的俘虏,真是千古奇闻。事情到这还没完,刘守光的哥哥刘守文见老爹当了弟弟的俘虏,来攻刘守光,结果在阵前使诈被刘守光识破,刘守文也当了俘虏。刘守光这才当上名副其实的幽州节度使,地盘比较大,兵力也比较强,但就能力比较差,人品更是比较低劣,最后还闹出一系列丑闻,出尽了洋相。

刘守光愚蠢糊涂,可李存勖却深知这是一个削弱朱温实力的好机会,控制镇、定地区不仅能威胁到梁朝的东线,而且能对日后消灭刘守光打造有利局面。王镕来信求援,自然不想错时天机。朱温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削弱朱温就是壮大自己。李存勖先派周德威率河东精锐步骑来到王镕地界,驻守赵州(今河北赵县)。王镕见到河东军来了,略觉放心,他相信河东军的实力。王镕正式和朱温决裂,奉李存勖为盟主,尊奉河东的天佑年号。

不久,李存勖亲率河东军主力南下,而这时朱温也决定向镇、定用兵,一举剪除北方威胁。派宁国节度使王景仁、潞州招讨副使韩勍和相州刺史李思安(这老兄又来了)出兵北上,消灭王镕。当然朱温是知道李存勖已经到了镇州,他真正的对手不是王镕,而是李存勖。

两军对峙于柏乡(今河北柏乡),李存勖为了摸摸梁军的底细,先派周德威出马挑战,梁军固守不战。李存勖不想这样耗下去,让周德威上前骂阵,什么难听骂什么,狠狠的给我骂!

王景仁果然被骂急了,和韩勍尽遣主力出营,找周德威决战。梁军先看中了不太能打的镇州军,先打掉王镕的主力,敲开一个缺口。镇州兵拼死抵抗,但梁军人多势众,镇州军眼看到顶不住了,梁军即将渡过野河。河北岸的李存勖知道不能让梁军过河,否则要吃大亏。命大将李建及出马和梁军对决,河东军的战斗力确实不是吹出来的,河东人身体强壮,善于野战,打阵地战是最拿手了。果然,梁军没攻下来,两军缠在一起进行残酷的绞杀。

一直打到中午还没分出胜负,梁军感觉有些饿了,被河东军折腾了半天,力气渐渐不支。王景仁不再这样打下去,想先回去吃饭。可河东军哪会放过梁军,趁梁军刚刚回辙之机,大呼“梁军败了!弟兄们快杀敌立功啊!”河东军士气大涨,冲进梁军阵中一阵狂杀,梁军阵脚大乱,形势在瞬间发生逆转,梁军大败,死伤数万,余下的梁军见势不好,活命要紧,大队大队的解甲投降河东军。王景仁、韩勍、李思安等人仓皇逃去。

李存勖想趁火打劫,一举打到汴梁城,活捉朱温老儿。河东军一直追到刑州(今河北邢台),驻节这里的梁保义军节度使王檀已经得到败报,严加防备。河东军打到城下,看到梁军有备,一时不便攻取,也就见好就收,收兵回去。而呆在深州“防御”燕军的梁军杜廷隐部听说了河东军的厉害,不想被李存勖当饺子吃了,当夜率军驱赶附近的强壮男子南下撤到梁朝境内。

乾化元年(公元 911年)正月发生的这场柏乡之战是五代史上的著名战役,柏乡之战是梁晋争霸过程中最具战略意义的大战,此战败后,梁朝的精锐兵力损失惨重,朱温为之骄傲的“龙骧”、“神捷”军全军覆没。河北的形势也发生重大变化,王鎔、王处直全面倒向李存勖,梁朝从此一蹶不振。李存勖基本控制了河北地区,对梁朝的优势越发明显。

而大梁皇帝朱温在柏乡兵败之后,心情大坏,看到李存勖如此猖獗,更加郁闷不乐。朱温想不出更好发泄郁闷的办法,就把女人当成了他的发泄对象。当他听说河南尹张全义家有许多美女时,不禁心动起来,借口避暑,在张全义府中厮混了十几天。从张全义的老婆储氏到张全义的女儿、儿媳,没一个逃出朱温的魔掌。朱温强迫这些可怜的女人玉体横阵,自己则“性致盎然”的慢慢欣赏这人间美妙景色。一时间,张府中淫声四起,秽不可闻。张全义“学得一个乌龟法、得缩头时便缩头”,装没看见。看见了又如何?对张全义来说,固然是奇耻大辱,但面子再大,也大不过命。

但张全义的儿子张继祚还算有些血性,看到自己的老娘、老婆加老妹受辱,气的操刀就要去和朱温这个老淫棍拼命。“老乌龟”张全义一把把儿子揪住,顺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并说了一番大道理:“当年你老子我在河阳受困的时候,要不是朱家的来救,老子命早没了,哪还有你们这些王八蛋?朱家的思情是永远也报答不完的,这些事算什么?”张继祚这才把刀放下来。

其实张全义心里明白,自己的生与死就在朱温一念之间,即使朱温以前没帮过自己,现在他也不敢对朱温怎么样。朱温是五代头一号煞星,惹恼了这位爷,王师范就是他的下场。

朱温这时候已经六十多岁了,可他愈老愈精神,玩过了张家的女人后,朱温感觉索然无味,又把色眯眯的眼睛盯上了他的儿媳妇们。朱温儿子不少,但朱温却最喜欢干儿子(五代前期盛行认假子)博王朱友文,甚至张氏夫人的亲生儿子均王朱友贞也不如朱友文受宠,不过朱友贞和朱友文的关系倒还不错。

朱友文虽然是个美男子,博学多才,还能写诗,但这些却不是受到朱温宠爱的深层次原因。因为朱友文有个漂亮老婆王氏,美丽指数在朱家的妯娌中高居第一,朱温为了这个干儿媳流了不少口水,最后实在奈不住欲火煎熬,把王氏勾搭上手了。民间把公公勾搭儿媳称为“扒灰”,朱温只顾逞自己的肉欲,还管甚么道德约束?道德约束的前提是自己想受约束,如果不想受约束,那道德对你就毫无意义。

当然王氏和朱温之间发生性关系可不是无条件的,朱温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是朱温要把梁朝的江山传给朱友文。朱温已经被王氏给彻底征服了,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还真准备把皇位传给干儿子朱友文。

公公和儿媳妇之间的帘中对话(假想版):

公公:闺女,你咋长的这么俊涅?

儿媳妇:长的俊不好吗?

公公:好啊好啊,这辈子真没见到比你还漂亮的女人涅。

儿媳妇:那陛下觉得是我好涅,还是元贞皇后好涅?

公公……:她很贤惠,但她不如你风情万种。

儿媳妇:陛下真的喜欢我吗?

公公:当然了,我发誓,有半句假话,出门让狗咬。

儿媳妇:可我是你的儿媳妇啊,这样做我觉得对不起朱友文。

公公:……,有点,不过他会理解我的(当然“理解”,不然也不会纵妻乱伦)。

儿媳妇:我把自己的身子给了陛下,陛下总得有所表示吧。

公公:那你想要什么?

儿媳妇:陛下千秋之后,把江山传给朱友文。

公公:我要是不传呢?

儿媳妇:那我就和陛下说拜拜,以后别想在我这占便宜。

公公差点昏过去:传,传,我传还不行吗?

儿媳妇:这还差不多。

公公急不可耐:哪这么多废话,&&(&%^&%$^^$$%^##%%#……

同时和朱温发生性关系的还有郢王朱友珪的老婆张氏,但朱温并不喜欢这个生母出身低贱的儿子,而且张氏也不如王氏更能撩起朱温的性欲。所以表面上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暗中却是朱友文和朱友珪的较量,结果胜利的天平越来越向本不是朱家血脉的朱友文方面倾斜。

梁乾化二年(公元 912年)闰五月,朱温让王氏亲自去趟东都汴梁,召朱友文来洛阳准备继承皇位,王氏兴高彩烈的去了。而她的冤家对头张氏得到这个消息后,急的如热锅之蚁,心里一阵凄凉,不住的吐酸水:老娘把身子都给了你这个老淫棍,却落得如此下场。回去告诉朱友珪:“完了!老头子准备把位子传给朱友文了。朱友文当上皇帝,我们都不得好死!快点想办法自救吧。”说罢痛哭起来。

朱友珪纵妻乱伦,无非就是要做皇位继承人,哪想到被朱友文占了先手。形势紧急,容不得朱友珪多做他想,情急之下,朱友珪决定挺而直险,用武力解决问题。

乾化二年的六月,朱友珪买通禁军将领韩勍,朱友珪做为禁军统领,可以自由出入大内,便让韩勍带着五百牙兵混入控鹤都中趁夜斩关入宫,找到了正准备睡觉的朱温。朱温身边的侍卫见来了乱兵,都吓跑了,只剩下朱温这个老光棍目瞪口呆的望着朱友珪。

朱温在琢磨透了朱友珪的来意后,大骂道:“朱友珪你这个畜牲敢反老子?!”

朱友珪也不客气:“对!就是你儿子我!”

朱温气的浑身发抖:“我早就怀疑你有谋反意图了,后悔没早点杀掉你,以致今日。你胆敢弑父,老天有眼绝不会放过你!”这是朱温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朱友珪哪还有心思和他讲理,大喝一声:“我先把你宰了你再说。”递给家奴冯廷谔一个眼色,冯廷谔手脚麻利,一个箭步窜到朱温跟前,一刀下去,朱温惨叫一声,倒地身亡,死时整六十岁。

纵横唐末三十多年、亲手埋葬大唐帝国的一代枭雄朱温就这样死了,死的这么不值、这么突兀,甚至让人发笑:纵容老婆和父亲乱伦的儿子因为没有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报酬”,便把老爹杀死。

朱温死前也许会想到大哥朱全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这样做是要遭天遣的,我们朱家迟早要毁在你的手里。”

朱温一生,从“革命者”到“革命叛徒”,从唐僖宗赐名朱全忠到推翻唐朝称帝,经历了无数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建立了一番霸业,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朱温确实是个人物!

国人向来以成败论英雄,成者王侯败者贼,残忍好杀并不是否定英雄的借口,不然,后世许多人更应该被否定,可现在那些杀人远多于朱温的人却成了被屠杀者后代心目中的英雄。朱温固然不是什么英雄,但五代时除了柴荣,基本上就没有英雄可论,至于李存勖等辈,和柴荣差了不止一个身位,比朱温也好不了多少。

朱友珪伪造遗诏,让驻守汴梁的均王朱友贞杀死朱友文和大美人王氏,然后才放心的登上皇位。可朱友珪得志后,变的和朱温一样荒淫无耻,残忍暴虐,众人本就不太服朱友珪,看到他胡作非为,更加失望不已。

朱温的女婿、驸马都尉赵岩和外甥、马步军都指挥使袁象先决定除掉朱友珪,改立均王朱友贞。朱友贞当然巴不得天上掉馅饼,自然乐得应允。密遣腹心之人去魏州联络当时梁朝的首望之臣杨师厚。杨师厚开始有些犹豫,说“郢王已经继位,君臣名分已定,”

事关重大,杨师厚不敢轻率决定,便召集文武议事,有个幕僚对杨师厚说: “朱友珪敢弑君父,本就是大逆不道。均王仗义讨贼,天经地义。如果令公此时坐山观虎,万一均王得手,令公将如何面对均王?难道再反均王不成?”一席话让杨师厚如醍醐灌顶,决定把赌注押在朱友贞身上。屯兵滑州,接应朱友贞。

朱友贞一切准备就绪后,密令洛阳城中的袁象先率已经策反了的禁军攻入宫中,来杀朱友珪。朱友珪见状,惊骇万分,企图逃出洛阳。但四下尽是朱友贞的人马,根本跑不掉。绝望的朱友珪让他的“功臣”冯廷谔先杀了“皇后”张氏,再把自己给做了。冯廷谔知道自己的罪过,降也是死,也抹了脖子。

袁象先等人见大事成功,便和赵岩一起来到汴梁劝进,朱友贞不想去洛阳,毕竟汴梁是自己的势力范围。乾化三年(公元 913年)二月,朱友贞在汴梁继位。

和朱友珪生母吴氏出身“低贱”不同,朱友贞是真正的“龙生凤产”,他是朱温和张氏夫人的爱情结晶。而且朱友贞生性温和,喜欢和读书人交朋友,在梁朝统治集团上层很有人缘。所以朱友贞称帝后,很快就得到了梁朝上层人物的拥护,迅速把形势稳定下来。

不过朱友贞只是稳定了国内局势,当朱友贞面对更复杂的北方局势时,他很快就意识到,他的真正对手并不是志大才疏的朱友珪,而是称雄河东的晋王李存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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