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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上在夹缝中生存荆南政权的小本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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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上曾经存在过两个后梁政权,一是唐末砀山人朱三在汴梁建立的梁朝,一是南北朝梁武帝萧衍之孙萧詧在江陵建立的由北周控制的小朝廷。正史上只承认朱梁,一般不承认江陵的萧梁政权。萧詧之所以能在梁末侯景大乱后在江陵巴掌大的地方延续萧家香火,并不是萧詧有什么“雄才大略”,而是实际控制江陵的南北朝大枭雄宇文泰出时于战略考虑,弄出个江陵小朝廷,和江东的残梁势力进行对抗。

后来宇文氏依然延续宇文泰“立江陵以制江东”的战略,专和江东的陈朝过不去,而萧家的三位皇帝萧詧、萧岿(杨广的岳父)、萧琮也知道自己其实不过是周朝和隋朝的棋子,唯长安命是从。隋开皇七年(公元 587年),隋文帝杨坚请萧琮到长安做客,废掉后梁小政权。

说来颇为巧合,在“后梁”灭亡四百多年的五代十国时期,在江陵又出现了一个政权,地盘和这个南北朝的“后梁”几乎相同,同样在北方政权和南方政权的夹缝中苦苦生存。更为巧合的是,这个江陵小政权所事奉的第一个北方政权,恰也叫后梁,就是朱温先生的帝国。

因为这个江陵政权的建立者高季昌先是被朱温封为荆南节度使,后又在后唐庄宗帝李存勖时被封为南平王,所以史称荆南或南平。

高季昌,唐宣宗李忱大中十一年(公元 857年)生于陕州(今河南三门峡),高季昌出身贫寒,虽然唐宣宗号称小太宗,当时唐朝有“中兴”的气象,但在民间,广大老百姓依然受苦受难,所谓“中兴”,不过是相对于统治阶级利益而言。在高季昌很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养活不了他,就被家人送到汴州(今河南开封)富户李让家里做家奴。

李让家世富豪,奴仆成群,根本没把高季昌当回事,不就是个奴才吗,两枣仨窝头的养着就是。高季昌做为李家的低等家奴,待遇自然好不到哪去,没办法,这就是“命”。如果高季昌这就样活下去的话,到老还是个李家的老奴才,娶个奴婢给李家的生一堆家生子儿,世世代代要做奴隶。

不过算高季昌好运气,终于在不经意间被命运女神撞了一下腰,要得彩头了。高季昌的“恩主”就是大名鼎鼎的砀山朱老三,朱温因反黄巢有功,于唐中和三年(公元 883年)三月被唐僖宗李儇任命为宣武节度使,随后朱温到汴州上任。

而在汴州城中享尽荣华富贵的李让,听说朱温来了,不知道这位爷的来头,先摸摸底细再说。李让狠宰了自己一刀,掏出大笔家产献给朱温,算是交了保护费。朱温大喜:“这孩子真讨人喜欢!”,想收李让做干儿子,李让巴不结能靠上这座大山,要知道朱温手上有军权,有钱算什么?有兵才是硬的。当下就拜朱温做干爹,朱温改李让名为朱友让。

李让改认了祖宗,自然要请干爹到府上坐坐,朱温在李让府中喝酒,正看到一个家奴在干活。朱温有点眼力,觉得此人面貌不寻常,大惊:“这是什么人?”李让笑道:“这是儿子的家奴高季昌。”朱温把高季昌叫过来,问了几句,朱温大悦,便让李让收下高季昌做干儿子,高季昌心下狂喜:“老子转运了!跟着朱温,下半辈子不用做苦力了。”

高季昌只比朱温小五岁,却当了朱温的孙子,不知道心里是否别扭。不过朱温对待这个“干孙子”却不薄,朱温让高季昌在手下做牙将,并派人教高季昌骑马射箭,这是乱世中生存的基本功,往大说能建功立业,往小说能防身自卫。高季昌悟性好,很快就学会几招,不过朱温也没拿他当武将用,就他那几招花拳绣脚,不够人家练靶子的。

高季昌为人有智略,深得朱温的赏识,常带在身边。朱温用他绝对不是因为狗屁的“祖孙”关系,而是高季昌确实也有点能耐。唐天复二年(公元 902年)五月,因为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劫走了价值边城的唐昭宗李晔,“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道理谁不懂?朱温哪能让这个活宝贝落到李茂贞手里,朱温大起汴兵,西向攻凤翔军。李茂贞刚开始没拿朱温当盘菜,出兵练了几个回合,全被朱温给灭了。李茂贞打不过朱温,就缩在乌龟壳子里,任凭朱温挑战,李茂贞一概不理。

朱温拿这个无赖一点办法也没有,时间一长,朱温有点坐不住了,众人也不想呆在这里,劝朱温撤军。而朱温的“义孙”高季昌却提出不同意见:“天下英雄,四海豪杰,均欲得天子,我王欲平万方,必奉天子而号令诸侯。今茂贞困守凤翔,不久便能破城,奈何退归?”朱温被他一激,便问“计将安出?”高季昌进言道:“李茂贞无非是想坚壁清野,和我们耗粮食。大王可以派人入城散布谣言,就说汴军粮尽,人皆思乡。李茂贞必然来偷袭,我可一战破之。”朱温鼓掌大笑:“真是妙计!”

高季昌找来敢死士马景,让马景带着几个不怕死的弟兄假装投降,然后汴军埋伏四面,准备围歼凤翔军。马景入城后骗李茂贞:“吾等因军中无粮以充饥,故来降大王。朱温已经带着汴军主力东归,而余下一万多老弱病残守营,今晚归去。时机难得,大王勿错过。”李茂贞前不久被西川的王建给骗去了山南诸州,正郁闷着呢,听说朱温走了,大喜:“朱三,你往哪跑!”当夜,李茂贞尽出精锐,偃旗而出,直扑汴军营中。朱温见李茂贞上了钩,击鼓为号,埋伏好的数万汴州军狂潮般杀出来,凤翔军大乱,自相踩踏,又被汴军杀死无数,逃回去的没几个。

李茂贞刚被王建骗哭了,这回又哭了:“朱三和王八都是大骗子!”朱温骗的就是你这号傻子:“快把皇帝交出来,否则我撅了你的祖坟!”李茂贞无奈,只好把唐昭宗交给朱温,活命要紧。朱温把唐昭宗回到了长安,有了唐昭宗这块宝,朱温实现了“挟天子以讨不臣”的战略,满心欢喜。

这次能夺还昭宗,高季昌居首功。朱温对这个“义孙”刮目相看,提拔高季昌为宋州(今河南商丘)刺史。高季昌设计夺回唐昭宗的英雄事迹迅速传遍了江湖,江湖中人都知道朱温的“干孙子”差点玩死了李茂贞,尤其是那几位江湖大佬如王建、杨行密、马殷等,都在心中记下高季昌这个名字。

朱温自然重用高季昌,唐天祐三年(公元 906年)十月,朱温在敲掉了盘踞在荆南一带的荆南节度使赵匡凝,夺回了大片土地。虽然朱温最大的敌人是李克用,但对王建和杨行密也不敢掉以轻心,东杨西王,对朱温的南线防御造成了巨大压力,不过好在淮南和西川之间的军事重镇江陵在自己手中。

江陵北控中原,西凭两川,东临江东,南接楚粤,战略地位极为重要。朱温必须派一个既有能力又绝对忠诚的人去守江陵,江陵要是丢了,朱温的麻烦就大了。从哪方面来讲,高季昌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就委高季昌为荆南节度留后,负责镇守江陵重镇,同时派驾前指挥使倪可福带五千精锐军驻戍江陵,协助高季昌。

荆州虽然是中南大镇,但旧属荆南节度的八州,到朱温手里头的只有江陵一府,王建霸占了峡州(今湖南宜昌)、归(今湖北秭归)、夔(今重庆奉节)、万(今重庆万县)、忠州(今重庆忠县),武贞军节度使雷彦威控制着朗州(今湖南常德)、澧州(今湖南澧县)。即便如此,江陵的战略意义都特别重大,所以高季昌能否守住江陵,事关朱温的战略全局。

江陵处四战之地,战乱频仍,百姓流散无居所。高季昌到任后,立刻派人招抚百姓,恢复生产,江陵渐渐恢复元气。唐天祐四年(公元 907年)五月,朱温废唐称帝后,立刻给高季昌转了正,诏命高季昌为荆南节度使,这也是荆南(南平)政权的开始。

梁开平元年(公元 907年)十月,朱温下诏削雷彦恭武贞军节度使官爵,让高季昌和马殷出兵讨伐雷彦恭。高季昌唯“祖父”命是从。派大将倪可福会同湖南军秦彦晖部攻朗州。雷彦恭觉得大事不妙,忙向淮南的杨渥求救。杨渥刚当上吴王,也想出出风头,派大将泠业、李饶将兵来救,但在岳州(今湖南岳阳)被湖南大将许德勋给收拾了。

到了梁开平二年(公元 908年)四月,吴王杨渥被权臣徐温废掉,徐温新官上任要烧把火,徐温看到高季昌实力太弱,就先拿高季昌开刀。淮南军顺长江西进,来攻石首(今湖北石首),被高季昌一棍子给打回来了。徐温不信高季昌有能耐,再派大将李厚率一万五千水师顺江攻江陵。高季昌也被逼急了,虽然江陵地寡兵弱,但人到了绝望的时候,总是能爆发强大的力量。高季昌亲率舟舰在马头(今湖北公安西北)和吴军决战,荆南军死冲吴军舰,火箭齐发,大破吴水师。

徐温也算领教了高季昌的厉害,荆南小而不弱,高季昌不是想象中那般容易对付,只好收手。高季昌逃过一劫,也惊汗不已。高季昌知道单靠自己的那点家底实在不够在几大军阀中的夹缝中生存的,必须招兵买马,同时要培养智囊集团。梁开平二年(公元 908年)十月,前唐朝进士梁震因不原屈节事奉朱温,打算回到四川老家,没想到路过江陵时被高季昌给扣下了。

高季昌知道梁震名声在外,便希望梁震能留下辅佐自己。梁震连朱温也没上眼,哪瞧得上高季昌?高季昌死磨硬泡:“先生大才,四海共知,即不肯屈事梁朝,又何必委身王建?不如留在江陵,以教季昌。”梁震本不想答应,可又怕高季昌被逼急了下黑手,只好留下来,但有条件:“高公能看得起我,我没别的说,可以留下。但我只做幕后策划,不抛头露面。”

高季昌大喜,连拜梁震:“先生不以江陵卑小,季昌愚拙,季昌唯先生言是计。”梁震依然挂着前唐进士的头衔,在高季昌身后出谋画策。梁震确实打心里看不起高季昌,他是前唐进士,以他的才力身份,在大镇谋个宰相不是问题,窝在江陵确实有些委屈他了。

江陵实在不是个建都立国的所在,夹在梁、蜀、楚、吴中间,不过高季昌这时还能依靠着中原的朱温做为腹地,战略生存压力还不算大。高季昌和朱温的 “祖孙感情”不错,朱温一直照顾高季昌,也默认了荆南实际上的半独立地位。

梁乾化二年(公元 912年)六月,大梁皇帝朱温因为乱伦过了头,被孝顺儿子朱友珪给弄成了“大行皇帝”,随后朱友珪又被朱友贞干掉,朱友贞继位。高季昌和朱友贞没打过什么交道,不知道这个“叔父”靠不靠谱。为了生存,高季昌加紧城防,大造战舰五百艘,募兵入伍,修整军械,为自守计。同时为了改善荆南的生存环境,和王建、徐温等人眉来眼去。虽然朱友贞对此早有耳闻,但因为北方的李存勖已经让朱友贞大为头疼,所以也没功夫理高季昌,巴掌大的地方,能闹出多大动静出来?由他去吧。

高季昌觉得自己也算是一路诸侯,就是地盘小了点,想扩大生产规模。高季昌盘算了一下,觉得王建老糊涂了,比较好欺负。梁乾化四年(公元 914年)春,高季昌大起战船,溯江西上,收复原荆南治下被王建夺去的巴东诸州。蜀夔州刺史王成先闻警,速向镇江节度使王宗寿求甲兵,王宗寿舍不得宝贝,只给了王成先布衣。王成先气愤不过,率本部兵马来抗荆南军。

高季昌命人纵火,烧蜀军战舰。江上风大,一把火过去,烈焰冲天,高季昌想看场好戏。哪知道蜀军招讨使张武暗中使水军潜水用铁锁固定死荆南战舰,加上老天爷不长眼,风势突转,回烧荆南军。荆南战舰动弹不得,被烧毁殆尽,将士投水而死。

高季昌差点吓死:“老天不公平啊!”跳到小舰上,蒙牛皮而退。蜀军一炮找来,砸掉了小舰的尾巴,小舰下沉。高季昌直哭:“真他妈晦气!”又跳到小船,丢下五千多具荆南军弟兄的尸体拼命划船东逃,勉强逃回江陵。

高季昌渴望扩大地盘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明显找错了对手,或者说找错了时机。荆南和周边的吴、蜀、楚相比,实力弱的近乎可笑,而且主政三国的徐温、王建、马殷都是一代枭雄,治国用兵都有一套,高季昌这时找他们耍明显是找抽,没被活捉就算他万幸了。王建是何等人物?手下名将不少,而且巴东长江防线的重要性王建最清楚,哪能让高季昌轻而易举的捞便宜?

被王建揍肿了脸之后,高季昌算是老实了一阵子,身边这帮爷没个好惹的,谁的毛也拔不得,只能做孙子。汴梁的朱友贞倒是懦弱无能,虽然一直被李存勖压着打,但高季昌也没敢打“叔父”的主意,自己哪点底子,根本不够朱友贞吃的。

梁龙德三年(公元 923年),唐朝皇帝李存勖灭掉梁朝皇帝朱友贞,自为中原主。江湖各路好汉听说李存勖如此厉害,都战战兢兢,小心的观瞻中原形势,做好应对准备。高季昌和朱友贞关系本就不怎么样,亡了就亡了吧,再换个主人就是,高季昌向李存勖称臣。高季昌知道李存勖的祖父是李国昌,自己的名字正好犯讳,便改名为高季兴。李存勖也不知道高季兴是何等人物,先稳住他再说。

高季兴的手下劝高季兴去洛阳朝见李存勖,以免惹祸上身,首席幕僚梁震力言不可:“梁唐为仇雌三十年,大王(朱友贞尝封高季昌为勃海王)世系梁朝旧臣,据大镇,率强兵,自为一方诸侯。今若入朝,恐能去不能回。”高季兴觉得事情没这么严重,不听梁震劝,只身入洛阳。

同光元年(公元 923年)十一月,高季兴来到洛阳,做为第一个朝见的地方大镇,李存勖自然厚待高季兴。宴间李存勖问:“卿能来朝,朕心甚慰。今朕欲削平天下,卿向有谋智,为朕一言,今当伐吴乎?伐蜀乎?”高季兴早就想收复旧荆南治下诸州,当然力劝李存勖先伐蜀:“两相而较,蜀为弱,况王衍童昏于上,幸臣谋私于下,国势非王建时也。臣意先取蜀,然后顺江东下,夷吴若覆掌耳。”李存勖鼓掌大笑:“卿真善计!”

高季昌在洛阳呆了一段时间,发现李存勖治下的中原混乱,宦官妇党乱政,知道李存勖这样胡闹下去,早晚要坏事。而洛阳城中的宦官听说高季兴这个财主来了,都欢欢喜喜的来找高季兴要钱,高季兴刚开始还给点面子,后来这帮鸟人贪得无厌,高季兴大怒:“都他妈的什么玩意!走了!”想离开洛阳。

可李存勖舍不得高季兴,想留下来喝茶聊天。郭崇韬劝:“陛下初平中原,四方来朝者,唯季兴一人,如果扣下高季兴,理亏在我,以后谁还敢来?不如放行高季兴,为长远计!”李存勖这才让高季兴回江陵。

高季兴惊出一身冷汗,害怕李存勖变主意,出城后拍马狂奔。并对侍从道: “此行二失,来洛阳大失,险此客死于此。皇帝纵我还江陵,亦一失也。”来到襄州(今湖北襄樊),唐山南东道节度使孔勍设宴招待高季兴。高季兴不敢多喝,少饮几杯,于夜间趁人不备,强行出城,奔回江陵。

及至江陵,众人前来问安,高季兴紧紧握住梁震手,长叹数声:“悔不听公言,几入虎口而不得出矣!”众人问中朝形势,高季兴笑道:“吾本以为李家雄武英豪,今日观之,犹竖子也。彼新得河南地,便举掌谓功臣曰‘天下自吾十指中得之!’灭梁岂是彼一人所为?骄傲成这样,功臣莫不寒心。而且妇寺干政,荒及酒色,李存勖混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不用怕他!”高季兴在江陵招抚流亡到江陵的梁朝散兵,安抚百姓,大修战舰,以备未来战时之用。

因为高季兴是第一个来朝见自己的诸侯,所以李存勖待高季兴也算不薄,同光二年(公元 924年)三月,李存勖加高季兴尚书令,并封为南平王,这也是南平“国号”的由来。不过在这里我更愿意把江陵政权称为荆南,荆南是个地域性很强的名称,一听就是在荆州一带。若称南平,会和福建的南平混淆起来,而且荆南听起来更有气势,呵呵。

高季兴不管什么南平王北平王,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实惠,上次没拿下巴东诸州,高季兴心里一直疙瘩疙瘩的,想找机会再伸手。唐同光三年(公元 925年)十月,李存勖发兵大举入蜀,高季兴大喜:“机会来了!”高季兴留长子高从诲守江陵,大起舟师,沿江西进取施州(今湖北恩施)。

蜀中方面出马的还是张武,张武听说高季兴又来了,恼火:“老东西真讨人嫌!”故伎重演,横锁大江中。这回高季兴长记性了,派水军在前头砍断大锁,然后前进。可惜手下都是饭桶,没把铁锁砍断,结果荆南舰船被这些破铁锁给挂住了,动弹不得。蜀军箭石齐下,荆南水师又是惨败,高季兴只好故伎重演,跳上小舟,窜回江陵。

此时后唐军已经进入蜀中,张武见大势已去,投降了魏王李继岌。同光三年(公元 925年)十一月,唐军下成都,王衍面缚出降。高季兴正在府中吃闷食,听说李存勖真把王衍给捉了,大惊,失箸于地:“我真是臭嘴,没事劝李存勖伐什么蜀,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了,苍天啊,大地啊,还让不让我活了?”旁边梁震暗笑,劝高季兴:“公勿忧,中朝乱象已生,李存勖虽得蜀中,不久必生大乱,江陵安枕无忧患。”高季兴稍做宽心。

其实高季兴即使不劝李存勖,客省使李严和枢密使郭崇韬也劝李存勖伐蜀,伐蜀和高季兴关系并不大,也不必给自己戴什么高帽子。不过高季兴心里也确实不放心李存勖,自古统一先伐蜀,然后都是顺江陵东下取吴,隋文帝杨坚就是这样玩统一的。后来的赵匡胤也是如此,先及蜀,次及江陵,后及吴。高季兴再一想,如果李存勖真能统一,自己总是逃不掉的,自己对李存勖还算恭敬,想必李存勖也不会把自己怎么着。

唐军入成都后,魏王李继岌刮了四川的地皮,捞了四十多万的财帛,走山路成本太高,不如走水路方便。李继岌命人押送财物乘船顺江东下,准备运往洛阳。高季兴家底太薄,对这些财宝眼馋的很,但因为是李存勖的东西,没敢贪心。

唐同光四年(公元 926年)四月,洛阳发生兵变,李存勖被杀,李嗣源称帝。消息传到江陵,高季兴大喜:“竖子果不出吾所料!这些东西就没必要送给李嗣源了,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下令斩杀护财使者,将四十万多万财帛尽数划到自己名下,狠狠发了一笔。

这笔钱既不是李存勖、李嗣源的,也不是他高季兴和王衍的,而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但百姓却无权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因为他们“下贱”,“劳力者必治于劳心者”,一个个历史风云人物在无数白骨中建立自己起的生前身后名,却殊不知,他们的这种所谓荣耀,却带着极浓重的血腥味。

做为一个身处四战之地的小政权的统治者,高季兴面临的压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所以对高季兴来说,必须抓住三点:军力、财力、智力。尤其是智力,身边没几个智囊绝对不行,做为高季兴的头号军师,梁震也知道人才对于这个小政权的生存有多少重要,梁震给高季兴推荐了陵州(今四川仁寿)人孙光宪。孙光宪有文才,善计略,高季兴因是梁震所荐,而且孙光宪确实很有才学,便征为掌书记。

高季兴想从马殷那里刮点油水,孙光宪劝谏:“公误矣!荆南狭小,百姓困饥,现在我们应该恢复生产,积蓄力量,再图后举。今攻楚,必为他人所乘,大事必去!”高季兴大悟,方才罢手。

没有从马殷这个老家伙刮点油水,高季兴又觉得李嗣源老实好欺负,于天成元年(公元 926年)六月,上表李嗣源:“臣需要将养的人太多,江陵地头太小,不够用啊,请陛下宽容则个,把夔州(今重庆奉节)、忠州(今重庆忠县)、万州(今重庆万县)划给臣吧。反正陛下龙驭万方,也不在乎这点地皮。”

李嗣源根本舍不得,不想给,驳了回去。哪知道高季兴跟粘胶似的,赖起了李嗣源,三番两次的请李嗣源开恩。李嗣源被高季兴逼到了墙角上:“朕出道数十年,哪曾遇到过你这号人物?”不过李嗣源看高季兴确实不容易,看在荆南百姓的面上,给了高季兴个面子。

但李嗣源是有条件的:“地方可以给你,但刺史均由朝廷任命。”高季兴一听就泄了气:“骗子!自除刺史,地盘还归你管,不同意。”高季兴把李嗣源派到诸州上任的刺史全都乱棍打回去了,派高家子弟去守三州。高季兴登鼻子就上脸,把李嗣源差点气晕过去:“太可恨了,这都是什么鸟人?不给点你颜色看看,以为朕就这么好欺负?”

天成二年(公元 927年)三月,李嗣源命山南东道节度使刘训为北路军,东川节度使董璋、副使西方邺为西路军,楚王马殷为南路军,三面讨伐高季兴。高季兴见李嗣源来真的,忙向淮南的徐温求救,徐温发水师来救。江陵对淮南的战略意义极大,江陵若失,淮南危矣。

刘训来到江陵,高季兴固守不战,加上天降大雨,唐军将士多数病倒,刘训也成了病号。李嗣源又派枢密使孔循来督战,孔循先礼后兵,劝高季兴识点时务,别给脸不要脸。高季兴不吃你这套,回信差点把孔循骂死。

孔循大怒,发军攻城,高季兴骂人一流,打仗也不逊色,堂堂大唐雄师就是拿江陵孤城毫无办法,只好撤军。楚王马殷表面上出兵,实则坐兵岳州,等待机会自捞好处。江陵本应把中原政权做为战略腹地,和南方几位大佬对抗。现在和李嗣源翻了脸,高季兴做事也够厉害的,夺了湖南入京进贡的物项,扣了马殷使者史光宪,派人去广陵向吴国称臣。徐温现在还不想得罪李嗣源,拒绝了高季兴,不过徐温玩的比高季兴更绝,把高季兴送的礼物给扣下了,让高季兴自个想办法去。

高季兴大骂徐温:“无赖!凭什么收钱不办事?爷还不求你了。”高季兴四面受敌,这回是真害怕了。可害怕有什么用,该来的终归要来。唐天成二年(公元 927年)六月,唐军西路西方邺部率水师在江上大败荆南军,高季兴刚骗到手的三州又被李嗣源夺了去。

而马殷这路也没闲着,见史光宪被抓,大为愤怒,天成三年(公元 928年)三月,马殷亲临岳州(今湖南岳阳),派大将袁诠、王环以及儿子马希瞻等人率舟师北上。楚军善水战,本身实力就在荆南军之上,马希瞻设计在刘朗浦(今湖北石首境内,即刘备迎娶孙权妹之处)大败荆南水军。

楚军走江直趋江陵,高季兴好汉本色,说打就打,说和就和,忙把史光宪送还马殷,求马大王给点面子。马殷灭高季兴容易,但却少了一个战略缓冲地带,还是留下高季兴更符合湖南的战略利益,罢手回长沙。

没过三个月,马殷又和高季兴干了一仗,这回高季兴总算找回了“军事家”的感觉,在白田大败楚岳州刺史李廷规。马殷也不想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对双方都没好处。高季兴得罪了李嗣源和马殷,必须找一个靠山来给自己撑腰。这时吴国权臣徐温已经病死,义子徐知诰主政淮南,高季兴便再次向吴国称臣,徐知诰出于战略上的考虑,接受高季兴的称臣,封老高同志为秦王。

这场闹了一年多的四角恋爱闹剧到现在才算告一段落,高季兴周旋在三大国之间,今天和这个大打出手,明天和那个厮杀一处,还要和徐温玩趟太极拳,真够高季兴忙活的。

高季兴也老了,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好赖也算给儿孙们谋下了一份不大但也能过得去的家业,温饱是不成问题的。没多久,高季兴就病倒了,江陵军政大权交付长子高从诲处分。后唐天成三年(公元 928年)十二月,在刀锋上跳舞的一代“巨滑”高季兴病死江陵,年七十一岁。

江陵是南方各大镇向中原政权朝贡的必经之道,所以高季兴经常做这号劫道买卖,等各镇或写信责骂,或出兵讨伐时,高季兴又不得不把吞到肚里的东西吐出来,所以周遭各大藩镇都瞧不起这个高季兴。其实这个如跳蚤般大小的荆南政权能在梁、唐、晋、契丹、汉、周、宋,前蜀、后蜀、楚、湖南、吴、南唐十多个大政权的夹缝中生存五十多年,实在很不容易。江陵地寡民贫,又处四战之地,经济比较紧张,所以高季兴为了生存,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偷张家鸡,摸李家狗,顺带着拔了王二家的蒜苗。各大镇的头脑们鄙夷高季兴,那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们是高季兴,他们会如何去做?

高季兴死后,长子高从诲袭位。因为此时后唐和荆南已经闹翻了,所以高从诲只好去向吴国告哀。实际主事的吴国权臣徐知诰让傀儡皇帝杨溥封高从诲为荆南节度使。不过高从诲也没怎么瞧得起吴国,和自己一样都是偏安政权,跟吴国混真不如跟李嗣源混。召集文武议事,高从诲先发表意见:“金陵离我们太远,万一有事,远水难灭近火,不如转向臣唐,唐主仁厚,必不为前事介怀。你们意如何?”众人也都是这个看法,高从诲决定降唐。

唐天成四年(公元 929年)五月,高从诲分别写信给楚王马殷和唐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元信,请他们代向李嗣源说通称臣事。同时派押衙刘知谦去洛阳纳贡,交了三千两银子的保护费,李嗣源见高从诲比高季兴这个老滑头好打交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得饶人处且饶人。李嗣源一般不轻易对外动兵,既然高季兴已经死了,旧怨算是有个了断。七月,李嗣源封高从诲为荆南节度使,到了长兴三年(公元 932年)二月,李嗣源再封高从诲勃海王。

高从诲不比他老爹,总想劫道发财,高从诲善于处理各方的关系。荆南这么弱,所以荆南的外交政策只能是以小事大,轻易不要开启战端,要想生存下来,就要牺牲一点尊严,这是无奈中的必然选择。经过高从诲的努力,荆南的生存环境得到很大的改善,高从诲觉得活的很轻松。

高从诲为人“明敏,多权诈,亲礼贤士。”做人是很有一套的,只可惜他老爹太不争气,混了大半辈子,只弄到荆南一郡,要是高从诲生在淮南湖南这样的大镇,是能够有番大作为的。高从诲听说楚王马希范喜欢追求生活质量,不禁眼馋,对手下说:“马希范真乃大丈夫也(有这样的大丈夫吗?)”,高从诲希望左右拍拍马屁,然后也好奢侈一番。

孙光宪起身道:“大王想错了,我们和湖南不同,马家的奢糜无度,不善恤其民,早晚要遭报应的。中朝皇帝性宽简,善驭民,大王应该学唐朝,而不是马家那帮少爷们。”高从诲脸的跟萝卜似的:“孟文说的对,与善人法,善;与恶人法,恶。”高从诲纳谏如流,改节亲士,减赋税,宽刑罚,荆南百姓由是少安。

而荆南的首席幕僚梁震自从被高季兴强留下,到现在差不多三十年了,虽然没能在大镇谋得宰相呼风唤雨,但高季兴对自己言听计从,口称前辈,几十年风风雨雨,梁震对高季兴也很有感情。虽然高从诲人不错,但毕竟和他交情一般,梁震起了归隐之意,从容谓高从诲:“我事武信王三十年,本当再为大王效命,但震老矣,乞退乡野以熙天年。大王聪明好学,必能保家守业,震去无憾了。”

高从诲哪里舍得,苦苦强留,梁震执意要去,高从诲只好由他。梁震并没有离开江陵,在效外盖了几间草庐,梁震优游自乐。有时高从诲请梁先生入府议事,梁震骑黄牛,披鹤氅,从行江陵市中,见者皆叹为神仙中人。

北宋时苏东坡和僧佛印的交往脍炙人口,而梁震和五代十国时著名诗僧齐己的交往却不甚为人所知,梁震和齐己私交极笃,齐己有诗送梁震:“慈恩塔下曲江边,别后多应梦到仙。时去与谁论此事,乱来何处觅同年。陈琳笔砚甘前席,甪里烟霞待共眠。爱惜麻衣好颜色,未教朱紫污天然。”

虽然荆南的首席军师已经换成了孙光宪,但高从诲、孙光宪、梁震的三角政治格局并没有被破坏,梁震感高氏厚恩,也决意终老江陵,孙光宪在江陵也呆了十多年,换地方也不见得比高氏更受重用。诸葛亮天下大才,但如果他保了曹操,最多也就和荀彧等人同一级别,哪有在刘备手下风光。

对于江陵君臣的善行,司马光给予了高度评价:“孙光宪见微而能谏,高从诲闻善而能徙,梁震成功而能退,自古有国家者能如是,夫何亡国败家丧身之有。”唐太宗李世民为什么被称为“千古第一明君”?除了李世民的雄才大略外,最重要的就是李世民从善如流,有过必改。拿高从诲君臣对比一下南汉和闽国的皇帝们,差距何其大也?

高从诲虽然人品尚不算恶劣,但做为乱世中人,“偷奸耍滑”的事情没少干,当然他做的没有石敬瑭、杜重威过分,只是想借机捞点好处罢了。生存环境在一定程度上能决定人的性格生成,高从诲所处的地理位置,决定了高从诲只能在各路强豪中抢点“残渣剩饭”,周边四大国,只要跟荆南动真格的,谁都能灭掉高从诲。

后唐清泰三年(公元 936年)四月,高从诲先是跟江东的徐知诰套近乎,知道徐知诰早晚要夺了杨家的天下,写信劝徐知诰顺天应人,即皇帝位。徐知诰虽然没有立刻即位,但高从诲这张感情牌打出去,就能得到徐知诰的好感,至少能稳住江东,别来找他的麻烦。

不仅如此,“千古一帝”石敬瑭夺位之后,高从诲就立刻上表祝贺。石敬瑭见有人比他对待耶律老爹还孝顺,自然满心欢喜,派翰林学士陶

穀出使江陵。高从诲拍马屁从来都不会半途而废,大陈战舰于江上,请陶彀在望沙楼上吃酒,开始吹牛:“请陶大人转告圣主,淮南两川不服天威久矣,百姓贫苦,乞王师早伐叛逆。我大治兵甲,等待王师南下,为圣主效力。”陶彀回汴梁后把高从诲的“孝心”转给大皇帝,石敬瑭大喜,送给高从诲一百多匹马。

冷兵器时代,马是极宝贵的战争资源,何况荆南地处水乡,马匹不多,高从诲狂吹一通海牛,就得了这些宝贝,真是太算划了。高从诲还觉得这些马不够档次,在“帮助”石敬瑭平定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叛乱后,觉得自己有功,请石敬瑭把郢州(今湖北钟祥)划归荆南节度,石敬瑭理都没理他。

反正高从诲已经“不要脸”了,跟谁都是一样混,晋开运三年(公元 946年)十二月,石敬瑭的“爸爸”耶律德光灭了石敬瑭的侄子石重贵,高从诲又拜倒了耶律德光的臭脚丫子下,援照“惯例”,耶律德光又送给高从诲一些马匹。耶律德光以为高从诲是忠臣,可高从诲在拍耶律德光马屁的同时,又拍上了河东节度使刘知远的马屁,请刘知远做皇帝。当然条件是刘知远统一中原后,要把郢州给他,刘知远这时做皇帝八字还没一撇呢,先哄住高从诲。

等刘知远进入汴梁后,高从诲又来泡刘知远:“陛下,说话要算数哦。”刘知远早把这茬抛到脑后了,不给。高从诲大骂:“刘知远是个大骗子!你不给我,我就拿不到了?”

这时“一代名将”杜重威在邺都造反,高从诲觉得机会来了,出兵攻襄州(今湖北襄樊),被汉山南节度安审琦给揍紫了脸。高从诲不服,转攻郢州,结果又是一顿痛打,稀哩哗啦逃回去了。

费了老牛劲,什么也没得到,把高从诲气的直哭,当下和刘知远彻底撕破脸皮,转向南唐和后蜀称臣。高从诲一方面是考虑要多拉几个垫背的,二是贪图这些大国的财货,反正给他们跪拜,大把的钱就落到自己的口袋里,划算买卖,为什么不做?周边大国发现高从诲这么一个活宝,都狂笑不已,反正自己钱多,赏给高从诲两个买窝头钱,看他现场表演(简称现眼),也确实有趣。

不过相对于中原政权的赏赐,周边那帮吝啬鬼给的价太低了,高从诲兜里的钱越来越不够花的。想来想去,还是跟中原混更好,一安全二多捞钱。反正刘知远已经死了,刘承祐小毛孩子,好糊弄,便于汉乾祐元年(公元 948年)六月,遣使谢罪,刘承祐没和高从诲多计较,和荆南和好。

高从诲“人尽可夫”,名声越来越臭,江湖中人送给高王爷一个雅号:“高赖子”。高从诲不管这么多,要的就是现钱,石敬瑭那等货色,都敢认比自己少十一岁的耶律德光做干爹,自己没必要害臊。

想在圈中混好,就两种选择:要么德艺双馨,要么臭名远扬,不吭不响是挣不到大钱的。高从诲也算是个一流的“炒作大师”,知道这个道理,臭就臭吧,反正自己就这点出息。

这些年高从诲也闹的差不多了,也玩累了,汉乾佑元年(公元 948年)十月,高从诲病死江陵府,时年五十八岁,长子高保融袭位。高从诲虽然和老爹高季兴都是五代著名的活宝,但高从诲文化素质较高,为人也比较谦逊,荆南这块小地皮在高从诲的统治下,形势还算平稳,不能因为高从诲耍宝就小瞧于他,“小国寡君”,不能要求的太高。

高保融做荆南节度使没多久,后汉就没了,郭威同志坐了龙廷。高保融知道这帮爷们惹不起,对后周点头哈腰。以前高家的自从朱梁亡后,对中原政权上贡时有时无,几年才拜一回祖宗,中间还和李嗣源、刘知远闹翻过。到了柴荣时,后周国力强大,横扫南北,高保融害怕,不敢再玩爷爷和爸爸的油滑把戏,年年入贡。

柴荣性本宽厚,见高保融如此恭敬,自然回馈不薄。以前梁朝曾经发往五千牙兵驻守江陵,军饷由梁朝拔付,梁朝被灭,后唐为了照顾高季兴,每年给一万三千石盐。后来时事多变故,盐也没了,柴荣平定淮南后,得到泰州盐场,便岁给荆南盐,做为岁用支出。因柴荣下淮南时,荆南也出兵“帮忙”,所以又赐给高保融一万匹上等帛,高保融着实捞了一把。

对于柴荣的厚赐,高保融感激涕零,想在柴荣面前立上一功。写信给后蜀皇帝孟昶,劝孟昶识点相,向周朝称臣。孟昶觉得自己是大国皇帝,没必要向这个曾经“鼠窃做贼”的伞贩子柴荣低三下四,回绝了高保融的“好意”。

高保融为人有些愚钝,不太会做事,所以荆南军政多由同母弟高保勖打理。高保融在荆南过的倒也滋润,一亩地三头牛,老婆孩子热坑头,够吃够喝就可以了。对于周边各国,荆南主要以中原政权为外交重点,毕竟中原政权实力最强。等到赵匡胤做皇帝的时候,高保融玩的更绝,对宋朝一年三入贡。其实荆南对中原的上贡还不够中原回赐的多,但大国皇帝就要有点气度,要的是人家这份孝心,而不是贪这几个小钱。

宋建隆元年(公元 960年)八月,高保融病死,因为自己长子高继冲还不到二十岁,怕他担不起重任,改由兄弟高保勖做荆南主。高保勖是高从诲的爱子,极为宏爱,高从诲每次生脾气的时候,只要保姆抱着小保勖站在他面前,高从诲立刻易怒为笑,荆南百姓给高保勖起了个外号:“万事休”。

荆南几个王爷中,后来的高继冲在位太短不算数,除了高保融演技太差外,高季兴、高从诲、高保勖个个都是活宝,洋相出了一火车。相对高季兴和高从诲把耍宝舞台放在外交上,高保勖主要在内部胡搞,而且做的非常过分。

高保勖身体本不太好,但高保勖的夜生活却非常丰富,当上王爷之后,高保勖大兴土木,建造亭台,耗尽了荆南仅有的一点家当,荆南百姓怨声载道,高保勖置之不听。然后高保勖把江陵城中的妓女都召到府中,让身体强壮的侍卫上前调戏这些妓女,浪笑声四起,高保勖则搂着自己的妻妾,坐在帘后,欣赏 A片,以为笑乐。

老臣孙光宪屡劝高保勖自重,哪里肯听。不过高保勖命短,也幸亏命短,不然就要取代高继冲做亡国奴了。宋建隆三年(公元 962年)十一月,高保勖因纵淫过度,病倒了。屡医无效,高保勖也知道自己要完了,但不知道该把荆南交给谁?便问指挥使梁延嗣:“老子快不行了,你觉得应该立谁为荆南主?”梁延嗣对高继冲印象不错,劝高保勖立高继冲:“贞懿王(高保融)舍子立王,大王应该感贞懿王之德,把位子传给继冲。”高保勖想了一下,也只有高继冲了,就立高继冲为嗣主。不久,只当了不到三年南平王的高保勖就成了“古人”。

高继冲出头实在不是时候,这时的大宋皇帝赵匡胤已经准备开始动手消灭这些割据政权了。此时湖南发生大乱,张文表要掀倒周保权,自立为湖南主。赵匡胤先派内酒坊副使卢怀忠出使江陵,观察荆南虚实。卢怀忠在江陵把荆南的底细摸透,回来告诉赵匡胤:“荆南蕞尔小国,甲兵不过三万,高继冲年少无知,陛下欲取湖南,江陵必先平之。”

赵匡胤大喜,宋乾德元年(公元 963年)正月,遣山南东道节度使慕容延钊为湖南道行营都部署,枢密副使李处耘为副,出兵讨伐张文表,并告诉慕容延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慕容延钊假借道为名,要求路过江陵。高继冲不知道慕容延钊要干什么,不答应,只愿意出点钱粮犒王师。孙光宪当然知道赵匡胤要干什么,劝高继冲:“中国自周世宗时已有统一的苗头,今日宋朝皇帝对统一志在必得,江陵小区,岂能当虎狼之师?不如见机纳降,王必不失富贵。不然,刀兵齐下,王将何归?”

高继冲还有些犹豫不决,毕竟祖父守在江陵已经五十多年了,高继冲再不懂事,也知道祖业要是毁在自己手里,日后入土,如何见祖宗于地下。但人类历史上的竞争是从来不以弱者意志为转移的,或者说弱者根本就没资格拥有意志,只有强权,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高继冲想看看宋军真是传说中的这么厉害?派叔父高保寅和梁延嗣带着牛酒前来宋营犒军。慕容延钊知道高继冲会有这一手,先对梁延嗣胡扯一通:“此次南下只是借道江陵,别无他意,请南平王放心就是。”梁延嗣回去复命,高继冲这才安心。慕容延钊留下高保寅,设酒款待,找人把高保寅灌醉了。然后密遣骑兵部队,抄近路奔驰百里,直扑江陵城下。宋乾德元年(公元 963年)二月,高继冲以为宋军真是借路,出门相迎,碰上李处耘。

赵匡胤之前已经交待好了密计,照办就是。李处耘让高继冲在这里先等慕容延钊,说是军情紧急,先过江陵去湖南。高继冲有点傻冒,好容易喝了一肚子的凉风等到了慕容延钊,慕容延钊估摸着李处耘差不多进了江陵,便和高继冲一路说笑来到江陵。等高继冲来到城外,看到城上飘扬着宋朝旗帜,知道被赵匡胤给涮了,但此时身在虎穴,哪敢有半点不敬,不然慕容延钊就敢当下把他宰了。只好入城献出印绶户籍,以荆南三州十七县之地,献与慕容延钊。

自是,荆南政权不复存在,如果后梁开平元年(公元 907年)五月,高季昌正式任荆南节度使算起,荆南政权存在了五十五年。荆南也是宋朝拉开统一大幕后第一个被消灭的地方割据政权。

其实在五代十国中,有些没被正史所承认的政权,地盘和实力都远强于荆南,比如李茂贞的岐(凤翔),刘守光的燕,周行逢的湖南,块头都比较大。但荆南却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复杂的外交形势而占了一个大便宜,就是存在时间长于岐燕等政权。如果高季兴换除江陵外任何一个巴掌大的地盘,早就被人给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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