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绝对不能让她继续这样伤害自己下去！

必须，必须得想些办法！

鲁格如此想着，立刻大喊大叫着朝缇雅冲过去。

一改他之前小心翼翼，就怕突然被这里的人发现的样子。

但，不行。

无论他叫得如何大声，无论他手舞足蹈得如何怪异如何强烈，根本没有人能看见他。

原来，原来这就是刀枪不入的代价？

因为没有实体，也影响不了任何事，所以才能刀枪不入。

因为已经刀枪不入了，所以就无法再影响这里？

不，一定有办法！

鲁格看向四周，突然看到了两人远程对话时用的那块留言板，立刻跑过去拿起记号笔在上边勾些起来。

没用，不出墨水。

他又拿起旁边车床上的钻头，铰刀，用它们在留言板上刻字。

依旧不行，那留言板居然变得比钻石还硬。

试了无数东西，鲁格情急之下，干脆咬破手指，直接用血水当墨汁往留言板上写字。

可，留言板上依旧毫无动静。

难道，真就无解了吗？

鲁格心急如焚，但很快又不服输地看向四周，决定找下一个目标。

可就在他准备干脆去遥控一台工业机器人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便恶魔尾巴的家伙，手上居然也慢慢嫡出血来。

再仔细一看，竟然跟他咬破的手指是同一个。

难道？

我，能影响他？

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鲁格还是迅速朝恶魔尾冲了过去。

甚至，直接冲进了他的身体里。

又是一阵恍忽，天旋地转。

再次回过神来，鲁格发现自己面前已经是缇雅的那张令人恐惧到极点的邪恶红龙脸。

这本会吓死人的场景，看在鲁格眼中，却让他很是松了一口气。

成功了！

自己进来了。

如此想着，他脸上不由发自内心地欣慰笑了起来。

“咦？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笑？”对面的红龙缇雅立刻察觉到恶魔尾的不对。

因为，虽然他还是在笑着，但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份之前根本没有的东西。

真诚。

是的，属于真正的鲁格的那种，真诚。

“你？鲁哥……？”缇雅怔怔地有些不敢相信，连带充斥凶厉暴虐的红龙脸上，也多了一丝温和，一抹柔情。

鲁格对着她再度笑了笑，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靠了过去，双唇狠狠叼住了她的龙嘴。

那一刻，两个人的心意终于又连通在了一起。

“鲁哥，真的是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冥冥中，缇雅的声音在鲁格脑海里想起。

两人的神魂，似乎在意识海中搂抱在一起的恶魔尾和红龙女的背后，又显出了如魔神虚影般的样子。

“我，当然会来了。”

鲁格笑道，“记得吗，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嗯。”

“可是，我还是失败了。”

缇雅苦笑一声。

“我没能用勇气战胜恐惧，我，变成迪亚波罗了。”

“缇雅波罗。”鲁格立刻更正道，“你不是迪亚波罗，你是缇雅波罗，你，永远还是你。”

“鲁哥~”缇雅没想到，鲁格真得看到了自己这副模样，依旧如此温柔地待自己，一颗心立刻融化不少。

但，很快，她就又难过起来。

因为鲁格接受她是一回事，她能不能接受自己是另一回事。

她，不想让鲁格失望，不想让老师父母失望，更不想，就这么被迫成为一条红龙。

哪怕这条红龙，是这宇宙中最终极力量之一的持有者。

更何况，她，并不像代表恐惧。

那是世人厌恶痛恨的对象。

也是她的老师父母，乃至所有朋友所有家人都摒弃的存在。

她，不想以恐惧魔神之身，同鲁格在一起。

她也想如莎拉那样，化魔为神。

彷佛感觉到缇雅苦涩脸庞中的这些话，鲁格再次紧紧抱住了她。

“有件事，我想岔了。”

“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

“其实，不管是痛苦也好，恐惧也罢，都跟谎言一样，都不是天然的恶。”

“什么？”缇雅迷醉在鲁格的怀中，依旧被他这话惊得立刻清醒三分。

“生命的本质是什么？”鲁格继续道，“生命的本质，不就是趋利避害四字？”

“趋利避害，趋向于有利的，回避有害的。”

“那么，什么是有利的，什么是有害的，生命是如何判断的？”

“能让他感到愉悦的，他就认为是对自身有利。”

“让他感到痛苦的，他就认为是对自己有害。”

“既能够感到快乐，也能够品尝痛苦，一个生命才能完成趋利避害。”

“同样的，一个生命什么时候会感到恐惧？”

“当他意识到即将面对的，是会让他品尝到痛苦的事物，他就会恐惧，就会本能地逃离。”

“这，就是最简单生物的行为模式。”

“最底层，最直接的行事策略。”

“生命不断复杂化，不断适应更多的环境，探索了解记忆更多不同的有利以及有害，逐渐有了人这种智慧生命。”

“嗯，我知道在你的世界观里，生命不是这样变化的。”

“但，那是因为你们这里有创世者，他用自己的经验帮你们越过了很长一段从无到有，从有到他的生命经历。”

“你也知道，我的世界没有造物主，在没有造物主矫正方向的世界里，生命的进化需要自身试错，累积。”

“所以，我就按照这个逻辑从最简单说下去。”

“没有创世神，或者别的什么矫正，生命就会在一点点试错中不断进化，不断完善，不断经历更多，不断记忆更多。”

“到了人这个程度，生命的行为已经复杂许多。”

“表面上的有利，不一定最终都有利。所以愉悦会有堕落的一面。”

“同样，表面上的有害，也不一定就真的有害，通过痛苦，通过恐惧，人类反而可以能更轻松，更快捷地学会在这个世界中继续趋利避害生存下去的记忆。”

“所以，不管是对最低层次的生命也好，还是对人类这种复杂层次的生命也罢，单纯的痛苦，单纯的恐惧，根本就不能等同于邪恶，更不能等同于单纯的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