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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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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事定,中原战事却不歇:戎狄在京劫掠后,修整几日,便调兵南下,誓将这占据了大好河山、却不懂守城的汉人朝廷整个掀翻——

戎狄大军势如破竹,却在往东靠近鲁郡时,被鲁郡太守季鸿阻拦。

一连三战,伊稚查在季鸿手上没讨到半点好,反而折损了大半兵马。也不知那小小太守用了什么妖术,竟叫盘桓在鲁郡外的戎狄大军染上时疫:上吐下泻、几日也不见好。

简先生见鲁郡难守,便建议伊稚查往西,取道秦州再下江南。

结果伊稚查到秦州,还未驻军,押韵粮草的兵马就被人入阵冲散,那群人神出鬼没,借助秦州满地的黄土高坡,竟将他们数十万人逗得团团转,两队辎重也因此焚毁。

伊稚查动了真火,几番探查,发现对方是秦州这半年里兴起的一支义匪。

更令他生气的是,这是一支娘子军。

中原女子在戎狄看来,是跟牛羊一样的牲畜,伊稚查一点儿没想到自己会在女人手上吃亏,他着急上火,竟病倒在军帐内,简先生耐着性子劝,才让人安下心来养病,驻军淮河东南岸。

听见这消息时,凌冽和乌宇恬风刚进青州。

青州守军是凌冽旧部,一早给大军准备了充足的补给,并将制好的沙盘和行军布阵图双手奉与蛮国大军。凌冽看着他,心中一阵酸涩。

若朝堂得力,一众子弟,何至于困守一隅。

青州地势西高东低,淮河水顺西侧两座大山穿过整个青州,然后进入秦州境内。戎狄大军为秦州义军所困,暂时扎在了淮河下游一个叫做岐镇的山谷附近。

岐镇往北,是高坡和黄土,往南则是一马平川的平原。

山谷两侧开口,中间凹陷,是个非常典型的马蹄状地形,青州太守和守军已集结人马,同秦州的大军联络,准备在凌冽他们到后,就向戎狄发起总攻。

“只是……”青州太守皱了皱眉,点了点那马蹄形山谷,“戎狄骑兵凶悍,若遭他们夹击反攻,恐会切断我军先锋后路。”

凌冽看着岐镇西北方向的淮河河道,若有所思。

众人正商议着,中军帐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孩子的啼哭,那声音洪亮得很,一边哭还一边叠声喊着要娘亲,青州太守愣了愣,下意识看向站在凌冽身后的乌宇恬风。

中原人先入为主,总觉得他们威名赫赫的王爷不会甘愿雌伏。

加之这几日相处,见蛮国大王并非流言所谓的“攫戾执猛”,反待北宁王贴心小意。偶尔,路过中军帐时,还会听见他软糯糯地喊凌冽“哥哥”,青州太守便自顾自地误会了北宁王和乌宇恬风关系。

乌宇恬风看凌冽一眼,认命地扭身、挑帘回帐中。

青州太守见他面色不虞,忙脚底抹油地开溜。

凌冽哭笑不得,收起行军布阵图,亦步亦趋地返回军帐内。

“哥哥,帮忙找一下他的尿布,”乌宇恬风听见脚步声,正抱着孩子在帐内悠着,“小家伙又尿床了,我就说不能再多给他吃那碗米糊,他就根本不饿,就是装的,想要骗你喂他呢。”

小团子其实并不瘦小,但光着屁|股趴在高大的小蛮子身上,就显得只有一点点大。

凌冽站在军帐门口,好笑地看着金灿灿的小蛮子——虽然满脸嫌弃,却还是任劳任怨地哼着哄孩子的小调。

“哥哥你别愣着呀,”乌宇恬风撅起嘴,“待会儿他又要哭了。”

凌冽应了一声,放下布阵图,走到衣柜旁,从下层翻出一叠布片递给乌宇恬风。小蛮子的动作算不上熟练,但比刚开始时好许多——他们没带舒家那名仆妇,而是选择自己照顾凌琅。

小家伙躺在他新制的小床上冲乌宇恬风咯咯笑,还学着他说苗语,一会儿喊他“阿甲”,一会儿又换成“阿娘”。

倒不是凌冽喜欢孩子,而是就在他准备将孩子送还时,出了事——

江阳城主传了急讯,说安平郡王在听闻孩子找到消息后,没几日就突发恶疾、呕血不止,请多少名医来治都没能留住性命,气绝前,只嘱托城主夫妻好生照料他的妻儿。

毕竟干系重大,城主严谨,将当时名医整治的脉案一并送给凌冽。

安平郡王身体本不强健,被舒家挟持后惊惧忧思生了心病,得知儿子平安后,放下心中巨石,吊命的那口气也跟着散了,他是含笑离世,并无被人下毒或暗害。

江阳城主十分抱歉,只觉是自己没能照顾好安平郡王。

而就在安平郡王身故后没几日,城主夫人原预备带柳氏上街,结果一推门,就看见摇摇晃晃悬挂在房梁上的柳氏尸首,她容色整齐:梳了个简单的云鬓,身上一件素白长裙,鬓边还簪了一朵绢制的白花。

“哥哥,你是不是还觉得那柳氏是在殉情啊?”

乌宇恬风给凌琅裹好尿布和小裤子,趴在小床边,用手指逗弄着他。

凌冽点点头,承认自己确实这样想过,只是现在安平郡王夫妻已死,再去纠结他们的身前事也无甚意义。凌冽凑过去,用手背蹭了蹭凌琅红扑扑的脸蛋。

一岁多的小孩其实已经会走路,但凌琅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小孩,从前行动坐卧都有人抱,他自己也懒,同凌冽、乌宇恬风混了小几日,便机敏地发现——只要向他们撒娇,就能得到抱抱。

有人抱,他当然不愿自己走,高高兴兴地捉着乌宇恬风的金发玩。

小孩正是精力旺盛、喜爱抓握东西的时候,凌冽看那小孩用力拽着乌宇恬风卷发,担心小蛮子疼,便出手一拦,直言自己有事情要同乌宇恬风讲。

乌宇恬风信以为真,放下小团子,认认真真地坐到案几旁。

结果,凌冽只是揉了揉他的鬓角,垂眸关心道:“痛不痛?”

“……”乌宇恬风眨眨眼,懂了,他伸手将凌冽圈入怀中,“哥哥担心我啊?”

凌冽点点头。

“那哥哥还要把这小拖油瓶带上?”

凌冽不是没想过将凌琅送到江阳城主家中寄养,再不济,让小勇士们护送着带回鹤拓城也是一法。可思来想去,凌冽存了一点私心,还是将凌琅带在了身边。

即便孩子在军中有诸多不便,即便这精灵古怪的小崽子一到晚上,就要强行挨挤到他和乌宇恬风中间。

“……我自有我的道理。”

他家小蛮子性子活络,遇事不会想太多。但北宁王习惯了走一步算五步,凡事都往远了考虑:他皇兄子息不盛,父皇身后留下的也只有长公主和他两人。

比起联络那些关系较远的叔伯,凌冽倒愿意先养着凌琅这个讨人喜欢的粉团子。

小皇帝凌玜弃城而逃,害得京城被屠、合宫嫔妃横死,无论此战结果如何,他的皇位必定不保。凌冽自不想留下来收拾烂摊子,他看着咯咯笑着的凌琅,眼中却有小家伙看不懂的“狡猾”和“算计”。

凌琅是被安平郡王夫妻如珠如宝疼爱着长大的,甚少见过这般表情。

小孩愣了半晌,虽没察觉到恶意,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乌宇恬风以为他冷,扯过一条柔软的小毯子给他盖盖好,一回头,就看见了凌冽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小蛮王笑,压低声音,“哥哥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凌冽不告诉他,只将人牵着离开中军帐。

带小蛮王一个已经够他受的了,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帮人带孩子。

两人在帐外走了一段,远远看见舒明义一个人在河滩边练习行走,他的腿伤很重,孙太医和毒医都建议他静养,可国仇当前,小将军半点不听人劝,逢战必上,绝不拖人后腿。

他虽不懂苗语,可几日的表现,却让蛮国勇士渐渐认同了他。

遇到可以分享的情报,总会让索纳西翻译给他,舒明义枪法不错,在前日里还帮忙捉住了两个盗匪,从他们口中问出了更多关于戎狄大军的消息——

戎狄残忍,驻扎之时,就戮杀了岐镇百姓。

秦州逃难的流民几乎挤满了境内的几座大城市,实在挤不进去的,就逃窜入了青州境。

时不我待,凌冽自不愿多耽搁。

只是戎狄铁骑数以十万记,凌冽身边兵马虽强,数量上还是远不及对方。且戎狄嗜杀成性,凌冽多少有点不想与他们正面硬碰硬,他牵着乌宇恬风多走了两步,带人来到淮河上游。

此处河水从两山中涌出,形成了声势浩大的一泓瀑布。

巨大的水声几乎将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淹没,拍在水底的惊涛激起千重黄浪,卷着上游土层中的黄泥,向东奔涌入海,经年河水冲刷,水中带来的泥土不断垒高了河床。

远看过去,河床两岸的村落城镇像位于谷地中,而河道则仿佛是天上河。

凌冽扬手,指了指远处一道堤坝,那是天顺朝时,为防连年水患,在秦州建立的水利工事:汛期泄洪、旱季蓄水,能缓解下游数道堤坝压力。

如今是夏季,汛期未至,但堤坝中已经蓄了五分之四的水。

乌宇恬风遥遥看了一眼,便心知肚明:“哥哥想用水攻?”

凌冽却又转手,指了指堤坝下面的几处村落,“我问过青州太守,这些村落都是世代居住于此,若炸毁了堤坝,河水将会将他们的家园全部堰塞成污泥。”

乌宇恬风目力极好,即便逆光,也能看见村落中来往忙耕的农人,还有赶着牛羊放牧的孩童,老人拿着去年收下的粮食翻晒,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挂着红艳艳的辣椒。

“水流虽急,但也冲不到戎狄所在的岐镇,”凌冽指了指河滩下的一处平原,“还需将他们引到此境。”

那距离不远不近,中间隔着青州和秦州交界地带的三四个小村落,凌冽叹了一息,“若来不及撤离,戎狄大开杀戒,只怕会将这一整片平原都染成猩红色……”

乌宇恬风从后拥住他,“那我们就打过去。”

凌冽靠在他怀里,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拖泥带水、裹足不前,他抬起手掌,贴合到小蛮王的手臂上,“可是,此战凶险,难保胜利,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也未可知——”

“战争本就是这样啊,”乌宇恬风香香凌冽的耳廓,“有生有死,有胜有负,若人人都能预料到战场走势,那仗也不必打了,只管算一算,就能避免许多流血和生离死别。”

他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凌冽心砰砰跳,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他其实更偏向于智取,却又多少因为——戎狄那个简先生的缘故,有些担心自己算有遗策,叫人钻了空子。

两人正依偎着说话,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们一回头,看见舒明义和一个比他矮半头的姑娘走来。姑娘五官端正、皮肤被晒得偏黑,不施脂粉、眸色明亮。

若细细观察,隐约能从她的眉眼间,看出与舒明义的几分相像。

“这位是……?”

“这是我妹子,”舒明义以枪撑地,“快见过王爷和王……”

他顿了顿,实在不好意思对着一国大王说出“王妃”二字。

倒是他旁边的姑娘大大方方开口:“我叫苏青,原名舒青岫,但他们谋逆造反、还逼着我嫁给不喜欢的人,现在我更不算舒家人了,王爷、王妃叫我这个名字就好。”

乌宇恬风点点头,凌冽则笑着还了礼。

他记着,前世这姑娘被迫与关中某位将军联姻,后来夫婿虽拜抚远将军,但她自己却早早难产而死,没能过上一天的好日子,也没能如她所愿,在军中建功立业、成为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之前,凌冽听闻她出嫁遭劫、生死不明,如今,却见她明眸皓齿,身披铠甲红袍,飒爽英姿,让人侧目。

舒青岫,或者说,苏青盈盈上前,也指了远处堤坝道:“我能帮您劝走附近百姓。”

凌冽一愣,反是他身边的乌宇恬风拧起眉,“你们偷听?”

舒明义面色青白,当场要跪。

反是苏青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您二位腻腻歪歪的情话我可没多听,实是王爷说的计划太诱人,我忍不住拽着哥哥上前,王妃您别见怪哈——”

说着,她还俏皮地冲乌宇恬风伴了个鬼脸。

那模样神态,没由来让乌宇恬风想起了远在雪山中修行的阿幼依。

有苏青这么一打岔,乌宇恬风倒忘了生气,和凌冽一同追问起来苏青刚刚的话。

原来,舒家这位小姐自从听说父亲要让她去联姻,就自己想了个办法,她让从小跟着自己习武的四个侍女乔装提前出城,埋伏在迎亲的必经之路上,原是想让她们将自己劫走的,结果弄巧成拙,当真引来了山匪。

那山匪头子也不是什么恶首,曾也是军中猛将,后为奸臣所害、家破人亡,才不得已落草为寇,他们知道奸臣当道,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因此就成了秦州义匪,专干劫富济贫之事。

苏青自小仰慕仁侠,便主动留在了寨内。

一年半载的,竟在原本的义匪之外,领出了一支娘子军,也是她们,夺下了戎狄辎重、将人困在了岐镇。

“哼”苏青用指一揩鼻子,“要不是山中暗道只能用一次,我肯定还要让他亏次大的!”

舒明义看着妹子的土匪行径,忍了忍,最终没说话。

苏青和她的姑娘们常年在秦州和青州行善举,两州太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们也认她们。有她们帮助,凌冽最终拿定主意,还是以智取之法:炸开堤坝,以水攻之,让戎狄溃不成军。

得知凌冽决定后,两州的太守、将领都支持。

只是在具体人选上,凌冽同乌宇恬风又产生了分歧——

“哥哥是主将,怎么可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磕了碰了怎么好?”

“那你为一国大王,就可以去了么?”

他们都担心对方安危,不想叫心爱之人涉险,可言辞交锋、难免急躁,旁人都劝不住,趴在小床上看了他们半天的小团子突然大哭起来——

响亮的哭声让众人都熄了声,凌冽深吸一口气,最终选择别开脸,踹了乌宇恬风一脚,小声道:“……还不快去。”

乌宇恬风顿了顿,看着凌冽耳廓上微微显露的红晕,心情好起来,他挠挠头,冲在帐中不尴不尬移开视线的众人一笑,然后转身过去熟练地抱起了小凌琅,哼起小调哄着。

“王爷,”舒明义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不如……我去吧。”

凌冽倏然抬头看他。

舒明义笑,难得开了个玩笑,“算是将功折过。”

天气热,中军帐的帘子并没完全垂下,舒明义虽然在帐内,但他站在最外围,蛮国的几部首领和他说不上话,青州太守和将领们看不上他是叛军之后,自不与他为伍。

帐外的阳光围着舒明义描了一圈,小将军仿佛还是当初送他出京的模样,面上是吊儿郎当的笑,眼神却明亮,手持一杆长|枪,身后披着万丈霞光。

即便舒明义有心掩饰,凌冽还是第一时间就看清了他左腿上轻微的肿胀。

“骑马没事儿,”舒明义顺着凌冽的目光,“王爷您让我去吧,当妹妹的都为天下做了这么多事儿,我也不好就这么闲着。”

凌冽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允了。

如此,对戎狄计策已定。

由舒明义带着他从太白山上带下来的精兵五万,再由青州将领在旁策应,天明之后,等苏青的讯号,百姓撤离后,就前往戎狄大军前叫阵——

舒明义负责想法将戎狄主力引出,而秦州太守就会带兵从后驱赶、以保证他们准确无误地进入包围圈,蛮国大军在凌冽的安排之下,今日就动身上了两侧的高坡埋伏,只待戎狄兵马一到,便可合围。

凌冽拒绝了乌宇恬风亲自领兵的请求,只说有别的安排先将人稳住。

待众人各自领命退出去,憋了许久的乌宇恬风忍不住,抱着团子就来到了凌冽面前,“哥哥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你要安排我做什么,先说好,带这小崽子可不算事!”

凌冽一愣,还没张口,乌宇恬风怀中的凌琅就跟着学他的表情,撅起嘴、拧起眉,牙牙道:“不算事——儿——!”

“噗……”凌冽忍不住笑。

“啊!”凌琅也跟着笑,他拍拍手,转头冲乌宇恬风炫耀,“皇酥笑笑!”

这句“皇酥”,是乌宇恬风掰着他的手指头,一个字一个音教的。

倒不是小蛮王时至今日还分不清中原官话的吐音,实是凌琅还小,舌头捋不直,“叔”和“酥”分不大清,一会儿对着他最爱的鹅黄酥糕叫“皇叔”,一会儿又抱着凌冽喊“黄酥酥”,闹得小蛮子毫无办法。

比起难念的“皇叔”,凌琅其实更偏爱叫“爹爹”,但多叫了两次后,“金灿灿的小娘亲”就发了好大脾气。

夜里还欺负爹爹,又掐又咬、都把爹爹欺负哭了。

小娘亲以为他睡着了不知道,凌琅悄悄握了握小拳头:嘿嘿,其实他全部都听见了!

“要皇酥抱!”小孩儿眨巴着大眼睛冲凌冽伸直双手,藕般的手脚扑棱着,像条挣扎在乌宇恬风怀中的小鱼,凌冽怕他摔着,认命地将小孩接过来。

小凌琅除了有些黏人、喜欢乱叫人外,倒比一般的孩子乖。

到凌冽怀中,他就乖乖地坐坐好,扒拉着凌冽袖子,自顾自地描上面的云鹤纹。

凌冽看小家伙一眼,挠挠他毛茸茸的脑袋,才笑着对乌宇恬风说:“不要你看孩子。”

“那哥哥要我做什么?”

凌冽一看小蛮子那戒备的眼神,就知道小家伙在转什么心思——他们都知道前线凶险,不想让彼此涉险,凌冽思来想去,觉得他和恬恬两人谁去前线都不好,但也不能都留在中军帐内“坐享其成”。

“我们去炸堤坝。”

“我们?”乌宇恬风瞪大眼睛,“就我俩?”

凌冽被他那圆溜溜的绿色眼睛取悦,捉起小凌琅的手来,“不然你还想带上团子?”

“嗷!”凌琅冲乌宇恬风眨眨眼,扮了个他自认为的凶相,“团子!”

一岁来大的小孩其实不太分得清自己和别人的区别,他喜欢跟着凌冽和乌宇恬风,对自己亲爹娘不见了这件事倒没特别在意,哭了几个日夜后,很快就将眼前两人当成了自己的“新父母”。

“团子”是凌冽无意识给他取的小代称,叫来叫去,反而真成了他的小名一样。

凌琅刚才的动作,明显是在学阿虎,也不知道“团子”两个字是在称呼他,只是笑嘻嘻地冲乌宇恬风扮鬼脸,然后咯咯笑倒在凌冽怀中。

乌宇恬风不想三番两次被乳臭未干的小孩打扰,一吹口哨叫来阿虎,不顾凌冽阻拦就提着小孩的后衣领将人塞给阿虎,通人性的大老虎稳了稳身形,叼着小孩就一溜烟跑没影。

凌冽:“……”

去炸堤坝这事,不算大也不算小,往小了说,是带着炸|药、点燃引线,跟放烟花炮仗一样没多少难度;但往大了说,这事儿在战局中极重要,就算舒明义能将人引到地方,堤坝不毁、河水不泛,戎狄照样有办法让他们溃不成军。

军中其他人凌冽都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让乌宇恬风跟自己一起去比较好。

不过最后,乌宇恬风还是点了一队百十来人跟着上了堤坝。

倒不是小蛮子放宽了心,愿意让旁人挤进他同他家哥哥单独相处的时间里,用他的原话说,就是——漂亮哥哥怎能淌进泥浆里,那么重的炸|药更不能压弯了霜庭哥哥的腰。

他这番胡说八道,自然引得他话中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漂亮哥哥”狠狠揍了他一顿。

鼻青脸肿……实际上,只是脸颊上微微红了一小块的乌宇恬风由此找到了借口,坦然地往凌冽身后一躲,他好手好脚,却扒拉在凌冽背上,理所当然地支使一众小勇士——

“我受伤了,所以这一串炸|药你们扛,对,没错,还有那一担黑的。”

他说得太理直气壮,勇士们依言行动了一会儿,才觉出几分不对,他们自不能反抗自家大王,却多少有些委屈而苛责地拿眼神瞄他。

乌宇恬风看也不看自家勇士,只将下巴搁在凌冽肩膀上、搂着他家哥哥摇晃。

凌冽拱了拱肩膀,小声笑他,“……羞不羞啊?”

乌宇恬风正想说不羞,眼神一闪,却忽然在他们所在的堤坝对面,看见了一道骑着瘦马的影子。

他敛下眉眼,戒备地慢慢站直身子,将凌冽护在了身后。

而凌冽也注意到了对面的人,他皱眉,隐约觉得那个身影看上去有些似曾相识。

青州高升的红日斜斜洒落,像是一道从天穹中砸落的斧子,将整个世界半歪着劈成了上下两半:一半是烟云疏散的碧色天穹,一半是江水滚滚降落的堤坝和黄色高山。

而在这青黄交界的地方,云层落下的阴影中,哒哒马蹄带出了一个双颊凹陷的中年男人,男人眼下是病态的淤青,两腮上因高热而有些泛红。

即便他发髻歪斜、身上的铠甲沾满血污,凌冽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

“……”他沉默片刻,从乌宇恬风身后走出来一步,声音颇有几分艰涩,“韩……”

那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凌冽一眼,一跃下马,踉跄一下跪倒在地,冲着凌冽咚咚磕了三个头,“罪臣韩乡晨,见过北宁王。”

凌冽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在泥水中的人:

他从前唤他“韩大哥”,后来,愤愤骂了他许多年“叛徒”。

犹豫半晌,凌冽拽着乌宇恬风,扭头便走。

反是跪在水中的韩乡晨抬头,嘶声急喊道:“王爷——!”

凌冽顿住脚步,没回头。

韩乡晨看着他颀长的身形,看着他在风中微微飞扬的墨色长发,又看了看他稳稳站立的双腿,终于哽咽着开口,道:“不管您……信不信,戎狄简先生已劝那大王,将大部分军队撤回了京畿,并着人……从旁策应,绕道青林,想要奇袭大军……”

凌冽眉心一跳,转头,目光凌厉地看向韩乡晨。

青林距离他们大军驻扎的距离只有数十里,若让戎狄偷袭,军中损失惨重,还会连累青州百姓。

韩乡晨目光凄然,还是维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您若不想惨败,还是尽快调动人马回防。”

“哥哥凭什么信你这个叛徒?”乌宇恬风再次挡在凌冽面前,“你当年害了镇北军不够么?”

韩乡晨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嗫喏着嘴唇,只小声道:“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我……”

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接触到凌冽那戒备、苛责的眼神后,最终垂下了眼眸,摇摇晃晃站起来、重新上马,退回了他走过来的对岸小树林中。

乌宇恬风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追上去、动手结果这个叛徒。

结果凌冽拽住他,冲他摇摇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舒明义已离开,苏青也劝走了附近百姓,两部首领、青州和秦州太守皆已调度、埋伏:此战必打,容不得他此刻退缩。

凌冽心念闪动,极快做出了决定:

“让你的人守在这里,还是按原计划行事。你跟我下山去,我们带着守军尽快拔营。”

青林附近有座高山,远看过去树荫并不繁茂,但山中小路众多又有怪石嶙峋,正好能做一个掩藏之地。凌冽也没拆掉军帐,只草草带走了要紧的物资和辎重,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大营在原地。

乌宇恬风乖乖陪着他走,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哥哥,你还敢信他啊?”

“宁信其有。”凌冽牵着马绳,毛色雪白的大马和乌宇恬风那匹黑色的“雪星”并肩前行,从蛮国边境上回来后,凌冽便做主将这匹马给了小蛮子。

黑色的骏马毛色鲜亮,在林间细碎的日光中,衬托得乌宇恬风更加好看。

“再说,挪营也不是什么大事,”凌冽道:“若真叫戎狄奇袭,损失会更惨重。”

乌宇恬风抿抿嘴,搞不懂中原人这些弯弯绕绕。

而就在他们整齐地藏身于山中时,天空中也亮起了苏青燃放的信号弹,远处响起隆隆雷声,舒明义也带人杀入了敌营,引得一群戎狄骑兵跟在他身后——

地面的震颤让乌宇恬风七上八下的心落地,他一哂,丢给凌冽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但下一刻,他们刚才所在的堤坝附近,就出现了很大一群戎狄骑兵。

如今的这一座小山,距离那边的堤坝有上几十里距离,能隐约看清楚人影,却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见那群人数不少的骑兵凶神恶煞地扑上前来,妄图将蛮国勇士们早早埋好的炸药弄哑火。

留守的勇士人数虽然不多,但他们都是乌宇恬风的心腹,身经百战,一时没叫对方讨到半点好。

凌冽拧了眉,忙让乌宇恬风再派人去帮忙。

结果增援的勇士还没到,就听见堤坝上一阵骚动,刚才已离去的韩乡晨,不知什么时候又返回来,这次,他不仅仅骑着马,身后还拽着一辆不知从什么地方拖来的小板车。

小板车上堆满了黑色的桐油罐,每一下的摇晃中,都洒落出来一连串黑黢黢的黏稠液体。

他面无表情,手中捏着一根冒着黑烟的火把,漆黑的眼睛只倒映出燃烧的火焰,仿佛分不清眼瞳和眼白一般,那些戎狄骑兵一愣,大声呵骂着、想要他离开。

韩乡晨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解开身前铠甲,露出里面捆满的炸|药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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