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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多重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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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列斯和多米尼克一起去到了后者的办公室。

多米尼克看起来刚刚从外面回来, 他放下了手中的提包,然后脱下了外套,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说:“恰恰是因为刚才我去处理的事情, 所以才想要给您写信。”

“发生了什么?”西列斯不禁问。

多米尼克说:“还记得那些从地下通道解救出来的孩子们吗?”

西列斯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他说:“我记得, 纳尼萨尔和……加兰,这两个孩子现在应该就在这儿?而其他的孩子,似乎是被送到了其他教堂。”

“是的。”多米尼克说, “一些父母仍在的孩子,我们就让他们一家团圆了,而一些孤儿,我们则送到了不同的教堂。不过……”

他顿了顿。

西列斯等待着。

隔了一会儿, 多米尼克突然叹了一口气。

“有几个孩子被西城或者东城的人收养了。”多米尼克说, “我刚刚就是去处理相关的手续的。”

西列斯思索了一下,多少有些不解地问:“这应该算是……好事?”

但是多米尼克的表情却并非如此。西列斯心中隐隐有着一些猜测。

多米尼克苦笑起来:“如果只是一些手续, 那么还不至于花费我这么长的时间……那些未被领养的孩子们,他们有些……崩溃。”

西列斯的猜想被验证了。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多米尼克说:“所以我花费了一点时间安慰他们。”他顿了顿, 然后语气稍微轻快了一点, “不管怎么说,有一部分孩子能拥有不错的家庭环境了。”

“的确如此。”西列斯点了点头,他转而问, “这些孩子们现在如何了?”

“我正是想写信跟您说这事儿。”多米尼克说, “纳尼萨尔和加兰都有着十分不错的启示者天赋,或许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 他们也能加入到往日教会调查员的队伍之中。

“当然, 他们年纪还小, 可能只是跟随一起行动,见识一下某些事件的处理办法。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可以被称之为‘天才’。”

西列斯默然听着。

他想,纳尼萨尔和加兰的天赋,却来自于一些不怎么美妙的东西。福祸相依,或许。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也相当欣慰地听见这个说法。毕竟,骰子曾经说过,如果纳尼萨尔和加兰想要摆脱曾经那样的命运,那么他们就必须拥有力量。

……或许之后他可以在梦境中与加兰交流一下。

“其他的孩子们,与家人团聚的有两个,现在被收养的有三个,另外还有八个孩子,分散在全城不同的教堂中。”多米尼克说,“至少他们不用担心生计。

“等到成年,他们也会面临各自人生的选择。不过,那也是后话了。如今往日教会可以成为他们的监护人,照料他们的生活。”

西列斯点了点头,说:“谢谢你们。”

“哦,不用谢。”多米尼克说,“我们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或者说,这也算是践行吾神的意志。”

西列斯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问:“比如收养这些孤儿?”

多米尼克点着头,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说:“是的。您知道,吾神在诞生之初就庇佑了人类文明最后的火光,而我们尽管做不到那么厉害的事情,但是起码也可以尽己所能。”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听着多米尼克的话。

他想,在某种程度上,如今往日教会做的事情的确是好事,而那可能并不出于他们本身的善意或者兴趣,而是基于他们对于安缇纳姆的信仰。

因为安缇纳姆对人类的态度是善意的,所以祂的信徒才同样会这么做。

西列斯不能说这样的做法是坏事。不管怎么说,从结果来看,至少往日教会的确做了不少善事,同时也在这个混乱、危险的世界中保护着普通而无辜的人类。

但是,谁也不知道这种局面能够维持多久。

往日教会能够始终保持这种善意吗?这似乎取决于安缇纳姆,而安缇纳姆……

似乎一切又绕回了“阴影”。西列斯想。

况且,西列斯颇为费解地想,安缇纳姆的信徒数量似乎并不算很多,至少在数量层级上,肯定是人类社会中的少数。

所以他们是怎么维持自己的生计的?

西列斯在这个问题上稍微深想了一会儿,然后就非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星之尘,不是吗?

往日教会才是出产星之尘的大头,而人们往往会忽略这一点。人们以为那些开采星之尘矿脉,将这事儿嚷嚷得天下皆知的商人们才是受益者。

实际上,往日教会已经垄断了星之尘的销售渠道。任何新发现的星之尘矿脉,都得在往日教会这儿报备之后才能进行销售。

西列斯不禁啼笑皆非。

隔了片刻,西列斯便说:“不管如何,你们的行动就值得这一份谢意。”

多米尼克怔了一下,不禁笑了一声。他说:“谢谢。”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转而说,“希望这些孩子们未来一切顺利。”

“希望如此。”

他们闲聊了一阵。西列斯提及自己在米德尔顿的经历,而多米尼克也十分兴致盎然地听着。他说:“原本我也有机会前往米德尔顿,不过有一些事件还没处理完,所以就没去。

“现在看来,那的确是一个十分奇妙有趣的国度。或许未来我能有机会前往海边,欣赏美妙的海景。”

西列斯说:“总有机会。随着人们对无烬之地的开发、随着迷雾的消散,世界就不会显得这么大了。”

“不会显得……这么大?”多米尼克有些困扰于这种说法。

西列斯补充说:“我的意思是,信息传递速度变快,人们就能对整个世界的面貌有所了解。到那个时候,交通也一定会是四通八达的。”

多米尼克琢磨了一会儿这种说法,随后不禁点了点头。

他说:“我明白了。比如报纸,原本只能阅读到拉米法城最近两三天的情况,等到以后,或许就可以阅读到来自全世界过去一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

西列斯不禁微笑了一下。他感到一种控制不住的怀念情绪。

他想,等到那个时候,信息的形态也可能不会是报纸了。或许将是其他什么。

很快,他与多米尼克告别。

不过离开之前,多米尼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顺口问了问西列斯今天来往日教会的目的。

西列斯想到这位资深的调查员或许也能在这个案子上提供帮助,便斟酌着将自己得到的一些信息告知了对方。

“女骑士?”多米尼克有些惊讶地说。

西列斯意外地问:“你对此有什么了解吗?”

多米尼克的表情相当异样,仿佛这个关键词调动了他的某些过往的记忆。

多米尼克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您还记得,我曾经加入过那个酷刑研习会吗?”

西列斯缓慢地点了点头。他心中产生了一些预感,但是又觉得那预感相当滑稽。酷刑研习会,现在想来,那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情了。

多米尼克叹了一口气:“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在那批人中间,似乎也有……这样的异装癖存在。我不确定,或许我得仔细想想。”

“我明白了。”西列斯声音低沉地说,“那是他们用以折磨自己的酷刑?”

“我说不上来。”多米尼克皱着眉,“只是……只是这样的穿着打扮而已。您知道,那个组织的怪人相当多,人们也不会太深入地涉及到其他人的私事。

“对于我来说,那也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现在却已经三十来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多米尼克突然感叹了一声。

十一年前?西列斯不禁感到了些许的巧合。

他不禁停顿了一下,然后不得不打断多米尼克的感叹。他说:“我刚刚在凯瑟琳·金西女士那儿阅读了几份档案,关于‘女骑士’的一些案子。

“距今最近的一起,恰恰发生在十一年前。一名身着女骑士盔甲的男人的尸体被抛弃在东郊。我不确定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性,不过,或许您可以仔细想想当年的事情。”

如果是原来的西列斯,那么他可能不会深入询问,只以为这事儿是单纯的巧合。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西列斯也逐渐意识到自己命运的问题。

因此,他特地向多米尼克提了一句,免得错失什么线索。

而多米尼克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说:“居然是这样!真够巧合的。回头我问问凯瑟琳。”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期待着多米尼克这边能发现什么线索。他额外提及,如果之后要给他写信的话,可以寄去凯利街99号。

“哦,您搬家了吗?”多米尼克有些惊讶地说。

“是的,就在前几天。”西列斯说。

多米尼克不禁感叹说:“那您可以说是相当忙碌了。在搬家之后,人们总会花费时间整理家中的物品。但您却还得奔波于这些复杂的事务之中。”

西列斯:“……”

他缓慢地点了点头。不得不如此。

离开往日教会之后,西列斯便返回了凯利街99号。琴多正打算出门吃饭,于是他们便一起在阿瑟顿广场附近找了一家餐厅,吃了午餐。

“我还以为您会直接去贝恩书店。”琴多意外地说。

“那些资料比我想象中少得多。”西列斯说,“所以很快就读完了。不过,也有一些收获。”

他想了想,然后将那三个案件,以及之后与多米尼克的对话内容告知了琴多。

琴多若有所思地听着,随后不禁说:“时间上有些太巧了。”

“是的,琴多。太巧了。”西列斯低声说,“而这种时间上的巧合,或许也就意味着更深层次的……刻意。我不确定过去这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话似乎让琴多想到了什么。他笑了一声,然后转而说:“您是否发现?”

“什么?”

“我们总是在探究过去的秘密。”琴多说,“对于现在,对于未来,我们都没什么把握。但是对于过去,那些既定的事情,我们总能调查出真相。”

西列斯思索了一阵,说:“的确是这样。现在正在发生,未来未曾到来。唯一确定的,只有过去。”

他的心中含糊地闪过一些灵感……或许是关于安缇纳姆的。

琴多说:“因为现在与未来都是命运的范畴?”

西列斯微微皱眉:“但是,过去……”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过去、现在、未来。这是时光的范畴。”

“时光与命运?”琴多撑着下巴,“听起来是相辅相成的。”

西列斯想了一会儿,最后付之一笑:“或许是这样吧。”

他们在这人声鼎沸的餐厅里漫不经心地谈论着神明有关的话题,如同过往每一场闲谈一样。要是让那些旧神追随者知道他们如此毫不敬畏的态度,那说不定都要愤怒得昏厥过去了。

吃过饭,琴多陪着西列斯散步到贝恩书店,然后才恋恋不舍地与西列斯告别。

西列斯与他拥抱了一下,然后说:“下午我就回去了。”

“但仍旧想一直待在您身边。”琴多低声说,“永远如此。”

西列斯不由得失笑。

他让他黏人的恋人自己回家,然后独自走上了贝恩书店的三楼。其余的小说家们已经坐在那儿了。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正在玩诺埃尔纸牌。

“哦,瞧瞧这是谁!”推理小说家梅纳德·戴夫斯惊呼了一声,“消失了一整个冬天的诺埃尔先生!”

其他人都被他这夸张的语气逗笑了。

西列斯坐下来,露出些许的笑意,难得开了个玩笑:“梅纳德·戴夫斯先生,我想,我消失的这些天,您不会以为我卷入了什么惊世疑案吧?”

梅纳德连连咳嗽了两声。

一旁,冒险小说家阿维德·诺顿说:“您可真是猜对了。梅纳德这家伙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呢。”

他这么一说,梅纳德不禁瞪了他一眼。

同为侦探小说家的安东尼娅·卡明女士,同样在一旁笑了起来。她说:“的确如此,梅纳德甚至跟我商量着,有什么有意思的犯罪手法呢。”

梅纳德哀叹一声,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朝着西列斯道谢。

西列斯摇了摇头,说:“这没什么。过去一段时间我的确不在拉米法城。”

“哦,冬假和春假,您都不在拉米法城。”阿维德说,“我开始期待您这一次有什么新的有趣经历了。”

这话令西列斯莞尔。他猜到这位冒险小说作家一定会十分好奇他在米德尔顿的经历。

在场除却这熟悉的三人,还有一位自西列斯进门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年轻女士。西列斯将目光望向她,然后笑了起来:“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多琳·卢卡斯小姐。”

多琳露出了一个相当谨慎、微妙的笑容。她慢慢地说:“呃,我也……我也没想到,诺埃尔教授。”

“……教授?”梅纳德怀疑地望了望她与西列斯。

多琳·卢卡斯。拉米法大学雾中纪文学专业。去年第一学期的时候,西列斯在决定他的俱乐部十五人名单时,最后一个名字是随机从那一叠申请表中抽取的。

而他抽到的正好是多琳·卢卡斯的申请表。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多琳。在他的印象中,多琳是一个较为安静、寡言、好学的学生,在俱乐部的活动上也不怎么发言,始终保持沉默,但是一直都相当认真。

不过,既然多琳出现在这儿,那么就意味着,这位年轻女士也是如今拉米法城炙手可热的小说家。

面对众人的疑惑,西列斯简单地介绍说:“多琳是我的学生。”

他心想,在历史学会碰上安吉拉·克莱顿这名学生也就算了,现在在小说家聚会上也碰上了学生……他的学生还真是相当,爱好广泛?

“哦,一对师生。”阿维德有些惊讶地说,“这可十分令人惊叹啊。”

多琳小声嘀咕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露出一个十分淑女、克制的微笑。她说:“是的,真巧啊。”

西列斯看了她一眼,突然感到多琳心中说不定产生了与曾经的安吉拉类似的想法,只是多琳没有安吉拉那么外向,所以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说到底,在这种地方也能遇上教授,还真是一件相当令人意外的事情啊。

西列斯心中划过一丝哭笑不得。

气氛有些许的尴尬。西列斯便转而问:“你们在玩牌?”

“是的。”安东尼娅说,“诺埃尔……哦,诺埃尔纸牌?”

安东尼娅的表情中闪过一丝惊讶。

梅纳德更是直接震惊地问:“这是你的发明?”

“不能这么说。”西列斯摇了摇头,“我提供了一些创意,之后我的朋友们和我共同完善了这个玩法。你们觉得怎么样?”

“相当有趣!”阿维德赞叹地说,“更令人惊讶的是,这玩法将旧神分为不同的阵营,而旧神也是可以被打败的。这种想法真是……”

“天才般的创意。”多琳在一旁低声说。

看得出来,她的赞叹是发自内心的,而非故意在此刻恭维西列斯。

对于这些称赞,西列斯已经能够入乡随俗地坦然接受。不过,多琳发自内心的感叹也让西列斯感到些许的在意。

实际上,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对于旧神的观感可能就是,“那是旧时的神明”。他们会保持着一种基本的尊敬,但是也相当坦诚地认为那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比如阿维德的感叹。他的感叹来自于他从未听闻过这样的想法——将旧神分为不同的阵营,然后相互战斗和攻击——他会认为这是相当有趣的做法。

而多琳……她的想法似乎比这更深一层,带着一种十分微妙的情绪。她惊叹于西列斯竟然打破了旧神的“尊崇”。

西列斯不禁瞧了瞧这个学生。

而多琳也在瞧着他。那双眼睛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她注意到西列斯望过来的目光,有些迟疑和困惑地与他对视着。

随后,西列斯朝着她点了点头,主动收回了目光。

诺埃尔纸牌在拉米法城内也流行了好几个月了,阿维德和梅纳德两人都已经相当熟练。他们甚至同样提及了即将开展的诺埃尔纸牌大赛。

“现在只是一些风言风语。”阿维德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举办。实话实说,我已经相当迫不及待了。”

梅纳德不屑地说:“凭你这全靠运气抽牌的垃圾牌技?”

阿维德:“……”

他露出一个想把拳头砸到梅纳德脸上的复杂表情。

梅纳德完全没在乎。他盛情邀请西列斯加入牌局。安东尼娅正好不太想继续打牌了,她便将席位让给西列斯,自己饶有兴致地旁观着。

十分钟之后,梅纳德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已经空血的旧神牌。而阿维德看看自己的牌,再看看西列斯的牌。多琳这一局是荷官,她缓缓抬起手,颇为困惑地注视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西列斯的牌能这么好??

梅纳德突然反应过来,然后大声说:“这不可能!我们再来一局!”

又是十分钟。梅纳德静默地坐在那儿,隔了片刻,他哀求说:“您还是去观战吧,诺埃尔教授。”

他的表现令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安东尼娅说:“既然这玩法来自于教授的创意,那么他肯定相当受到命运纸牌的喜爱,是不是?”

这理由乍一听还挺像回事。

但是梅纳德仍旧露出了相当沮丧的表情。他将纸牌放到桌上,然后捂着胸口说:“但是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治愈这伤口。”

阿维德本来表情相当惊诧和迷茫,但是梅纳德这表情却令他笑得相当开怀。他便转而说:“既然如此,不如教授您趁这机会说说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

这话也让其他人感兴趣地望向了西列斯。

西列斯便提及了自己在米德尔顿的种种经历。其余人都纷纷专注地听着,时不时露出惊讶或赞叹的表情。

西列斯讲到福利瓯海上的风暴的时候,这种表情尤为明显。

等他讲完所有的经历之后,阿维德不禁惊叹着说:“康斯特之外的国度果然有着相当美妙的风景与故事!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也想要踏上旅途。”

“你是为了寻找灵感吧?”梅纳德说,“我听出版商那边说,你的新书拖了几个月也没能想出个名堂来?”

阿维德翻了个白眼,说:“你不也是?话说回来,我记得你之前加入那个侦探俱乐部不就是为了寻找灵感,灵感呢?”

梅纳德讪笑了一声。

“最近侦探俱乐部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案子吗?”安东尼娅多少有些感兴趣地问。

梅纳德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并没有。最近拉米法城太平得很,我是说,在那个大人物那事儿之后。不过,谁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大人物?”阿维德有些困扰地问,“什么大人物?”

“乔纳森·布莱恩特。”安东尼娅说,“最近出事的大人物,似乎只有这一位了吧。”

梅纳德点了点头。

阿维德这才恍然,他饶有兴致地说:“那的确算是一位大人物,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要我说,那些大人物追求的无非也就是名和利。”梅纳德说,“到死也是如此。”

西列斯默然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禁想,但是,死亡却恰恰会毁掉他们一直追求的东西。这种感觉恐怕令他们相当难受,因此,乔纳森·布莱恩特才会选择另外一条不归路。

他们没在这件事情上深入谈论什么。不管怎么说,除了西列斯之外,在场几人都对这事儿摸不着头脑。他们只是知道乔纳森·布莱恩特出了事,但是却不知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阿维德转而对西列斯说:“教授,加兰小姐的故事,什么时候能集结出版呢?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多琳也点了点头,但是又露出一丝惊讶。她之前恐怕不知道,笔名为“贺”的作家,正是她认识的西列斯·诺埃尔教授。

安东尼娅也说:“我相当喜欢加兰这个小姑娘的性格。海底的冒险,巨大的海中城市与废墟、灯塔与悬崖……我感到那仿佛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而非虚幻的故事。”

梅纳德也点着头,不过他仍旧遗憾地说:“我总觉得这个故事少了些刺激的成分,不知道你们是否认可这个意见。”

阿维德笑骂着说:“可那明明就是一个面向年轻孩子和部分大人的童话故事!”

是的,童话故事。西列斯静默地想。他希望人们这么认为。这样的话,一些秘密就将永远掩埋在这个故事之中。

海洋、废墟、灯塔、陨石。一切都将成为那个虚幻的故事的点缀。仅此而已。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微微笑着说:“或许得等到五六月份。到那个时候,这个故事也将走向完结了。”

“那还早得很呢。”阿维德不禁说。

“不过我想,您也不必着急。”安东尼娅说,“恐怕很快就会有一些更有名气的报纸心动,想要让您的作品去他们那儿连载,正好这故事也已经有些篇幅了。”

西列斯点了点头。之前出版商本顿就曾经跟他提及过这事儿。

他们就此事又聊了聊,尤其是关于各自作品的收益等等。直到这个时候,西列斯才知道,多琳·卢卡斯是近来拉米法城内一位名气斐然的言情小说作家。

多琳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并且说:“我也是受到教授《玫瑰的复仇》的启发。我这才意识到,人们对爱情总是有着十分热烈的向往。”

“那是当然。”梅纳德接话说,“我书中的角色们总是因为爱情而杀人或者被杀!”

多琳:“……”

她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阿维德笑得咳了起来。

西列斯不禁说:“那你不妨写个没有爱情要素的推理小说。”

“没有爱情要素?”梅纳德思索了一会儿,“似乎也是条思路。不过,这世上免不了涉及爱情的部分,譬如我们的诞生自然也是因为爱情。”

“父母爱情。”阿维德说,“如果一个孩子不是基于爱情而诞生,那说不定反而是一场悲剧。”

这话反而令在场的小说家们都怔了一下。

隔了片刻,他们都叹了一口气。

即便的确是这样,但是,这种事情却仍旧屡见不鲜。

话题走向沉重。不过小说家的聚会向来如此,他们总不可能真的只是谈论一些轻松、有趣的话题。西列斯便斟酌着提及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孤儿、流浪儿的情况。

他们各自就这些话题发表了一些意见。

三点多的时候,西列斯便与他们告别,打算早点回去。接下来又是一周忙碌的生活,他打算早点回去准备相应的工作——比如,提前将这周的稿子写完。

不过在离开书店三楼的时候,他还是稍微等待了一会儿。他考虑着多琳·卢卡斯可能会追上来与他谈话的可能。

而这可能性真的成真了。

“……诺埃尔教授。”多琳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犹豫,但终究还是叫住了西列斯。

西列斯站定。他已经走到了贝恩书店二楼到一楼的楼梯拐角,他回身望过去,瞧见多琳带着点不安的表情。

他顿了顿,便问:“怎么了,多琳?”

多琳像是犹豫了一下。她走到西列斯的面前,隔了片刻,说:“教授,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什么问题?”

多琳的目光凝视着西列斯,她轻声说:“您认为旧神是可以被打败的吗?”

西列斯斟酌了片刻,最后说:“你想从哪个角度得到这个答案?”

多琳怔了一下,困惑地说:“就是……最普遍的那个角度?”

西列斯微微笑了笑,他说:“在命运纸牌的定义中,旧神可以被攻击、可以被打败、可以被杀死。在一次牌局中,你可以轻易地杀死一位旧神。”

他特地使用了某种……更为残酷、鲜明的指称——“杀死旧神”。

多琳怔怔地望着他,隔了片刻,又问:“但是?”她忍不住说,“您这么说,一定会有一个转折吧?”

她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希望,专注地凝望着西列斯,等待着他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

“在现实世界的定义中,我不知道旧神是否可以被杀死,但是,旧神的确可以陨落。”西列斯缓慢地说出了这个想法。

多琳却下意识皱了皱眉。她说:“只是……只是这样吗?”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奇怪的失望。

西列斯望着这个年轻的学生,他说:“多琳,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什么?”多琳轻声问。

“杀死你心中的旧神。”

多琳的表情在一瞬间动摇了。她那执着的追问、那困惑的皱眉、那矛盾的目光,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她几乎下意识复述说:“我心中的?”

“也可以说是,每个人心中的。”西列斯说,“旧神可能已经死了,但是,祂们也可能还活在某些人的心中,永世长存。”

多琳陷入了沉思之中。

“牌局的游戏是一回事,现实的情况是另外一回事。”西列斯平静地说,“或许这游戏的规则能让一些人改变自己的想法,但那终究也只是游戏。”

他们都沉默了片刻。

随后,多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低声坚定地对西列斯说:“我明白了,教授。谢谢您。”

“这没什么。”西列斯笑了一下,“我只是分享了我的想法。多琳,你还是得自己去思索这个问题,然后得到一个答案。那才是真正属于你的答案。”

多琳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么,周五见。”西列斯说。周五是俱乐部活动的固定日期。

“周五见,教授。”

西列斯便步行返回了凯利街99号。他突然意识到,凯利街99号,与贝恩书店、拉米法大学,几乎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这就让他的出行相当方便。

到家的时候,时间恰巧四点。琴多已经在做晚餐了。

现在他们的三餐基本上有三种解决办法,要么在拉米法大学食堂吃,要么出去吃,要么自己在家做。而最后一种往往是琴多负责,毕竟西列斯不怎么会做菜。

……倒也不是不会。他偶尔在家里折腾点火锅奶茶番茄鸡蛋饼什么的,还能让琴多觉得有些新奇。

晚餐的时候,西列斯与琴多提及下午在贝恩书店的经历。他尤为提及了多琳·卢卡斯的表现与问题。

他说:“或许多琳正在苦恼着什么。”

“多琳·卢卡斯?”琴多想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俱乐部里那个相当沉默的学生。”

作为助教,琴多也参与过西列斯的教学活动,对他的学生们也有印象——相当有印象,应该说,毕竟他们的作业基本都是他批改的,除了一些专业性太强的作业以外。

琴多对多琳的印象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沉默寡言这个性格上。

不过……

他想了一会儿,便戏谑地说:“但是,她的申请表是您随手抽出来的。而您掌握着命运的力量。或许,这就是命运影响下的结果呢?”

西列斯微怔,这倒是他没想过的一种可能性。不过,如果深入思考一下,再考虑到他所掌握的力量,那么琴多的说法还挺有一些道理。

他琢磨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必要纠结这事儿,我之后找个机会问问她就行。”

琴多也点了点头,他说:“现在您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西列斯无奈地笑了一下。

吃完饭,他们就一起去了书房。西列斯想把下周的稿子提前写完,而琴多则捧着普拉亚家族寄送过来的信件,有些头疼地处理着。

他们安静地做了一会儿正事。

西列斯花费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将这周的稿子写了出来。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将这些文字内容誊抄到另外的纸张上——他仍旧在使用当初出版商本顿馈赠的八瓣玫瑰纸。

他想,明天就可以将稿件寄到报社去。

而琴多注意到西列斯完成了写作,便说:“我这儿有一条消息需要和您分享。”

西列斯回过神,问:“什么?”

“米德尔顿那边寄来一封信,说是加勒特已经去他们那边挑好了船只,现在正在收集一些信息,打算出海论证一下海图的某些区域。”琴多说,“那应该是发生在好几天以前的事情了。”

西列斯恍然。

米德尔顿与康斯特之间至少有一个星期左右的信息差,毕竟两国之间的距离相当遥远。即便普拉亚家族拥有一些缩短路程时间的仪式,也不可能完全弥补这种距离上的问题。

因此,在隔了几天之后,他们才收到这条消息。

过去一段时间里,西列斯也偶尔会去一趟深海梦境。现在进入深海梦境的时间可控之后,他基本隔上三四天左右就会去一趟深海梦境。

不过遗憾的是,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他没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考古团队那边没有继续做梦、阿方索·卡莱尔的梦境也没能搜索到,琴多在塔乌墓场也没有新的发现……他倒是让埃米尔又试玩了好几种新的玩具。

此外,加勒特也没有做梦——西列斯怀疑他是不喜欢让人进入他的梦境。

不过,既然现在加勒特已经开始行动,那么西列斯怀疑他很有可能会在梦境中等待幽灵先生的来访。于是他便说:“那么,我今天晚上得去深海梦境一趟。”

琴多也点了点头,他思索了一阵,然后说:“我需要借助海图的事情来更深入地掌握李加迪亚的力量,那么,我是不是得自己完成最后一步?

“……也就是,亲自出海,确认海图的准确性?”

西列斯思索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是的,琴多。亲自验证、亲自踏上旅程,这应该是你需要做的。”

琴多怔怔地望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声说:“那我不得不离开您的身边了。”

他的语气相当沮丧。

“或许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西列斯说,“我也十分想要亲自去往福利瓯海的深处,看看那些孤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我们可以早做打算。”

琴多望着西列斯,像是惊讶于西列斯那种“理所当然”的陪伴。

他就突然兴高采烈了起来,并且说:“未来的事情我们可以未来再说。但是,您愿意与我一起行动,我就已经相当欣喜和满足了。”

西列斯不禁莞尔。他总是感到,在情感需求层面,琴多相当容易满足。

他亲吻了一下琴多。

……在生理需求层面,说实话,单纯一个亲吻可无法打发琴多。况且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早已经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情了。

琴多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欲言又止地说:“您……”

“但是今天晚上我得去深海梦境。”西列斯低声说。

琴多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把额头磕在西列斯的肩膀上缓慢地平复呼吸。

但是等他差不多缓过来的时候,西列斯反而笑了一声。他说:“所以我们速战速决?”

琴多怔了一下,然后小声嘀咕着说:“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

“怎么?”

“没什么。”琴多老老实实地说,“我挺喜欢您这样吊胃口的。”

“……言不由衷。”西列斯笑着说。

他们便收拾了一下书房里的资料文件,然后一起回了卧室。当然,得先洗澡。

这一天晚上,幽灵先生再一次踏入了加勒特·吉尔古德的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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