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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新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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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在其蓝族人此起彼伏的怨恨声中,小亭郁与屈方宁扬长而去,留下一地血腥。二人这一趟远征,虐杀降卒、蹂躏平民,手法之暴虐、声名之恶劣,影响不可谓不深远。千叶高层对此也颇有微词,只碍于御剑和郭兀良颜面,言辞不好太过激烈。郭兀良对已故的速老将军是打心底里敬爱,对西军向来也是全力扶持,从未说过小亭郁一句重话。当日更一力推举他为远征军主帅,满心期望他能漂漂亮亮做出一番事业;借助他昔日恬淡而不失良善的性子,亦可解屈方宁心结。何曾想小亭郁与之同行一二月,竟然性情大变,如同中了邪魔一般?

他心中焦躁难安,听闻大军入境,便派人先请小亭郁过来。来来回回请了三次,小亭郁才慢腾腾地来了。郭兀良与之对谈,只觉他言语敷衍,心不在焉,对其蓝种种暴行不以为意;察其神色,只见阴戾中带着三分痴迷,自己说的话显然全没听在耳里。他百思不解,只得罢了。翌日国会之前,只见屈方宁与小亭郁一同到来,在帐外自顾自停脚说话。屈方宁军装半敞,眉目湛然有神,与他说几句话,笑声却比言语多得多。二人身体挨得极近,临入帐前,小亭郁还抬起手来,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口。屈方宁站在他身前,微微弯下腰来,任他的手在喉结下动作,二人四目相对,彼此一笑。郭兀良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奇怪,也没往深处想。抬头却骇了一跳,诧道:“天哥,你几时来的?”

御剑立足他身后,目光落在小亭郁二人身上,面具下的神色极为可怕。书记官经过他身边,无不噤若寒蝉。

郭兀良犹自不解其中况味,问道:“天哥,你同方宁谈过没有?亭郁近日不知怎的,沾染了一身怪异习气,没的叫人替他担心。”

御剑森然一笑,却不接话。只听木轮转动,小亭郁已与屈方宁一同进去了。

国会伊始,安代王未至,车唯率先发难,直指小亭郁行事不当之处,句句带刺,字字不善,连屈方宁也捎带着嘲讽了一通。绥尔狐、那其居在旁圆场,却也隐隐含有指责之意。必王子倒是学乖了一声不吭,只是眼神飘忽,难免泄露出一丝窃喜。众人指责堪堪告一段落,小亭郁欠了欠身,张开眼皮,道:“说完了?”

郭兀良见他举止无礼,严厉道:“亭郁,在座都是你叔伯长辈,良言逆耳,你应当用心听取才是。”

小亭郁收敛神色,道:“是。只是郭叔叔,大王任命我前往查证其蓝巫蛊谋逆之事,想必不是为了大家和和气气坐下来,三杯两盏酒,笑哈哈交个朋友罢?我的确杀了一批人,却不是车小将军口中的无辜平民,而是板上钉钉的谋逆魁首、叛乱党羽!以本族祖先的话来说:‘敌人的鲜血,是庆贺胜利最好的美酒。’我以此巩固千叶万年基业,有甚可指摘之处?”

他容颜苍白,声音也嫌单薄了些,这番话出口,却别有一番气势,正与他冰冷生硬的机关之术气质吻合。郭兀良仔细打量他一番,暗想:“原来他也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义救孤女、在水边摘花的小小少年了。”欣慰之余,没来由又生出一丝担忧:“只是他心性偏激,剑走偏锋太过,与大局格格不入,恐怕未必是国之幸事。”

车唯还要反唇相讥,安代王已匆匆走入,面色不善,对小亭郁杀降之罪只一笔带过,便宣布了一个更迫在眉睫的噩耗:兔采公主远嫁毕罗不足两月,思念家乡、父母,终日流泪不止。近日忽发热疾,病得人事不知,已是水米不进了。众臣闻听,均悲叹公主之不幸,或荐举大夫、献灵芝人参、愿为使者云云。郭兀良关切道:“公主生性柔弱,想是远嫁异乡,失了父母荫庇,自伤身世,哀怨叹息,以致病倒。如能遣一二年长夫人前去,她心中有了慰藉,也许就渐渐好起来了。”安代王嘿然不语,向御剑道:“如何?”御剑眉峰微蹙,道:“公主可有子嗣?”见他黯然摇头,眼中微露失望之色:“那可有些棘手了。”安代王叹了口气,道:“我让她母后写一封长信,即日遣人送去。”目光望向必王子,命道:“阿必,你也写封信给你妹妹罢!她在家时且不论,如今她离家千里,你也拿出点哥哥的样子来!”

必王子应了一声,随即向屈方宁蔑视一眼,自言自语道:“要不是有些人自己作孽,我妹子何必千里迢迢,到别人帐篷底下受苦!”

话音未落,小亭郁已冷冷道:“这倒也是,以阿斯尔爱孙如命的性子,一个小小婴童足以维系二十年和平,何至于今日战战兢兢,悬于一线!”

必王子听他语带讽刺,不禁怒从心起,向他道:“我跟你说话了吗?要你多什么嘴?”

小亭郁丝毫不惧,针锋相对道:“我跟你说话了么?我要说便明明白白地说,从不背后放冷枪,更不会自己一心虚,便迁怒别人身上。”

必王子勃然大怒,一句“一个瘸子猖狂甚么”已到嘴边,车唯、绥尔狐等人忙劝过去了。小亭郁面带不屑之色,与屈方宁耳语一句,唤人推了出去。

郭兀良见他二人出征归来,竟然结成派系,与王子嫡系呈水火不容之势,不禁又添了几分忧虑。国会一散,便追随小亭郁去了。

屈方宁冷眼旁观,嘴角抿起一线,也掸了掸衣袖,站起身来。身形一动,只听御剑生硬的声音命道:“站在那里。”只得做暂缓之计。待众人散尽,才见他高大的身躯缓缓从座位上站起,隔着长桌与他对峙,目光却不在他身上。他心中透亮:“他肯定猜到了。”嘴上只道:“将军有事请讲,若是无事,我就先不奉陪了。”说罢,抬步就走。

军靴尚未离地,只觉手臂彻骨一痛,已被御剑整个人拉扯过去,膝盖也重重撞在长桌上。他压抑着暴怒的嘶哑声音也同时响在耳边:“你跟他睡过了?”

屈方宁跌跪在他身前,一跤摔得好不狼狈,强自挺身与他直视,嘴角浮出冷笑:“我凭什么告诉你?”

御剑目光冷厉,五指铁箍般收拢,几乎将他手腕拉脱:“我问你是不是!”

屈方宁腕骨疼得钻心,脸色也有些变了,冷笑却更深:“是又怎么样?你再打断我两只手?还是又把我锁起来?”

御剑已在狂怒边缘,闻言瞳孔骤然收缩,手却不由得松了。屈方宁将手臂尽力一拔,一边袖扣悉数崩落。御剑向他靠近一步,阴寒气息迫得灯火都暗了一暗:“你是为了跟我斗气?”

屈方宁抬起脸来,上下端详他一眼,嘲道:“跟你斗气?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我余生大好年华,非要在你一个人身上耗尽不成?御剑将军,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御剑眼底戾气更浓,从齿缝中迸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哑笑:“……所以捡了个瘸子上床?”

屈方宁紧握一边手腕,只觉骨节都几乎移了位,痛得脸孔雪白,唇边却全是嘲讽之意:“什么上床?你说话客气些。人家腿虽然瘸了,心却不瘸。对我关怀回护,更胜过你十倍!我乐意跟他睡觉,与你有什么干连?”

御剑指节喀然作响,军服衣袖下肌肉隆起,似在强自抑制怒意:“宁宁,你只为一时意气之争,竟不惜拿身体另结同盟?你儿子在你心目中,就要紧到了这地步?”

屈方宁背心一寒,一道冷汗骤然流下,掩饰般无力一笑,复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懂!阿葵要紧与否,还在其次。只是我对你这个人,已经失望透顶。”将自己手腕向他一递,道:“你看!你与当日折断我双手、囚禁我、侮辱我时,没有丝毫改变。你永远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的意志,仿佛我是木石做的一般,不会死心,也不会逃走。我不是情人,是牛羊猫狗……”

说到末几句,眼中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死死咬住嘴唇,才能将话说完:“我不是要挟你,更不会逼迫你。你平时待我是很好的,可紧要关头,没有一次不让人伤透了心。我栽的跟头太多了,真心怕了。大哥,我对你啊,也真算割舍不下的了。连你从前那么对我,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不来找我,我就自己回去鬼城找你,跟你喝酒睡觉。可是你看现在,我已经有点儿后悔了!”

御剑阴沉的目光从他手上的淤青上缓缓抬起,面具下的表情忽明忽暗,到最后竟充满痛苦之色:“……宁宁,究竟怎么样,才能如你的意?”

屈方宁失笑摇首:“将军,不必了。我已经找到称心如意的人了,他说会永远以我为重,就算与天下人为敌,也在所不惜。将军,我知道,你是不会与天下人为敌的!你要紧的人太多了,为难的地方也太多了。”

他从长桌上艰难落地,趔趄了一下才站稳。御剑伸手欲扶,却被他躲开了。

他动了动手腕,向御剑略一转身,声音已恢复如常:“希望将军以后,不要这样粗暴待我了。我从前没有办法抵抗,现在虽然没了力气,办法还是有一些的。将军狠得下心灭我便罢,若是下不了手,今后还是互不打扰的好。”

御剑听他语意冰冷,脸色晦暗,摇了摇头:“宁宁,你心性太偏激了。有些东西,本不必看那么重的。”

屈方宁止步回头,向他惨然一笑:“是啊,将军。你送我到左京王床上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御剑如被毒蛇咬中一般,表情立即扭曲起来。屈方宁加快脚步,一刻不停留地走了出去。

不过几日,巫侍卫长与桑舌的婚事便传开了。再过几天,鬼城的聘礼也送下山了。四月还没有过完,婚期也已经定下了。绰尔济年老体衰,巫木旗又是孩童心性,上上下下都是小亭郁一手布置。屈方宁亲去帮手,也被拦了下来,只说千机将军自领了工事营在此,让他不要太过劳累云云。他虽觉奇怪,也不甚在意。又遣人向桑舌赠礼道喜,连送了三次,都被婉言谢绝。他坐在帐中,望着亲兵费了老大劲抬回来的瓷器、金玉、绫罗绸缎,大感诧异:“我这几样东西,送一般的公主都可送得了,桑舌妹子如何却不肯领受?”

冯女英此时已传书折返,闻听前因,哈哈一笑,揶揄道:“这位姑娘,怕是喜欢过你罢?”

屈方宁奇道:“你怎知道?”

冯女英笑吟吟道:“将军这就是外行了。少女心思,最是细腻曲折。你曾是她心中所爱,如今她另嫁他人,你却不怜惜她的心意,反而大笔一挥,赠送厚物,以为贺仪。你送的礼物重一分,就是将她往别人身边推了一步。她往日待你绵绵之情、款款之意,悉数被你看轻。纵然得到金山银海,又有什么快活?”

屈方宁细一琢磨,哂道:“原来其中还有偌大学问。依你看,送甚么才合适?”

冯女英道:“不如就赠些寻常物什,与旁人无异便是。将军如记得她平素喜爱的果食花样,也可择一二相送。不知这位待嫁新妇,平日是贞静自处、怕羞少语的,还是放荡不羁、敢爱敢恨的?”

屈方宁好奇道:“这又有甚么讲究?”

冯女英笑道:“那些个断发赌咒、轰轰烈烈的女子,倒也罢了。那平日不敢与人言的,却须谨慎相待。这些女子口中不语,心内却最为坚决。送她的物事朴素为上,不必勾动伤怀。反倒是那些满口花月盟誓的,嘴里说得生生死死,几天不见便淡忘了。赠她的金丝镯子、珍珠衫儿,等闲便到了别的男人身上。”

屈方宁听他忽发怨音,心中莞尔,道:“冯公子于风月一道多年浸淫,真知灼见,今日领教了。”唤了捡了些寻常物什,并一朵凝雪流霜般的重瓣珠花,一并送往药帐去了。

冯女英却不忙就走,与他挨坐一处,呵气道:“冯某真正的风月功夫,远远不止于此,将军可愿一并领教么?”

屈方宁觑他一眼,道:“我也有一门公人捉贼的功夫,冯公子可想见识一下?”

冯女英向他抛个眼风,笑道:“将军好生不解风情。冯某千辛万苦跑了趟腿,见过了将军那位英姿飒爽的情人,不禁心如鹿撞,欲自荐枕席,求一夕风流。”

屈方宁也向他一笑:“不过也是个跑腿的罢了。我的情人,岂是那么容易见的?”

桑舌是在五月初一个暖风吹拂的黄昏出嫁的。屈方宁随送行的队伍来到妺水河岸,才下了棵子坡,只见狼曲山方向影影落落,似乎多了一些往日不曾见过之物。待要细看,却隐入日暮,看不分明了。

他兀自好奇,桑舌那边已经开始拦门歌舞,巫木旗穿得大红大绿,急得抓耳挠腮,却一步也抢不进去。

小亭郁却已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扶手上拴着一只流云般的天灯,灯面上贴着花鸟百兽,喜气袭人。

两人现在相处行事,与从前做朋友时大不相同。摸手摸脚地闹了好一阵,小亭郁才牵了他手,让他推自己上去。

到了棵子坡最高处,只见绿云繁枝之后,熏风远处,十余里棚盖遍布,来往人声如沸,连马队的鞭子、卖花的吆喝、骆驼的铜铃声,也仿佛在烤肉铺子后轻轻地响着。

他心中隐隐猜出大概,看小亭郁时,只见他也正向自己看来,脸上散发前所未见的光彩。

他说:“方宁,这是我送你的集市。”

屈方宁喉头上下动了动,只觉眼底一阵酸涩。

小亭郁将他抱在腿上,转动轮椅,一指集市方向:“从前我们在乌古斯时,我曾对你说:我这一辈子,有一天便足够了。现在我长大了,胃口也大了,比那时候强大得多,也贪婪得多。一天已经不够了,一个月、一年也是不够的,非得一辈子不可。乌古斯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他说得急促有力,屈方宁却从他喉音颤动中察觉出一股不安,一笑揽住他背心:“有人和你抢么?”

小亭郁低低道:“我不知道。”与他呼吸相闻地缠绵着,声音更低:“那天国会以后,天叔跟你在里面说什么?”

屈方宁这才明白过来:“他与御剑天荒不一样。他是甚么事都藏在心里的。明明在意得紧,偏偏不肯说出口。”即在他耳边笑道:“你说呢?”

小亭郁目光浓热之极,仿佛要将他吞进腹中,声音却是独特的冰冷阴戾:“方宁,眼睛看着我。”

屈方宁倚靠在他肩上,含笑看着他。

只见小亭郁缓缓俯下来,冷不防嘴唇凌厉一痛,竟是被他狠狠咬了一口,连血都咬了出来。

他的眼睛也仿佛烹了油着了火,将身后的载歌载舞衬托得无比轻薄:“你是我的!”

天灯从他漆黑的机关扶手上飘然而起,飞过繁华的集市,喧闹的帐房,飞过戴着一朵美丽珠花的新娘,将她脸上露水般的泪珠置之脑后,一会儿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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