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笑着，听到门帘响了一下，坐起身见裴月容进来了。

她一眼扫过容楚，视线落到了谢知颜身上，一番仔仔细细的打量。又是咬牙，又是瞪眼的，恨不得撕了谢知颜。

以为她会说什么，结果盯了半晌，而后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容楚笑：“博远侯估计把这小丫头也给整懵了。”

一个容楚，她就够受刺激了，结果又换成了谢知颜，反正人家就是不喜欢她。

“我也挺懵的。”谢知颜摇头道。

又过一日，趁着天色将黑，容楚去了九峰山。那场大火被扑灭后，长公主的遗体被官府带走，并没有造成多大轰动，很快就安葬了。

无望居被烧成了废墟，容楚在废墟前祭拜。

她听得旁边有动静，扭头看过去，见裴时玄自废墟后面走了出来。他身披云锦披风，面容还有病态的苍白，一边咳嗽这一边走了过来。

容楚起身，静静的与他对视。

当晚那场大火，法华寺九重塔，他们争夺那份遗诏。明明是一家人，却站在两个阵营里，是敌非友。

裴时玄略过容楚，走到无望居西边的断崖上，看着远处的山与月。

“当初为什么嫁给我二叔？”他问。

容楚走到裴时玄身边，轻嗤一声：“老夫人答应我，只要我嫁给二爷，就帮我救出我爹。”

裴时玄默了一下，“二叔对你好吗？”

“好。”

又是一阵沉默，他们自重逢后，其实从未开诚布公的谈过，不提五年前的种种，也不提这五年发生了什么。

也不是谁刻意的，只是两个人脚下都有路要走，不想回顾过去罢了，毕竟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你哄骗祖母和母亲，让他们以为媛儿是我的女儿。”

容楚愣了愣，没想到这个谎言这么快就戳穿了。

“嗯。”

裴时玄侧头看向容楚：“难道媛儿真不是二叔和你生的？”

“不是。”

“那……”

“我和别的男人生的。”

裴时玄沉下一口气，“谁？”

“不想说。”

“你竟背着我二叔和别的男人……”

容楚侧头，静静的等着裴时玄把这句话说完整，说她和别人珠胎暗结？说她不安于室？说她不知羞耻？

“他抛弃你和媛儿了？”

容楚随口来了一句：“乱世中，他被土匪杀了。”

裴时玄紧盯着容楚，想从她神色中看出这句话到底可不可信，但她一如既往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就辩不出这句话是真是假了。

“那我二叔可知道？”

“知道。”

“他能饶你？”

容楚信口胡诌道：“二爷也气过，不过后来想通了，他觉得自己活不长，若我有个孩子，以后日子也有盼头。”

“你说你爱二叔，那那个男人呢？”

“也爱啊。”

“你！”

“鱼和熊掌，我哪个都舍不得放下啊，当然狗肉就算了。”

裴时玄知道这狗肉说的是自己，不过容楚这些话，半真半假的，不知道哪句该信哪句不该信。

“媛儿的事，我没有捅破，让她们继续误会着就是。”

容楚歪头，这话她倒有些意外，“你还肯吃这亏？”

“是因为你。”

容楚忙道：“我可还是你婶娘，别有什么心思啊！”

裴时玄冷哼一声，“几年不见，你倒是新添了毛病。”

“什么？”

“自作多情。”

容楚抱肩不理他，不过既然提到往事，她也有疑惑。

“那时候你为何参军？”

当时太子谋反一桉，虽然牵扯了很多大臣，但清平王府却没事，甚至还因为举报太子有功得当时还是韩王的新帝倚重。

所以，裴时玄日子过得安安稳稳，实在没有必要离开安乐窝。尤其当时各势力混战，西疆像是一块肥肉，被很多人觊觎争抢，而他就去了西疆。

“一朝天子一朝臣，时局混乱时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我拿下西疆，然后投奔韩王，有了从龙之功，自然能保王府尊荣依旧。”裴时玄澹澹道。

容楚鼓掌，“好气魄。”

“婶娘夸奖了。”

“今晚为何来这儿？”她又问。

“与你一样祭拜长公主。”

“小时候，长公主经常带着我们玩，是该祭拜。不过你怎么知道，她想见你呢，毕竟是皇上囚禁了她，最后还葬身火海，而你是皇上的刽子手，便等同于这把火是你放的，你竟也有脸来。”说着，容楚难免有些压不住火气。

裴时玄澹澹一笑，“婶娘，侄子劝你一句，别走长公主的老路。新帝已经登基，别管用了什么手段，但大业已成，尘埃落定。”

容楚克制住自己的火气，此时可不是跟裴时玄摊牌的时候。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裴时玄点头，“听不懂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