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沉重久远的石壁裂开一道入口，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漆黑的门洞以及看不到尽头的深邃甬道，接着不到三秒甬道靠近顶端的位置就接二连三亮起火光，将整条道路照得清清楚楚——如同邀请叩门人的邀请函。

“进去吗？”凯索被这突然的火光吓到了。

“当然！”说着耐心的历史学家率先朝门内进去。

白石敦没有跟他们争第一个，而是看了看被捆成粽子的帕迪。

“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是可以的，”帕迪躲开白石敦的目光，“反正你们不相信一个黑手党，我也被绑着什么都做不了。”

[kp：白石敦 心理学50 1D100=？？]

因为帕迪背过脸，白石敦无法判断出这个人说的是谎言还是真心话。

“白石，快点跟上来吧！”德国冒险家在里面扯着嗓子喊他。

“这就来。”

白石敦敷衍了一句，然后朝着帕迪走过去。

[白石敦：提前警戒状态，被攻击直接进入反击。]

见白石敦靠近，帕迪身上的肌肉紧绷起来：“你要做什么？！”

“以防万一。”白石敦打算在离开这里之前再检查一边捆绑帕迪的绳索。

[kp：暗投 ？？]

白石敦的手刚刚搭上帕迪身上的绳子，就见到原本瑟缩的男人突然暴起，一拳朝他的眼睛砸过来！

[kp：白石敦 反击50 1D100=45 成功]

早有准备的白石敦后退半步抬手抓住帕迪攻过来的手腕，同时另一条腿上前绊了他一跤——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攻击时就是他们守备最薄弱时，更别提常年坐在办公室的文职人员了。

白石敦跨坐在帕迪身上，将他两只手都扣到背后，用手铐把他拷住。

帕迪慌了：“你是警察？！”

白石敦诚实回答：“不，这是我去找情趣用品店定制的玩具，比官方的要更结实耐用。”

帕迪：“……？”

白石敦友情提醒：“内置电击，你挣扎或者是破坏这个手铐，会自动释放一定程度的电流，放心，不会让你触电死亡，最多让你失禁。”

帕迪：“？？？”

现、现在的高中生，玩得这么野？

白石敦把地上的绳子捡起来，查看了绳索断开的位置——切口平整，是刀子割开的。

而帕迪早在他们识破他身份的时候，就被缴走了身上所有的东西，甚至包括他的存折。

这么看来，就是剩下的五个人当中有人故意把帕迪释放，想要他趁他们不在做点什么手脚……

帕迪惴惴不安地缩在角落里，看到把他拷住的少年放下绳子，心里一沉，正想着什么时候白石敦来问他是谁帮他把绳子切了，却看见白石敦直接朝着洞门走了。

“你不问我什么吗？”帕迪给自己壮胆，问道。

白石敦回头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帕迪有些难以理解的话走了。

——“是谁都没关系。”

*

甬道里的人没有白白浪费时间干等，而是趁机好好冷却了下他们因为突然出现的地洞而过热的脑子，调整好状态，恢复之前的谨慎戒备。

毕竟在探险中，因为脑子不清醒半路夭折的冒险者，数不胜数。

等白石敦过来，五人一起出发，打头的是身强体壮经验丰富的霍夫曼，其次是年纪较大但博学多识的崔戈维，然后是年轻人凯索跟米柯连，最后是白石敦。

[kp：暗投 ？？]

走了大概十分钟，霍夫曼突然停下，他朝其他人比出噤声手势，然后把耳朵贴在墙壁上。

[kp：白石敦 聆听60 1D100=23 困难成功]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耳熟能详的音律曲调在静谧空间中翩然而至，似乎演奏者在孤独地欢笑着。

白石敦对这个调子并不陌生，白石晴人偶尔会哼唱一些，但他对音乐没有研究，所以除了觉得耳熟，便没有更多发现。

但流淌欢快的音乐令人安心。

“四分音符为一拍，每小节四拍，还有这个调……是《欢乐颂》，”崔戈维点出了这首曲子的名字，但他本人却没有太开心，“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在演奏？或者是八音盒？”

凯索状似无意道：“会不会有人在我们之前已经来了？”

“我们走快一点。”霍夫曼也很担心是不是有人先他们一步进去了。

遗迹秘密的第一发现人跟第二发现人之间的价值天差地别，谁都不想就这么拱手让给莫名其妙的“他人”。

白石敦坠在最后面，跟着前面的人提速。

越是前进，音乐的旋律越明显，当他们来到出口，《欢乐颂》刚好奏完——出口是一个充满明亮光线的门，门内的光线向外投射，但意外地不刺眼。

一口气所有人都进去太莽撞了，霍夫曼让其他人等在外面，他先去探探路。

德国冒险家深呼吸，然后走入光内——霎时，《欢乐颂》再次奏响了。

古典而传统的四四拍静静流淌，却失去了令人安心的作用。

“情况不对劲，”知识量一向与悲观程度成正比，崔戈维对眼前异象不可自已地产生了怯意，“我们……”

“现在退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凯索打断崔戈维的退却，抵着崔戈维跟米柯连的后背把二人推向光门，“说不定霍夫曼只是在里面睡着了，接下来我们保持视频通讯再来一次，虽然画面会很卡，但好歹也会有些收获。”

[kp：暗投 ？？]

以“收获”作引，二人同行，视频通讯为后手——崔戈维跟米柯连答应了凯索的提议。

[白石敦：这不就是画饼嘛，还没松本画得好，现在连晴人都不会上当了，这家伙的话术多少？]

[kp：80。]

[白石敦：哇哦，斯巴拉西。]

[kp：谁让你们不是现实话术就是物理话术，唯一把话术拉到80的人却从来没用过。]

崔戈维跟米柯连带着确认过画面传输正常的手机进入光门。

音乐戛然而止。

白石敦跟凯索看着传输出来的画面——曝光过度一到二秒后，摇晃的画面中出现了人影跟声音。

[白石敦：第一人称视野太难了。]

[kp：你玩逃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们进来了，”崔戈维的声音不是很清晰，画面也有延迟，“进来的瞬间…很亮，但现在已经恢复正常的视野，我们没有看见霍夫曼……”

凯索：“你们周围有什么？”

“……”屏幕中的画面延迟了几秒，才出现声音，“很大的的留声机…音乐……，壁画…艺术品，可能是某个人的陵墓……不，食物…热……！”

分不清是米柯连还是崔戈维的声音突然惊恐起来，画面却开始稳定放送。

一具年老的白人男性身体出现在画面中，他穿着率先进去的霍夫曼的衣着，周围散乱着食物跟瓶子，胡须跟眉毛都很浓密看不清人脸，但挂在对方胸口的钢制铭牌告诉其他人他的身份——文森特·霍夫曼。

十五分钟前进去的男人，现在却老死了，难怪崔戈维他们这么惊恐。

米柯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要离开这里！不然我们也会跟霍夫曼一样老死！”

画面中的米柯连到处摸索出路，他的样子跟进入门之前没有区别。

“不会的，”白石敦看着依然在传输画面过来的手机，“如果你们真的会像霍夫曼一样遇难，现在就不会好好地跟我们说话，我猜要么那是随着时间递增而严重的症状，要么是霍夫曼动了不改动的东西，你们现在是安全的。”

另一边的崔戈维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米柯连你冷静一点。”

在崔戈维给米柯连调整心态的时候，白石敦对凯索说：“我们也进去吧，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总有些不放心。”

凯索见崔戈维跟米柯连都没有什么异常，松了口气，朝白石敦点头，进去了光门。

白石敦没有立刻跟进去。

虽然他是那么安慰米柯连，但他隐瞒了一个可能性——霍夫曼是音乐停止时进去，崔戈维他们是音乐演奏时进去，并且进去的瞬间乐曲戛然而止——或许霍夫曼没有触碰什么禁忌，而是一开始就错失了生机。

《欢乐颂》再起，手机画面中的多出了一个凯索，他朝其他人打招呼，却没发现自己每走一步，身体就会老化十年以上，当他来到崔戈维他们面前，维持着站着的姿势老死了。

“啊——！”

就着米柯连惊恐的声音，以及《欢乐颂》欢快的曲调，白石敦踏入门内。

短暂的失明后，白石敦看见表情惊恐的米柯连跟脸色苍白的崔戈维，他简单地走了两步，身上没有出现老化症状。

一切正常，危险因素凯索也被排除。

探险得以继续。

跟两只惊弓之鸟打过招呼，白石敦开始探查这个房间。

房间地面是正八角形，非常稀有的设计，地面砖块黑白交织，看久了有种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墙壁上绘制着抽象到难以理解的图画，而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一台巨型留声机，大小占据了房间地面的三分之一，欢快的音符不断从金色喇叭中流淌出来，黑胶唱片在转台上旋转不休，唱片上方有红色的唱针。

除此以外，这间房间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白石敦站在留声机前，将唱针拨开——音乐没有停下。

果然，这台留声机有问题。

白石敦戴好手套，将转台上的唱片取下，失去旋转的掩护，唱片上的召唤阵就一览无遗了，黑底白画，精细程度闻所未闻。

取下唱片的瞬间，转台中央的轴心也停止了——轴心的位置嵌有一块闪亮的多面体。

[白石敦：这个多面体，还有唱片上面的召唤阵……难道是奈亚？]

[kp：宾果~]

[白石敦：事到如此就不需要麻烦位格那么高的家伙出现了吧？]

[kp：需要的，如果你不想永远待在这个小房间内，你就需要。]

[白石敦：就算把祂召唤出来，我也没法活着出去，直接被吓死倒是很有可能。]

[kp：有一线生机的。]

[白石敦：也只有一线。]

[kp：有就不错了。]

“两位，”白石敦带着唱片跟多面体来到两只惊弓之鸟面前，礼貌道，“我找到了一些东西，可能会对我们出去有帮助，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米柯连抱膝盖坐在地上自闭：“……”

崔戈维还没有从两个年轻人老死的状况中回过神。

“至少作为成年人，出点力吧。”

谁能想到一群人来探险，最靠谱的却是唯一的未成年。

[kp：暗投 ？？]

米柯连没有反应。

但或许是那句“作为成年人”令崔戈维振作起来，他接过白石敦手上的唱片，开始尝试翻译上面的文字跟图形。

白石敦则是拿着手机去拍墙壁上的那些壁画。

[kp：暗投 ？？]

[kp：白石敦 灵感50 1D100=74 失败]

[kp：啊这。]

[白石敦：。]

白石敦拍完照片，发现其中一个张壁画里的人长得有点像拉长了脸的凯索，怪搞笑的。

[kp：崔戈维·希尔德教育95 1D100=29 困难成功]

崔戈维认出了唱片上的图案：“我在一些历史文献里见过，跟这张类似的图案在一战前后盛行的献祭仪式中很活跃，曾经有人用这种图案召唤出了蝙蝠怪物，还留下了具体的影像资料，没想到这里也有类似的东西……”

白石敦：哇哦。

“现在一般人已经很少接触到了，”崔戈维给自己戴上老花眼镜，“这张唱片上的跟曾经我见过的影像资料里的一模一样，如果在上面摆上一颗闪亮的多面体，再吟唱一些祷词，应该能够将那只蝙蝠怪物也召唤出来。”

白石敦问：“祷词？你还记得吗？”

“别看我年纪大了就小看我！”崔戈维皱眉，“那么有历史价值的东西我当然记得清清楚楚，但那有什么用，召唤蝙蝠来帮我们找出出路吗，但我们也没有那种多面——”

崔戈维的话被白石敦拿出的偏方三八面体堵住了，多面体的各个面都在闪耀。

“你确定，召唤出来的怪物能够给我们出路吗？”崔戈维将多面体放在唱片上。

白石敦：“不确定，不过我运气很好，所以想赌一把。”

联系白石敦开门的神奇壮举，以及之前平安跟他们汇合，崔戈维信了。

“好吧，就试一试。”

祷词并不复杂，甚至称得上老套，不过老套的只是祷词的结构，具体内容却跟正常祷词相反。

祈求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向无望深渊祈祷，渴求带来黑暗与混沌的信使，在此献上自己的焦躁不安与干涸绝望的心灵……

[kp：暗投 ？？]

[kp：暗投 ？？]

[kp：暗投 ？？]

冷。

这个房间好冷，就像瞬间从春天来到冬天，身体都被冷得迟钝了——而这冷感并非是自己身体感受到的，而是来自灵魂的深处，自内而外地逸散出的冷气。

[kp：白石敦 灵感50 1D100=33 成功]

白石敦猛地喘息起来，刚才他无意识地停止了呼吸。

同时，那股寒意的来源他也清楚了——那是人类早已退化的对危险的感知，它在告诉他们，致命的危险已然降临，生命活动也没有继续进行的必要了，等死吧。

“Gu——Ji。”尖锐刺耳的声音在上空炸开。

只存在三人两具尸体的房间，倏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Gu——Ji。”类似某种有翼生物口齿不清地在喘息。

房间的光瞬间黯淡，只剩下闪耀的多面体在提供光线。

白石敦突然感觉肩膀一沉。

[白石敦：……]

[kp：哇哦，你运气确实挺好的，站在你肩膀上了呢。]

“白石，不要回头！”崔戈维看着白石敦急促道，“我来想办法！别动！”

白石敦的耳边，有响应他们召唤而来的怪物！

[kp：暗投 ？？]

“Gu——Ji。”

这次的声音紧贴着白石敦的耳朵擦出，翅膀拍击空气的声音潜在其下，耳不可闻。

崔戈维在白石敦眼前僵住，他的镜片一分为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镜片破裂是一个信号，崔戈维的脸上横贯鼻梁浮现一条红色的血线，接着红线增多，爬满了崔戈维的整张脸、脖子、手、全身——

“噗”。

比气球爆炸带来的动静还要小，却是一个人崩解成无数正方体带来的声音。

鲜红的血液随着崔戈维的□□崩解而四散，溅到了旁边的米柯连身上。

“啊、啊——。”

惊恐的声带被无形风刃应声切断。

[kp：接连目击二人被切碎，san check，成功1D6+1，失败2D6+1D4，请。]

[白石敦：在那之前，那家伙还在我肩膀上吗？]

[kp：在。]

[白石敦：……]

[kp：白石敦 san41 1D100=40 成功]

[kp：扣除理智 1D6+1=7]

[kp：白石敦 剩余理智34]

[kp：白石敦 灵感50 1D100=33 成功]

[白石敦：今天好像不太走运。]

[kp：临时疯狂跟不定性疯狂，你想先摇哪个？]

[白石敦：……]

[kp：别这么快放弃，你满足了“疯狂时跟某神化身直接接触”的隐藏条件，所以在疯狂列表上有彩蛋可以触发哦。]

[白石敦：。]

*

火焰熊熊燃烧，将漆黑的夜幕照得一片通红，即使荆棘在雪地里翻滚，火势依然不减。

“哈哈，结果最后的最后还是要靠我，”硫克重新顶号，踩在凳子上趾高气昂，“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火柴——”

某个借火失败的法国人格外不友好地瞪了他一眼。

硫克：“……”

硫克清了清嗓子，重新发言：“雪茄是不同的，它的重点不是需要被点燃，因此需要用火柴去烤……”

看穿他欺软怕硬本质的其他人：“嘁。”

“你们对救世主就这种态度？”

火焰蔓延到荆棘的每一寸，气势磅礴，堂皇大气。

*

看着眼前被火焰覆盖的洞口，白石敦陷入沉思。

——是踏入眼前的火海，还是转身去面对黑暗里的怪物？

——到底是谁放的火？！

“唔啊啊啊！”帕迪在洞穴地上放声尖叫。

长有三只火红眼睛的怪物张开翅膀，中间肿胀的躯体丑陋又恶心，像蝙蝠，又比蝙蝠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强上千万倍。

[kp：暗投 ？？]

心态原本就不怎么强大的前黑手党文职两眼泛白，在惊惧中失去了意识。

“Gu——Ji。”

“哦哦，吓人就这么开心吗。”

白石敦一边头疼，一边接上了怪物的话。

人与怪物的界限此时无比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