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剧组进入正式拍摄，路择清没有进过剧组，前两天都在看其他艺人拍摄，大致了解了拍摄过程。

路择清拿到第一版剧本，是小说前几章的台词，他背得烂熟。

因为路择清没有经验，甄导又希望他能沉浸式地演出他想要的角色，所以他的戏份安排是按照剧情先后顺序来的。

跟着剧情线来演，会更有代入感。

“今天天气正好，下午拍那场落水戏，择清你准备一下。”

路择清不知道要准备什么，落水戏的台词他已经背熟了。根据剧情，小皇子因雨后泥土湿滑，不慎滑入池底。

被路过的国师给救了。

这场戏，小皇子是真落水，假溺水。原本可以无事上岸，可看见路过的国师，改了主意，故意不去抓宫女太监们给他递的木棍。

结果就是，假溺水变成真溺水。

溺水。

路择清觉得演假溺水那段，可以本色出演。但真溺水……

怎么演才像？

一个上午，路择清都在研究怎么溺水。

到了中午，暂时没有戏份的艺人已经回到房车里休息。这部剧接了不少投资，甄导豪气一把，租了好几辆房车，供几位艺人休息。

路择清中午和江司郁回小别墅吃饭，但江司郁和乐景的对手戏还没拍完。他要等江司郁，所以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监视器前。

江司郁和乐景算师兄弟，两人都是科班出身，台词功底也很强。

乐景一袭厚重的戏服，站得笔挺，端足了王爷的架子。他饰演的皇后第二个孩子，也是朝中最受的敬重的八皇子，前两年得了封号。

“国师可见过本王那小皇弟了？”

“见过一面。”国师不卑不亢，从两人的站姿中就能看出淡漠疏离。

“国师觉得如何？”

“本王这最小的皇弟，自小最最得父皇的宠爱，只要他高兴，父皇怕是天上的星星都给他摘下来。在这深宫之中，养成这般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国师静默不语。

“小皇弟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服侍他的奴才都得和他心意才行，国师既和他见过，小皇弟是不是缠着你？”

“八王爷不如有话直说。”

“你觉得本王的皇弟是真傻，还是学我那残废的太子哥哥，韬光养晦？”

“臣不敢妄断。”

“可本王听说，国师此次入宫是来继承老国师的衣钵。老国师能观天象，占国运，也可……替人改命。”

“臣愚钝，自是不如老国师。”

八皇子试探了半天，一句有用的消息也没得到。本意是拉拢国师，可国师油盐不进，不管如何示好，他都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最后，八皇子压着心底的怒火，转身离开。

国师望着八皇子离去的身影，眸子里划过一丝不屑。

“收工。”

乐景走出镜头，拍摄结束。

路择清起身给江司郁递了一瓶水，两人正要结伴回去。乐景笑眯眯地问，“路老师怎么只给江老师送水？我也在烈日下站了许久。”

“抱歉！我只拿了一瓶。”

路择清和乐景不熟，乐景是昨晚才到剧组。两人就打了个照面，没有说过话，被乐景叫住，路择清也很意外。

“乐老师要是想喝，我再让助理拿一瓶。”

“开个玩笑。”乐景笑了笑，又问：“路老师和江老师是结伴去吃饭吗？不知道能不能多加一个人。”

路择清和江司郁对视了一眼，他摸不准乐景是认真还是也在开玩笑。

“如果打扰到了，当我没说。”乐景解释，“刚进剧组，想着一起吃个饭熟悉一下。没别的意思。”

乐景不仅和江司郁有不少对手戏，和路择清也有。戏外熟络一些，拍戏时也能放得开。

“好。”

路择清没有拒绝，“第一天剧本围读乐老师没来可能不知道，我就住这附近，如果不介意可以去我家吃。”

“当然不介意，路老师不嫌弃我就好。”

回别墅的路上，多了一个乐景。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气氛不尴不尬。进了别墅区，乐景神色逐渐变了。

“路老师住在别墅区里？这里房价不便宜吧。”

“不知道。”路择清说，“不是我买的，只是借住。”

这么说也没错，戚择禹的房子，他住在这算借住。

“看来路老师朋友挺多。”

*

“太幸福了吧，你朋友家的阿姨厨艺好好。”

吃完午饭，乐景舒服地靠在沙发上。他也不想过分放松，可这里实在是太舒服了，忍不住就瘫着不想动。

路择清作为主人，拿出了饭后水果招待乐景。

“我叫你小路可以吗？”

“可以。”

“你也别叫我‘乐老师’，听着好生疏。直接喊我名字，或者你愿意喊声‘哥’也行。”

乐景只比江司郁小一届，比路择清大两岁，也比路择清早两年进娱乐圈，不管是按年龄，还是资历算，确实都能担得起路择清一声“哥”。

没等路择清说什么，江司郁的视线就转了过去。因为戚择禹的身份，江司郁都没敢让路择清喊他“哥”，这乐景倒是挺不客气。

“清清是剧组里年纪最小的，他只喊你‘哥’，剧组里其他老师听到了，或许会觉得清清区别对待。”

乐景本来觉得没什么问题，江司郁这么认真严谨，让他怀疑起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好像也是，小路和江老师关系这么好，喊的也是‘江老师’。”

江司郁：“……？”

“那小路喊我名字吧。”

“就这么决定了。”乐景不以为意，“以后剧组里就互相关照。”

“就是，我晚上能再蹭一餐饭吗？”乐景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或者你家阿姨认不认识，做饭也这么好吃的阿姨？我可以高薪聘。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美食。”

“我回头问问。”

“好嘞，谢谢小路。”

“作为答谢，小路拍戏要是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江司郁幽幽开口，“他可以找我。”

乐景：“……好像也是。”

“那小路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江司郁扬唇笑了笑，“清清有事找我就好了，别太麻烦乐老师。”

乐景：“……”

“那个……”乐景想了想解释。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和小路交个朋友。当然，有江老师在，可能确实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但万一有需要……可、可以来找我。”

乐景这话是出于蹭了一餐饭，不回馈点什么不太好意思。话到这了，也就客套一下。但是江司郁这么认真，让乐景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就是说。”乐景沉默了一瞬，“我是直男，笔直笔直的那种，真的没别的意思。”

路择清：“……”

“两位老师都在，那我就不客气。”路择清岔开这个奇怪的话题，既然都让他问，他就不客气了。

“下午那场溺水的戏……我要怎么演比较真实？”

“模仿。”终于到能排上用场的地方，乐景高兴地为路择清解答。

“你可以多看看其他艺人怎么演，模仿他们的神态表情。”

“像这种神态动作，你可以模仿，但光靠模仿不行。”乐景分析，“甄导要求比较高，模仿有个弊端，会失去这个角色本该有的灵魂。”

“乐老师。”江司郁打断了乐景一通理论教学。“清清没拍过戏，你这么和他解释，并不能教会他。”

“家里不是有泳池，我带你试个戏。”

“好。”路择清站了起来，“阿姨昨天来打扫过，泳池的水也是刚换的。”

“什么，还有泳池！？”乐景倏然站了起来，“我也去。”

三人来到泳池边，江司郁先让路择清泡泡水适应下。

“下水，憋气。”

路择清听话照做，溺水和憋气的感觉不同，但有一点都是呼吸困难。江司郁让路择清试试，他能在水里憋多久。

乐景没带衣服，倒是没下水，站在岸边替路择清计数。

“60，61，62……”

路择清从水里冒出头，他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脸颊因为憋气泛着红晕，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胸口剧烈起伏。

“小路，你肺活量还不错。”乐景惊叹。

江司郁无视乐景的话，这人话好多。“记住这个感觉。”

路择清记得住，但拍戏时不一定可以，想着要不开拍前先练个憋气。

“剧里的溺水还不到昏迷的程度，只是被水呛到，导致换气障碍，呼吸困难。这个时候手脚是不受控制，恐惧和无助会让你下意识的抓住最近的东西。”

“你只要抓住我就行。”

江司郁问：“记住台词了吗？”

路择清点头。

那试一下。

乐景：“那我配合一下，演个太监？”

太监是第一个发现小皇子落水的人，他拿来长竹竿要小皇子抓住。然而任性的小皇子在看到国师经过后，放弃自救，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故意惹国师注意。

乐景在泳池边，捏着鼻子喊了两声。

“小皇子，小皇子。您快抓住竹竿。”

“咳……”

因为乐景这猝不及防的“太监音”，路择清成功呛了一口水。

现在路择清成功体会到呛水的难受感，鼻子难受，喉咙也难受，脸色通红，抓着一旁的楼梯。

“咳咳咳……”

路择清自己顺着楼梯爬上岸，脸上的神色看着就难受。

“没事吧，小路。”

路择清摆了摆手，一时说不出话。江司郁给他拍着后背，顺气。

只是轻微呛咳，缓了一会就没事了。他有些兴奋地拉住江司郁的手，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江司郁冷声打断。

“不行。”

乐景：“？”

他疑惑地看了下路择清，又看了看江司郁。他暂时性耳背吗？路择清刚说话了吗？

怎么就不行了？

路择清讪讪收回手，江司郁反抓住他的手腕，认真严肃。

“敬业追求真实感可以，但不是这样追求的。”

“拍打戏、吊威亚，高难度动作不用替身等，这些是敬业，但溺水不是。你找不到感觉，我们可以多拍几条，这样的投机取巧方式不可取，也很危险。”

“哦。”

“知道了。”

“害，江老师这么严肃做什么？我都被吓了一跳。”乐景干笑两声，打破这个诡异的气氛。

“我刚出道没多久经常被嘲演技，小路的这个想法我也有过，是不对。但不就是这么摸索过来的吗？”

“刚才的感觉还记得吗？”

“你不是说不可取。”路择清小声。

“拍戏需要从生活中找经验，有过同等经历可以当成经验，但不是让你刻意去制造，尤其是危险动作。”

路择清知道江司郁的意思，也知道江司郁是在担心他，“知道了。”

小插曲过后，江司郁陪路择清过了两次戏。

“看，你可以，所以没必要那样折腾。”

乐景跟着点头，“小路学习速度好快，怪不得甄导说你虽然没经验的，但有灵气。”

“走吧，换衣服去。”

路择清和江司郁下水都穿着衣服和短裤，他从水里起来，衣服紧贴在身上，透着光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腹肌曲线。

“小路也有腹肌啊。”

乐景一开始注意到的是江司郁，直男在意的肯定是身材。他觉得可能不太比得过江司郁，默默收回视线，然后就注意到一旁的路择清。

和路择清比，是可以的。

乐景自信地说，“我也有。肯定比你更紧实。”

听到乐景怎么说，路择清不知怎么就想到那个匿名论坛。

多看看其他人的身体？

路择清的视线落在乐景身上，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看看？”

江司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