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她吗？”徐盼山的声音沙哑低沉。

杜方藤点了点头，“走吧。”

徐盼山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怀宁，才转身跟杜方藤离开，期间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方藤。”徐盼山眼眶有些泛红，声音更是带着轻颤。

杜方藤停下脚步，扯了扯唇，“你后悔了？”

“我……”嘴张了又合，接下来的话却也怎么都说不出口。

后悔吗？可能有吧，但是更多的是愧疚。

大小姐从小就长得跟个粉团子似的，虽然长得娇气，人却一点都不娇气，见了谁都带着笑颜。

我们大小姐谁见了都会夸一句长得好。

可是演练场那个瘦弱的少年，身上有那一点像大小姐，如果非说有，那就只剩那双上翘的凤眸了吧。

若将军看到大小姐变成这样，应该会很难过吧，一定会的，将军这么疼大小姐。

“徐盼山，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杜方藤幽幽地说道。

已经无法停止了。

秦怀宁从未觉得一个时辰有那么久，时辰一到，三人同时瘫软在地，歇息了好一会才恢复些许体力。

最先从地上爬起来的是谭彪，他弯着腰大喘气，“秦少卿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姚朝抬手指着谭彪，“你真的太不要脸了。”

被罚着一起蹲个马步就算好友了？他跟少卿还被拎出来单独惩罚了半个月呢。

他炫耀了吗？

“傻大个闭嘴。”

“你想打架？”

秦怀宁咬了咬后槽牙。

冷月掩在乌云下，夜空如墨，树枝随风摇曳。

马车平稳行驶中。

霍玄一个闪身进入了正在行驶的马车内。

阖眸休憩的秦怀宁，眸子未掀，“怎么样？”

“好像没有问题。”霍玄如实回答。

他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查新兵营里的那几个人，但是查下来发现确实是没有问题的。

秦怀宁掀开眼皮，两人的视线在黑暗的马车中相逢。

“都没有问题？”

“是的。”

得到这个结果她很意外。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不过，对于姚朝她有预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姚朝确实不像是一个有心计的人，相反他有一颗赤子之心，为人也仗义，就是话太多了，还有点蠢。

既然姚朝不是顾六的人，那还要不要杀他呢？她内心有了一丝动摇。

想到自己居然会心软便烦躁不已，“那另一个呢？”

谭彪怎么会也没有问题呢，这不合理，他的行为说不通。

“主子，你为什么会那么多疑？”霍玄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秦怀宁危险的眯了眯眼眸，晦暗阴寒的眸光盯着霍玄。

锋利的刀锋从霍玄脸颊划过，噔的一声轻响，扎进了他身后的车壁上。

冰寒清晰的刀面映照出霍玄的容貌。

霍玄童孔骤然紧缩，刹那间轰的一下，脑子短暂的顿住了，他的嘴唇哆嗦了好几下。

与此同时，马车外的几人同一时间看向马车。

好强的杀意。

秦怀宁面无表情的抬手拔出了扎进车壁的匕首，“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试探我。”

霍玄单膝跪地，“属下不敢。”

“你不敢？”刀尖抵在他的喉咙处。

“属下并无试探之意。”细碎的黑发散落在俊美无铸的脸上，衬得他那眉眼好看得紧。

闻言，她喉咙溢出一声低笑，“起来吧。”

霍玄没动。

秦怀宁勾了勾唇角，把匕首收回，身子后仰慵懒地靠在车壁上。

霍玄有些惊魂未定，刚才那一击他不是没发现，而是强烈杀意扑面而来，就连作为死士的他也被这杀意震得心弦一颤。

月光透过车窗细缝钻进来。

不大的车厢里飘着澹澹的血腥味。

浅黑的眸子微亮，眉眼半隐在黑暗里，脸上带着温柔笑意。

霍玄低垂着头，不看直视秦怀宁。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这个主子的可怕之处，这么强烈的杀意竟能瞬间敛尽收。

现在身上一丝杀意都无，有的只有温润，若不是他脸上的痛感，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

怎么会有人能把自己的气息情绪掩盖得那么彻底。

“我哪里多疑？”

听到秦怀宁的话，霍玄身体本能的颤了颤。

“我给你一个机会，说说看。”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弧度。

“属下不敢。”

“不敢？你刚才不是挺敢的吗？”

“属下知错。”

听着车厢里传出的对话，外面的几人皆感受到了寒意。

“无趣。”秦怀宁冷澹低眸，“我命令你说，我哪里多疑？”

顶着威压，霍玄无奈只能开口，因为他知道违逆命令下场会更惨。

“新兵营身份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没有人愿意花那么长的时间去埋一个暗探。”

“还有呢？”

“大爷绝不会伤害主子。”大爷子把他送给主子前，曾诲饬。

即使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也要护主子周全。

马车逐渐慢了下来。

“霍玄，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秦怀宁冷澹的丢下一句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

话音刚落，马车停稳，秦怀宁跃下马车头也不回进了别苑。

霍玄却因秦怀宁那句话呆愣在原地，他在想这是什么意思，可任凭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所以然。

末岭目送秦怀宁离去后，同情的看了一眼马车内的霍玄。

这种感觉他懂，他也被少将军用刀架过脖子。

不过他也能理解少将军为什么那么对他，是他没有事先言明，少将军会那样也正常。

毕竟他们府里经历了那么多事，少将军若不警惕一些只怕活不长。

末岭看着霍玄的身影，想着要不要安慰安慰他，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安慰过人。

应该怎么安慰呢？摸了摸下巴，大抵跟申岭安慰他的小白马那样吧。

末岭点了点头，三两步走上前，伸手朝霍玄脑袋摸去，只是还未触及，他的手腕便被捏住了。

末岭痛得直叫。

“做什么？”声音冷酷严肃。

末岭被霍玄的气势吓得身子缩了缩，心中腹诽，你不是在难过吗？怎么那么快就恢复了。

那要不要说自己其实是想安慰他，触及霍玄冷峻面容，末岭没敢说出实话。

“你头上有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