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所有人都没有动，实际上，却已经是最混乱的场面了。

孟梨有些紧张，但她被拦在人群之外，根本挤不进去。

趁着所有人都在愣神的时候，那只小鹿便开始朝着场外跑去。

场上的人一时忘了驱赶它，等到它闯进了围观的文武百官中之后，众人才慌乱的想要抓住它。

若是让它跑了，这可是不好的兆头。

好在人群挤的水泄不通，那只小鹿没跑两步，又被赶了回去。

大家都在催促着李昰赶快射杀了它，李昰却皱眉站在那里，目光直直看向微微仰首立在马上的苏元晖，后者也正有一种充满挑衅的倨傲目光看回去。

眼神之间，剑拔弩张。

恰在这时，一支箭破空而过，打破了僵局。

也让局面变得更加僵硬。

小鹿中箭倒地，不远处，苏奉面无表情的收了弓。

这让场上又安静了一瞬。

射鹿大会是自大景开国以来就有的习俗，从来都是君王射杀小鹿，还没有哪次是由臣子代杀的。

更何况是李昰还好好站在高台之上的情况下。

这里外的意思，不用细想好像就都能懂了。

李昰表情当然不是很好看，但也没有明显的露出怒气，只是仍旧垂手站在那里。

但是片刻之后，外面的百官都跪下朝拜。

高呼：“大景国运隆昌，福祚绵长。”

司礼的掌印太监见此情景，也大声道：“礼毕。”

文武百官又纷纷跪下，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昰就在这朝拜声之中，如同被雨淋湿的小狗，那双眼睛里满是落寞和化锦成灰的寂然。

衣袖之下的双拳，也不由自主的握紧。

孟梨远远的看着他，原来已经顶天立地的少年，其实也还是这样脆弱，轻轻一击，便会土崩瓦解。

……

马车已经在山下等着了，从山上下来之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便又立马回宫去了。

孟梨几乎是在大会一结束，就拨开人群，直直冲向了李昰。

她总觉得自己若是慢一步，少年就会倒下似的。

可少年只是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没事。”

孟梨摸了摸他的脑袋，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目光一转，又看到不远处，苏奉和苏元晖并肩骑在马上，正看着他们这边。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苏逸眀停在二人面前，刚好挡住了苏奉和苏元晖的视线。

苏逸眀还是一脸朗然的笑意，因为周围人没人，他说话也没个规矩，朝着李昰扬了扬下巴，笑道：“喂，小皇帝，大丈夫最重要的是能屈能伸，比反抗更考验人的，可是时机未到之前的忍耐，你可别把你的心思都写脸上了。”

李昰抬头看去，身姿挺拔的大将军坐在马上，二人之前没见过几次面，虽然立场不同，倒是出奇的友好。

李昰抿了抿嘴唇，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露出了太多情绪，弯了弯唇角，让自己脸色看起来好一些，可还是没有说话。

苏逸眀却扔给他一个酒葫芦。

“喝口酒，然后下山回宫去吧。”苏逸眀说着，又笑看了孟梨一眼，“这酒还是小酒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