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纳德站在八方横生的秋风里，高大的身躯，头一次显得如此单薄。

他静静的看着少女，她美丽，圣洁，温柔。

温柔的残忍。

他想装作浑不在意，如同告别他生命里从前那无数个过客一样，双手插进兜里，大大咧咧，回头就走。

可惜他今天没穿外套，上衣和长裤都没有口袋。

那双无数次想要握紧少女的大手，一时竟无处安放。

“伦纳德。”少女叫自己的名字，表情带着一些关切。

伦纳德知道自己的表情此刻大概很难看。

他岔开话题，不想让少女为自己担心，也不想让少女产生愧疚。

开玩笑的语气，“来的这么晚，竟然毕业的比我还早。”

孟梨表情始终不变：“你也快要毕业了吧？”

“大概今年十月。”

孟梨点点头：“之后就赶快回自己的国家去吧。”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伦纳德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少女的语气虽然平静，却像是在告别。

……

孟梨回到宫殿的时候，奥斯蒙已经等她很久了。

入秋之后，帝城每天傍晚都会起很大的雾，明明刚过正午，天气就渐渐黑了。

白色的圆顶建筑在大雾中尚且明朗，玉石铺就的街道却模湖的快要看不见，站在高大的拱门下的奥斯蒙，身穿着上将军装，深蓝色的长裤扎在黑色的靴子里，整个人英挺神武，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像是暗藏波涛的海。

但大海无语，他也无语。

沉默着，却能听见海鸥乐长鸣与风暴的叫嚣。

孟梨站在原地，与他隔着遥遥的灰暗天色，就这样安静的站了一会儿。

“女王陛下。”奥斯蒙先开口了，他还是那副恭谨的，温柔的神情。

孟梨缓缓走过去，破开浓雾，终于得见他清晰的面容。

“你不用每次都在这里等我的。”孟梨轻声说，“风大雾大，天气渐冷，你可以去做一些别的事情。”

奥斯蒙垂下眼，“这是我的职责，陛下。”

他就静静的跟在孟梨身后，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走了很远之后，孟梨才问她：“你没有事情要问我吗？”

“没有。”他很快回答。

“你应该跟我直言你心中的不满。”孟梨毫不避讳，她一向奉行有什么话就直说，这样能避免很多误会，“你明明在怪我，怪我把新军的领导权给了克里斯汀。”

“没有。”他还是这样回答，“陛下有权利决定一切，我没有异议。”

孟梨笑了笑：“你说这句话的方式，倒和道格拉斯很像了。”

奥斯蒙皱眉，在原地站定了脚步。

孟梨回头看他，只见他一脸严肃，难得的露出了一些愠怒的神情。

“陛下不该怀疑我对精灵王族的忠心。”

孟梨表情也是难见的严肃认真：“我从未怀疑过你对精灵王族的忠心，奥斯蒙，你一直做的很好，你一直是弗瑞德姆之境的英雄，从未陨落，也从未被遗忘。”

这是困扰奥斯蒙数百年的心病。

他是当年精灵王国十大上将中，唯一一个主动弃城投降的。

可他也曾是站在顶峰荣光万千的那一个。

“您一直是凯瑟琳心中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