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思远面带得意，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套说辞。

乔灿灿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当即冷笑一声。

“甄夫子，你觉得我能够被高老员外看重认作干孙女只是因为我可爱么？”

“什么意思？”

甄思远的眼神不解中带着诧异，难不成他猜错了？

高老员外认下乔灿灿并不是因为她大哥乔玉龙么？

乔灿灿向前迈了两步，微微倾身盯着甄思远的眼睛。

这一双犹如从清澈潭水中取出的黑曜石般的眼睛此刻充满了自信和狡黠。

甄思远一时都看怔了。

“意思就是，甄夫子把自己当成了浅滩中的强龙，殊不知井底之蛙才会有如此想法。哦不对，与青蛙相比，甄夫子的长相还差点意思。”

甄思远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乔灿灿的话才明白。

这小丫头是骂他是一只没见识的癞蛤蟆！

甄思远作为读书人那自命清高的心劲儿一下子就涌上来，但一想到那几百两银子瞬间又压下火气。

“乔姑娘，你还年轻不懂得这些。祖若年纪那么小，找什么样的夫子教学都是会影响他一生的！你看看你大哥，就知道应该选谁了。”

不提乔玉龙还好，乔灿灿还想问问甄思远以前是怎么对乔玉龙的呢！

乔玉龙这个人虽然平时闷葫芦一点，但在关于乔灿灿的事上都谨慎的不行。

即便是当初不放心温玉行，也从未明着说他一句不好。

能让乔玉龙都忍受不来在口头上都不愿意给面子的人，啧啧，乔灿灿怎么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是么？提到我大哥，那我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甄夫子呢！”

乔灿灿放软了声音，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天真无邪。

甄思远上了当，还以为乔灿灿是不满自己之前给乔祖若考试才能入学要考验考验自己，摸着胡子仰头笑了几声道：“你问！我就不信还能有什么问题能难倒老夫！”

“当年我大哥在你那里上学的时候，你对我大哥可好？”

甄思远昂着头，“那是自然。”

“那我再问你，你与我大哥是否真的师生情深？”

“废话！”

乔灿灿得意地勾起唇，可说出的话却让甄思远瞬间哑口无言。

“那我请问甄夫子，你与我大哥感情那么好，你之前又对我大哥多番照拂，我大哥出事之后怎么一次都没见你过来探望？反倒是我大哥腿好了，还与高府有关系之后你才来？”

等了一会儿，见甄思远没回答，乔灿灿又继续问道：“即便你是夫子，探望病人或者故人，空着手，这便是你的礼数？”

“还有，未得知我已经为祖若准备好学费的时候你百般推辞，之后又这么殷勤，你真的是看上了祖若的聪颖么？”

乔灿灿语气逐渐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甄思远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回答不上来。

乔灿灿看着甄思远这傻愣的样子轻蔑一笑。

跟她斗嘴吵架都吵不过，还读书人呢？还当夫子呢？

这嘴皮子恐怕只会一遍遍诵读书本上那些大道理，实际上心中毫无一点自己的见解吧！

这种只会鹦鹉学舌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否则的话，他那私塾那么多人，怎么考上秀才的只有寥寥数人？

也就是乔玉龙聪明，靠自己也能考上院试第一名。

若是真的如旁人一般只知道听从夫子的话，那岂不是教出了一堆榆木疙瘩？

“甄夫子没话说了吧？没话说就请回吧，把孩子交给你也不过是误人子弟。我们家祖若耽误不起！”

乔灿灿绕过甄思远走进乔玉龙的屋子，那背影骄傲的不行。

温玉行无奈地看着甄思远，跟着乔灿灿进了屋。

真是可怜这位夫子居然碰上了乔灿灿。

萧驹赶紧跟上温玉行的脚步，路过甄思远的时候加快步伐脸上却还在窃笑。

幸亏他没得罪过这位小姑奶奶。

就乔灿灿这张嘴，一般人说不过她。

不过萧驹还是设想了一下，自己好歹也是做说书先生的，要是跟乔灿灿吵起来，都不一定能够吵的过她。

看来女人啊，还真是不能随便惹啊！

院子里，只留下甄思远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不停地回想自己以前对乔玉龙做过的点点滴滴。

越想，他便越觉得背后发凉。

以前他以为乔玉龙无权无势，除了那张脸长得还不错之外，家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哪成想他一举考中院试第一名，前途一片光明。

后来他遭遇事故，甄思远越发觉得他这辈子也就是个废人了。

谁能想到他不仅好了还攀上了贵人。

明年若是再参加乡试，以乔玉龙的才华定能中举。

还有高府的帮扶，在朝中高老员外那么多的学子，必定也会对他多加照顾。

到时候乔玉龙身居高位，自己一个平民百姓，以前还那般苛待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甄思远不敢再想下去，乔祖若是争取不来了。

但他也绝对不能那么容易就让乔玉龙能那么顺利地爬上去再回来踩自己一脚！

甄思远快步离开乔万三家，走了一段路之后一直到村口才上了自家的马车。

乔灿灿让温玉行和萧驹先在屋里待一会儿，自己则跑去把乔祖若给带了过来。

这一次，她没有让乔成忠和于淑洁跟着。

他们跟过来也没用，这件事已经全权委托给乔灿灿做主了。

他们夫妻俩也相信乔灿灿绝对不会做出对乔祖若不好的事来的。

“祖若，来叫萧先生。”

乔灿灿拉着乔祖若进门，却没想到在乔玉龙的房间里还看到了乔万三。

这几天她到这里来，乔万三都躲在屋子里哄小儿子，除了乔玉龙有事要他帮忙很少过来。

今儿他怎么这么出奇，还出来招待客人了？

乔万三刚把茶水放下转身看到乔灿灿的时候脸上划过一丝窘迫，只能尬笑着出去了。

乔祖若是个乖孩子，还不忘跟乔万三打招呼：“乔爷爷好！”

“好，祖若乖啊！”

乔万三应付了乔祖若一句，赶紧走了。

“他来做什么？祖若，来，叫人！”

“萧先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