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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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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定攻山计策后,次日,小蛮王又择了数十名水性良好的勇士前往螳螂山,一探究竟。

绕远路躲过水道中的鳄鱼和毒蛇,勇士们果然在螳螂山下发现了四、五个大小不一的溶洞,其中两个完全被海水淹没,剩下三个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螳螂山的东南、西北和正南方向。

溶洞潮湿,大半都淹没在海水里,洞壁上布满青苔和海草,石钟乳、石笋林立,却没有螳螂山腹连通。

勇士们返回,就地取材,用黑沼土重新捏了个沙盘,将溶洞的大小和位置一一标明:

东南方的溶洞最大,入口也最好找,只是水草较多,潜入时需百倍小心;西北方向的溶洞不大不小,里头石笋成林、洞口藏在两座珊瑚礁后,只容一人通行。

剩下正南方向的溶洞最小,位于螳螂山的正下方,入口窄小、通路曲折蜿蜒,内分有三条岔路两条死路,水性不好者极易憋死在内。

乌宇恬风看着沙盘沉吟片刻,便决定由阚部前往东南、遂耶部则往西北,而他作为首领,则率众佯攻正面,给两部争取时间。风部首领战场经验不足,但心细谨慎,便被乌宇恬风留下照料大营。

凌冽听着,补充了几句潜在的麻烦:比如海水涨落,水中的毒蛇、鳄鱼,以及天气变化等。

此战凶险,小蛮王自然不许凌冽前往。凌冽倒也没坚持,只无奈摇头,哄孩子般应承下。

乌宇恬风得寸进尺,趁人不防勾住凌冽小拇指,用只得他二人听见的声音,轻轻道:“那哥哥同我拉勾勾,等我凯旋,哥哥要给我讲之前欠我的故事!”

想起小蛮王信口胡诌的《妻子钟》,凌冽忍笑,点了点头。

○○○

次日夜,亥时三刻。

准备好火药的众人整装待发,乌宇恬风率部点燃火把,浩浩荡荡朝螳螂山进发。而阚部和遂耶两部,则于黑暗中潜行,由两翼靠近螳螂山,待正面开战,就背着火|药潜入水底。

这一批火|药是特制的,引线很长、且经过特殊处理:以赤蛟皮糅革制绳,内衬火绒,引燃时外能避水、内能久烧不灭,正好方便潜入溶洞布置的勇士们脱身。

虽然凌冽拒绝,但索纳西还是留下,两人目送大军离开后,就返回了军帐。

索纳西一边烧水,一边同凌冽闲聊,两人正说着,帐内的烛火忽然一动,凌冽的一句“小心”才出口,索纳西就感到自己面前投下一大片黑影,脖颈一凉,便被人用苗刀架住。

他手中暗器未发,那人就已绕到他身后,将他拖拽、挟持着后退好几步。

索纳西看不见,但凌冽却第一时间看清楚了来人,他眯起眼:“你还敢来。”

闯入者,自是那日被迫逃离的乾达。

乾达还是通身黑衣,灰眸闪着精光,冰冷苗刀紧贴索纳西脖颈,“生意没谈妥,自然还要来。”

想到他说的“多楼部落”,凌冽抿抿嘴,神色复杂。

索纳西当然不愿成为人质,他趁乾达开口说话,抬脚就狠狠踩他脚背。乾达吃痛,手中的苗刀一松,索纳西便趁机脱跑,反手就是几枚铁钉打出——

乾达闷哼,脸上闪过狠色,躲开暗器后,亦急急去抓索纳西。

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动作之大,将大帐内许多东西都撞翻,正中央的沙盘亦未能幸免于难。

索纳西出刀数次,动作极快,但乾达也非善于之辈,他在凌冽出手前,从袖中打出一条深红色小蛇,小蛇动若脱兔,极快地扑到索纳西脖子上,蛇信嘶嘶作响。

“索纳西!”凌冽忍不住上前。

“华邑姆您别管我!”小勇士被制,却根本不惧生死,竟然转身,还想去抓乾达。

乾达被他这举动气笑了,当即就令那小蛇咬他,索纳西只觉颈边一痛,浑身就像被细小的虫群爬过般麻痒,他抽搐两下倒地,手却还想拿响哨叫人。

乾达哼了一声:“大人说话,小东西少捣乱。”

见索纳西躺在地上不动了,凌冽怒极:“你好大的胆子——!”

乾达笑了笑,用脚踢了小勇士一下,“您放心,没死。”

凌冽咬咬牙,手中的短剑嗡嗡作响。

乾达让小蛇回到袖中,他看了看翻倒在地上、碎裂成泥块的沙盘,灰眸中闪过数抹情绪,他蹲下身去,捡起一面象征蛮国的红色小旗子,忽然开口道:“王爷,不知我有没有对您说过?您啊,真的很碍事。”

凌冽只叹,幸亏沙盘已碎,看不出曾经捏过溶洞的样子。

“从大巫起卦没有选中我女儿的那一天起——”乾达站起来,收紧手指将红色旗杆生生捏断,“我便觉得您碍眼,之后桩桩件件,更觉您碍事!只要有你北宁王在,百越、摩莲城、驭尸术——我从没这般失败!”

他把捏断的红旗往旁边狠狠一扔,灰眸赤红,“就连阿曼莎!就连我最听话的女儿阿曼莎!她都要背叛我!你这该死的中原人、狡猾的中原人!你到底给她说了什么,竟然能蛊惑她关键时候坏我计划?!”

凌冽捏着袖中短剑,只道:“叛人者,人恒叛之,是你咎由自取。”

“……”乾达一愣,而后桀桀怪笑起来,“好一个‘叛人者,人恒叛之”!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大锦北宁王,不愧是你说出来的话!”

他笑了一会儿,抹掉眼角泪花,又冲凌冽鞠躬道:“没错,我不是您的对手,我承认。所以,我想同您谈一笔‘生意’,我给您您想要的情报,您则离开苗疆,回您的中原去。”

凌冽哼笑一声,没说话,只摸索袖中短剑。

“您看,您本来就是要走的,”乾达道:“从一开始的和亲,就是您的权宜之计。若非峤烙那蠢货搅局,您在金沙江上就已脱身离去,更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

“说得好听,”凌冽讽刺道:“不知是谁指使灵巫给我下蛊。”

乾达一听这个,便笑得更深:“果然!您还是……想走的吧?就是担心子母蛊是不是?您放心,这一层我已替您想到了,只要您答应,我便可以将解方双手奉上,毕竟这几个月,我在黑苗也并非一无所获。”

凌冽看着他浑浊不堪的灰眸,心里冷笑,面上,却问了另一件事:“你一心盼着我走,看来,你是不想要剩下的祖文辑录了?”

“你竟都译出来了?!!”

凌冽观他神情,了然道:“看来,确实是你故意将那些祖文辑录放到废弃番堂内的。”

“……你诈我?!”

凌冽耸耸肩。

乾达眯着眼睛,胸膛起起伏伏,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祖文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您还是操心操心您自己吧!”他绕过满地碎屑,径直来到凌冽面前,阴恻恻地开口,“您总觉得害死镇北军的敌人满手鲜血,您难道就没想过——您自己的原因么?”

凌冽想到他所谓的多楼部落,垂眸轻声道:“元徽六年,本王三岁,根本做不得什么。”

乾达却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王爷,我尊贵的北宁王爷,皇室,尤其是你们中原皇室,莫说三岁,哪怕未出生的婴儿,在娘肚子里,就可能带着杀戮和罪孽。”

凌冽沉下脸,终于还是不想再听他废话,短剑森然出鞘。

被那柄削铁如泥的短剑指着,乾达却不怕,反上前一步道:“您难道就不好奇?明明害死您母妃的人是容氏,为何丽妃紫氏却得到了那样重的惩罚?而太医院,只是去给您母亲请个平安脉,就落得被血洗的下场?”

“……你想要什么?”

“王爷是聪明人,”乾达一拍手,他用下巴一指沙盘碎屑,“我要行军布阵图。”

凌冽气笑了,干脆挪动轮椅后退一步,“异想天开。”

乾达却笑,主动卷卷袖子,“我可以替您研墨。”

案几和笔墨纸砚就在凌冽手边,他看了乾达一会儿,心念转动,垂下眼眸问:“你就不怕我作假?”

“那我倒要多谢您提醒了!”乾达想想,转身将地上的索纳西提起来,他手中银针一翻,又将他弄醒。

刚醒来的小勇士还有些状况外,乾达随手将人捆到椅子上,然后转过头来冲凌冽道:“您画吧,至于您画出来的东西有没有糊弄我,我自会判断。”

听见这个,索纳西一愣,他张口就要叫,乾达眼疾手快地塞住了他的嘴。

凌冽看索纳西,小勇士则疯狂摇头。

乾达似笑非笑,“听说中原这些日子不太平,磨勘之下朝堂动荡,您当真就不管啦?”

凌冽叹了一口气,脸上表情是索纳西看不懂的复杂,他松开短剑剑柄,缓缓抬手、执笔。

“唔唔唔!!!”索纳西剧烈挣扎。

凌冽只当没看见,泼墨挥毫,很快就在长卷上画出一副图来。乾达不动声色地看着,等凌冽笔落,他才拽起索纳西。

案几长卷上,寥寥几笔,绘了螳螂山和落凰坪。

圆圈为大本营,分开两个箭头直指山腹和西南水道位置。

索纳西暗松一口气。

结果,乾达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这般,便立刻上前、撕掉了这张纸。

簌簌纸片若落雪,乾达笑眯眯,不疾不徐地重新替凌冽铺上新的:“您请——”

索纳西瞪大眼睛,脸色刷白。

凌冽看了索纳西一眼,沉吟片刻后,重新挥毫,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将从蛮国大本营中延伸出来的箭头画成了三个,指向的位置也分别是东南、西北和正南方向。

一见这个,索纳西忍不住瞪大眼睛。

他原以为凌冽会想法周旋,却没想到他直接画出了他们真正的计划。

情急之下,索纳西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表情,也没有注意到——凌冽在行军布阵图上,落笔写下的几个汉字全是左右颠倒、上下相反的——

比如“山巅”的“巅”字,凌冽写的就是个“颠”在上、“山”在下的怪字。

索纳西不通汉文,乾达也没在意这几个字,他勾起嘴角看图,摸着下巴道:“嗯……兵分三路、两翼策应、夜袭,这一份看上去挺真的。而且,容我想想,来时只见正面火把,所以是——正面佯攻、两翼偷袭?”

凌冽没答。

乾达看了看地上翻倒的沙盘,又看看手中的布阵图,心中转几个弯:螳螂山易守难攻,蛮国有北宁王这个狡猾的中原人在,定是以十足把握出动。

攻山方法不外那么几种,乾达一路潜伏,也没在军中看见投石车、火炮一类,他便揣度是智取。不过不论什么方法,点燃火把浩浩荡荡前往螳螂山的乌宇恬风,绝非此战关键。

乾达将那布阵图叠起来、揣进怀里。

“王爷爽快,我也不拖泥带水,”他取出一张薄薄的莎草纸来,上面整整齐齐用苗文写了十八种药材和毒虫的名字,“这是能解您身上蛊毒的方子。”

凌冽挑挑眉,伸出手刚想接,乾达却往后一缩,灰色狼目盯着他道:“您若拿了,便是自愿与我合作,之后您离开苗疆时,我会再将所知的情报双手奉上。”

凌冽看他一眼,电光石火间,心中转出个大胆的主意。

乾达见他不答,便急道:“北戎和中原还有那么多事儿等着您,您难道就情愿二十万镇北军死不瞑目吗?您就愿意真凶逍遥法外吗?您细想想!”

凌冽心中了然,面上却露犹豫神情,半晌,才伸手接下那张莎草纸。

乾达一喜。

索纳西白了脸不敢置信:“唔唔唔——?!!”

“合作愉快。”乾达春风满面,退到门边儿,冲凌冽深深一揖,掀开帘帐消失在夜色内。

索纳西扭头,红眼看凌冽。

凌冽没看他,只将那莎草纸迅速地放入袖中,挪动轮椅往外走。

索纳西情急,挣扎着站起来想拦,沉重的椅子却连累他摔翻在地。

“咚”地一声,溅起无数黄泥。

凌冽终于垂眸,一双冷眼看不出表情,他看着索纳西,只是叹了一口气,就轻唤“影五——”,在小勇士惊怒交加的目光中,由影卫们带着,远远消失在了落凰坪的树林里。

○○○

这厢,乌宇恬风率部,很顺利就来到了螳螂山下。

子时刚过,螳螂山上严阵以待,远看过去一片灯火通明。火光中,隐约能见无数落石和弓|弩车。

乌宇恬风与两位首领约定,以蓝色烟花为讯,而两位首领若得手,则用红色信号弹回应,不然,则升白色。

看着山上戒备的黑苗,乌宇恬风也知此为恶战,同身边伊赤姆大叔对视一眼后,便下达了攻击命令——牛角长号应声而响,嗡鸣声瞬间响彻整个落凰坪。

蛮国勇士们披甲持矛,随号角声朝螳螂山扑杀而去。

岸边排布好的方阵,两两一组:举盾、拉弓,用箭雨掩护着同伴们前进。

呼哨震天,军中狼群也在几位勇士的驱策下渡河攀上山去——崇山不利战象,用狼却正好。这群狼算是被风部驯化的,为了奇袭之效,勇士们还故意饿了它们几天。

饿狼出笼,皆是穷凶极恶地扑向山中的黑苗勇士。

他们亦不甘示弱,葫芦笙笛音响,浑浊黄水中,忽然翻腾着涌出数条黑背沼鳄,躲闪不及的几个勇士当场就被咬住、拖入了水底。

沼鄂横行水道,除了河马少有天敌。

但在陆上——

“阿虎——!”乌宇恬风沉声喊。

吊睛白额的大老虎从军中冲出,它于阵前发出一声响亮高亢的虎吼,腥风吹卷,大军中竟源源不断跑出数头与它相较个头偏小、但同样威风凛凛的大虫。

它们追随着“阿虎”直扑入了黄泥水中,对准沼鳄就是一阵猛烈撕咬。虎为百兽之王,沼鄂被它们三五成群地拖上岸,三两下就口吐白沫、翻了肚皮*。

混战持续了一时三刻,黄泥水都被染成深红色。

事情很顺利,黑苗的大部分兵力都被牵制在正面,乌宇恬风和伊赤姆都松了一口气。

可惜,就在他们准备燃放蓝色烟花时,山上的黑苗却变了个样儿——

原本还对他们严防死守的黑苗士兵,竟开始且战且退,而藏在树下的弓|弩车和落石车,也被他们推着后撤。乌宇恬风心中一跳,未曾细思,东南和西北两侧,就先后出现了白色的信号弹。

凄清的白色将一片深蓝夜空都撕扯成鱼肚白,螳螂山两翼响起了隆隆落石声,火把如长蛇,瞬间盘桓到两翼山脊,将漆黑的树林都染成了大片橘黄。

“……不好!”伊赤姆慌了,“他们识破了!”

乌宇恬风看着夜空中渐渐散去的白色信号烟雾,咬了下嘴唇——此番攻山,他们势在必得,若失败,往后要再攻打|黑苗,便是难上加难,何况乾达掌握的《驭尸术》越来越多,难保时间耽搁,就会生变。

“老师,将我们这边的兵力分为两股,狼群和虎群都分派到两翼。您骑阿象回营,让风部首领尽快驰援!”

“那……您呢?”

乌宇恬风盯着对岸逐渐漆黑一片的螳螂山,沉声道:“留下五十个亲卫,再将那备用的火|药给我。”

伊赤姆倒抽一口凉气。

为防意外,他们其实多准备了几份火|药。只是正面水下的溶洞危险,且黑苗那边情势不明,他哪里能容许小蛮王去冒险,他攥住乌宇恬风,“大王!不可!”

乌宇恬风自点了亲兵,简单吩咐交待后,轻轻推开伊赤姆的手臂,用不容置疑的声音道:“老师,去求援。”

伊赤姆抿抿嘴,一抹脸朝战象跑去。

乌宇恬风身边的亲卫都是他亲自挑的,他们水性极佳、摔跤用刀都是各中好手,听得吩咐,其中两个主动背上了火|药和引绳,其他几人则持刀、张弓护在周围。

螳螂山正面山道上,黑苗虽退,却依旧留下小部分人防守。

且黑苗在暗他们在明,即便乌宇恬风第一时间熄灭了火把,但大军的动向还是很快被黑苗探知。

嗅着风中浓烈的血腥味和焦味,乌宇恬风抢的就是这一点反应时间:只要他们能暗中渡过河岸,将火药安排到山下的溶洞中,今夜的奇袭就不算失败。

可惜,就在勇士们绑着火药下水准备渡河时——

正面的山顶上忽然又窸窸窣窣地出现了不少人,被推走的弓|弩车又轱辘轱辘地架上山头,火把次第燃烧,两个身着黑衣的人,缓缓走出:

其中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灰色狼目似笑非笑;另一个则形容枯槁,满面黑蓝色的油彩,看上去妖异而恐怖。

他们被一群黑苗勇士簇拥着,相较乌宇恬风满身狼狈,这两人显得尤为优雅从容,灰眸的乾达上前一步,站到螳螂山正面一处较为突出的巨石上,款款道:

“大王,许久不见了。”

乌宇恬风眯起眼睛,冷冷看他。

乾达居同样凝眸,人群中的乌宇恬风身形高挑、一头金色卷发被夜风吹乱,翡翠色的绿瞳依旧闪耀着宝石般的光芒。这人的外貌长相全不似南境苗人,即便身着筒裤、颈戴银器,亦是非我族类。

若非是大巫……

乾达暗中握紧拳头,透过乌宇恬风,他总是想起前任圣女瑶索娜,想起那位骄傲尊贵如凤凰般优雅的女子,头戴花环、手持灵杖,笑着将象征英雄的银饰赐给他。

他吸了一口气,恶毒地看着乌宇恬风——

是他肮脏罪孽的出生毁了一切!他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他们的华泰姆!

“您一定很好奇吧?”乾达开口,声音阴险而怨毒,“螳螂山下有溶洞,黑苗在此经营数年都没发现,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为何会功亏一篑?”

乌宇恬风根本就没打算理他,暗中同几个亲兵交换眼神,还准备潜入水下去。

结果乾达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勇士们才一动,乾达那边就下令,急促的箭雨从天而降,密集地布满整片河岸,带着倒刺的弓|弩甚至敌我不分地误伤了河中巨蟒。

吃痛的蟒蛇翻滚,溅起三丈高的黄泥水,逼得众人只得后退。

两翼首领分别被黑苗主力部队缠住,乌宇恬风孤立无援,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后援。勇士们亦不放弃,两两一组持盾,挡在河滩前沿。

他们这样的举动在乾达看来根本就是负隅顽抗,他冷笑一声,“放箭!”

弓|弩车连发,射出的羽箭威力巨大,最前一排勇士手中的几面盾牌都被直接射穿,乌宇恬风抵挡一会儿,也不得不下令,让勇士们后撤,远离开弩|箭射程范围。

“我劝您啊,趁早放弃,”乾达居高临下,“您当真以为,您这样肮脏下贱的受诅咒者,配拥有幸福么?您以为,那中原来的王爷,当真愿同您纠缠一辈子么?”

“……”乌宇恬风翠瞳微动,呼吸重了几分,“你对哥哥做了什么?!”

“瞧您,这说的是哪里话,”乾达邪笑着,“不过一桩生意罢了,您若不信,不妨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叠纸,遥遥从山上朝着乌宇恬风一掷,叠好的长卷被夜风吹散,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乌宇恬风目力极佳,还是很快就看清了上面熟悉的墨迹。

他胸口被重锤一下,一时有些喘不上气。

散落的宣纸如同垂死的蝶,摇曳着就要降落入滚滚黄泥,几个勇士上前想接,最终还是难比乌宇恬风的大高个子、大长腿,他一跃而起、将那卷宣纸抢到手中,胸膛起伏两下,才缓缓展开长卷。

两个勇士上前帮忙,持左右两端,将那长卷拉开,画面上——泼洒墨意勾勒螳螂山,细笔画圈表示了落凰坪,三道箭头,准确无误地指向了东南、西北和正南方。

勇士们看清图的内容,纷纷惊惶不安。

乾达唇边笑意更大,“您瞧,您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呢?那中原王爷本就是你抢来的,他在乎之事您清楚么?你知道镇北军为何惨死么?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会放弃那些留在您身边呢?!”

乌宇恬风没说话,只低头细看那图。

周围嘈杂的声音让他的头一时有些痛,但乾达问的问题,却让他想起了树屋内,凌冽曾拥着锦衾对他讲起北境、讲起镇北军……

等等,镇北军?

乌宇恬风垂眸,行军布阵图上还有一些细小的字迹,方正的汉字一个个闯入他眼帘,其中许多都是凌冽捏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的,比如“山峦”、“峰巅”还有“左右”、“南北”和“东西”。

这些字,他学得认真,为了讨得哥哥青睐,一撇一捺、一笔一划他都谙熟于心。

可如今,这些汉字全都左右颠倒、上下相反,与他一遍遍抄写的字形完全不一样!

仔细辨认着每一个文字,乌宇恬风的翠眸越来越亮,他笑起来,冲乾达翻了个白眼,高声道:“为什么不会?哥哥待我极好,这次他就陪我来战场了。”

乾达哼笑:“您可真好意思说,那是因为子母蛊的缘故!这行军布阵图,就是我用解方同他换来的,他现在,只怕已拿着解药离开军中了——!”

乌宇恬风不慌不忙,他将那张宣纸叠起来,“没有毒哥哥也会陪我的,你懂个屁。”

“……”乾达挑眉,“我看您就是嘴硬,不信您现在派人回去看……”

“啧,我看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自己没老婆就见不得别人媳妇儿好,”乌宇恬风根本不让乾达说完,“哥哥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待我可好了:会给我剥虾,会跟我一起泡澡澡、玩亲亲,还会唱歌哄我睡觉呢!”

乾达:“……”

几个站在乌宇恬风身边的勇士也惊呆了:……???

“嘿嘿,没想到吧?”乌宇恬风仰起头,他也是后来才听阿幼依小声告诉他的,“别看我家哥哥冷冰冰的,其实他可喜欢我啦,中原小调你听过吗?好听极啦,我现在唱给你听怎么样?”

说着,他也不管何时何地,更不理乾达拒不拒绝、黑苗愿不愿意听。

竟当真开口用不太熟练的中原官话,哼唱了那段凌冽用来哄让的江南小调——

萤火虫,夜夜红,月亮哥儿跟我走。

羊羊跳,跳花墙,墙墙影儿伴月圆,月圆好梦眠*。

“……”乾达的脸瞬间涨红,指着乌宇恬风,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乌宇恬风旁若无人,甚至抬起手臂,大辣辣冲着螳螂山的方向晃悠了一下,“哥哥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给我盖戳戳呢!你有吗?你没有。哥哥咬得可好看啦,又圆又整齐!”

“……”众位勇士僵了脖子,半晌后才觉过来——他们大王说的是齿痕。

连带不少黑苗勇士,这回都忍不住低头烧红了脸。

“对了,你听过《鹿车共挽》的故事吗?”乌宇恬风高亢激昂,才不管大家爱听不爱听,他语速飞快、声音极高地将富家千金远嫁贫乡的故事复述了一道,“嘿嘿,哥哥才不会嫌贫爱富呢!”

“……你他妈,”乾达忍不住了,“给老子闭嘴!”

乌宇恬风才不听他的,反过来接着乾达之前的问话继续叭叭:“你问我知不知道镇北军?嘻,我知道得可多啦!哥哥跟我讲过很多镇北军的故事,他还给我说北境有得是漂亮的雪山!”

他双手环抱到胸前,丢给乾达一个挑衅的眼神,“你去过吗?你知道北境的冬天有多漂亮吗?你知道北境夏天的草原能长多高吗?你知道到了岁末,他们会吃滚锅、煮饺子、堆雪人,每个人手中还会得到一串亮晶晶、红彤彤,上面洒满了芝麻的冰糖葫芦吗?!”

乾达:……

围在乌宇恬风身边的勇士撑不住了,纷纷捂住脸低下头去。

只有一个年纪较小的小勇士舔了舔嘴唇,小声嘟哝了一句:“……冰糖葫芦,很好吃吗?”

他这话一出,直接打开了乌宇恬风的话匣子。小蛮王才不管眼下是不是阵前、战中,直接拉住那小勇士就开始讲凌冽给他讲过的故事,什么虎头鞋、虎头帽子,还有风筝、投壶和烤胡雁。

小勇士听得津津有味,乾达却忍无可忍,他走上前、一把抢过一个黑苗勇士的弩|弓:“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

箭簇嗖嗖,寒风呼啸。

几位勇士还来不及护着乌宇恬风后撤,就听见了乾达痛呼一声,众人抬头,惊讶地发现乾达的手背上鲜血直流,而他抢到手的弩|弓已经被射落在地上。

“死到临头的是你。”

哒哒马蹄若天外蛩声,于隆隆滚落的山石中,突兀而清脆。

众人回头,只见——

墨空黄云下,银鞍白马踏月来。

一身蓝色劲装的北宁王,高束长发、策马持弓,从螳螂山偏东北的方向赶来,他身后背着箭囊,白马嘶鸣踏着河滩疾驰时,他又五指一张、搭箭于长弓上。

凌冽眸如寒星点点,张弦满弓,又是一箭直取乾达胸膛。

一箭射出,地裂山崩。

乾达还来不及躲,山上就传来“轰”地一声巨响。

整个螳螂山剧烈摇晃,一直阖眸静静站在旁边的黑苗巫首陡然睁开眼睛,一回头,他就看见山顶的参天巨木像被某种神力推翻,接连不断的喀嚓声响起,山阳一面的树木都缓缓倒下。

“……!!”黑苗巫首从来眯着的小眼睛骤然放大。

巨大的轰鸣声如万钧雷炸响耳畔,脚下地面剧晃,一座山瞬间变成了波涛汹涌海面上的一叶扁舟,黑苗勇士们稳不住身形,纷纷狼狈地摔跌在地上。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山神震怒”,滚落的巨石就从天而降,裹挟着倒下的树木和岩层泥沙,像爆发的山洪般朝他们扑杀而来——

“山崩!”

“是石洪!”

慌乱的尖叫声将乾达的惨呼掩去,他胸口中箭,面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一切:越滚越大的泥流如食人怪兽,将慌不择路的黑苗勇士们一个个吞噬。

“北宁王,你——!”

凌冽架着长弓,面色霜寒、眸光清冷:“我同你说过的,叛人者,人恒叛之。”

前后两箭,让乾达再站不稳,他捂着胸口摇晃两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巨石上,他嘴中汩汩涌出鲜血,愤恨又不甘心地看向凌冽:“你难道就不想要北境的情报了吗?!你、你怎么能——?!”

“北境情报,”凌冽放下长弓,高束的长发在风中飞扬,“我自会去查,二十万兄弟的仇,我自会去报。镇北军固守北疆,军中不出不忠不义之辈。”

“……”乾达眯起眼睛,咬咬牙、攀着旁边的树还想说什么,可泥流滚滚袭来,大树也不堪重负,终于随着山壁一起脱落,将他整个人都卷入了沙石中。

见乾达被泥流吞没,黑苗巫首只是皱了皱眉,他一边撤退,一边遥遥望着月下白马上的人,涂满了蓝黑色油彩的面庞上,尽是阴鸷。

凌冽根本没理会黑苗巫首的眼神威胁,他极快地拉起缰绳,马鞭一扬、白色的骏马便撒开四蹄来到乌宇恬风身前。

白马很高,乌宇恬风站直了都要仰起头,月光给凌冽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银边。

“哥哥!”

看着小蛮王脸上的盈盈梨涡,凌冽伸出手,“先上马。”

乌宇恬风点点头,立刻握住凌冽略显冰凉的手,然后,他就被凌冽整个用巧劲儿甩上了马背。未等他回神,凌冽就牵着让他双臂环腰,“抱紧。”

南境的马矮小,多半用来送茶、送货。

实际上,这是乌宇恬风第一次骑马。

他恍恍惚惚地搂紧凌冽的腰,身前人却模糊不清地轻笑,清冷的嗓音带着一点因疾驰而生的气喘,慵懒、沙哑又有那么几分轻慢和戏谑:

“……我给你讲了镇北军那么多事,你怎么,就记得吃的啊?”

乌宇恬风脸腾然红了,刚才他半真半假的信口胡诌,也不知凌冽听见多少,他撅了噘嘴,凑上去咬了凌冽耳廓一下,“……哥哥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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