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觉得定是他近些日子对他们太仁慈了些。

他后悔了。

不该这样放纵宠溺他们。

他应该在他们第一次犯错的时候，狠狠揍他们，让他们下次不敢再犯。

甚至想起来，就会下意识的害怕。

可顾及到小孩子毕竟才几岁，他心尖发软，没有做到那种地步。

这次不一样。

他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被两个小家伙弄脏的这副钻石画，是安安送给他的结婚十周年礼物。

他拿到手也不过才两天不到。

他自己都不敢碰一下，只敢隔空描绘。

站在这幅画面前，他连呼吸都是下意识摒着的。

他早上才命佣人送去表起来，中午就接到电话，说画被弄坏了。

说真的，听见佣人说这副钻画被弄脏的那一刻，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他想，不管是谁弄脏弄坏的，他都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可没想到，是林子衿和林憬琛。

他直接暂停开到一半的重要会议，疯了一般飙车赶回来。

这副钻画的底图是两人十年前结婚时候的一张婚纱照。

这一张照片，是两人宣誓时的对视照，那无意间的随手一拍，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情愫。

那天，他亲手给安安画了最漂亮的妆，为她换上最隆重的婚服。

她说他最喜欢这一套婚服，最喜欢这一张对视照。

他也喜欢。

周予安提前好几个月就开始为他准备这一份礼物了。

她先找人将这张照片定做成一副直径两米的钻石贴画。

将近八万颗色彩斑斓的小水钻。

周予安前前后后忙碌了三个月。

每天拿钻笔仔细点着。

她享受其中，点钻的时候，一脸甜蜜。

他看着心疼，偶尔参与其中，和周予安一起装饰它，完成它。

虽说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收到这么一份礼物，可他还是一直期待着。

这几个月，他好几个晚上都兴奋的睡不着。

会在周予安睡着的时候，偷偷帮她点。

拿到这幅钻画的那一刻，言语不能形容他万分之一的激动。

他的安安漂亮细嫩的小手都磨出了水泡，直到现在他还心疼都不行。

可这样一副完美的礼物，被两个小鬼撒上饮料，沾上了污渍。

甚至在画的边框处，还有两对脚印。

林煜不管怎么劝说自己，都遏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林子衿和林憬琛在罚跪，他拿着消毒湿巾，一点一点的擦拭上面的污渍。

他擦的很慢，很细，很认真。

男人鼻头一酸，眼圈不自觉湿了。

他在心底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这幅画，为什么没有提早教育好两个小崽子。

林子衿和林憬琛并肩跪在他身后。

小朋友体力不支，小膝盖受不了，跪姿都有不同程度的松散。

林憬琛还好，他最近刚开始正式接触训练，体能比林子衿好一些。

可他也是第一次这样受罚，眼下苦苦咬牙坚持着。

林子衿已经完全撑不住，跪坐斜靠在哥哥身上。

她的跪姿和标准姿势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林煜背对他们，可这一切，他都知道。

本想等林子衿自己调整好姿势的。

这样，起码说明她知道错了，认错态度是有的。

可现在……林煜手指紧了紧。

下一秒，他勾住戒尺，径直停在林子衿面前。

“爸爸……”

林子衿娇气的唤了一声，颗颗眼泪往地上砸。

林煜心头发软，可……错了就是错了！

他弯腰，扶正林子衿的身形，“手掌摊开。”

他低声命令。

“啪——”

戒尺和林子衿白嫩的掌心发出清脆的声音。

“唔…哇——”

林子衿没忍住，哇的一下放声大哭。

林憬琛忍不住伸出掌心，想替林子衿求饶。

可一触即到林煜那带着压迫和命令般的眼神，他就不敢说话了。

犹记得，上一次他为妹妹求饶的时候，爸爸说，一味的纵容和呵护，不是保护，而是伤害。

林子衿的哭闹没有让林煜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捉住林子衿一直往里缩的手掌，结结实实的打了十下。

林子衿哭的凶，他好似并不关心。

他转头，再次开始擦拭画上的污渍。

等了好多分钟，等到林子衿安静的抽泣，他才开口，“子衿，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男人没有回头。

他怕自己看见林子衿可怜兮兮的模样会心软。

林子衿诚实开口：“我把妈咪送你的礼物弄坏了——”

“不是，你罚跪是因为这个，但挨打不是。”

林子衿咬牙想了一分钟，还是没想出来。

膝盖太疼，她有些撑不住了。

在她身子倾斜的时候，林煜开口了：“就是因为，你跪的不够好。”

“你的认错态度不端正，你说，叫我怎么原谅你。”

林憬琛伸出手，从身后扶着林子衿。

“林煜。”

周予安站在楼上，低头叫林煜的名字。

她刚睡醒，是被林子衿的哭声吵醒的。

问了佣人，才知道两个小崽子又犯错了。

佣人说他们跪了得有四五十分钟了。

不到五岁的小孩子，第一次受罚，她担心小朋友吃不消，急忙叫停。

林煜仰头，看见周予安的那一秒，漂亮的眼眸瞬间红了，忽然哭了出来。

“安安，我的画脏了……”

他低哑的诉苦，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盯着林煜闪着泪花的双眸，周予安心里一疼。

她咽下替小孩说情的话，急忙柔声安抚他的情绪：“不怕，我找人修复。”

“我刚睡醒，想喝牛奶，要你端来。”

林煜抿唇点头，抬腿往餐厅走。

等他端着温牛奶出现的时候，周予安让他先停下。

“林子衿，林憬琛，你们弄坏爸爸的画，有没有给爸爸道歉！”

“对不起。”

跪搓衣板好疼，今天打手心也好疼。

她下次不敢了……

林子衿还带着明显的抽泣声，软软的哭腔我见犹怜。

“爸爸，对不起，子衿知道错了……子衿以后，不会再乱动你的东西了。”

林憬琛同样开口保证：“爸爸，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好好看着妹妹的。”

林煜闭了闭眼，心里想着牛奶再不给安安端上去，就凉了。

他哑声开口，下了一道死命令：“以后我的房间和书房，你们不许私自进去！”

他强调：“一次都不行，没有下次了！”

说完，他抬腿，走上楼梯口。